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汪曉楠吃驚地想。
他緊張地靠在應急通道的樓梯扶手上,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只是聽聲音,曉楠就知道在下一層樓梯上站著的是陳凱叔叔,而那位和陳叔叔低聲交談的老奶奶
是曉楠從未見過的。
“媽,您就別操心了,快回去吧。”陳叔叔壓低聲音說。
“我怎么能放心呢,萬一被老太太發現,不就麻煩了?”那位老奶奶說,帶著濃郁的西北口音。
“不會,她的眼睛有白內障,看不清楚東西。”陳叔叔說。
陳凱叔叔長得高大帥氣,國字臉上劍眉星目,是個標準的美男子。他看起來很嚴肅,但如果了解他,就會知道其實陳叔叔很風趣,他還喜歡把“吃”說成“”,把“麻煩”說成“木亂”,還喜歡親昵地叫汪曉楠“小碎娃”。
有一次,汪曉楠好奇地問:“您怎么會說西北方言?”陳叔叔說:“我在西北當了四年兵,就學會說當地話了。”
“你們是不是每天都坐在黃土高坡上吃羊肉泡饃、肉夾饃,還有烤羊肉串?”曉楠好奇地問。曉楠最喜歡吃烤羊肉串了,說到這兒還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沒錯,我們的營房旁邊就是兵馬俑,執勤的時候都是騎著馬或者駱駝呢。”陳叔叔哈哈大笑著說。
“看來您的軍旅生涯很有趣。”曉楠露出了崇拜的神情。這時,他看到陳叔叔的眼里飄過一縷憂傷,但是瞬間就消失了,又恢復了笑嘻嘻的模樣。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汪曉楠都以為陳叔叔說的是真的,直到一天爸爸告訴他:
那些都是陳叔叔逗你玩兒呢,現在哪里還有那么原始的地方呢?”過了幾天,汪曉楠一看到陳叔叔就嘟著嘴巴說:“原來那天您是在騙我呀!”“什么?”陳叔叔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顯然他已經忘記說過的那些話了。
這時,汪曉楠聽到陳叔叔把那個奶奶打發走了,開始上樓。曉楠怕被陳叔叔發現,想要躲起來,但是已經被他看到了。“樓上的是曉楠嗎?”叔叔仰頭大聲問。
是我,我扔垃圾去了。”曉楠忙撒了個謊。
“等等我一起走。”陳叔叔邊說邊一步跨幾個臺階地趕了上來,他手上還提著幾個沉甸甸的紅色塑料袋,里面是從超市買來的蔬菜、肉和水果。
半年前,汪曉楠一家搬進了這個小區,他家隔壁住著一位張奶奶,七十多歲,老伴兒早已去世了,有一個兒子,也就是這位陳凱叔叔。陳叔叔的工作很忙,差不多半個月會來看望一次張奶奶。
汪曉楠家剛搬來的那天,張奶奶聽到對門進進出出的很熱鬧,她先是從門鏡里張望了一陣子,可她的眼睛有白內障看不清楚,一著急就打開了門。
“你們是新搬來的吧?”張奶奶問曉楠爸爸。
“是啊,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曉楠爸爸笑著說。
“太好了,這層樓就住著我一個老太婆,有鄰居就熱鬧了。”張奶奶高興地說。
冬天黑得早,汪曉楠搓著凍得發僵的雙手,從衣袋里掏出一把悟得溫熱的銅鑰匙,顫抖著打開了房門。他一眼就看到了媽媽放在鞋架上的黑色長筒靴,高興極了一一媽媽難得回來得早。
“媽媽,您在廚房嗎?今晚吃什么?外面好冷,要凍死我了。”汪曉楠隨手把書包扔到沙發上,邊說邊向廚房跑去。
