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河橋不會忘記

蔣興勇：貴州黎平人，現居六盤水。

深河橋，地處貴州黔南獨山城北約9公里處，四周山勢幽峻，河深谷翠。明隆慶五年（1571），獨山土司吳世揚捐資，最初興建此橋，古名蘭花關，橋身長37米，高16.35米，橋寬5.7米。史上，深河橋曾多次遭受損毀，清康熙年間以后，屢經蔡應星等蔡氏家族子孫一代又一代捐募修繕，這座青質單拱古石橋，承襲了歷史悠然淌過的紛繁往昔。

深河橋，細細循其義，自遠古以來，因橫跨這翠色巒谷的河水之間而得名。河谷兩岸或為陡壁，或為峭崖，垂直縱深不見底，崖岸幽深處，水流時而潺潺，時而湍急，在狹縫平緩處連接南北，相伴流往遠方。眼前這座橋，是重新修葺的石橋，“舊拱之外盡易新石，橋面增高三尺有余”，曾一直是廣西前往貴州之通途。

明崇禎十一年（1638）三月二十七日，旅行家徐霞客千里迢迢，自廣西南丹入黔，三月三十日，行游峰巒壁壑間，來到深谷橋頭，完全被這里的險峻芳幽迷住了，吟出了“有澗自東谷走深崖中，兩崖石壁甚逼，澗嵌其間甚深，架石梁其上為深河橋”的感慨。徐霞客亦步亦履入黔，漫步蒼翠蔥郁中，時而踽行古橋上，時而仰目張望，峭崖奇峰間，怪樹聳壁高不可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清逸秀麗，無不震撼了他遠涉異鄉這顆遐思潛悟的心。

深河橋地處北緯25°、東經107^° ，其經緯坐標交會處，曾是一個金戈鐵馬硝煙濃濃彌漫之地。

山巒低唱風塵里，古道綿延藏古今。似乎，歷史總極為青睞深河橋，竟在這座橋濃墨厚重般涂抹著一切。徐霞客只身孤旅貴州過后，深河橋這座悠古石拱橋，史載，曾先后有過3次極為悲壯的倒下，每次的倒塌垮掉，均緣于當時外在因素所致，歷史無盡滄桑間，在兵馬馳行、遠追邇趕的屢屢戰事中，這座橋在非同一般的跌蕩起伏中，留下了厚實斑斕的人文訴說。

仁立石拱橋，翻啟塵封的過往年月，曾蕩滌這里的風云變幻，或烈馬激昂嘶烈，或旌旗舒卷搖蕩，濃煙塵埃無盡彌漫升騰…·

明朝以后，伴隨朝廷推進大一統政治格局，地域疆土的軍事爭奪掀起，在越來越尖銳中開始涌向西南地區，黔南獨山的重要戰略地位日益顯現。清順治七年（1650），明末將領孫可望急于征服南明政權的殘余勢力，率大西軍一路勢如破竹，直抵貴陽。南明朝貴州總兵皮熊的軍隊，卻連連退往黔南方向，抵獨山境內，行至離城不遠的深河橋，眼見進入獨山這條唯一的通途，橋下潭深幽險，壁如刀削斧劈，于是，斷然下令把這座橋毀掉，倚仗深河天險屏障而駐守于此。當孫可望的大西軍迅猛追至時，見深河橋早已是橋毀路斷、梁垮墩陷，大軍哪怕縱有排山倒海之力，也難以再窮追前行半步，勒馬臨崖間，潸然嘆惋“阻我者唯此也”。皮熊兵部，在戰爭連連失利中，下令毀損深河橋，其也實屬無奈，從而，避免了一場兵馬刀槍的血腥廝殺。

時光嬗變中某個特定時段，往往總上演曾經相似的往昔。孫可望兵阻于黔南獨山，深河橋這座曾鮮為人知的古橋，由此，落入了史上彼此決戰爭奪的視野。皮熊迫不得已率軍南逃，使出毀橋阻兵以謀全軍保命這一招，想不到，在200余年后的清朝年間，太平軍又如此這般地炮制了一回，歷史又重演了阻敵彼岸卻讓追軍快馬奈何不得的戰事紛爭…

