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嘉賓丨 本刊記者丨 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教育技術協會學術委員會秘書長,教育部教育信息化發展規劃編制專家,教育部《中小學數字校園建設規范(試行)》起草人。主要從事智慧教育、教育大數據、網絡學習資源等研究。主持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等各類縱向和橫向課題60余項,發表學術論文、報紙文章等190余篇,出版著作與教材10部,獲全國教育科學研究優秀成果獎、江蘇哲社優秀成果獎等省部級獎勵6項。參與多份國際、國家與地方教育信息化政策文件起草與多個教育軟件系統研發。
《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一2035年)》(以下簡稱“《綱要》”)強調“以教育數字化開辟發展新賽道、塑造發展新優勢”,顯示出國家戰略層面在深刻洞察時代浪潮的基礎上,對教育未來發展方向的精準擘畫。當以區域和學校為陣地的數字化轉型實踐如火如荼地鋪開,如何理解數字賦能教育強國的價值?區域與學校應如何找準自身定位,避免同質化、形式化,實現差異化的、高質量的轉型?作為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參與者、實踐者與推動者,教師的角色如何從知識傳授者向學習的設計者、引導者轉變,又需要怎樣的專業發展路徑來支撐這種轉變?人工智能的深度融合,是賦能還是替代?…帶著這些直抵教育數字化轉型內核的追問,本刊特約記者專訪了深耕此領域的楊現民教授,就相關話題進行了深人探討。
一、數字化賦能教育強國建設:價值重塑、邏輯躍遷
記者:2025年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其中多次提到“信息技術”\"數字化”和“人工智能”,說明國家戰略層面對數字技術的高度重視。您是如何理解數字技術賦能教育強國建設的價值呢?
楊現民:教育強國建設是一項系統工程,涵蓋諸多方面,其中數字賦能,特別是人工智能助力教育變革,已成為一項重要任務。數字技術賦能在教育強國中的價值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數字技術是建設教育強國的重要支點。從時代發展和社會進步的宏觀視角來看,數字技術作為教育強國的重要支點,賦能教育強國建設是具有基礎性和先導性的,滲透到各行各業,成為推動社會變革的核心驅動力。教育若要與社會發展同頻共振,就必須進行數字化轉型升級,必須穩固確立數字技術這個支點,否則教育強國建設將與社會發展脫節,難以與時代脈搏同步。
第二,數字技術是教育體系變革的催化劑與激活劑。傳統教育體系歷經數百年的發展,形成了相對固化的運行機制和組織結構。這種機制在歷史上曾發揮過重要作用,但在當今快速變化的時代背景下,其弊端日益凸顯,表現為系統僵化、活力不足、創新乏力等。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一代數字技術,如同注人教育體系的催化劑,能夠激發其內在活力,推動深層次變革。強國必先強教,而強教則需要教育體系充滿活力和創新能力。數字技術的嵌人,為傳統教育體系注人了強天的激活劑,使它能夠更好地適應時代發展的需求,為教育強國建設提供持續的動力。
第三,數字技術是教育強國建設的破題器與關鍵鑰匙。教育強國建設是一項具有強烈問題導向性的系統工程。從教育大國向教育強國邁進的過程中,需要破解一系列制約教育發展的難題,例如學生課業負擔過重(“減負”問題)、教育內卷化等。這些問題的存在,嚴重阻礙了教育質量的提升和教育公平的實現,是教育強國建設必須面對和解決的關鍵問題。數字技術,特別是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數字技術,在破解這些難題的過程中,發揮著“破題器”和“關鍵鑰匙”的作用。例如,人工智能技術可以根據學生的學習情況、認知水平和興趣愛好,提供個性化的學習路徑和資源推薦,助力大規模個性化教育,這是傳統教育模式下難以實現的。再如,通過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技術,我們可以對教育資源配置、教育過程、教育效果等進行精準分析和預測,為教育決策提供科學依據,從而促進教育公平、提高教育質量。
記者:您認為教育數字化與以往的教育信息化相比,有哪些本質上的提升或轉變呢?