前面來了一群鵝,撲通撲通跳下河,等到潮水漲三次,一股腦兒趕上坡。曉楠猜猜看這是什么?”媽媽像哄小孩兒一樣用愉快悅耳的聲音念著童謠。
媽媽是位幼兒園老師,這首童謠曉楠從小就會。“餃子啊,我們吃餃子。”曉楠高興地說。
“還是你最愛吃的羊肉紅蘿卜餡兒。”媽媽笑著說。
媽媽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從廚房走出來說:“你去把這碗餃子端給對門的張奶奶吧。”
“遵—命 ”曉楠抬手接過碗。
一開門,冷風吹得汪曉楠打了個冷戰,他后悔沒有披上棉外套。
“咚咚咚。”曉楠敲了敲鄰居家厚重的鐵門。
“你找誰?”一位身材高大的叔叔滿臉
疑惑地打開了門。
我是對門新搬來的鄰居,媽媽讓我給張奶奶送餃子,還是羊肉紅蘿卜餡兒的呢。”曉楠捧著餃子說。
“快進來,外面冷。”叔叔忙招呼曉楠。
“是對門的孩子嗎?”張奶奶系著藍花布圍裙,乍著滿是面粉的手從廚房走出來。
“是我,奶奶,我叫曉楠,汪一曉一楠—”曉楠大聲說。
“媽媽,這孩子來給您送餃子了。”那位叔叔說。
“今天是冬至,家家戶戶都在包餃子,我們家也在包呢,謝謝你媽媽了。”張奶奶笑著說。
“原來今天是冬至,難怪媽媽回家這么早。”曉楠心想。
就這樣,汪曉楠認識了陳凱叔叔。
我臉上又沒寫字,你盯著發什么愣?還不快幫我提袋子,都立春了怎么還這么冷,手都凍僵了。”陳凱叔叔爽朗地笑著說。汪曉楠順從地接過他手里的兩個塑料袋。“今天到我家吃飯吧,我買了一條三斤重的大草魚,打算做西湖醋魚。”陳叔叔邊用鑰匙開門,邊扭頭對曉楠說。
“聽媽媽說西湖醋魚不好做,火候最難把握了。”曉楠說。
是啊,我媽是杭州人,喜歡吃這個,我還專門拜了市里喜月樓的掌勺劉師傅為師呢,等會兒你嘗嘗我的手藝如何。”陳叔叔說。
“您對張奶奶可真好。”
“孝順老人是應該的,你也要對你爸媽孝順,知道嗎?”陳叔叔笑著說。
陳叔叔手腳利落地把姜去皮切成碎末,備好醋、醬油、黃酒、水淀粉和白糖,又將魚去鱗去膛洗凈,把魚身的一面劃上5刀,對切分為兩半,然后將魚下鍋,調兌湯汁澆上一層平滑油亮的糖醋,再撒上姜末,放在火上烹制,西湖醋魚很快就做好了。
接著,他準備做龍井蝦仁。“買不到新鮮河蝦,我就買了基圍蝦代替,您看還挺新鮮的。”陳叔叔殷勤地端著蝦給張奶奶過目。
“好,好著呢!”張奶奶點頭笑得合不攏嘴。
“哎呀!”陳叔叔輕輕叫了一聲,他在剝蝦仁的時候被蝦頭上的硬刺扎破了手指,流出了幾滴鮮紅的血,他忙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
“別吸,當心感染了。”張奶奶說著轉身去里屋拿酒精棉球,卻不小心撞上椅子磕到了膝蓋,疼得蹲到了地上。
汪曉楠快步走過去,把張奶奶扶到椅子上說:“疼不疼?我去拿吧。”看著陳叔叔擦拭著手上的傷口,曉楠對陳叔叔說,“給張奶奶做白內障手術吧,這樣她就能看清楚了。”
“不用!”張奶奶和陳叔叔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我們去醫院看過,我媽的眼睛還沒達到手術指征。”陳叔叔解釋說。
“我也挺害怕動刀子的。”張奶奶接著說。兩個人默契的回答令汪曉楠感到奇怪,他不解地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這個十三歲的男孩敏感地覺得有些不對頭,卻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
