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父母都是音樂家,她卻走上了一條導演之路。1958年9月,胡玫出生在北京一個音樂家庭,父親胡德風是著名指揮家,曾任總政治部文工團歌舞團團長,母親馬璇是歌唱家,胡玫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藝術熏陶,學習鋼琴和聲樂。
1978年,胡玫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與張藝謀、陳凱歌等人是同學,從此開啟了追逐電影夢想的旅程。畢業后,她和同學李曉軍到八一電影制片廠工作。1985年,27歲的胡玫與李曉軍合導電影《女兒樓》,該片1985年被中國電影家協會、中國電影報評為全國十佳影片,被國際影評界評論為中國新時期第一部女性題材影片,胡玫導演被評為中國十大青年導演,獲評雙十佳電視劇導演。
1998年,胡玫憑借歷史劇《雍正王朝》,在中央一套播出時創下央視收視的高峰,最高收視率16.7%。一個女性導演,駕馭這樣一部波瀾壯闊的電視劇,驚心動魄的政治風云、翻云覆雨的朝堂爭奪,都在影像中得到生動的營造與刻畫。
最近,胡玫來到上海開放大學開設“胡玫表導演創作班”,希望將她導演生涯中的經驗與教訓都無保留地告訴那些熱愛電影的學生,讓他們少走彎路。
在上海教育電視臺的休息室里,胡玫接受了《新民周刊》記者的專訪,自1985年拍攝第一部電影至今,胡玫走過了整整40年的光影人生,對她來說,每一部戲都是一段心路歷程。
《新民周刊》:你的父親是著名指揮家胡德風,母親也是一位歌唱家,生在一個音樂家庭,父母沒有期望你走音樂這條路嗎?
胡玫:他們當然是有的。我們家是三兄妹,兩個哥哥和我,從小就接受音樂教育。那時家里買了一架鋼琴,我從4歲上幼兒園時起就開始學鋼琴,因而我的童年特別枯燥,經常哭鬧。我們這些小孩要按時練琴,開始是半個小時,后來延長至一個小時。別的孩子都在玩,我卻得呆在家里彈鋼琴。
后來我對鋼琴產生了恐懼感,我彈不好的話,我媽媽會拿小棍子打我。我發現可能我的性格真的不太習慣長期坐在一個地方做一件事。我對很多事情都感興趣。我會打毛衣,我也會去拆裝縫紉機和自行車,對所有新鮮事物都感興趣。除了學鋼琴,我還喜歡唱歌,拉小提琴、手風琴,彈豎琴,學了很多樂器,但每個樂器都不精。包括聲樂,著名歌唱家郭淑珍老師是我的老師,所以我從小歌唱得好,也曾參加過很多歌唱大賽。我十六七歲時和吳祖光、新鳳霞夫婦的女兒吳霜都是郭老師的得意門生,后來郭淑珍舉辦音樂會,她說她除了有29個獲得國際大獎的學生,還有半個學生,那半個學生沒有堅持到底,改做了導演,她就是胡玫。
《新民周刊》:是你父親建議你考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的?
