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知識圖譜的東周青銅器研究現狀與發展

摘 要：為推動東周青銅器研究發展，基于CiteSpace軟件對1964至2024年間CNKI數據庫的464篇文獻進行知識圖譜分析。結果顯示，該領域文獻數量持續增長，2018年和2023年達到高峰，表明研究熱度高。考古學文獻占主導，同時美術、歷史、鑄造技術等跨學科趨勢顯著。吉林大學、陜西師范大學等機構貢獻突出，張吉等學者為研究主力。研究熱點集中于“青銅器-東周-類型學-文化內涵”方向，研究范式分為考古與類型學、文化交流與區域研究、綜合因素分析、跨學科研究四類，特別關注文化思想與藝術特征的揭示。

關鍵詞：東周青銅器；CiteSpace；知識圖譜；可視化分析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5.14.038

公元前770年，周平王遷都洛邑，東周由此開篇。東周又分春秋和戰國兩大歷史時期。春秋時期，奴隸制瓦解與封建制漸成的時代背景下，東周青銅器鑄造與社會變革緊密關聯①。20世紀以來，學者們圍繞青銅器的分期斷代、區域類型、紋飾、鑄造工藝和禮制文化等主題開展了大量研究。作為中國歷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青銅文化的研究對于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具有重要意義。然而，現有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個別地區和具體器物的分析，缺乏對整體研究領域的系統梳理。因此，有必要對以往的研究進行系統整理。筆者通過使用CiteSpace知識圖譜軟件，研究了CNKI數據庫中1964年至2024年間與東周青銅器相關的期刊論文數據，通過量化分析相關文獻的研究動向，以期為該領域的研究者提供清晰的研究地圖，以及為未來研究提供方向性參考。

1 東周青銅器的研究熱點與趨勢分析

1.1 數據采集與研究方法

數據來自CNKI中國知網數據庫，涵蓋了數據庫中1964年1月至2024年8月期間收錄的所有與東周青銅器相關的期刊文獻，在檢索策略方面，共檢索出603篇中文文獻，對檢索結果進行整理，刪除非研究型文獻，最終獲得464篇期刊文獻數據。

1.2 文獻作者、機構與高影響力文獻分析

從CNKI導入文獻數據，對檢索內容進行處理后，高產作者情況：張吉發文量最高（9篇），其次是南普恒（6篇）、陳建立（6篇）、楊遠（5篇）、路國權（4篇）以及施勁松、郎劍峰、劉彬徽、楊建華、李延祥、崔劍鋒、張聞捷、李健、劉延常、秦穎均3篇，這些高產作者均來自研究機構或高校。

圖1展示了作者合作圖譜，節點大小表示作者發文量，節點越大則被引次數越多，影響力越大，連線表示合作關系。在東周青銅器領域，作者發文和合作呈現出7個自然聚類。其中，以張吉和陳建立為中心的聚類群發文數量最多，合作關系緊密，構成了最大的合作聚類。第二個聚類以南普恒為中心，其發文數量位居第二。第三個聚類則以凌雪、趙叢蒼、楊小剛為中心，三人的發文量均為2篇。

研究機構的統計分析情況：對發文機構的分析顯示，10個機構均是高校，發文量最多的機構為吉林大學（20篇），其他依次為陜西師范大學（19篇）、鄭州大學（12篇）、山西大學（11篇）、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11篇）、河南大學（9篇）、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9篇）、山東大學（8篇）、重慶師范大學（8篇）、西北師范大學（7篇）。從機構的分布地域和學科結構來看，國內東周青銅器研究主要分布在東北、山東、山西、河南、北京、陜西等北方地區。

1.3 關鍵詞共現聚類分析

關鍵詞突現指在短時間內頻率顯著增加的關鍵詞，能夠有效描述研究領域的前沿熱點②。圖2顯示突現強度To22的關鍵詞，將研究熱點分為三個階段：研究起步階段、技術與工藝研究階段、區域文化與跨學科研究階段。