太平天國運動爆發后，貴州各族人民紛紛揭竿起義。緊鄰廣西的獨山一帶，也成了各族人民起義的揭幕地之一。清咸豐十年（1860）五月，石達開率領的一支太平軍，由南盤江入黔，數月轉戰后，太平軍控制了獨山、定番（今惠水）等這條往北入川的戰略通道地域。正當戰爭局面一切朝著有利方向發展之時，太平軍內部對“假黔征蜀”是否繼續入川北上迎戰產生分歧，軍部之間這愈演愈烈的矛盾，極大削弱了入黔征戰的雄風，屢屢被清軍擊敗。1861年十一月，定蕃失守，太平軍于是分兩路往后撤退，一路，往北走安順轉往黔西北，另一路，則急疾奔往獨山方向南撤。太平軍部往獨山方向撤退時，后邊的清軍一直窮追不舍，當太平軍人馬全都通過深河橋后，緊急之中，將橋梁炸毀，清軍追至橋岸邊，縱有天大的能耐，卻也無法逾越這崖壁天險，只能勒馬于損毀之橋岸，在惋惜中收兵退守，離岸北歸。獨山深河橋，阻截了清兵的乘勢追擊，當時，若不避開雙方激戰的歷史陰霾，退逃的太平軍將會陷入一場腥風血雨的悲慘結局。正如貴州著名史學家范同壽先生所言：“深河橋，又一次在戰爭中顯示了它的軍事戰略價值?！?/p>

縱觀歷史，一切在完全不知情與風云變幻中選擇了獨山，給獨山這個地方帶來了深重傷痕，也留下了眾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漫長歲月中，不承想，獨山的深河橋，卻悄然見證了這無比驚人的相遇，在戰火硝煙起伏中，在驍勇堅強抗擊中，訴說了極為相似的凄涼與悲壯，呈現出一個偉大民族所經歷的苦難與成長，深深地鐫刻出正義凜然與無比崇高的精神。

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了侵華戰爭，全國各族同胞在這場堅決捍衛民族獨立的正義戰中，展開了對外侮的頑強抵御。1944年，日本侵略軍眼看在太平洋戰場節節敗退，為擺脫軍事不利局面，發動了一次大規模攻勢，想以此打通縱貫南北大陸交通沿線，力挽最后的殘余敗局。9月上旬從湖南、廣東兵分三路發起攻擊，桂林、柳州、南寧相繼失陷。11月中旬，日軍占領廣西宜山后，妄圖進一步擴大戰果，趁貴州防務部署尚未完全就緒時，又兵分三路向黔南進犯，逼近貴陽。

獨山深河橋，作為廣西進入大西南黔桂公路必經之路，日軍由桂入黔，駐守獨山的國民黨軍政要員，不僅未給予奮起反擊，反而大搞“焦土政策”，一味消極地拼內耗、忙著燒掉一切，敵軍還未進入，自己于恐慌間卻已陣腳大亂，爾后率軍紛紛逃之天夭。陪都重慶深深震動之余，急令國民黨由四川南下，奔赴貴州救援，國軍第29軍91師先頭部隊，在王鐵麟師長率領下，11月28日抵達獨山，立即在黑石關、白臘坡、甲撈河一帶布防，修筑戰時工事，阻擊沿黔桂公路北犯之敵。29軍軍長孫元良親臨獨山前線督戰，與91師王鐵麟師長協同指揮對日作戰，從此，拉開了“獨山戰役”的序幕。