胡玫:不是。那時我的第一愿望是想當兵,當時當兵很受歡迎。1974年左右,國家停止招兵,只有總政話劇團的《萬水千山》在招小演員。我爸把我推薦去參加考試,當時跟我們一起考試的有龔雪、黃梅瑩、陳佩斯、洪學敏等人。我的考試成績很優秀,因為我會彈鋼琴,能彈奏鋼琴協奏曲《紅燈記》,聲樂好,舞蹈也不錯,小時候跟中國芭蕾舞團的老師學過一點。就這樣我進入了《萬水千山》劇組。陳佩斯是道具組的組長,我和洪學敏等人都在道具組負責點襪子、綁腿。我們既要演出,上臺演小紅軍,又要負責道具工作。這些早期的演戲經驗給了我很好的歷練。我從小比較獨特,作為獨女有點霸道,是個比較擰巴的孩子。
后來我爸恢復了工作,回到北京。那時候,我趕上了78級北京電影學院的招生。北電就在我們家旁邊,隔著一堵墻。我們是總政大院。此時我已經在總政話劇團上班,每天騎自行車路過北京電影學院,那里人山人海,每天圍了很多人。其實我很想去看看,但不敢。那時候劉曉慶、李秀明最火,我想我這長相當不了明星,因為我周圍都是龔雪、黃梅瑩那樣特別漂亮的人。我覺得我不行,怎么能上電影學院呢?因為這我一直沒報名,但招生季有60天,到最后還差3天時,我猶豫了。我想錯過了可能就沒機會了。當時總政話劇團準備培養我,我已經開始在戲里有臺詞了,他們準備讓我當臺柱子,當主演。我就在猶豫是要提干還是要去上大學。
最后還剩3天,我去上班時拐了個彎進了北電,拿了一份招生簡章看看,這完全是偶然。我本想去學表演,從來沒想過要當導演。可是翻開第一頁是導演系,后面才是編劇、攝影、美術,最后一頁是表演。看完導演系的招生簡章后,我就沒往下翻,直接奔向導演系的報名處。當時一位老師在收學生報名表。他問我要報導演系嗎。我說對,我說我覺得挺適合的,他問我怎么適合。我說我從小就喜歡寫東西,我們部隊演出的小品都是我寫的。我還負責《萬水千山》后臺的黑板報工作。他說:“你是總政的?那你填個表吧。”我就填表了。這時一個人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回頭一看,是馬精武老師,他問:“同學,你是哪的?”我說:“我是總政話劇團的。”他說:“你怎么報導演系?你走錯門了。讓我看看你的表演,你不是學表演的嗎?”
我說:“是的,我是演員,但我改主意了,想報導演系。”他說女孩子不適合當導演,然后把我拉到一邊說:“你把這個也填了吧,我告訴你,你要考的話,我們表演系會要你。”我當時很震驚。可能是因為報考的人不多,我又穿著軍裝,一個小女兵的樣子比較顯眼吧。后來我表演系和導演系都報了。我覺得是得益于我的性格,一般女孩子都會聽話。我回去告訴我爸說我報了導演系,我們家都炸鍋了,說我:胡鬧,怎么想起學導演來了。因為我們在總政話劇團時,給我們當導演的總政文化部領導陳其通,是將軍,他們認為我當不了導演。
《新民周刊》:但是兩個系都錄取了,你選了導演系?
胡玫:我就沒理會馬精武老師。后來馬精武一直耿耿于懷,說:“老師把通知書給你發了,你怎么這樣?”
《新民周刊》:當時導演系里是不是男生特別多,女生特別少?
胡玫:不是,我們班28個學生里有9個女生,所以比例不低了。我原本是總政的編制,但是我考上北京電影學院以后就得轉業,因為總政話劇團不是搞影視的。他們跟我談說要我轉業,我想轉業就沒工資,等于歸零了。后來我想了個主意,給總政文化部部長劉白羽寫了一封信,說我特別熱愛影視藝術,我是總政培養的,轉業很遺憾。我提到總政有八一電影制片廠,建議讓我去那里,學完后為八一廠效力。沒想到他在后來的總政的干部表彰大會上講了這件事,說八一廠送去考試的四個人都沒考上,而總政話劇團的一個孩子考上了,沒必要逼她轉業,我們應當為部隊留住人才。就這樣我轉到了八一電影制片廠。畢業時,我和李曉軍被分到八一廠。但后來,我意識到在八一廠創作會有局限,因為作為女導演,我想拍情感戲,而他們要拍的是鋼鐵長城般的意志,要拍戰爭片。當時我很郁悶,正好那時張藝謀、張軍釗、陳凱歌、何群他們畢業找不到機會。這時廣西電影制片廠的韋必達向他們伸出橄欖枝,說:“你們到我這里來,給你們一部戲讓你們拍,你們隨便挑。”
他們就在廣西電影制片廠拍了《一個和八個》。這片子一拍出來,整個中國電影界都轟動了。影片放到我們這邊時,我去看了,當時看得熱血沸騰。旁邊有些年紀大的觀眾卻拍案而起說:“什么破電影,什么亂七八糟的!”說完呼啦啦走了。后來又放映了第二部《黃土地》,簡直讓我癡迷,我覺得太棒了!電影語言的運用已經達到了中國電影從未達到過的高度!
