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恐遲、辦事嫌晚,下午4點像一個神奇的臨界點。下午4點明明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我們的大腦卻已單方面宣布今天提前結束。未完成的事項忽然變得不再緊急,計劃表上的事項也紛紛被打上“明日再說”的標簽。
然而,在很多地方,倘若我們在這個時候推開房門走出去,就會恍然發現,下午4點的陽光依然能把柏油馬路烤得發燙,照在皮膚上還會有微微的灼熱感。廣場上的噴泉還在歡快地跳躍,街角的雜貨店仍有人在忙碌,放學孩童們的嬉鬧聲此起彼伏……世界仍然在鮮活地運轉,時間依然在熱烈地流淌。
這種“來不及”的心理錯覺,實則源于我們對時間感知的錯位。如果把下午4點切換至上午10點,我們或許又會覺得這是一段值得好好利用的黃金時間。我們為何總被“來不及”的焦慮追趕?
或許是源于對天黑的恐懼。黃昏的光暈似有魔力。當陽光開始傾斜,很多人會不自覺地看表,然后喃喃自語:“又一天要過去了。”這種感受或許與我們的生理機制有關。有研究發現,調節情緒的血清素會在下午四五點降至低點,帶來微妙的失落感。這大概解釋了為何天黑總讓我們莫名地焦慮。
或許是對完整的執念,讓我們常常執著于尋找一個個完整的時段,一旦錯過這些想象中的黃金時間,就容易陷入“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陷阱。殊不知,那些被我們判定為“來不及”的時間碎片,串聯起來往往能完成令人驚訝的工作量和活動量。
又或許是因為對確定性的依賴。凌晨4點太早、午夜12點太遲,25歲前立業、30歲前成家、40歲前成功……我們總在潛意識里把人生設定成“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什么年齡段該做什么事”的時間表,一旦現實的腳步與想象中的進度產生偏差,那種被時間拋下的恐慌感便如影隨形。
如果晚上十一二點睡覺,那么下午4點距離上床休息還有七八個小時。這段時間,足夠沉浸式地讀完一本好書,高效率地完成一份工作報告,掌握兩道菜肴的烹飪方法,或者來一場暢快的長跑。
史鐵生在《我與地壇》中說:“但是太陽,它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下午4點何嘗不是如此?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無數個“下午4點”,它們既可以是白晝的尾聲,也可以是嶄新的開始,關鍵在于我們如何定義其價值。
愿我們都能在下午4點的陽光里,看見無限可能。
(田龍華摘自微信公眾號“浙江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