11月30日晚，國民黨91師部隊，與沿黔桂公路北犯之敵先頭部隊步騎，于獨山下司一帶，展開了激烈戰斗。在敵人后續部隊增援的情形下，91師部退回黑石關主陣地。12月1日，日軍先頭部隊混入難民人群中，以數倍之兵力發起猛攻，入侵黑石關警戒陣地，愛國官兵和獨山自衛隊聯合抗敵，黑石關阻擊戰，徹底粉碎了日本侵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12月2日拂曉，日軍采取遷回戰術，由黑石關兩側突入獨山縣城，并妄圖圍殲91師國軍。為避免造成更大的傷亡，91師由黑石關經白臘坡、甲撈河陣地，轉而向平塘方向突圍，師部主力陸續在平塘卡蒲、擺卡一帶構筑陣地防守。

日軍第13師團入獨山，抵達城北深河橋頭，國軍91師搜索連官兵，誓死血濺疆場，不惜以犧牲生命為代價，守衛深河橋北岸，堅決阻擊冒犯之敵，在深河橋展開了一場生死存亡的阻擊戰。為阻止敵人繼續北犯，駐守獨山的盟軍炸毀了深河橋。深河橋，這座不足40米的古橋被炸毀了，迅速切斷了日軍北上入侵進犯這一重要通道，凜然阻止敵人越過深河橋進攻西南腹地的妄想。深河橋炸掉后，喪心病狂的日本侵略軍，卻將失敗的憤怒往無辜百姓與難民身上發泄，12月4日傍晚，在返回獨山縣城沿途，肆意放火焚燒，所到之處燒殺擄掠，凌辱肆虐，無惡不作，爆炸聲接連不斷，大火連燒七天七夜，獨山內外到處一片焦灼殘敗，獨山這個曾經悠古繁昌的州府所在地，在熊熊火海中，轉眼成為了廢墟殘垣。大火吞噬的獨山城，惟剩“最后淪亡驚四海，空余瓦礫祭名城”的一派慘狀。日寇入侵黔境，在獨山、荔波、三都等地制造的侵略暴行，駭人聽聞，震驚了中外，史稱“黔南事變”。

日軍的殘暴罪行，激起獨山等地民眾無比痛恨之情，面對民族危亡，愛國軍民同仇敵忤，獨山、荔波、三都、丹寨等地各族群眾，指成拳，自發組成自衛隊、護寨隊英勇抵抗，結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聯盟，在出其不意中，發動一次又一次反襲，浴血抗擊瘋狂日軍。日軍身陷一片四面楚歌，眼看大勢已去，于窮途末路中，12月4日夜退出獨山城，黯然往廣西逃撤。后來，據一位曾參與侵華日軍老兵回憶，日軍撤出獨山城，從最初的數百人撤至廣西全州時僅剩21人，絕大多數在中國軍民的奮勇抵御中斃亡12月8日拂曉，29軍91師收復獨山后，乘勝追擊，收復了上司、下司、麻尾等地。日軍第3師團入侵其他地區，同時遭到狠狠打擊后，也相繼由丹寨、三都、荔波等地，倉皇退出黔境?！扒鲜伦儭豹毶椒磽魬?，在豫湘桂會戰大潰敗的前提下，成功穩住了前線戰事防御，緩解了紛亂中陪都重慶的南防壓力。

曾是抗日大后方的黔南獨山，緊要關頭，成為了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前線，阻擋了日軍對華進攻的侵略夢魔。獨山保衛戰，中國軍隊與盟軍聯袂對外，展開對日寇的英勇抵抗，無比英勇地守衛著每一寸土地，關鍵時刻，炸毀了深河橋，誓死用生命和鮮血，凜義斬斷了日軍瘋狂侵華之蹄，讓其在深河橋南岸邊寸步難行而斷然止步。正是這舍生取義的轟然一炸，日本侵略軍在中國內地的軍事進攻被全然阻截后，從此潰敗南逃。正是這次英勇的抗擊，讓日本侵略者妄圖橫行中國半壁河山的企圖受挫，其妄想侵占中國西南的野心，被一舉完全粉碎。