《新民周刊》:1984年,你執導了反映軍隊女性情感生活的探索性故事片《女兒樓》,怎么會拍攝這樣一部電影的?
胡玫:此時鄧小平同志正提出解放思想,起用年輕人,推進干部隊伍年輕化。八一廠這邊蕭穆廠長找我說:“胡玫,我們現在讓你帶頭成立一個青年攝制組。”機會就這么來了,真是天上掉餡餅!那時我在八一電影制片廠,會計都是團級,而我只是個排級,要是按資歷排輩,怎么會輪到我來拍電影呢?
在這種情況下,當時李曉軍告訴我,他找到一篇特別好的小說《女兒樓》,他覺得不錯,很適合我。我看了這篇小說,作者是丁小琦,她父親當時是沈陽軍區的宣傳部長。丁小琦特別有才華,她寫的處女作就是《女兒樓》。然后我就和李曉軍一起把它改編成了電影,由我們倆人聯合執導。接著我們又拍了《遠離戰爭年代》這部片子。當時被國外影視界注意到,作品被選到國際電影節去。
《新民周刊》:你曾經獲得去法國留學的機會,但后來沒去成,從八一廠出來成了個體戶?
胡玫:這是我第一次參加了意大利的薩爾索國際電影節。雖然是個小眾電影節,但選片人馬可·穆勒說特別喜歡這個片子。還有當時的巴黎電視臺臺長杜阿梅(馬可·穆勒前妻),他們兩人把我帶到了意大利。
在意大利我結識了法國人類學電影家協會主席,他很欣賞我,他給我一筆法國的國家獎學金,讓他的秘書到中國把我接到法國去留學。我要去法國的話,我就要從八一廠轉業,涉及軍籍問題。我寫了很多封申請信,最后把事情說清楚了,他們才放我走。
可是后來發生了些變故,我留學的事黃了,沒去成。我也沒有了單位,這可怎么辦?我又去找八一廠。當時副廠長拍著桌子對我說:“我們八一廠也不是大車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太沒面子了啊,我想算了,那我就走吧。
這樣呢,我就變成了一個特別早接觸社會的個體戶。當時我的同學什么的都還在公家的單位呢,而我就沒單位了,我就開始擔心,哎呀不能生病,因為生病了要花錢去看病,不能生病!我還想,我得掙錢,這是我第一次對錢有了全新的認識。出于無奈,我成立了一家廣告公司,之后做了10年的廣告公司總經理。
我和歌手蘇小明小時候是同班同學,那時候,我和蘇小明一塊出去拉廣告。小明特直爽、仗義,說話特直,很真實,真幫我。我們給溫州特陶廠做廣告賣尿盆、賣馬桶,廣告一放,嘿,零庫存,那馬桶全賣光了啊,很牛吧。就是這樣,十年,接了好多廣告,挺火的,也賺到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
這段經歷使得我換了一個角度看電影,對電影有了新的思考。就是說電影它也是個產品啊,你片子好不好,一個拷貝你都賣不出來,哎呀你真丟人,作為一個商品你應該賣得好啊。因此,我開始關注市場。
《新民周刊》:你與張藝謀、陳凱歌等同為“第五代”導演。你怎么看“第五代”導演這個群體?
