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月亮在劇場
燈最早被誰摁滅,我抖落
一身的正直和目光,如思念的木蛇
學會復活。我命令鐵軌停下
我呼喚魔鬼的尾巴,我駕馭獅子的面孔
為了俘獲一個月亮般的國度
通體透亮,在劇本中我用血歌唱美妙的體溫,煙霧一般涂抹我夜鶯和貓頭鷹,哪個更適宜旅行?我出場前總愛把玫瑰吞咽
懷揣銳利的沉默,獻圖般獻出我皎潔于你們只是有趣的玩物于我可是致命的陷阱,越潔白就越有語言在人群的簇擁中跌落高潮來臨前,樂手會最先死去我打起節奏跳起古老的祭祀舞他們都死了我還在跳著因為我是最后的莫西干族群里最衰弱的一個我命令愛降臨,我使一切時間回歸
我讓枯萎的人重新流淚而我
失去。那些演說家和目光會活下去
帶著秩序的圓柱,這里是劇場
千年前在羅馬帝國的一場演出里我也曾這樣說
永秀在江南
坐著,聽雨聲縫補隔年的衣服江南的衰老是種慢性疾病遞給你,裁成一對燕子的云從五百年前明朝的瓦片間飛去你如果正從山間齋走下來看見蝴蝶追梁兄,就駐足屏息看他們遠離:你正收獲屋子內坐立不安的年輕梁兄他毛發透明,臉如二月的并剪一盞光源兀自亮起而六十年在游船卸下,搖晃的家庭合著指尖進發水聲的寒冷
現實把你從江南剝離,一張皮是窗外的春水流淌。你返江南的旅程沿路種滿驛站和芳徑,你如果聽見有人在喚,還請不顧濕潤地逃離
藍孔雀之舞
在城市鏡頭里,他突然說要跳舞不是別的那種舞,也不是架子上跳動的那一版藍色火焰。我拿起桌邊遺落的重聲音符,把玩如核他沉默地悲吟,背后長出翅膀樣飄著七色的羽毛。周圍的旁觀者正調用眼球和手臂獲取一手信息他的痛苦是藍色飄浮空中我看到藍色襯花布和一雙剪刀。在水里臉緩慢鋪開褶皺,年輕母親笨拙模仿古代的神。他用忘卻的語言為自己接續節奏,滿耳聽到嗚咽年輕的人和人,被他震懾而不停擁抱著確認彼此。呼吸是藍色的孔雀羽,那年他還在云南,母親第一次為他裝上藍襯花,縫制得像工廠制品。他掙開,不停流淚說自己不需要不需要虛假的愛也不能承受真正的孔雀在身邊降臨而我手中逐漸加重的音符已不能支配他跳完這最后一支藍孔雀舞
甜月亮
竹林里的襯衫已干過許久我們在古代的書法字游走那些說過苦的東西都留在你甜甜的眼淚里面當漁船攪動我們不安的雙腿。是水草的汗味讓你想起冬天雁陣山的鹽分。是過去的剔透的午后玻璃在提醒我生活還在歷史一樣延續像早年的月亮,靠古典藥活著。靠山林與飛禽,和消閑里撿來的石頭活著
雨夜看荷花
水面已泛起,你的手指
樹影下變為透明玻璃。我們想象
對坐是宇宙的交談,星際漫游后
軀體剩下什么?我第一次親近你
那時。荷花沒有來。天空還是
藍色花園的邊沿,翻涌你胸腔
蜜樣的空氣。荷花還沒有來,我們
反復讀馬雁的詩,坐在荷花池
雨越來越亮了,空氣中飄浮
獨屬青春期的憂傷。那些牙印
都在雨中消失,我們并排
童年時期的雨并沒有追來
背上桃花
桃想起家鄉的駐地。屋內,父母隱約動人,淚眼灌注三峽她哭時不這樣:背上的甲骨文凝成一張臉,國人的面孔那種深深的兵馬俑味彌漫整卷地圖。數年前的愛人記不清聲容,遷徙時用嘴唇舔舐九條龍纏繞的雨。黃土地站不住人們,新光景從樓房里照進來,她望著瓶中獨活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