楊現民:當前語境下的教育數字化,盡管在廣義上仍可視為教育信息化范疇的延續,但其內涵與外延已顯著超越了早期階段,呈現出從低級向高級演進的階段性特征。與20余年前的初期階段實踐相比,當下的教育數字化進程在多個維度上呈現出明顯的提升與轉變。
一是技術融入教育的便捷性顯著提升。早期教育信息化的實踐常常面臨技術融人教育場景的高門檻問題,技術的應用往往需要特定的專業知識、復雜的操作流程以及較高的硬件成本,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普及和深度應用。然而,近年來,新一代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極大地降低了技術融人教育場景的門檻。人工智能技術的智能化、自適應特性使它能夠更自然、更高效地遷移到教育環境中,為教育場景的智能化改造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撐。這種便捷性的提升,是技術自身迭代升級的直接結果,它為教育數字化的深入推進奠定了堅實的技術基礎,使得更廣泛的教育主體能夠參與到數字化進程中來。
二是教育信息化的賦能邏輯從工具理性向價值理性深化。早期的教育信息化實踐,往往將信息技術視為一種純粹的工具,其應用主要聚焦于提高教育管理效率、輔助教學活動或提供信息檢索等。這種工具理性的視角,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教育活動的便捷化,但往往局限于解決局部問題,難以觸及教育體系的深層次問題。當前的教育數字化進程,更加注重信息技術對教育系統整體的價值創造和賦能作用。人們對信息技術的期待不再僅僅是“哪里壞了就修哪里”的工具,而是要革新教育系統、重塑教育生態。正如《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一2020年)》中提到,信息技術對教育具有革命性影響。真正的革命性影響不單純是工具層面,而是更深層次的價值層面的變革。這涉及教育生態的重構、教育流程的優化、新型教育教學模式的創造等多個方面。只有整個教育體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數字技術的真正價值才能得到充分彰顯。
需要強調的是,價值理性的追求并非否定工具理性的價值,工具理性是實現價值理性的基礎和前提。但工具理性必須上升至價值理性的層面,才能真正發揮數字技術在教育領域的巨大潛力。價值理性是當下教育數字化的自標追求,這個過程應該比以往我們推進教育信息化有更深厚的底蘊。這是因為,經過多年的技術積累和發展,以及教育信息化改革的實踐經驗,我們已經具備了推動教育數字化向更高層次發展的堅實基礎。
在這個時代,我們一定要讓數字技術的價值完全進發出來,否則,教育信息化或者教育數字化將永遠停留在低層次的工具應用層面徘徊和迷茫,這是教育數字化與教育信息化相比最本質的改變。在追求本質改變的基礎上,從教育信息化到教育數字化表象層面的變化有很多種,比如技術工具越來越豐富,信息技術與教育教學相結合的應用場景越來越多元化、常態化等。
二、教育數字化轉型與創新發展:區縣層面的核心驅動與實施路徑
記者:那么,要擺脫教育數字技術在工具應用層面的困境,推動數字化賦能教育強國建設,您認為區縣層面應該如何推進呢?
