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要處駐足 細微處慢說

不少學生寫出的記敘文，內容單薄，缺乏形象感，沒有情境感，中心不突出，讓人讀后印象不深刻。其主要原因在于不知道在哪些地方應該重點描寫，不會細膩地描寫。作家夏有志談寫作時曾說：“我們寫文章要抓住重點，要在緊要之處停下腳步，在細微處慢慢敘說。”這是經驗之談。“緊要處”就是刻畫人物的關鍵細節，就是表達作者思想情感的重要地方。

一、分解步驟，拉長敘述進程

影視劇在播放精彩的鏡頭時，常用“慢鏡頭”的形式呈現，這是為了強化觀眾的視覺體驗，以便清晰看見整個過程。寫作文要展示敘事過程，可以借用“慢鏡頭”的形式對人物行為和情節進行細致分解，分解越細，描寫越清晰。這樣能拉長敘述進程，避免在重點地方匆匆收筆，影響了表情達意的效果。如有的學生寫跳高，將動作分解為：跑跳 $$ 起跳 $$ 翻越 $$ 落地；寫投籃，將動作分解為：運球 $$ 攔截 $$ 傳球 $$ 投籃。有位學生寫奧運冠軍運動員舉重，將動作分解為分開雙腿、蹲下身子、握住杠鈴、舉起伸直、托住杠鈴、雙腿前后打開、舉過頭頂等一系列連貫性動作，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突出了運動員勇于奪冠的拼搏精神。

有位學生寫《割油菜籽》就運用了分解步驟法，請看作文片段：

我站起身，從后面看見母親正在割最難割的菜籽。她張開雙腿，弓著腰，用手將交錯纏繞倒伏的菜籽先捋順，動作輕慢。大概她是怕動作太猛把菜籽弄撒了吧，畢竟是就要到手的成果了。接著，她就用刀割掉莖稈，把菜籽抱到空地方放著，如是反反復復。倒伏方向一致的菜籽，她一下子割好幾棵，用力很猛，胳膊肘往后一拐一拐的，肩膀也隨之聳動。白亮的鐮刀在陽光下晃動，發出嗪擦的割菜籽的聲音，如同動聽的勞動進行曲。她的后背已經濕透，緊緊地貼在身上，依稀可見凸起的脊骨。不多久她直起腰，用拳頭敲了敲后背，該不是腰疼病又犯了吧，我很擔心。這時，她轉過身看著我，撩起衣襟抹了抹臉上的汗水，說：“累嗎？兒子，撐不下去就到樹蔭下歇一會兒。”看著她被烈日烤紅的臉，我咬著牙忙說不累。

這段文字要表現的重點在于母親割油菜籽的情景，突出母親做事認真和吃苦耐勞的精神。作者在敘事過程中用了“張開”“弓”“捋”“割”“拐”“聳”“敲”“撩”等一系列動詞加以描寫，分解了收割菜籽的步驟，拉長敘述進程，讓人物形象顯得更清晰、突出。

二、定格重點，放大特寫鏡頭

影視劇為了強化藝術效果，常采用特寫鏡頭，拉近拍攝距離，將鏡頭聚焦于重點的景物、事物、人物等。寫文章也是如此，可以對需要強調的重點地方進行定格，來一個特寫放大，讓人物的形體、神情或景物的特征清晰顯現，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教材有不少這樣的范例，如《春》中描寫雨：“雨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著。”這是近距離的細微觀察，作者抓住春雨的不同形態進行了細致特寫，多角度地凸顯了小雨的美。《老王》一文中寫“老王”倚門而站就像“鑲嵌在門框里”，“面色死灰”，兩眼結。這個定格特寫，清晰地顯現出老王命在旦夕的身體狀況，表現了作者對生活在底層的人物的同情。《故鄉》中對閏土和楊二嫂的外貌描寫，都運用了特寫鏡頭。近距離的觀察描寫，把人物五官和情態刻畫得很細膩，讓人物活靈活現。