深河橋，作為日寇入侵我國西南內地的最后臨界線之一，成了一道永不可逾越的戰略天塹，成了侵華日軍從此潰敗的有力見證。深河橋阻擊戰，作為中國軍民無比奮勇反抗侵略的關鍵一役，葬送了日本侵略軍在中國內地大規模軍事進攻、妄圖擴大掠奪侵占的野心。這場戰役，最終以中國軍民的勝利、日本侵略軍的失敗而彪炳史冊，在中國人民全面抗戰的歷史功勛簿上，留下了極為傳奇精彩的一頁，生動譜寫了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者的不屈壯歌，高揚了愛國將士和黔南同胞奮勇抗爭的英雄氣概和民族氣節！

獨山，自古就有“黔南門戶”之稱，這座明弘治年間建置州府的古城，散發著厚重歷史文化和燦爛無窮的文明。

行走獨山，“獨”辟自然徑，“山”色映其中，燦暖陽光下，品讀貴州南端這個美麗古城，總想把心全然放飛，拾掇幾分純美寧靜，然而，卻有種說不出的悲憫然裹繞于心。

滿懷莊重肅穆，我來到深河橋遺址所在地。午后，柔風悠悠吹過山谷，深河橋水輕盈地流淌，灌木藤枝遮蔭垂掛，山籽果染紅橋壁川野，時不時，有車輛從橋上駛過，似乎，也放緩了速度，生怕驚擾這里曾發生的一切。比我先到的外地游人，站在橋邊默然沉思，悄聲低嵎耳語，“黔南事變”深河橋上紛飛的硝煙，在橋下滔滔不絕的流水間回放……

深河橋，看上去雖是一座橋，一座自然與人文融為一體的景觀橋，數百年來默默橫跨幽谷深叢，然而，它曾翻滾的歷史風云，涌現的紛紜跌宕，紛飛血染的悲壯，綻放出的生命璀璨，仍聳立于青山綠水間，聞名于悠遠漫長歲月中。這座橋，在歷經了腥風血雨滄桑后，刻印著不同歷史年代的履痕，幾十年來，深深鑲嵌著捍衛一個民族正義的歷史見證！

走進深河橋抗戰遺址，這個全國紅色旅游經典景區，館內陳列的大量翔實圖片、史料和實物，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國人民抗日戰爭脈絡、貴州各族人民抗戰及“黔南事變”這一重大歷史事件始末……一幅幅催人淚下的圖片，一件件飽經風霜的文物，一幕幕奮勇抵御的畫面，立體真實地展示出每一次英勇激戰的場景，訴說著這個邊城、這座古橋曾歷經的波瀾壯闊，鮮明彰顯出我們這個民族從戰爭中勝利走來的偉大榮光！

館內，有這樣一幅無比珍貴的圖片：2008年10月13日，年近九旬的美國援華抗日老兵富蘭克·格里森先生，重訪貴州獨山，來到深河橋抗戰遺址烈士陵園，向長眠的戰友獻花時，憶起當年場景時，深懷感觸地說：“當時守衛獨山，盟軍奉命參與了炸毀深河橋任務，以阻止日軍北竄，為了能讓更多難民過橋，炸橋時還推遲了幾個小時…”“在當時情形下，只有炸毀深河橋。橋炸掉僅僅幾分鐘，日軍先遣部隊來到橋岸邊，其行動受阻后，就發生了震驚中外的獨山戰役。”

這位不遠萬里跨海而來的老人，這位曾參加獨山戰役的盟軍戰士，其飽含深情的述說，真實細膩的回憶，身臨其境的場景，讓游人在一片緬懷追憶中，無不波潮紛涌、情切動容

靜靜的深河橋舊址，莊嚴的抗戰遺址陳列館，如今，早已成為全國人民勿忘國恥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深秋，湛藍的天空下，煦暖的柔風中，“銘記歷史、珍愛和平”的強勁跫音，飄過山巒疊嶂，越過深河幽谷，此刻，正無比清澈而深厚地響徹耳畔！