楊現民:在教育數字化轉型、數字化賦能教育、教育創新發展實施的過程中,區縣層面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是政策轉化為實踐、技術轉化為效能的樞紐,其有效運作將直接關系到國家教育數字化戰略目標的實現和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推進。
首先,區縣層面要在認知層面有所轉變。作為教育行政管理體系的基礎單元,區縣是各項教育政策與改革措施最終落實的關鍵場域。例如,我們強調在教育強國建設中要牢牢把握教育的政治屬性、人民屬性和戰略屬性,那么區縣的教育部門特別是領導對教育“三個屬性”的理解和認識是第一位的。因此,區縣層面對數字技術賦能教育強國戰略的深刻理解與準確把握,是推進數字技術賦能教育強國的首要前提。當前亟須加強對區縣教育管理者的系統性數字素養培訓,持續強化管理者對教育數字化轉型深遠意義和復雜性的理解,為后續行動奠定堅實的思想基礎。
其次,區縣層面要做好頂層設計和跨部門協同。國家教育數字化轉型堅持3I(Integrated,Intelligent,International)的戰略方向,其中的集成化指的不僅僅是平臺技術層面的集成,也涉及頂層設計的一體化與協同化問題。區縣層面需要構建一個統一、整合的區域性數字教育發展框架,明確數字技術如何系統性地賦能教學、教研、教育管理、教師隊伍建設等。這要求區縣層面打破傳統的部門壁壘,實現業務部門(如教學、教研、師訓等)與信息技術(電教、裝備等)部門的有效協同。缺乏這種協同,數字技術的應用就難以形成合力,其賦能作用就難以充分發揮。
再次,區縣層面要做好監測工作。區縣教育管理團隊需要建立一套科學、全面的監測評估體系,以準確把握區域內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真實進展與成效。監測樣本不能僅僅依賴于少數標桿學校或成功案例,而應基于全域、多維度的數據采集與分析,力求客觀、真實地呈現區域整體的教育數字化實況。這樣才能確保真正地識別問題,為后續制定更具針對性、差異化的改進策略提供實證依據。
最后,區縣層面需建設一支專業隊伍。這個隊伍的成員不一定限于教育局內部人員,一定要協同高校研究機構、專業技術企業的力量,形成合力為中小學校推進教育數字化轉型服務。學校在轉型過程中常面臨諸多困惑與挑戰,這支專業團隊可以提供必要的“腳手架”支持,通過培訓、咨詢、示范、診斷等方式,幫助學校克服障礙,增強信心。比如,徐州市云龍區教師發展中心與江蘇師范天學建立了長期合作、定點指導、協同推進的區域數字化發展模式。這支隊伍的專業化發展,將有力推動區域內一批具有引領性的示范學校建設。這些學校的先行先試和經驗分享,會帶動整個區域的整體轉型。這種機制的建設,是確保轉型實踐科學性、可持續性的重要保障。
記者:那么學校應該采取哪些行動來配合區縣層面的舉措呢?
楊現民:國家在《綱要》中提出要建設專網和算力的共享網絡,這些新基建將夯實學校的數字化基礎,提供更強勁的網絡和算力支持。一方面,學校需要根據自身教學和管理的實際需求,合理配置足夠數量且性能適宜的技術終端設備(如智能終端、交互式設備、傳感器等),確保師生能夠便捷地接人和使用數字化資源和服務。另一方面,學校必須將工作重心切實轉移到教學應用上來,即如何有效利用這些設施和數字化資源,賦能教育教學實踐。這包括:積極學習、掌握并充分利用國家、省、市級層面提供的公共教育服務平臺和資源(如在線課程平臺、數字教育資源庫等),避免低水平重復建設和資源浪費,實現集約化、規模化效應。學校應聚焦于如何將這些公共服務與本校的學科特點、課程體系、學生需求結合,設計有效的應用場景,推動教學模式創新和學生學習效果提升。簡而言之,新基建為學校提供了“船和橋”,學校則需要掌握“航行”和“過橋”的技能,將基礎設施的潛力轉化為教育教學的實際效能。
在此基礎上,學校推進數字化轉型需要超越個體教師的自發探索(如少數先鋒教師的嘗試),采取有組織、系統性的推進策略。學校管理者應承擔起組織動員的核心責任,通過建立明確的轉型目標、制訂實施計劃、配置必要資源,將教育數字化轉型的要求融入學校整體發展規劃和日常管理流程中。其中的關鍵在于調動全體教師的積極性。學校既要大力支持教師自發探索,如組織外出學習考察、提供公開課展示機會、設立創新項目基金等,又要建立常態化的督導機制,如以教研室為單位,定期開展數字化教學研討、案例分享、經驗交流等活動,促進教師間的互助學習與共同成長。這種組織化的推進方式,能夠確保轉型工作有序、深入地展開,避免碎片化、形式化。
記者:您剛才提出應進行全域、多維度的數據采集與分析,以客觀、真實地呈現教育數字化狀況,能深入展開談一下做法嗎?
