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表是中國古代重要的天文儀器,被稱作“量天尺”。中國古代先民使用圭表完成了測定時節、量天測地、確定地中、構造宇宙模型等極其重要的科學工作,其中展現出來的科學思維和科學方法具有極高的水平。與此同時,圭表測量作為一種基礎的測量,在中國古代的地理測量、歷法改革、度量衡系統的建立中也發揮了作用。此外,圭表與中國古代的國家社會政治文化也是聯系在一起的。本書通過圭表講述了中國古代天文學的歷史,進而闡述了古人的科學思維和科學方法,并探討了與之相關的社會價值和文化意義。
也是古代與子合,中國古代表,中國古代天文學以“測量”為名,編織出一張貫通科學、政治與信仰的巨網。
出版的《中國量天尺》一書以圭表這一古老天文儀器為線索,展開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它既是對中國古代科學精神的追索,也是對全球科學史敘事的重構。這部兼具學術深度與人文溫度的“新概念科技史”著作,如同一把精巧的鑰匙,打開了東方文明與宇宙對話的智慧之門。
圭表的原理基于勾股定理一一早在公元前11世紀,西周數學家商高便提出了這一理論,比古希臘畢達哥拉斯學派早了近五百年。本書開篇即以“勾股的妙用”作為前情回顧,將讀者帶人一個以影長丈量時間的詩意世界:通過正午白影的長短變化,古人不僅確立了二十四節氣、校準了農耕周期,更構建了“地中”概念,以此支撐王朝統治的合法性。

這種科學與權力的交織,是地球文明中沒有時間性的現象古埃及人用日晷標記法老的神性,瑪雅人用天文臺預言王朝興衰,而中國的圭表則成為“天命”的具象化符號。正如作者孫小淳所言,圭表不僅是科學工具,更是“社會和政治意義的載體”。這種跨學科的解讀打破了西方科學史中“工具理性至上”的單一敘事,揭示了中國古代科學特有的“天人合一”邏輯。

《中國量天尺》的獨特之處在于,其并未將圭表局限于天文學的技術史,而是將之置于更廣闊的社會文化圖景中。全書探討了圭表如何影響地理測量、歷法改革甚至度量衡系統的建立,并由此延伸至中國古代的宇宙觀與哲學思辨。例如,二十八宿體系不僅是星空的坐標,更與四象、五行等文化符號交織,成為藝術與宗教表達的靈感源泉。
在世界科學史敘事中,西方中心主義論者經常有意無意地給中國古代科研貼上“經驗主義”或“技術實用主義”的標簽。本書則以圭表為證,挑戰了這一刻板印象。例如,陶寺遺址出土的圭表實物(約公元前2300年)表明,中國古人早在青銅時代便開始了系統化的天文觀測。更令人驚嘆的是,圭表不僅用于實踐,還催生了《周髀算經》中的宇宙模型 一一種以數學推導構建的“蓋天說”體系。
這種理論化思維與古希臘的幾何宇宙觀形成有趣對照。畢達哥拉斯學派以數為宇宙本源,而中國古人則以影長推演天道;托勒密用本輪均輪模型解釋行星運動,而《周髀算經》用勾股定理計算日高。二者路徑迥異,卻同樣展現了人類對宇宙規律的執著探索。本書通過這類比較,不僅為中國古代科學正名,更提示我們:科學史的書寫需要更多元的文明視角。
作為一本“大家小書”,《中國量天尺》在裝幀設計上亦充滿巧思。內頁熒光黃點模擬太陽軌跡,隨著書頁翻動,光影變化直觀再現節氣更迭。這種設計既是對圭表原理的致敬,也是對“書籍作為媒介”的創造性拓展一一它不再僅僅是知識的容器,更成為讀者與古人對話的交互界面。科學與藝術的邊界在此消弭,個人的閱讀時間和敘述者的書寫時間合二為一。
《中國量天尺》既是一部科技史專著,也是一曲文明贊歌。它告訴我們:科學從來不是孤立的技術進步,而是與權力、藝術、哲學交織的文化實踐。正如一貫堅持的古籍與文史出版方向,本書以嚴謹的學術考據與創新的表達方式讓塵封的智慧重新顯影。
真正的科學精神既需要仰望星空的探索欲,也需要扎根文明土壤的自覺。或許,這正是“量天尺”的終極隱喻一一它不僅丈量日影,也丈量著一個民族如何以科學與人文的雙足,走出屬于自己的淡定、完滿的文明之路,保有一份東方式的魚飯情懷,走入熨帖、平和的白常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