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視角下的日漢被動句法結構研究

【摘要】本文從“格”視角對日漢被動句法進行了深入研究。通過對比分析發現：日語的賓格被動句與漢語的賓格被動句在結構和功能上基本一致，顯示出兩者的對應關系；日語的所有格被動句與漢語的所有格被動句也存在一定的對應關系；日語的與格被動句與漢語的與格被動句存在一些不對應的情況；日語中的旁格被動句是日語被動句的一個特點，而在漢語中通常使用主動句來表達相同的意義。

【關鍵詞】被動句；賓格；與格；所有格；旁格

【中圖分類號】H14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19-0123-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19.038

基金項目：安徽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超語交際視角下對外話語體系建構研究”（AHSKY2023D121）；宿州學院教研項目“大思政背景下地方高校外語課程建設之困局與破局研究”（szxy2023jyxm34）；“基于OBE理念的大學日語‘線上線下’混合式教學模式研究”（szxy2023jyxm45）；宿州學院質量工程項目結余經費資助項目“基于OBE理念的英語專業實踐教學改革研究”（szxy2024jyjf40）；博士科研啟動基金項目“工業互聯網環境下制造企業運營優化與供應鏈動態協調研究”（2023BSK075）；宿州學院橫向項目“宿州市智能制造行業發展現狀及其前景分析”（2023xhx130）；教育部產學合作協同育人項目“應用型本科高校大學生英語學習焦慮與干預策略”（230907226145659）；宿州學院校級產學合作協同育人項目“數字化賦能應用型本科院校大學英語教學模式改革研究”（szxy2024cxhz04）；“基于實踐教學的商務英語專業跨境電商課程教師能力提升路徑研究”（szxy2024cxhz05）；“課程思政理念下ChatGPT輔助大學英語教學實踐研究”（szxy2024cxhz06）；“課程思政示范課——英語語言學”（szxy2024cxhz07）；博士科研啟動基金項目“大運河文化話語與多模態敘事體系構建研究”（2025BSK029）；“大運河文化的國際傳播與非在地性傳承路徑研究”（2025BSK030）。

被動表現一直是語言界研究焦點之一。語言表達方式不同，其被動表現也存在差異。然而日語被動句在漢語表現中是否對應，找出其中存在的問題非常有意義。

被動句是受動作行為影響的被動主體作為主語的句法變形。日語在視覺上有明確的格標示；但在根據語序決定成分的漢語中是否存在格一直備受爭議。于秀金等提出：漢語句法位置和功能詞是重要的格表示手段，與形態豐富語言中標示格或論旨角色的形態語素有相似功能[1]。漢語存在作為動作直接對象或間接對象的成分，因此可以根據主動句的某個成分升格為被動句的主語，即從“格”視角將日漢被動句進行劃分，并探討日語被動句在漢語表現中的對應情況。所謂“格成分”，是指相對于動詞、形容詞等謂語，表示進行該動作的主體、對象、手段等，或者表示性質、感情的主語等，在名詞后面加上格助詞的成分[2]。

一、“格”視角下的日語被動句法

日語是被動表現發達的語言。被動形態“（ら）れる”的生產性較高，被動句法也多樣，首先將日語從“格”成分視角分類研究。

（一）日語賓格被動句

賓格被動句是指主動句的賓格（を格）名詞成為被動句的主語。作為最普通、最典型的被動句，主動句[Naが Npを Vる]介入了被動形態“（ら）れる”，具有被動句[Npが Naに Vられる]的形態。

（1）a.警察が泥棒を捕まえた。

→b.泥棒は警察に捕まえられた。

例（1b）中，主動句（1a）的動詞“捕まえる”介入被動形態“られる”，使賓語“泥棒を”成為被動句的主語“泥棒は”。這樣，賓格成為被動句主語的句子，叫作賓格被動句。

（二）日語與格被動句

與格被動句是指主動句的與格（に格）成為被動句的主語。主動句[Naが Np1に（Np2を）Vる]中介入被動形態“（ら）れる”，具有被動句[Np1が Naに（Np2を）Vる]的形態。

（2）a.彼が私に謝った。

→b.私は彼に謝られた。

例（2b）中，主動句（2a）的“謝る”介入了被動形態“（ら）れる”，使與格名詞成為被動句的主語。這樣，與格名詞成為被動句主語的被動句就被稱為與格被動句。

（三）日語所有格被動句

所有格被動句的特點是：在主動句中由所有人和所有對象構成的賓格（を格）名詞句內，修飾語所有者成了被動句的主語。即主動句[Naが Np1の Np2を Vる]中加入了被動形態“（ら）れる”，具有被動句[Np1は Naに Np2を Vられる]的形態。Np1與Np2的關系是所有人與所有對象的關系，Np1表示所有人，Np2表示身體的一部分或所有物等。

（3）a.犬が私の足を噛んだ。

→b.私は犬に足を噛まれた。

例（3b）中，主動句（3a）的動詞“噛む”加上被動形態“（ら）れる”，而作為動詞對象的賓格（を格）名詞句中，具有修飾作用的“の格”名詞成為被動句的主語。“私の足”中，“足”的所有者“私”成為被動句的主語。這樣，賓語中的“の格”名詞成為被動句主語的被動句，叫作所有格被動句。