陳叔叔的手藝真不錯,西湖醋魚魚肉鮮美,鮮嫩酸甜,特別好吃。龍井蝦仁色如翡翠、白玉,吃起來鮮嫩無比。“真好吃,這是龍井茶嗎?”曉楠夾起幾片翠綠的茶葉問。
“你猜?”陳叔叔賣起了關子。
“這分明是我們這里產的綠茶嘛。”張奶奶笑著說。
吃完飯,陳叔叔起身整理碗筷。
“我來洗吧,我在家負責洗碗,也算是熟練工種了。”曉楠笑著說。
“不用,你陪我媽聊聊天吧。”陳叔叔笑著說。
“曉楠快過來。”張奶奶也在一旁招呼著。
曉楠幫忙把碗碟都端到了廚房,看著陳叔叔系上藍色布圍裙,感慨地說:“您對張奶奶真好啊。”
“孝順是在種福田呢。”陳叔叔擠了擠眼睛,笑著說。
回到家,汪曉楠躺在床上。白天的經歷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在他眼前閃現:陌生的奶奶、西湖醋魚、陳叔叔手指上的血珠、藍色布圍裙、張奶奶的笑臉…
陳叔叔為什么管那個陌生的奶奶叫媽媽?陳叔叔和張奶奶是不是親母子?如果不是,陳叔叔照顧張奶奶的目的是什么?張奶奶的兒子在哪里?張奶奶有沒有發現陳叔叔不是自己的兒子?這些問題讓曉楠想得頭暈腦脹。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呢。曉楠對自己說,但同時又想:陳叔叔好像有些古怪,我要監視他,不要讓他傷害張奶奶才好。
這天放學后,汪曉楠和好友劉飛宇經過一家飲品店。
想喝什么,我請客。”劉飛宇得意地說。
“燒仙草吧。”曉楠知道他剛拿到一筆零花錢。
“好,你等著。”劉飛宇拉開玻璃店門的同時,正好有兩個人說笑著走了出來。
那不是陳凱叔叔和那個陌生奶奶嗎?汪曉楠想著,忙閃身到一旁。那個奶奶邊走邊親昵地幫陳叔叔整理著圍巾。令曉楠更吃驚的事情發生了:一位穿著時尚的漂亮阿姨拉著一個小寶寶從店里走出來,寶寶抱著一杯飲料大聲喊:“爸爸,等等我們,我和媽媽走不動了。”
陳叔叔蹲下身,張開雙臂,等到寶寶像炮彈一樣沖進懷里后,將他高高舉起來,然后一起開心地哈哈大笑。
陳叔叔不是還沒有結婚嗎?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曉楠覺得有些發懵,他乏力地蹲到了地上。“喏,給你的。”劉飛宇遞給汪曉楠一杯冒著熱氣的燒仙草。
汪曉楠手里的燒仙草分量很足:去皮花生、細粉圓、花豆、綠豆、紅豆應有盡有,劉飛宇不愧是他的好朋友,對他的喜好了如指掌。曉楠用塑料小勺攪了攪,吃了一大□,幸福地瞇起了眼睛。
電梯門一打開,汪曉楠看到張奶奶拄著拐棍走了出來。
“張奶奶,您怎么下樓了?”曉楠知道張奶奶腿腳不利落,眼睛又不好,很少下樓。
“沒事,我想到院子里走走。”張奶奶笑著說。
‘我扶著您轉一圈吧。”曉楠熱心地說。
“不用,奶奶能行。”張奶奶說著,慢慢地走遠了。看著張奶奶孤單的背影,想起在飲品店前看到的那一幕,不知道為什么,曉楠感到很楸心。
兩天后,汪曉楠背著書包剛走進小區,頭上就被人彈了一個“毛栗子”,他一抬頭,看到了陳凱叔叔笑瞇瞇的臉。
“曉楠,最近有沒有淘氣?”陳叔叔問。
“您有段時間沒來看張奶奶了。”曉楠語氣生硬地說。
“是啊,最近工作太忙了。”陳叔叔笑著說。曉楠看到他的眼角因為笑容堆積了一層魚尾紋,不知道為什么,這張端正的臉龐讓曉楠覺得很厭惡
“恐怕不止是工作忙吧?”曉楠問。
那還能有什么呢?”陳叔叔依然笑著說。
忙著跟寶寶玩兒吧。”曉楠脫口而出。
“什么?”陳叔叔愣住了。
看到他這副表情,汪曉楠索性把心一橫,說:“那天在飲品店前我看到你們一家了,您還想瞞著張奶奶到什么時候?”