胡玫:我們這批導演被認為是“第五代”。我們北電“第五代”導演最大的特點就是個性化。“第五代”這個群體,他是因為作品出來大家綁在一起了。其實也是因為我們的作品出現在同一歷史時期,其實我們每個人性格、個性和人生道路都是截然不同的,這種差異化的個性,恰恰就是我們這個群體的本質。
《新民周刊》:開了廣告公司拍廣告,怎么又拍起電視劇來了?
胡玫:那時候我曾經找過青年電影制片廠,他們說,那你來給我們拍部戲吧,給了我一個題材。我就回去寫劇本,等我劇本寫完了,遞上去,人家已經開拍了。
我們北電“第五代”導演最大的特點就是個性化。這種差異化的個性,恰恰就是我們這個群體的本質。
又有個項目,談完了說:啊,你回去弄分鏡頭吧,我就回去吭哧吭哧做分鏡頭,劇本也寫完了,分鏡頭寫完了,給人報上去,又給人涮了。大概有三四次吧。這一時期,我感覺特別不順利,但是廣告這一塊發展得特別好。而且在談廣告的過程中呢,我接觸到很多社會不同層面的人,也為我后來拍攝電視劇打下了基礎。
當時有部電視劇特別火,就是《渴望》。一開始我沒有怎么在意,只看了兩眼就沒再看。沒想到這部劇火成那樣,所有人都喜歡得不行。我想,不行,我得學,這就是現實。所以我坐下來認真地把這部電視劇看完了,我覺得這樣的戲拍起來不難,我也能拍。
于是我就開始嘗試拍電視劇,先拍了一部《無盡的愛》,自己寫劇本,12集拍下來,摸到了門道。然后又有了梁鳳儀寫的《昨夜長風》。陳凱歌的父親陳懷皚先生對我好,他老人家有恩于我。他是我在北京電影制片廠的導師,又是福建人,就把我推薦給了福建電視臺。我就拍了《昨夜長風》,傅藝偉和湯鎮宗主演。拍完后,中央電視臺原本是安排在一套播出,廣告都談好了,但后來種種原因,換了另外一個片子,而我這部電視劇放到了八套播出。
雖然有點遺憾,但是沒有這個片子,就沒有《雍正王朝》。
幸運的是宋祖英的丈夫、制片人羅浩看到了我這部20集的電視劇《昨夜長風》,連看了三遍,他說《雍正王朝》要找這個導演胡政來執導,他看錯了名字,還以為導演名字叫胡政,是個男導演。后來發現名字是胡玫,是個女導演,他們心里就涼了半截,說太不適合干《雍正王朝》了,不合適,怎么能用個女導演來拍這樣一部大劇呢?
他們當時聯系了12個導演,連張藝謀、陳凱歌都談過,還請過話劇導演林兆華,但后來都沒有接。當時我讀了二月河的小說原著,很震撼,非常喜歡這部小說。
雖然和制片公司談了,但我仍然認為他們不會找我,我就憋著不給他們打電話,憋了20多天。我還專門跑去雍和宮,在心里默默地和雍正說了半個小時的話,第二天電話就來了,定了我做導演。我還夢見過雍正,一個無頭的皇帝過來跟我說話,神乎其神!
《新民周刊》:焦晃在《雍正王朝》中的表演受到很高評價,怎么會請焦晃來出演康熙帝的?
胡玫:他當時在拍陳凱歌的《荊軻刺秦王》,正好我們準備拍《雍正王朝》,張黎給我推薦了焦晃。我們都看過《難忘的戰斗》,知道他表演特別棒。于是去見了他,他說可以跟我去,就來了。這些經歷都是機緣巧合,沒什么特別的,就是運氣。
《新民周刊》:你拍攝的電視劇大火后,于是開始再次回到電影行當中來?
