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雪
這溫柔昆明的雪
落在我的腳邊,
車衣上只有冰的顆粒,
柏油路,大地,我的臉上
第一陣風暴溫柔地完成。
寶象河等著洗禮,
這將在雪中吹蕩的樹枝
這捧出風暴的枝椏,滇池的房間
長滿了出來看雪的樹林。
我則成為一只帶不走的鞋子
停駐在那里,躲在雪里面。
這溫柔昆明的雪
高原的過去與未來,
以前我們從清晨出發
為今天的事情幸福,疲倦
以為自己將不再歸來,
現在涌入這恢宏的灣流,
消失又建造起它的丘陵田野,
人們不會只留在原來的世界。
這溫柔昆明的雪
白茫茫的湖水退到天際與山崗,
高原的心在你我身上。
有雪的風景
貨車手從高原的高原帶來甘蔗和松枝。
甘蔗尖尖上留著葉子,等著你帶回來,
還散發著高山流水之歌的松枝,
你只要一枝就夠了。
雪花里的煙花
和你談起這樣幽冷的煙花,
因為我們的歌謠漫長而又艱難。
和你一起攥緊,憐惜這雙手,
它放下了還是放走了。
和你談起這樣燃燒的雪,
混濁的白晝變得清澈,
滇樸樹那樣期待,
孤獨的枝椏上開了花。
有我們的風景
寂靜,幽靜,紅嘴鷗在那里避雨的風景
這時候也許更好,靠在樹干與城市之間
他們都變成了荒野。
別人何曾也這樣幽冷地看過我們,
看出來我們寂靜,幽靜,空空的壩上
壩上空空的,看出來這些身體
在枝椏間漂流,在荒野中生長。
她是風景
她是冬天的詩,我愛而不言,
我去山里砍柴伐木,
孤獨只是飛旋的雪花。
她也是春天的芭蕾,湖面上的霧
我來時,我的心跟著舞蹈。
薄薄的鈴聲停在樹枝上,
我看見山谷才有的那樣的時節。
而此時,我是一個夢輕輕地靠攏
無聲勝有聲,她是昆明的雪。
山海灣
那些飄忽不定的情緒
沒有像時間被抽走那樣被抽掉。
我和你說話時,
我想說的那些話,
像石頭一樣突然落到了水里。
二十四日下午的一個公園
植物和水,
咖啡豆,
工人劃船打撈垃圾
就像在打撈水,
那些真正寫詩的人從來不寫,
創造詩歌之美的時刻
從來沒有借助詩歌。
鐵塔,
花崗巖門樓,
我走進去坐下,
背向一棵野棕櫚,
在二十四日下午的公園里寫著,
在二十四年前腳下的荒野里寫著。
熟悉的陽光從高山
來到摩天大樓的寫字臺上,
再穿過公園
整個大地。
最后,
總有一種技藝
通過一些詞句
再次從我的胸口踏過去。
陽光正好的時候
陽光正好的時候,沒有泥濘的重負,
大風送人們出去,就像曾經的河流
送行著白帆。河邊的桉樹
正閃亮著一種寓言式的高原,
青年剛剛抵達,正在向大樹靠攏
起舞,朗誦,詩歌不經意間來到彼岸。
陽光正好的時候,意味著故事仍將永恒
人們此時正背著行囊離開高原,
人們也在此時正在準備回到高原。
低飛的鳥群,閃亮的池塘,
他們一生的回憶也同時閃現。
陽光正好,水濤聲聲
投進不明前途的人們
從之前的霧色中貫穿而來,
高高的建筑,低低的石灘,
在風中舉起海誓山盟的語言,
仿佛,為此時的時間,
為所有沒有名姓的人吶喊。
有鳥群的風景
翻飛的翅膀,薄薄的云影
一切都在樹林與荒島上完成,
就像在給以往天空里的夏天寫信
就像時間上留下的一張底片,
直到我打破了這安靜的時間,
驚擾了它們使它們再次起飛,
再次,高原又再次從它們中間
掉下來,又再次被它們帶走,
就像不會再回來,
就像我在此等候一個人,
就要再等上很久很久。
和一棵樹待到黃昏
廣闊的滇池沿岸的荒野上
遺落著那么多天空遺棄下的,
像以往我們經驗中贊賞的白鷺那樣的。
云層下最后的一片農田上,
秋油菜還燃燒著黃色的花海
就像陰郁的一張紙在寫一些狂熱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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