研究起步階段開始突現時間是1981—1994年，九個研究熱點的熱度分別從2002年持續到2010年。“隨葬器物”“中州路”“銅器銘文”“戰國早期”“春秋晚期”“戰國墓”“青銅器”“青銅文化”“東周時代”是這個階段的熱點關鍵詞。這一階段的研究剛剛起步，重點集中在基礎性的主題上，尤其是與隨葬器物、青銅器銘文和青銅文化相關的研究，主要圍繞器物的出土背景、銘文的解讀、器物功能和象征意義展開。東周青銅器的風格演變與時代變遷緊密相連，各諸侯國生產的器物風格各異、色彩斑斕。這些青銅器以精美的工藝和實用的設計著稱③。東周青銅器在器型、紋飾和風格上既延續了夏商和西周青銅器的傳統，同時也隨著時代的變化，在表現手法和工藝技巧上展現出特色。它不僅代表了青銅器發展中的又一個高峰，也是青銅器發展歷程中的關鍵一環④。東周青銅器生活用具、車馬器、樂器及工具明顯增多。在“禮崩樂壞”“學在官府”的社會語義下，以“士”為中心的新的文化語義開始覺醒，隨之象征地位的“青銅器”開始衰落，從宗教巫術禮儀中脫離出來。學者們致力于通過這些青銅器了解當時的社會結構、宗教信仰和喪葬習俗。對戰國早期和春秋晚期青銅器的研究主要關注其在東周社會中的角色及其對政治變遷和文化交融的反映，為后續研究提供了豐富的實物資料和初步理論框架。

1993—2008年是東周青銅器技術與工藝研究階段，熱點集中在“商周”“鑄造地”“泥芯”等關鍵詞，熱度持續至2013年。研究由器物分類向制造工藝與生產技術深入轉型，聚焦鑄造地分布與泥芯技術，揭示工藝的復雜性與區域差異。學者關注青銅器制造地點、工藝技術及其對社會經濟結構的影響，鑄造地分布研究揭示了生產中心與工匠流動，反映出當時的經濟網絡與政治控制結構。張吉等通過鉛同位素分析，明確了鄂西北地區公元前6世紀至前4世紀鉛物料的演替規律，揭示江漢地區鉛料來源的早期實例⑤。曾侯乙墓編鐘的精湛工藝則展現出東周青銅器鑄造的高超技術水平。這些成果深化了對東周青銅器制造技術及其社會背景的認識⑥。

2012—2022年是東周青銅器區域文化與跨學科研究階段，熱點包括“楚國”“海岱地區”“商周時期”“冶金史”“先秦時期”“墓葬”“類型學”“東周”“文化因素”“東周時期”，熱度持續至2024年，論文核心數量領先。此階段在前兩階段基礎上，聚焦更廣泛的文化、區域與技術層面，體現多角度、多層次的關注。學者深入探討楚國、海岱地區青銅器特點及其與中原文化的互動，關注楚文化獨特風格與工藝。冶金史揭示技術進步與社會變遷的聯系，類型學厘清青銅器演變規律與文化內涵。此外，青銅器與社會結構、權力關系及文化交流的關系成為研究重點，反映東周青銅器研究的深化與拓展。

東周青銅器的研究在這三個階段中經歷了從初步探索到深入分析，再到廣泛拓展的過程。顯示了東周青銅器研究從對單一器物的分析向更宏觀的文化與社會研究轉變的趨勢，每個階段的研究成果都為后續的研究奠定了基礎，推動了對東周青銅器及其所反映的社會文化的全面理解。

關鍵詞共現網絡圖譜根據檢索文獻中關鍵詞的共現情況繪制，兩個關鍵詞出現在同一篇文獻中即視為一次共現，通過共現頻次矩陣進行分析。高頻關鍵詞反映了研究領域的熱點⑦。圖3顯示，以青銅器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完整且關聯性較強的關系網，有三個主要關系網絡，分別是青銅器、東周、東周時期。

關鍵詞聚類分析是以關鍵詞共現分析為基礎，將關鍵詞共現網絡關系通過聚類統計學的方法簡化成數目相對較少聚類的過程⑧。根據東周青銅器的關鍵詞聚類，節點數量從#0到#18依次為青銅器、東周、商周時期、隨葬器物、春秋、青銅禮器、甲骨文、春秋中期、長方形、周代、型式、先秦、秦贏、搬演、夏商周青銅容器和冶金史。

高被引文獻能揭示研究領域的關鍵知識、發展趨勢和前沿動態，但東周青銅器研究時間跨度較長，僅用被引量評價不夠合理。為此，采用綜合影響力指數（刊物綜合影響因子×月均被引數）衡量高影響力文獻，并據此對1964年至2024年東周青銅器相關文獻進行排序，提取出前20篇（表1）。

2 東周青銅器研究熱點綜述

2.1 考古發掘與類型學研究

該類研究多基于具體遺址或墓葬的考古發掘報告，采用類型學方法對出土青銅器進行分期與分類。如種建榮、孫戰偉等發掘劉家洼遺址，發現城墻、壕溝、大型夯土基址、墓地等遺跡，出土芮公禮樂器⑨。袁艷玲和張聞捷以年代明確的典型銅器群為基礎，通過型式分析確定楚系青銅器的相對早晚關系，推斷各期銅器的特征與發展規律⑩。高明奎、魏成敏等發掘陳莊城址，清理遺跡、遺物k。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與青白江區文保中心在勘探中發現四川成都雙元村東周墓地154號戰國墓l。1995年8月，山西定襄縣中霍村發現一處春秋晚期至戰國早期墓地m。高崇文對晉南東周銅器墓葬進行分期與年代分析n。姜楠等系統發掘河南新鄭大高莊東周墓o。陳星燦、李永強發掘灰嘴遺址東周墓，推斷其年代為春秋晚期至戰國早期p。楊玉彬等研究渦陽縣春秋晚期至戰國時期東周青銅器，為先秦農業工具使用提供實物依據q。

