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我國經濟發展基本面總體向好,但也面臨一些壓力。其中,人口老齡化及人口負增長對經濟的供給側與需求側均構成顯著壓力。這一壓力在勞動力市場上體現得尤為明顯,既表現為勞動力市場結構性困難加劇的長期趨勢,也表現為短期內疫情后勞動力市場出現的新特征。鑒于此,黨中央提出了完善人口發展戰略,著重應對少子化與老齡化問題,即“一老一小”問題,這也同樣適用于解決結構性就業矛盾。
在探討就業和失業問題時,我們通常會考慮兩個主要因素:即周期性因素和結構性因素。
我國宏觀經濟剛經歷了一個周期性沖擊。在受疫情影響的三年里,失業率大部分時間均顯著高于自然失業率水平,即存在著周期性失業。長時間的周期性失業削弱人們的就業信心與就業能力,這些影響在疫情后的經濟恢復過程中仍然持續存在,即所謂遲滯效應。加之其他長期及結構性因素,共同導致了結構性就業矛盾的加劇。一個突出表現是,即使經濟周期已過,失業率基本恢復至自然水平,即接近充分就業狀態,但自然失業率本身卻有所上升。從當前趨勢來看,盡管失業率已有所下降,但也很難再回到原先估算的自然失業水平。
隨著總量矛盾的相對緩解,結構矛盾逐漸顯現。這兩個矛盾的消長與人口的年齡結構,特別是勞動年齡人口的年齡結構(即16歲至64歲人群的年齡分布)密切相關。人力資源部門常用求人倍率指標,即空崗數與求職人數的比例,來衡量勞動力市場的狀況。通過觀察求人倍率的變化,我們可以發現,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恰好與求人倍率的變化相對應。以2001年至2014年的數據為例,總量矛盾逐漸弱化,求人倍率整體呈現上升趨勢,但不同年齡段的表現存在差異。總體而言,25~44歲勞動群體越來越受勞動力市場青睞,求人倍率也最高;而16~24歲青年群體的受歡迎程度趨于降低;45歲以上大齡勞動者的就業狀況在勞動力短缺嚴重期間一度有所改善,但隨后又逐漸變得不那么受歡迎。這反映了就業矛盾的變化,即結構性矛盾日益突出,且與年齡結構緊密相關。
利用“一老一小”大框架,可以將針對勞動力市場問題的研究和政策建議,都聚焦到以應對老齡化和少子化為重點的人口發展戰略的完善上面。換言之,就業優先政策與人口支持政策在目的、路徑和方法上均為一致,兩者可以相互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當前,“一老一小”就業群體的規模日益顯著。盡管中年就業群體仍是核心就業人群,但16~24歲人群和55歲以上人群的總和已占到全部勞動年齡人口的三分之一以上,且未來這一比例還將上升,他們的就業困難將更加突出。因此,這些勞動者應是就業優先政策的重點關注人群。
展望未來,從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趨勢來看,中年群體在總人口中仍占據較高比例,但大齡勞動人群的數量將逐漸增加。同時,雖然少年兒童人口目前占比較大,但很快就會減少,而他們將逐漸成長為年輕的就業群體。因此,解決大齡勞動者和青年就業群體的就業難題,都是我們長期面臨的艱巨任務。
要完善人口支持政策體系,核心目標在于獲取人口紅利,而要實現這一目標并非易事,需要有相應的體制機制作為支撐。應通過深化相關領域改革,在勞動力市場上實現更充分和更高質量的就業,進而提高居民收入,從供給側和需求側支撐經濟增長。這是改革的關鍵落腳點。
在U形人口年齡結構與倒U形人力資源市場匹配所產生的反差背景下,如何解決中國的結構性就業矛盾?
第一,政策工具箱的充實與貫通。我們首先需要轉變一個傳統觀念。過去,宏觀經濟調控部門在涉及就業時,認為只要通過刺激經濟、創造足夠的需求,使經濟回到潛在增長水平,就能消除周期性失業,實現充分就業,從而達到宏觀調控的目標。然而,在經歷了如疫情等沖擊后,即使采取了刺激性政策,經濟有所恢復,可能面臨的卻是更高的自然失業水平。這是因為短期沖擊疊加人口結構新特征,如老齡化程度加深、勞動年齡人口趨于U字形分布,都可能影響就業市場的恢復。因此,僅僅依賴原有的宏觀經濟政策手段是不夠的,還需要結合公共就業服務、勞動力市場功能完善,以及相關體制機制改革等其他政策工具。
這意味著,結構性改革手段與宏觀經濟的周期性工具應相互結合,長期的工具與短期的工具應協同發揮作用,共同構成一攬子宏觀經濟政策工具箱。這就是說,除了運用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的標準政策工具應對周期性失業外,我們還應擴充和貫通長期化政策工具以應對結構性矛盾,降低自然失業率。
第二,從結構入手釋放總量潛力。我們都說就業總量問題得到了緩解,但事實上,勞動力總量過多對應著崗位不足的問題得以緩解,但又變成勞動力總量過少以致出現勞動力短缺問題。無論偏多或偏少,皆非理想狀態。因此,解決總量短缺同樣需要改革,并將其作為政策施力的一個重要方面。
從數據上看,無論是勞動年齡人口、勞動力人群還是實際就業的城鄉勞動者,其數量都正在從正增長轉變為零增長,進而進入負增長。但值得注意的是,盡管勞動年齡人口和勞動力數量已經呈現負增長,我們仍然有可能實現城鎮就業的正增長。解決這一矛盾的基本路徑可以有以下三個:通過促進勞動力的有效流動和配置,挖掘勞動力(轉移)供給潛力;轉向依靠生產率提高的新動能,因為靠投入勞動力和資本驅動的經濟增長終究不可持續,要實現經濟增長動能的轉換;以人力資本質量替代勞動力數量,包括加強人力資本的培養、提升勞動者的技能水平等方面。
面對挑戰和機遇,我們現在需要建立新的人力資本培養機制,以推動中國的經濟可持續增長。眾所周知,衛星發射過程中需要多級火箭的推進,而在人力資本推動中國經濟可持續增長的過程中,第一級火箭是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當其效應遞減的時候,我們實施了高等教育擴招政策,對經濟增長產生了積極影響。然而,這兩者的作用力僅能維持一段時間,因為它們的效果都是一次性的。因此,未來迫切需要第三級人力資本火箭來持續推動經濟發展。我們需要以勞動力質量、創業能力、創新力等新要素形式,促進要素新組合,形成新質生產力。
(摘自《理論周刊》)
中國企業在海外的三個空間之戰,其中重要的就是“認知空間”。認知空間有兩個重要支撐點,一個是文化,一個是合規。忽視文化差異可能使企業在海外市場陷入困境。例如,在歐洲,中國企業常因不熟悉當地復雜的法規和工會制度而陷入困境。在東南亞,海關稅務的稽查問題頻繁出現,給企業帶來了諸多不便。中國企業在海外被當地媒體“污名化”的情況依然很嚴重。這提醒中國企業需要加倍小心,防范文化與合規風險。
——魏建國《大出海是中國企業全球化的新航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