（四）日語旁格被動句

在主動句中未找到的名詞成了被動句的主語，此被動句叫作旁格被動句。主動句[Naが（Npを）Vる]加上被動形態“（ら）れる”，成為被動句[Xは Naに（Npを） Vられる]，（Npを）意味著“Vる”既可以是自動詞，也可以是他動詞。益岡隆志、田窪行則認為大多表示受害的意思，因此稱之為被害被動[3]。

（4）a.赤ちゃんが泣いた。

→b.私は赤ちゃんに泣かれた。

例（4b）中，主動句（4a）的動詞“泣く”加入被動形態“（ら）れる”，在主動句中找不到的新名詞“私”成了被動句的主語。這樣，在主動句中找不到的名詞由于主動句表現出的事態而受到損害的人，成為被動句主語的句子被稱為旁格被動句。

從整體上看，日語是被動表現發達的語言。賓格被動句大多出現在他動詞中；與格被動句在固有動詞和漢語動詞中都能使用；所有格被動句也很發達。

二、“格”視角下的漢語被動句法

由語序決定成分的漢語中，存在相當于日語的賓格或與格、所有格等成分。陳立民對漢語的格分類提出了一個標準[4]。謝楠、姜兆梓也指出漢語存在格[5]。于秀金、金立鑫指出漢語具有主賓格和施通格并存的模式，漢語無標記的基礎語序或句法位置具有表示格的句法功能[6]。因此，可以說明相同的被動句派生。

（一）漢語賓格被動句

（5）a.警察抓住了小偷。

→b.小偷被警察捉住了。

（6）a.弟弟打翻了墨水瓶。

→b.墨水瓶叫弟弟打翻了。

例（5b）中，在主動句（5a）加上被動形態“被”，相當于日語賓格的直接對象“小偷”成為被動句的主語。而例（6b）則在主動句（6a）中加上被動形態“叫”，相當于日語賓格的直接對象“墨水瓶”成為被動句的主語。因此，相當于日語賓格的直接對象成為被動句主語的句子，亦可稱為賓格被動句。

（二）漢語與格被動句

（7）a.他用石頭扔了我。

→b.我被他用石頭扔了。

例（7b）中，主動句（7a）加上了被動形態“被”，相當于日語與格的間接對象“我”成了被動句的主語。相當于日語與格的間接對象成為被動句主語的句子，也可稱為與格被動句。與格雖然表示動作行為的間接對象，但是在漢語里這種對象一般是人，而日語沒有這種限制。即使對象是人，漢語也有例外。例如：

（8）他向我賠了個禮。

例（8）中的“我”是與格，但不能構成被動句。因此，漢語的“與格被動句”并不發達。

（三）漢語所有格被動句

（9）a.他踩到了我的腳。

→b.我被他踩到了腳。

例（9b）中，主動句（9a）加上了被動形態“被”，相當于日語所有格的所有者“我”成了被動句主語。這樣，相當于日語所有格的所有者成為被動句主語的句子，亦可稱為所有格被動句。例如：

（10）他被蛇咬了腿。

（11）小偷被警察抓住了腳。

從整體上看，漢語存在相當于日語的賓格或與格、所有格的成分。因此，這種成分也就存在作為被動句新主語的句子。即把漢語被動句按照“格”視角可劃分為賓格被動句、與格被動句和所有格被動句。

從“格”視角探討了日漢被動句法，可得知：日語被動句可分為賓格被動句、與格被動句、所有格被動句和旁格被動句；漢語被動句存在賓格被動句、與格被動句和所有格被動句。可知，漢語被動表現并不像日語那么發達，旁格被動句是漢語所沒有的日語被動表現的特征。

三、“格”視角下日漢被動句的對應關系

（一）賓格被動與漢語基本對應

賓格被動句主要是指主動句的賓語升格為被動句的主語，主語一般是受事者。三矢重松認為：被動句的主語通常是有情物[7]。高麗指出：有情物充當日語被動句主語是日語中的一個基本原則[8]。鑒于此，將僅從受事者是有情物的角度來考察日語被動句和漢語的對應情況。

（12）次郎は太郎に毆られた。

（次郎被太郎打了。）

例（12）是日語被動句最典型的，受事者和施事者均為有情物，且受事者均是賓格，動作關系十分清晰。與譯文中的“被”字被動句所表示的關系是一樣的。因此，當受事者和施事者都是有情物時，基本上與漢語“被”字被動句相對應。

但是漢語被動句也有其他對應形式。

（13）李さんは部長に褒められました。

（小李受到了部長的表揚。）

例（13）是日語賓格被動句，雖漢語可表示被動的意思，但并未使用“被”字被動句。譯文在漢語中屬于無標志被動句，因此可用無標志被動句表示日語的賓格被動句。

（14）私は俄かに不安に駆けられた。

（我忽然間感到不安起來。）

例（14）是日語被動句，譯文中并未使用“被”字被動句，而是使用主動句。施事者是“不安”，是表示心理活動的名詞。丁佳指出：用漢語表示這些日語被動句時，通常使用“我感覺”主動句[9]。