楊現民:首先,要豐富數據收集的維度。隨著數字校園與智慧校園建設的逐步普及,各級各類學校已積累了海量的教育數據。然而,這些數據的構成與國家層面倡導的綜合素質評價體系要求之間存在一定差距,特別是在德育、美育、體育、勞育等非認知能力發展領域的數據采集相對不足,數據結構明顯向“智育”傾斜。豐富教育數據的采集維度,提升數據的全面性與代表性,才能促使信息技術在教育全場景、全要素中真正做到深度賦能。
其次,要提升數據的質量。我們當前倡導“伴隨式”的數據采集,但在一線教育教學場景中,完全實現自動化、無干擾的伴隨式采集仍面臨諸多挑戰。因此,如何保障數據采集(包括結構化與非結構化數據)的客觀性、準確性、完整性與時效性,成為亟待解決的技術與管理難題。沒有高質量的數據,就不可能訓練出強大的人工智能模型;沒有高質量的數據,我們的統計分析結果就會存在很大的失真。這種數據失真將對教育管理者、教師及學生的相關行為產生誤導,影響教育評價的公平性、教學改進的有效性以及學習支持服務的精準度,從而給整個教育決策帶來誤導。
再次,要深化數據應用。學校應重視對數據的分析,只有進行了深層的分析,才能邁出釋放數據價值的第一步。數據分析不應僅停留在簡單的統計描述層面,而應聚焦于能夠揭示教育現象內在規律、診斷教學問題、預測學生發展潛能、優化資源配置等具有實際教育價值的深度分析。例如,智能錄播技術結合自然語言處理、計算機視覺等人工智能技術,可以對課堂教學行為、師生互動模式、學生課堂參與度等進行智能分析,生成具有建設性的反饋報告。然而,分析什么樣的內容才能對教學有實際價值,分析的結果如何反饋給教師,如何幫助教師更好地成長,是數據應用面臨的現實挑戰。
最后,要加強數據的安全管理。當前,教育系統的整體數據防護水平相較于金融、醫療等其他行業仍顯薄弱。區域教育行政管理部門、學校在數據安全方面需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建立完善的數據分類分級管理制度,明確數據訪問權限與使用規范;在與企業合作開發教育數字產品或服務時,必須簽訂詳盡、規范的數據安全協議與保密條款,確保數據在合作過程中的合法、合規、安全流轉與使用。只有構建起健全的數據安全與治理框架,才能為教育數據發揮價值賦能作用提供基礎保障。
三、實現數字技術賦能教育變革的基石:教師群體
記者:前面您提到了如何在區縣和學校層面推進數字化賦能教育強國建設,在這個推進過程中,您認為關鍵是什么?
楊現民:教育數字化轉型、技術賦能教育生態重塑等是一項宏大的革新,過程漫長。我認為這個轉型的核心是教師群體,其觀念、能力和行為的轉變是推動數字化轉型的關鍵,也是當前階段最為切實可行的著力點。盡管健全的制度設計是教育變革的根本保障,但相較于管理和治理層面的改變,教學實踐層面的變革往往面臨更天的阻力與挑戰。
教師作為教育生態中的關鍵要素,其整體狀態決定了教育改革的成效。例如,我們這么多年推進信息技術與課程整合,雖然有一些學校取得了扎實且顯著的成績,同時仍有大批沒有成效或收效甚微的學校。其原因往往在于前者成功實現了教師群體信息化素質的提升和行為習慣的轉變,而后者的教師群體未能發生根本性的變化。所以,我們必須將變革的焦點聚焦于教師群體多方面的發展。然而,作為教育實踐的主體,教師普遍擁有長期積累乃至固化的教學經驗、思維定式和行為習慣,其轉變并非易事。數字技術,特別是人工智能技術呼嘯而來,教師如何快速適應、轉變,并借助這些技術進行教學創新,這些都是當前教師群體必須面對的挑戰。
首先,教師要有主動轉變的意識。教師需要深刻認識到,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數字技術正在重塑教育形態,會對自身職業角色產生深遠影響,從而產生一種內在的緊迫感和變革意識。
其次,區縣、學校要有幫助教師轉變的方法。掌握數字技術工具、知道這些工具如何與教育教學業務深度融合、開展數字化教學創新的設計等能力需要比較強的專業基礎。這種能力的培養不能僅僅依賴一兩次集中培訓,而是需要系統性的、持續性的專業發展支持。許多國家組織專門的數字化教學服務團隊來協助教師成長。區域教育行政部門和學校都需要明確由誰來承擔數字化服務的工作,并探索有效的推進機制。從學校層面來看,構建有效的支持服務體系至關重要,需要建立必要的機制、組織提供服務。教師自發地轉變為適應數字時代、智能時代的新型教師,需要系統性的外部支持。
最后,調動教師的主動性是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在獲得必要支持的同時,教師的自發探索也很重要。新時代教師需要具備強烈的自主學習意識和能力,特別是對于新興技術,要持開放、親近的態度,而非排斥或抵觸。
記者:您剛才提到面對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數字技術,教師要有主動性。教育部等九部門印發的《關于加快推進教育數字化的意見》提出,教師要“提升人工智能應用水平”。您能否就教師如何提升應用人工智能的能力提供一些具體的建議?
