



在被科技裹挾的時代洪流里,未來令人困惑和焦慮。的確,AI很強大,但主動權始終在我們自己手中。,就能創造怎樣的未來。
Q1 在可見的未來,AI將怎樣塑造我們的生活和認知?
吳 超:
人工智能是現代通識教育的重要內容,未來它應該是所有學科的學生都要去學習的,它會變成像語文、數學一樣基礎。人工智能也是一種思維方式,我們處理一個問題,也許不需要靠人去做,而是把它定義為一個學習目標,交給模型去回答。比如以前我們看到交通問題,會想怎么去設計更好的車、交通燈,未來我們的一種解決思路是,只要給人工智能一個目標,讓它去幫助我們提供解決方法。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生活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未來我們會進入人類增強時代,人工智能作為人的副腦,可以增強我們的智慧能力;機器人、機器狗、外骨骼等,可以增強我們的物理能力。長遠來看,人類可以通過這種技術的進步實現整體的進化。
Q2 未來選擇人工智能相關專業、職業,是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吳飛:
同學們選擇專業的時候,一定要明白,專業不是職業。我認為大學生的培養還是一種通識能力的培養,如果學生在選擇專業時就決定一輩子要從事的職業,我覺得這樣的人生非常沒有想象力,是不能激起自己去奮斗、去尋找無窮未來的選擇。
DeepSeek創始人梁文鋒是浙江大學信息與通信工程系畢業的學生,他本科、碩士學的專業都不是人工智能,但他畢業后對量化非常感興趣,在做量化的時候,又覺得人工智能是量化的一個重要手段和技術,便用大量資源打造了DeepSeek,現在DeepSeek是國際上認同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大語言模型。所以,我覺得要把大學培養看作通識能力的培養,同學們要在大學里找到自己的興趣所在。
Q3 面對科技的飛速發展,文科生真的無路可走嗎?
吳亦全:
我認為,文科不是“沒路走”,而是要走一條“進化之路”。就拿法學來說,它培養的不是操作技術的人,而是設計規則、構建秩序的人。AI可以幫人寫合同,但它不懂合同背后當事人之間的利益博弈;再比如,很多法院開始使用區塊鏈來保存證據,但法官要做的,不只是理解技術,更要判斷證據是否符合法律的要求一一這恰恰是法學的核心能力,也是文科的不可替代之處。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蒸汽機淘汰了車輪匠,卻讓交通行業涅槃重生。在技術狂飆的時代,被取代的往往是重復的機械勞動,而文科生守護的人性價值與思維深度,正是幫助社會跨越技術迷霧的燈塔,將照亮未來的方向。
王占黑:
我的職業是寫作。寫作是一件很孤獨的事,有時辛辛苦苦寫完了,不知道給誰看,也怕耽誤別人的時間,就發給ChatGPT,雖然它的反饋總是很敷衍。我已經習慣了它的清清楚楚,也很明白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文學,或者說我所喜歡的虛構,從來都不是為了把話講清楚。我喜歡這些不清不楚的時刻。
我還喜歡寫作的過程,那些極度困難、曲折、難挨又不得不硬挨下去的時刻,當然也有順暢得令人心曠神怡的時刻,它們共同組成了寫作本身。每次看到ChatGPT不帶感情地勻速產出時,我總會想,你可以直達一切結果,那你想過要感受過程、感受時間嗎?
學者王凡柯提到,\"講故事的人\"在德語里其實是\"講/敘述的人”,并沒有\"故事\"作為前提存在。故事從來都不是準備好的,也不是為講而講的,只有在持續的敘述(無論是有效的還是無效的)中,才會漸漸生出故事的形狀,才會看到故事的延續。敘述本身就是故事,敘述下去,也是守護時間的一種方式。(內容選自“同濟一多倫美術館論壇”上的發言)
俞星:

很多同學可能會擔憂未來的失業問題,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人工智能可以把你變成一個超級個體。一個不會編程的人,有了人工智能的輔助,可以做到原來做不到的事情。同理,人工智能可以幫你畫出非常出色的畫作、寫出很好的文案。所以在未來,人工智能可以把你變成一個“超人”,做到原來可能需要一個團隊才能做到的事情,我認為這樣的人在未來是不愁找不到工作的。回顧歷史,很多行業都是隨著新科技的發明才誕生的,一些舊的行業也會隨之消亡。與其擔憂人工智能會導致一些傳統行業消逝,不如探索怎樣在新的行業出現之時更快地搶占先機。對同學們來說,在學生時代學會如何使用人工智能進行學習,等到你們踏入社會時,就天然地具備了這種能力。
Q4 我們如何更好地融入AI時代?怎么學習“學習”的能力?
黃強豪:
現階段,同學們還是應當專注學習,培養自主學習的能力,即能夠自驅地去學習,知道自己要學什么,并付出相應的行動。比如,課本上沒有的知識,你是否會去拓展補充?學完之后,你是否會進行總結,在腦海里搭建起一個框架?以數學為例,數學中有代數、幾何、數論等板塊,當你學完之后能總結形成像信息學里“樹”一樣的框架,說得功利一點,考試時你能馬上知道這道題屬于哪一類,對這一類題自己有哪些招。
專注在當下應該做的事情上,課內學習也好,自己喜歡的東西也好,這樣才能到達更高的平臺,才能有更多的機會,進而把握住它們。等同學們再長大些,邁入大學和社會,面對科技飛快迭代的時代,一方面應該擁抱AI這樣的工具,如果它能夠給你的工作、生活帶來便捷,何樂而不為?另一方面,保持一顆平常心。我們都覺得AI很難在藝術、情感等人文方面替代人類。就算AI可以模仿出名家的畫,但每個人賞畫時的情感共鳴是和畫家產生的。
杭磊:
今年2月,《紐約客》撰稿人約書亞·羅斯曼(Joshua Rothman)寫了一篇書評,評述的是2010年圖靈獎得主、計算機科學家萊斯利·瓦利安特(LeslieValiant)的新書——《可教育性的重要性》(The Importanceof Being Educable)。
萊斯利·瓦利安特認為,人類區別于AI的關鍵在于“可教育性”。它并非指傳統意義上的智商或學習成績,而是指一種持續學習、整合不同領域知識,并在未預見的情況下應用這些知識的能力。它強調的是一種靈活、開放、跨界的學習方式,以及將看似無關的知識融會貫通的能力。而要培養這種“可教育性”,離不開那些看似\"無用\"的博雅教育(包括人文教育)。就像約書亞·羅斯曼在書評中提到的,我們應該更廣泛地學習,去嘗試新事物,去廣泛閱讀那些看起來不是立即可用的、不實用的東西。因為你在年輕時無意中學到的知識,可能會在多年以后的某個瞬間令你恍然大悟,給你提供意想不到的啟示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