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色漫過行政樓時,我常坐在無名湖邊的長椅上。微風掠過湖面,把三十年前的荒煙蔓草揉進柳影婆娑里。辦公桌上那尊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閱兵紀念擺件又該擦拭了,銅質的軍徽在臺燈下泛著暖光,像極了1993年春天,創辦人王廣亞博士站在龍湖鎮的麥田里,指著圖紙時眼中躍動的火星。
荒地上的年輪
記憶里的龍湖鎮溝壑縱橫,滿覆黃土的丘陵還有不時刮起的風沙。當第一臺推土機犁開黃土時,驚起的野兔竄過創辦人手繪的校舍藍圖,母親王淑芳女士的搪瓷杯正磕在鋼筋上,清脆的響聲混著工人們哼唱的豫劇,成了升達最早的晨鐘2008年那個飄雪的冬日,我第一次走進招生就業處的臨時辦公室,遠遠望去,能看見學生們抱著書本走過栽滿銀杏的小徑。
那些年總在凌晨四點驚醒,鉆研全省高校就業報告的燈光把窗簾映成琥珀色。帶團隊跑遍十八個省市調研招生時,常常上午還在許昌“喝”碗老豆腐,晚上就到信陽“斗”份熱干面;為了緊盯學生公寓和新圖書館的工程進度,每天爬上爬下,微信步數霸榜,升達的工裝時常被汗水浸出褶皺。2019年,當評估專家摸著校史館里的老照片說“有靈魂”時,我忽然想起某個暴雨夜,和基建科的同事螳著積水查看漫水的湖堤,褲管上的泥點干了又濕,竟在布料上結出土黃色的花朵。如今,走在塑膠跑道上,常看見學生們把無名湖的倒影設成手機壁紙,湖邊長椅上有女生讀英語的聲音,驚起的喜鵲掠過“勤儉樸實”的校訓石——那石頭是從太行山運來的,紋路里還嵌著拓荒者的辛勞。
升旗臺上的刻度
作為一名省政協委員和香港同胞,我深愛著自己的祖國。愛有次路過實驗室,聽見兩個學生爭論用無人機播撒草籽的算法,窗外的白玉蘭花瓣飄落,掉在畫滿公式的草稿紙上,像誰撒了一把星星。

更讓人動容的是那些散落天涯的星光:遠在聯合國工作的李新艷電腦屏保上一直保留著升達校徽;“王杰班”戰士王楠把校訓寫在作訓筆記本扉頁;馮協老師救下學生的那個湖岸,種滿了她生前最愛的向日葵這些星輝,匯聚成升達璀璨的光芒。
國,是我在升達教育中始終堅守的信念。每天清晨,校園里都會準時響起莊嚴的國歌聲,雷打不動的升旗儀式,是升達的愛國教育在默然傳遞。我的辦公室里,珍藏著一份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閱兵的禮物,我常常會小心擦拭它,每一次觸摸,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愛國情懷。這份禮物,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紀念品,更是一種精神寄托,時刻提醒著我要將愛國之情融入到教育事業中,讓愛國的種子在每一個升達學子心中生根發芽。
三代人的燈盞
校史館的展柜里,創辦人用過的蘸水鋼筆、母親簽署的學費減免文件,和我去年獲得的獎章并排陳列。這三樣東西隔著時空靜默相對,像三盞不同年代的燈。我總記得母親教我的“五好辦學原則”,給新教師培訓時仍會翻開泛黃的筆記本:“要有好的師資、要有好的設備、要有好的制度、要有好的管理、要有好的福利。”那一刻忽然明白,為何升達的梧桐特別茂盛-因為每片葉子都浸潤著三代人的心血。
播下的火種與星河
去年去看高同學的在線銷售公司,他辦公室的白板上還留存著2017年創業大賽的思維導圖。這個曾在深夜發微信說“撐不下去”的男孩,如今帶著團隊開發運營鄉村電商等多個平臺并取得了顯著成績。最困難時,我帶他去見信工學院的老教授,老先生解決完技術問題又拿出六百元錢,說:“董事長照顧好我們,老師也要照顧好你們!”我的眼眶不由濕潤了,朦朧中閃現的是升達行政樓進門處的兩行紅字—“學生的光,老師看得見;老師的光,社會看得見。”
現在的產學研基地里,總能看見藝術系女生把黃河泥塑做成盲盒,工科男生為社區設計智能垃圾箱。
此刻,校園已沉入夜色,圖書館的燈像散落的星光。路過操場時,幾個學生圍著筆記本電腦討論項目,他們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投在跑道上,像一群正在繪制未來的畫師。我知道,教育從來不是孤燈獨照,而是星火輝映。就像創辦人在麥田里埋下第一顆種子,母親澆灌的第一捧水,而我,不過是接過他們手中的燈籠,繼續照亮這條通往黎明的路。
畢竟,進了升達門,就是升達人。當無名湖的冰面在春天裂開第一絲縫,當畢業季的驪歌唱響明德講壇,我知道所有堅守的意義一不是成為光芒本身,而是做那個永遠舉著火把的人,看著年輕的靈魂如星群般升起,在教育的長河里,閃耀成永恒的光。
(作者系省政協委員、鄭州升達經貿管理學院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