胡玫:我們是學電影出身的,這是我們心目中最熱愛、最崇敬的藝術殿堂。我執導電影的時候,開拍前都會凈手,非常鄭重。之前拍電視劇時間長了,電影武功生疏了,我也害怕。電視劇和電影,打法不一樣,那勁也不一樣。所以拍《孔子》對我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當時我用了好長時間去醞釀,看好多好電影,思考怎么用獨特的電影語言講述一個故事。
我們認為孔子是一個思想家,一個教育家。思想家成天都在思考,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是教育家,教育家天天在說話。但是拍電影,我們都知道,多說一個字都不行。電影就怕臺詞,而電視劇卻靠臺詞,這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拍《孔子》對我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教育家、思想家的電影你怎么拍呢?
江奇濤寫劇本很厲害,但是著手寫《孔子》劇本頭一個月,一個字沒寫出來。到最后他突然用半個月就寫完了。他突破了原來我們都寫孔子一生的方式,而是截取了他惶惶如喪家之犬的這一段。他游走在各個國家,想要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卻都被轟走了。他在陳蔡被圍困,差點餓死,當時他的社會理想幾盡破滅了,他是個真實的人,不是神。比如孔子說“如果我要與南子有染,請子路你把我殺了”,“天厭之,”表示他對南子絕對沒有任何企圖,可是南子卻是個蕩婦。這個故事里就充滿了人情味。孔子是個人,又是在黑暗中照亮世界的人物。中國文化源遠流長,他的思想及其樹立的秩序,影響了中華文明兩千多年。
《新民周刊》:怎么會請到周潤發擔任主演?
胡玫:認識周潤發之前,我看過他的《賭神》等電影,記得他的形象。演員的最高境界就是千面人,你得給他機會創造不同的角色。在拍攝《孔子》時,我覺得必須找到一個在現實中能夠力壓群雄的人,就像山林中所有動物見了都不敢吱聲的百獸之王一樣,這就是孔子當年的地位。周潤發比較符合這樣的角色形象。后來我們拍《孔子》時,所有群眾演員見到周潤發都很尊敬。
選角色時,電影的香港投資人于品海先生認為周潤發演孔子最合適,跟我說讓他來演孔子。我說讓我見見周潤發吧,因為不知道他現在的狀況,我要看他是否能塑造這樣的角色。于品海立即就聯系了周潤發,第二天我在香港就見到了他。我對他的第一印象是:他像個大孩子一樣單純!那是冬天,他上身穿件大衣,下身居然穿著大褲衩,光著腿,哆哆嗦嗦就來了。正逢過年,他見人就發個紅包,里面塞著100元港幣。
我先跟發嫂聊,非常投緣,我認為周潤發肯定是可以勝任孔子這個角色的。之前我們也曾和陳道明聊過,陳道明當然是非常優秀的演員,但是最終覺得周潤發來演最合適。
電影離不開生活,離不開社會生活,因為它要講人的故事,講人類的情感,講最真實的、最心底的東西。
我20歲時有個老先生曾經對我說在50歲上下會碰到一個屬羊的人,他說我一定要和他合作,他說這個人中國有名,世界有名,當時我還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覺得很奇怪,不知道老先生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那天我送他們出來,我一打開車門突然問了一句:“你是屬羊的嗎?”
他站在那里愣住了,回過頭來說:“對啊,你怎么知道?”我就傻了,我忽然想起那位老先生20多年前對我說的話。我怎么會突然問這句話?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是他真的屬羊。這太不可思議了。你想想,一個世界聞名的演員要跟你合作,這大概就是緣分吧。我也不知道,就像被電擊了一樣。
于品海給我打電話來時,他們車已經走了,我說:“就是他!”
《新民周刊》:謝鐵驪在80年代拍過6部《紅樓夢》,你看過嗎?去年的《紅樓夢》這部電影引起比較大的爭議,怎么看待這種爭議?