楊現民:要提升應用人工智能的能力,我認為教師要做到以下三點。
第一,正確地認識人工智能的影響。教師對人工智能對教學的潛在影響應有一個合理的期望,認識到人工智能是賦能教師、優化教學過程的輔助工具,理解人工智能能夠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以及在特定教學情境下可能帶來的改變,從而為后續的實踐探索奠定堅實的認知基礎。不能夸大人工智能對教學的影響,防止因期望過高而在實際應用中產生“失望感”或“幻滅感”。
第二,要在教學的關鍵場景中積極探索,實現人工智能與學科教學的深入融合。深度是一個無縫融人的感覺,并非要求人工智能覆蓋教學的全部流程,而是強調在教學的關鍵節點或特定場景中實現有效融入。應用人工智能應服務于解決特定的教學問題或達成明確的教學目標,而非為了技術而技術,或僅僅追求表面的新穎與趣味。由于評判教學是否成功的根本標準在于教學目標的達成度。因此,教師應從實際教學需求出發,在微觀教學場景(如某個教學環節、某個知識點講解、某個學生群體的輔導)中,合理、適度地使用人工智能工具,避免過度使用或濫用。
第三,樹立研究意識。教師要像研究者一樣使用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而不只是單純的技術使用者。教師要多關注人工智能與教學融合方面的成功案例,主動參加年級或者學科組為單位的常態化研究,或者申報相關課題,參與教學比賽、撰寫教學案例或論文,在學習、實踐和研究中切實提高應用人工智能的水平。
記者:《綱要》提到了要開發新型數字教育資源,您認為教師應該如何應用這些資源呢?
楊現民:這里的資源要用大資源觀理解,內容、工具、服務都可以統稱為資源。相較于傳統形態的資源(如靜態PPT課件),新型數字教育資源強調虛擬化、智能化和移動化。
首先,新型數字資源強調通過模擬、仿真等手段創設沉浸式或半沉浸式的學習情境,增強學習的情境感與體驗感,虛擬現實(VR)和增強現實(AR)資源是典型代表。另外,新型的數字資源注重融合人工智能技術,具備一定的自適應、個性化推薦、智能交互、自動評測等功能。例如,為了提供個性化的學習輔導與交互,有些地區基于大模型推進開發了教育智能體。最后,為適應隨時隨地學習的需求,數字資源的設計更注重在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等移動終端上的友好呈現與便捷訪問,移動化成為重要的趨勢。
從應用層面來說,教師在有效應用新型數字資源方面普遍存在能力短板與困惑。這不僅包括如何操作技術工具,還包括如何將新型資源與教學目標、教學內容、學生特點、教學情境進行有效整合的教學設計能力。例如,VR資源具有虛擬化、強體驗感的優勢得到普遍認可,但是具體到學科教學中,教師可能對“什么時候可以用”“用了以后效果如何”等問題感到困惑。因此針對新型數字資源的應用,教師不僅需要技術操作層面的培訓,更需要關于教學整合策略、創新教學模式設計、效果評估方法等方面的專業指導與持續支持。
記者:相信您的分享能給教育管理者和教師帶來很多啟發,有助于大家對數字化賦能教育強國戰略的理解。感謝您在百忙中接受本刊采訪!
責任編輯:牟艷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