學生佳作《給母親洗腳》中的一個片段也是運用的特寫鏡頭：

我脫掉母親的鞋襪，她的一雙怪模怪樣的腳便呈現在我眼前，那是怎樣的腳啊！膚色黑，枯瘦無肉，腳背青筋凸露，還有幾塊疤痕，腳指頭呈彎曲狀，腳趾緊挨的地方有污垢，似乎好長時間沒有認真洗過腳。腳指甲也是好長時間沒有修剪，大指甲已經扎到肉里面去了。我是第一次給母親洗腳，沒有想到她的腳竟然是這樣。我在溫水里放了洗浴液，將母親的腳一只只輕輕放到盆里泡著，不多久，我捧起一只腳，在上面抹好香皂，輕輕地揉搓著她的腳背腳板。手無論觸到哪一個地方都十分糙手，她的腳掌磨出了硬繭，有的地方已經骨質化了。母親本也是村里數得上的美人，她的腳也曾像我現在這樣白嫩。但是她太辛苦了，自從父親去世后，屋里屋外的活兒都是她一個人干。為了供養我們姊妹三人上學，除了干農田活外，還養了十幾頭豬，經常上山挖藥材、采菊花、抓蜈蚣，再背到街上賣錢。記得她有一次采菊花還被馬蜂蜇過，也曾在山上摔倒磕破腳和腿。母親的腳，是一雙辛勤勞動的腳，是一雙勇于跨越一切困難的腳，她的足音奏響了我們幸福的旋律。此時，我心里五味雜陳，細心清洗著這雙腳每一個部位的污垢，給她剪指甲。母親幸福地瞇著眼睛，我情不自禁叫了一聲“媽”，心痛得喉嚨像被什么噎住似的。

這段話是重要的細節，作者將母親的腳定格，用近鏡頭放大進行特寫。通過描寫突出了母親勞動的辛苦，也表達了自己對母親深沉的愛。

三、運用修辭，雕琢精彩細節

為了增強表達的藝術效果，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作者總要對關鍵細節精雕細刻、濃墨重彩。運用修辭手法就能起到很好的輔助作用，在記敘文寫作中用得較多的修辭手法是比喻、擬人、排比、夸張、引用。運用這些修辭手法能使語言形象生動，化抽象事物為具體形象，凸顯主體、突出主旨。要用好修辭手法需要的是作者的聯想和想象能力，如寫到母親的“眼神”，需要對母親的“眼神”加以形容和強化。客觀描述顯得空洞，難以盡意，不妨運用聯想和想象，借比喻、擬人、排比的修辭手法來描寫。這里引述幾句：

“母親的眼神，那是遼闊的天空對朵朵白云的脈脈溫情，那是靜謐的大海對江河的包容，那是繁密的森林對小樹的呵護。”

這段話用了比喻、擬人、排比的修辭手法，化抽象為形象，揭示了“眼神”的內涵。母親的“眼神”還像什么呢？我們還可以繼續聯想和想象，如，“那是晨露對花兒的滋潤，那是春風對碧水的溫柔，那是春雨對竹筍的愛意，那是夏日晚霞對嫩柳的輝映，那是秋夜月光對修竹的依戀，那是冬日月光對紅梅的撫摸”展開聯想和想象的翅膀，就豐富了具體的細節，寫作內容就形象化了。

我們再看描述“湖中荷花”一個片段：

往遠處看，荷花像傾在湖里的胭脂，又像落在湖上的云霞，更是別具一格。吟誦著那“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詩句，頓覺心曠神怡。你瞧，那荷葉上蹲著一只青蛙，它披著碧綠的衣裳，露著雪白的肚皮，鼓著一對大眼睛，正在為荷花湖演奏動聽的交響樂。荷葉展綠疊翠，渾圓寬闊；碧盤滾珠，皎潔無暇。在翠綠的荷葉叢中，一枝枝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個個披著輕紗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而立，嬌羞欲語；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陣陣，沁人心脾。摘下那碧綠的荷葉，不僅可以擋風雨，還可以遮驕陽。露珠亮晶晶的，在那翠綠的荷葉上微微滾動著，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像翡翠盤里托著珍珠一樣。粉紅色的荷花，有的含苞欲放，有的競相綻開，遠遠看去像一盞盞紅燈，陪襯著那肥綠的大荷葉和那像酒盅一樣的蓮蓬。