記憶的閘門全然打開，黔南獨山回蕩的歷史圖騰中，還廣為傳頌著這樣一次如此驚人之筆。

獨山戰役中，奉命前來守衛的部隊，正是“七七事變”盧溝橋上堅決抵抗日軍的29軍91師。這支精良的中國軍隊，曾在義不屈節守衛北平盧溝橋中，奮勇打響反擊日本侵略軍的正義槍聲，拉開中國人民全面抗戰的序幕！1944年，這支勁旅又日行夜馳，緊急奔赴貴州獨山城，誓死駐守獨山深河橋，對貿然進犯的日軍給予沉重打擊。北平盧溝橋、獨山深河橋，這一北一南兩座橋，有

29軍91師的奮勇抗敵，有29軍91師鮮血遍染的壯舉，其不畏強敵、英勇御侮的愛國情懷，其無比勇烈、剛毅赤誠的傳奇風采，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史上，留下了極為精彩宏闊的壯麗詩篇。他們浴血奮戰的故事，深受世人無比崇敬與永久懷念。

獨山深河橋，無數抗戰愛國軍民在挺身而出、誓死同歸中，以非凡勇義與果敢氣魄，生動再現了一個偉大民族的撼天動地與正義凜然，這座橋所深重銘刻的歷史符號，成了抗日戰爭有著特殊歷史意義之地！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告無條件投降，長達14年的抗戰從此結束，迎來了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全面勝利。

獨山深河橋，其倒下時，何嘗不是悲壯的旋律，挺立時，又何嘗不是一曲偉大的贊歌。數百年來，雖說它承受了外在多次的損毀，卻得以重生，孕育著無窮生命之力；雖無山嶺的巍峨，卻擎起了極為高昂的氣魄；雖無大海的寬綽，卻在一次又一次的隱忍堅毅中，以永不可欺壓的正義，無比悲壯的力量，阻止了日寇侵華戰爭在中國西南的最后一槍、最后一站、最后一橋，成了一座正義橋、英雄橋、勝利橋，昭示著一個民族的巍然雄偉。

獨山深河橋，時刻都顯現著頑強不屈的生命。1949年底，國民黨反動統治為阻正南下大軍解放黔南獨山，在強弩之末、日暮窮途中，企圖又把深河橋炸毀，想不到，陣陣爆炸聲后，橫跨急流深澗的這座橋，除了僅缺一角，依然挺立、堅不可摧！這是300多年來深河橋幾次遭遇被炸后，而唯一沒有垮塌毀掉的一次啊。深河橋，以一個民族的正義力量，狠狠摧毀與橫掃了反動勢力殘余，再一次見證了共和國徹底走向勝利的生命偉岸。

獨山群嶺有秀峰，深河水繞吟千古。

徐霞客長途跋涉西南地區，孤游黔南獨山，抒發了對深河橋古色幽韻的感嘆。380多年后，內心懷揣的無盡向往，我獨自一人循往獨山，沿深河橋周邊不停漫步行走。紛繁歷史已千帆遠去，昔日戰火也嘯嘯而過，只剩下深河橋下流水輕言低吟，從大山幽谷密林中，源源不止地奔流遠方。

深河橋旁沿線的山坡嶺、公路邊，“黔南人民抗日紀念碑”陵園、深河橋抗戰遺址早已落成，掩映在一派青蔥蒼翠中。行走于“雙旗擁劍”標識的紀念陵園，踆步黔桂公路遺址斑駁間，攀爬烽火城墻最高處，仁立抗戰英烈靈魂壇前，每前行一步，都在小心觸摸這段歷史的脈搏，感受這段歷史的心跳。傍晚，余暉抹染，蒼色漸濃了，浸潤于這千古悲壯中，情愿讓自己靜穆駐留，久久停靠，情愿于深情拜謁與無盡緬懷中，讓紛涌的虔誠敬仰永遠升騰，豪情激蕩，砥礪奔向“詩和遠方”。

歷史的選擇，在黔貴崇山峻嶺中留下了英勇抗戰的履痕；時空的鏤刀，在獨山史海之壁雕琢出一座叫深河橋的豐碑。

深河豐碑處，浩氣永續存。深河橋，在穿過歷史煙云、飽含腥風血雨中，從來不以自身存在而立于天地間，卻憑著一種生命壯闊而銘刻于歲月長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