通過例句和譯文分析，可得出日語賓格被動句與漢語被動句基本對應，但也存在像例（14）那樣無法對應的情況。

（二）與格被動與漢語大多不對應

與格被動句主要是指主動句的與格名詞升格為被動句的主語。通過以下例句考察與漢語被動句是否對應。

（15）私は太郎に石を投げられた。

（我被太郎用石頭扔了。）

（16）花子が太郎に算數を教えられた。

（太郎教花子算數。）

例（15）譯成漢語為“被”字被動句，例（16）只能使用漢語主動句。張曉帆指出：動詞為表達受事受到贈送、給予、委托、請求、詢問或被告知等意思的動詞時，「相手の受身」多用于客觀敘述，漢譯時大多譯不成被動句[10]。因此，日語與格被動句僅有少部分可譯為被動句，大多則與漢語不對應。

（三）所有格被動與漢語大體對應

所有格被動句的特征是在主動句中由所有者和所有對象組成的“を格”名詞句中，作為修飾語的所有者成為被動句的主語。通常這類被動句的主體是人，后面的名詞一般是人身體的一部分或人的所有物。

（17）私はすりに財布を盜まれてしまった。

（我被小偷偷了錢包。）

例（17）日語所有格被動句與漢語“被”字被動句相對應，也可譯成“我的錢包被小偷偷了”。

“我的錢包”成了主語，這種被動句應歸類賓格被動句，“我的”在句子中起到修飾作用。裴國棟指出：“在整體被動句表現上，日語多以整體句的有情物為主語，以有情物的所有物作賓語，漢語則可以用整體句，也可以用整體句的部分成分作主語。”[11]因此，把所有格被動句譯成漢語時存在兩種情形，而后者在漢語表達上更為自然。

（四）旁格被動與漢語不對應

旁格被動句的特征就是被動句的主語在主動句中并未出現，表達的是受影響或受害。旁格被動句是漢語所沒有的日語被動表達的特征，這類被動句譯成漢語時，通常要用主動句。

（18）田中さんに休まれて、１日中とても忙しかったです。

（因田中休息，所以一整天都非常忙。）

譯文中沒有使用漢語的“被”字被動句，而是使用主動句。將這些表現譯成漢語時，一般前后構成因果關系。

但是也存在使用漢語“被”字被動句的情況。

（19）わたしたちは雨に降られました。

（我們被雨淋了。）

例（19）用了漢語的“被”字被動句，但動詞卻發生了變化。因此，日語旁格被動句通常與漢語不對應，這是日語被動句的固有特征。

從“格”視角分析了日語被動句用漢語表現時的對應關系。研究發現：日語的賓格被動句與漢語被動句基本相對應；所有格被動句也大體與漢語被動句相對應；而日語的與格被動句與漢語有對應的情況，但大多與漢語表現不對應。日語旁格被動句是日語被動句的特征，譯成漢語一般使用主動句，二者呈不對應關系。張巖紅也指出漢日兩種語言在被動表達上并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12]。

四、結語

本文的創新之處主要體現在：①視角創新：從“格”視角對日漢被動句進行分類，這是一個新穎的切入點，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日漢被動句的結構和特點；②對應關系分析：通過對比分析日漢被動句的對應關系，揭示了兩種語言在被動句表達上的異同，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和翻譯日漢被動句，推動日漢被動句研究的進一步發展。

參考文獻：

[1]于秀金，姜兆梓，庾小美.類型學視角下英漢格標志配置與分裂及物/不及物[J].外語與外語教學，2021，（04）：23-34+147-148.

[2]林婷婷.日語格成分主題化研究[D].福建師范大學，2019：13-30.

[3]益岡隆志，田窪行則.基礎日本語文法（改訂版）[M].東京：くろしお出版，1992：89-95.

[4]陳立民.論漢語格分類的標準[J].語言研究，1998，（02）：25-37.

[5]謝楠，姜兆梓.現代漢語的格及其表現形式[J].外國語（上海外國語大學學報），2016，39（5）：58-65.

[6]于秀金，金立鑫.類型學視角下漢語的混合格配置模式[J].外國語（上海外國語大學學報），2020，43（05）：30-45.

[7]三矢重松.高等日本文法[M].東京：明治書院，1908：173.

[8]高麗.再論日漢被動句的比較[J].日語學習與研究，2008，（2）：37-40.

[9]丁佳.日語被動句在漢語中的對應形式研究[D].吉林大學，2012：10-22.

[10]張曉帆.日語被動句漢譯時的不對應現象[J].日語學習與研究，2010，（6）：119-126.

[11]裴國棟.漢日被動句表現異同探析[J].山西大同大學學報，2009，23（2）：72-74+92.

[12]張巖紅.漢日對比語言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267.

作者簡介：

周維強，男，安徽宿州人，助教，碩士，研究方向：語言學、外語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