這段文字用了大量比喻的修辭手法，如把荷花比作“胭脂”“云霞”，把荷葉比作“碧盤”，把露珠比作“珍珠”，把蓮蓬比作“酒盅”。還運用了擬人的修辭手法，如將青蛙擬人化，寫它“為荷花湖演奏動聽的交響樂”，寫荷花是剛沐浴的嬌羞欲語的仙女。還引用了楊萬里描寫荷花的詩，增加了文章的詩意。還運用了四字排比句，讀起來朗朗上口。多種修辭手法的運用把描述對象的顏色、形體、動態、神韻等刻畫得淋漓盡致，使“湖中荷花”更顯得靈動有趣，凸顯出令人陶醉的生機勃勃的優美境界。試想，若抽掉這些運用修辭手法的語句，湖中的美好景象恐怕就要大為遜色了，讀者也會少了閱讀興致。由此可見，運用修辭手法能起到更好的雕琢景物細節的作用。

四、開放感官，運用多維角度

細微處慢說，不能在寫人繪景時只用一種角度，要開放感官，根據表情達意的實際需要運用多維角度。如寫人時要描寫動作、語言、外貌、心理、神態；寫景時運用視覺、嗅覺、觸覺、聽覺、味覺。只要細微地觀察和入微地體驗，就會有豐富的、生動的寫作素材。才能描寫具體，凸顯立體感。請欣賞下面兩段文字。

早晨，涼風習習。我佇立門口東望，一片美景呈現在眼前：村莊高樓林立，炊煙裊裊升騰。門口一方水波蕩漾的大池塘，鵝鴨在水中自由地游弋，時而伸長脖頸，張開雙翅，嘎嘎鳴叫，聲音格外嗪亮。還能聽到你呼我應的雞鳴聲、犬吠聲。棋盤似的田疇里，一些農夫趁著涼爽正揮鋤為農作物除草。北邊山坡上有一片蓊蓊郁郁的蘋果樹，已到采摘季節，風送來果實的芳香。想到紅彤彤的脆甜的大蘋果，我不覺口舌生津。南邊山坡有一群雪白的綿羊在食草，傳出咩咩叫聲，一位牧羊紅衣少女在放喉高歌。山腳下一條淙淙流淌的小溪，宛如白色綢帶蜿蜒遠去。

這段寫景文字細膩地描寫了鄉村的早景，調動多種感官，運用大量筆墨描寫了視覺所見的景物，除此外，還用涼風寫觸覺，用禽鳴、犬吠、少女歌唱寫聽覺，用果實芳香寫嗅覺，用脆甜寫味覺。可謂五覺齊全。多維描寫，把景物寫得栩栩如生、如詩似畫，充滿美感。如果只用某一種感官角度，畫面感就減弱了。

半夜里，伴隨著火車咪當咪當的響聲，我隱約聽到奶奶的呻吟，便一個激靈趕緊坐起身，揉揉惺松的眼睛。只見那位臉色黝黑的陌生大媽，已走到我們床前，神情著急地輕聲詢問道：“阿姨，您哪里不舒服呀？”“胃疼，哎喲…”“我也有胃病，正好帶有藥。”她立即去包里取出藥，又從熱水壺里倒來水。“阿姨，吃兩顆藥吧，止疼。”奶奶緩緩坐起身，大媽將杯子放唇邊試了下水溫，就喂奶奶喝了。接著她扶著奶奶仰躺著身子，然后輕輕按摩腹部，她說這樣可以讓胃氣流通順暢，讓腹部舒服些。“可能是受涼引起的。”她便按摩邊說。過了一會兒，她拿著自己的毛巾去洗手間那兒了，回來她把浸濕擰干的毛巾放在奶奶胃疼處熱敷。忙活了一陣子，奶奶臉色漸漸好轉，安靜地睡了，我也松了一口氣。

這段寫人敘事文字，寫奶奶夜里犯病后一位同車的陌生大媽精心照料的事。照料是重點要表現的地方，作者從多個角度刻畫人物，有“臉色黑”的外貌描寫，有“著急”的神情描寫，有輕聲問候和安慰的語言描寫，還運用“取”“倒”“試”“扶”“按摩”等一系列動詞描寫了人物精心照料的過程。奶奶臉色的好轉和“我”松氣的心理都襯托了人物形象。

總之，學生掌握上述幾種寫法，在記敘文的緊要處駐足，在細微處慢說，就能把文章寫得具體感人、魅力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