陳叔叔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他很不自然地搖了搖頭說:“你還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我雖然小,也懂得不能騙人的道理,何況您騙的還是位年過古稀的老奶奶。”曉楠生氣地說。
這時陳叔叔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電話后對曉楠說:“這件事我以后會告訴你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陳叔叔匆匆走出了小區大門,曉楠氣憤地想:一定是怕被我拆穿,所以他不敢去見張奶奶了。
“曉楠,看到你陳叔叔了嗎?”張奶奶站在樓棟前沖他大喊。
“沒,沒有。”汪曉楠不自然地搖著頭說。
他打電話說今天要回來,怎么還沒回來呢?”張奶奶一臉茫然地向遠處張望。
“我們回家吧,外面太冷了。”曉楠上前攙著張奶奶的胳膊。
那是一只纖細而干癟的胳膊,幾乎沒有肌肉,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膚松松垮垮地貼在骨頭上。攙扶著這只胳膊,曉楠覺得心里很酸楚,有種想要痛哭的沖動。
這么蒼老孱弱的老人,陳叔叔還要欺騙她,實在是太可惡了,我一定要拆穿他,不能讓張奶奶受到傷害。汪曉楠氣憤地想。
吃過晚飯,汪曉楠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關于陳凱叔叔的事情都告訴了父母。
“你說什么?”媽媽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小孩子不要胡說。”爸爸呵斥道。
“我的話句句屬實,不信你們去打聽!曉楠激動地漲紅了臉。
爸爸跟媽媽對視一眼說:“陳凱是警察沒錯,我在醫院值夜班的時候他和同事來看過傷,還是我縫合的。”
“請你解釋一下,一位警察欺騙一位老人,企圖是什么?”媽媽不解地問。
“這,我說不上來。”曉楠攤開雙手說。
幾天后的一個夜晚,有人敲門,汪曉楠打開門,看到了陳凱叔叔。
曉楠,你爸媽在家嗎?”陳叔叔問。
“他們都在,請進吧。”曉楠做出了一個
“請”的手勢。
“曉楠,你回屋寫作業。”媽媽說。
“讓曉楠留下吧,我說的這件事跟他也有關系。”陳叔叔說,“我要給你們講一個真實的故事。”
原來陳凱叔叔是陜西人,本名叫廖啟剛。多年前他和張奶奶的兒子陳凱一同在陜西當兵,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然而就在退伍前,陳凱因見義勇為犧牲了,臨死前他握著廖啟剛的手,請求他照顧自己的母親,廖啟剛鄭重地點頭答應了。
后來廖啟剛從部隊復員,來到了陳凱母親一一張奶奶居住的這座城市。
廖啟剛第一次拜訪張奶奶時,本想把陳凱犧牲的事情告訴她,但是得了白內障的張奶奶把廖啟剛當作了自己的兒子。看她激動得老淚縱橫,又想起陳凱臨終前的囑托,善良的廖啟剛不忍心告訴她實情,就這樣,廖啟剛充當陳凱,成了張奶奶的“兒子”,這一晃就是三年。
‘我們只是鄰居,你可以繼續假扮下去,為什么要把這些都告訴我們呢?”爸爸不解地問。
“因為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和我一樣關心張奶奶,還有就是… 陳叔叔欲言又止。
“是因為被我識破了嗎?如果您是善意的,我也能理解。”曉楠忍不住插話。
陳叔叔搖搖頭說:“還有就是,聽說市里來了一位眼科專家,我想請他為張奶奶做
白內障手術。”
“你說的是梁華教授?他就在我們醫院。”爸爸說。