胡玫:我看過,我覺得真是太好了!但是6部《紅樓夢》的長度我不敢想的,我拍不了這么長。我也想過,如果要我完全忠實于原著,那我就死定了。所以,我一定要跳出去,因為曹雪芹本人就是個革命者,如果他不是革命者的話,他不會以白話文寫一部純女人的小說。那么首先你要傳承的就是他這種革命精神,對不對?電影《紅樓夢之金玉良緣》公映后引起了一些爭議,能怎么著啊?無所謂。
去年這部電影在國內引起爭議,影片在日本放映時,我都沒敢進電影院,怕觀眾反應不好多沒面子。沒想到每場都滿座,觀眾都起立鼓掌,而且三場全部售罄。現在《紅樓夢之金玉良緣》在日本東寶院線全線發行,賣得非常好,目前還在上映中。
在法國中法電影節上,包括電影節主席讓·雅克·阿諾在內都給予特別高的評價。有的法國觀眾連續追看了三次。我們實際上是通過電影《紅樓夢》講述了一個中國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式的故事,通過電影這個平臺向世界傳播我們的文化。當時我也跟博納影業的于冬提出,我說這個片子比較獨特,我希望能夠先在海外發行,然后再回國內上映。但于冬有各種考慮,最終沒有這樣安排。現在這部電影在美國已經簽約,正在準備發行。
《新民周刊》:怎么會成為上海開放大學的客座教授并在這里創辦了“胡玫影視表導演創作班”?
胡玫:實際上我在40多年的影視創作過程中,有很多成功和失敗的經驗。這些失敗的經驗都是非常珍貴的。既有萬人空巷也有一地雞毛,個中滋味啥都有,但是彌足珍貴。
我看到很多有志于影視界的青年,他們非常有才華,但因為考分的原因,被高考擋在了藝術院校的大門外。這批學生很像我們當年77級、78級的學生,他們有一定的社會生活經驗,來自各行各業,內心有想要傾訴的東西。電影離不開生活,離不開社會生活,因為它要講人的故事,講人類的情感,講最真實的、最心底的東西。
我也是靠在社會生活中摸索,通過自己的摸爬滾打才獲得這些經驗。我愿意傾其所有,把經驗傳授給上海開放大學“胡玫影視表導演創作班”的學生。我會為這些想進入影視圈的不同年齡段的同學們指明捷徑。而且,在這里你能見到很多各個年齡段優秀的導演,他們會給你一些非常直接的幫助,這是非常珍貴的。對我來講,這是生命打開的另一扇窗,讓我有機會將經驗傾囊相授給下一代和不同年齡段的朋友們。
除了我,還有很多優秀的老師,比如江海洋導演,他本身是中國電影家協會電影數字制作工作委員會的會長,還有像趙小丁導演,張藝謀導演的重要作品都是他攝影的。趙小丁導演自己執導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也做得非常好,他本身就是美國電影協會的成員。這里的學習提供給學員的國際視野肯定是不一般的。
這個班我們創新了很多教學方法,首次采用“劇組實踐+校園教學”雙軌模式,直擊影視教育脫離產業的痛點。學員入學后就有機會進入專業劇組實踐,參與影視劇項目拍攝與制作,并獲得相關影視劇的參演證書。劇組有合適機會也將優先考慮影視班學員,教學與實戰無縫銜接,大幅縮短從學業到職業的漫長等待期。項目制學習不僅幫助學員快速適應崗位需求,他們的結業作品還有望登陸主流視頻平臺甚至電視臺。
我們和上海開放大學還為這個班的同學們的學分做了可以互換的通道,依托上海開放大學的靈活機制,學員在接受專業特訓的同時,可以申請就讀表演藝術等學歷專業,實現學分轉換。學員在提升學歷的同時,專業能力也同步強化,還可以繼續攻讀本科學歷。成績優秀的還將獲得導師業內推薦,獲得考研或留學深造的機會。這些設計都是非常適合中國國情的快速直通車,歡迎有志于影視行業的朋友們報讀胡玫影視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