2.2 文化交流與區域研究

該研究探討東周時期不同文化區域間的交流互動，關注青銅器在其中的作用。楊建華辨析北方“戎”“狄”文化遺存，探討其與“胡”文化的關系r。李龍章研究兩廣青銅文化起源及楚文化對嶺南的影響s。滕銘予、張亮研究玉皇廟文化與中原文化交流，發現其禮器和兵器深受三晉、齊等影響t。郎劍鋒通過吳越地區青銅杖飾研究，揭示太陽崇拜信仰的延續性及與長江上游文化的聯系u。丁蘭、張瑩瑩探討青銅方座與楚式“鎮墓獸”關聯，揭示其跨族群文化交流與融合現象v。

2.3 綜合影響因素分析

此類研究多維度探討青銅器的社會功能與文化象征。李中軒等通過湖北遼瓦店遺址地層樣品，研究夏代以來環境變遷與人類活動的關系w。盧忠敏分析東周鑲嵌青銅器人物畫像，揭示其為敘事性“角色動圖”，展現周代禮儀動態過程x。裴書研和陳昱潔聚焦楚系青銅器的文化特征，補充了相關研究空白y。文娟等通過鉛同位素比值法，分析安徽六安楚國青銅器礦料來源及其歷史變化z。張宏英等通過微量元素分析，研究鄭韓故城出土青銅器的礦料來源與銅業發展。張寅研究東周西戎文化楊郎類型，提出其源于北方草原文化，反映北方族群南遷的文化特征。

2.4 跨學科交叉研究

這些研究整合文藝學、設計學、歷史學等學科方法，對東周青銅器進行綜合分析，揭示其文化思想與藝術特征。胡飛等通過科技分析手段研究11件青銅器的合金成分、成型技術及銹蝕特征，為齊國冶鑄技術與文物修復提供科學依據。朱軍獻通過圖像學研究青銅器人物紋飾，分析造型與裝飾布局，揭示其藝術特色。這些多學科研究方法深化了對東周青銅器的理解，為文物保護與文化研究提供了新視角。

3 結語

東周青銅器相關文獻整體呈上升趨勢，2018年和2023年發文量達到峰值，表明研究熱度增加。考古類文獻占主導地位，同時美術、歷史、鑄造工藝等領域展現學科交叉性。主要發文機構包括吉林大學、陜西師范大學、鄭州大學、山西大學、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等，研究主力為張吉、南普恒、陳建立和楊遠等，特別是張吉長期專注于該領域研究。

關鍵詞聚類與高被引文獻揭示四大研究范式：一是考古發掘與類型學研究，利用類型學方法對出土青銅器進行分期與分類；二是文化交流與區域研究，探討東周時期文化區域間的互動及青銅器的作用；三是綜合影響因素分析，多維度揭示青銅器的社會功能與文化象征；四是跨學科交叉研究，整合文藝學、設計學、歷史學等學科方法，揭示青銅器的文化思想與藝術特征。東周青銅器研究正向多維度、綜合性發展。

本研究在知識計量化分析中存在局限：低頻關鍵詞可能被忽略導致熱點偏差，學科背景的限制可能使趨勢分析不夠全面，未涵蓋碩士論文和外文期刊影響研究豐富性，關鍵詞整理中可能存在主觀誤差。未來將改進方法，擴大數據來源，采用更加科學的分析手段，以得出更具意義的結論。

注釋

①③杜廼松.東周青銅器研究[J].故宮博物院院刊，1994（3）：3-17，98-99.

②郭秀晶，房宏君.北京市教育科學研究熱點、前沿及其演進可視化探析[J].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19，40（3）：126-132.

④周琰，朱志榮.東周青銅器的審美特征[J].貴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2）：19-23.

⑤張吉，丁靜玉，黃旭初，等.湖北鄖陽喬家院墓地出土東周青銅器金屬物料變遷研究[J].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24（1）：118-127.

⑥張萬鐘.東周時期泥型鑄造的新成就：從侯馬出土的陶范試探分塊模的造型工藝[J].中國歷史博物館館刊，1996（1）：25-30.

⑦林德明，陳超美，劉則淵.共被引網絡中介中心性的Zipf—Pareto分布研究[J].情報學報，2011（1）：76-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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