“如果你認識他就太好了,我擔心的是張奶奶的眼睛復明后發現我不是陳凱,真正的陳凱已經不在了會很傷心。”陳叔叔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真是個好人。”爸爸感慨地說。
沒關系,我們會陪著張奶奶,安慰她、照顧她。”媽媽忙說。
看著“陳叔叔”離去的背影,汪曉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在曉楠爸爸的幫助下,張奶奶的手術很快就安排好了。手術那天,曉楠媽媽請了一天假陪張奶奶。
一周后,汪曉楠利用午休時間趕到了醫院。他知道張奶奶今天要解開紗布重見光明。曉楠一進病房就看到早已來到那里的“陳凱叔叔”。
“醫生等會兒就來幫張奶奶拆紗布。”媽媽笑盈盈地扶著張奶奶從衛生間走出來。
“媽,您感覺怎么樣?”“陳叔叔”關心地問。
我好著呢。”張奶奶笑著說。
曉楠發現“陳叔叔”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是走路撞到椅子上,就是倒水灑了一桌子。
“小陳別慌。”媽媽輕聲說。
“大姐,我—”“陳叔叔”欲言又止。媽媽忙對他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出了病房,曉楠也跟了出去。
曉楠聽到“陳叔叔”說:“我害怕張奶奶看到我的臉會生氣,她會認為我是個騙子。”
“別怕,我們都可以證明你是善良的人。”媽媽安慰道。
這時,穿著白大褂的爸爸陪著幾位醫生走了過來,為首的就是梁教授。“快給我拿鏡子來,我要看看自己的眼睛。”張奶奶笑著說。曉楠忙把鏡子遞到張奶奶的手里,他用余光看到“陳叔叔”站到了媽媽身后。
隨著潔白的紗布一層層展開,張奶奶的眼睛露了出來。
“您睜開眼睛看看吧,這個世界又屬于您了。”梁教授笑著說。
好清晰啊。”張奶奶開心得像個孩子。
“我的兒子呢,快讓媽媽看看。”張奶奶四處張望,她的目光越過媽媽,停在了“陳叔叔”的臉上。
“媽…” “陳叔叔”怯生生地輕聲叫了一聲。
張奶奶的目光像是黏在了“陳叔叔”的臉上,一動不動。曉楠媽媽怕她會失望地大哭,忙上前拉著她的手說:“張奶奶,這么多年一直是廖啟剛代替您兒子照顧您的。”
“廖啟剛?謝謝你了,真是個好小伙子。”張奶奶瞬間熱淚流淌了下來。
張奶奶,您才做了手術,可不能哭啊。”爸爸忙提醒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隱瞞您的,陳凱在四年前已經一”廖啟剛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好孩子,這幾年辛苦你了,大媽全都知道。”張奶奶抹了一下眼淚。
大家一聽,都愣住了。
其實張奶奶在三年前就發現廖啟剛不是自己的兒子陳凱了,她給陳凱的部隊打過電話,得知了兒子的死訊。悲傷的張奶奶把對兒子的愛和思念都寄托到了廖啟剛身上,廖啟剛對她照顧得也非常周到。張奶奶知道廖啟剛是個好人,很感激他多年的照顧。她也一直想要說清楚,卻不舍得說出來,怕一說出來就會斷送這份珍貴的母子情。
“啟剛,你能原諒大媽的自私嗎?大媽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想再失去一個。”張奶奶流著淚問。
廖啟剛快步走到張奶奶的病床前,雙膝跪地,深情地說:“您是陳凱的媽媽,也是我的媽媽,媽媽 ”
明媚的春光從窗外照進來,將溫暖灑在每個人身上,感覺暖暖的,很舒服。
真是一個溫暖的秘密。汪曉楠默默地想著,抬手擦去了臉頰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