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澳大利亞多年,作家田瑋東已養成一種隨時隨地留意植物的習慣。他將日常了解身邊花草樹木的點滴經歷和心靈感悟記錄下來,匯集成散文集《走近一棵樹》。
田瑋東將九十多株樹栽種在白紙“田”上,把詩意和遠方帶給讀者;插畫家姜米粒手繪的水彩插圖,以兼具科學性和藝術性的線條和色彩描繪出植物之美。二人的合作對喜歡閱讀的眼睛是一種驚喜。
瑋東和米粒都是我的朋友。山有百樹,友有百性。他們熱愛植物,而我卻是個“植物盲”,只愛集章。當他們醉心于植物研究時,我卻在四處“跑章”。我們能成為多年好友,是因為早已找到走近彼此的方式。
樹與印章,都根植黑暗、向陽生長,每一棵樹都是蓋在大地上的印章,每一枚印章都是種在紙上的樹。因此,我帶著印章去《走近一棵樹》。
印章緘默,卻比我更懂樹的語言。像瑋東寫的苦楝樹,雖然插圖已繪出紫雪覆枝的浪漫,但楝花散發的“恬靜的氣息”,卻是由印章轉述給我的:曾蓋過一枚來自紹興的有花香味的楝樹花開印章,細嗅那枚章,淡淡清香向我解釋了為何楝樹也被稱作“中國樹”,無論身處何處,它搖落的都是江南韻。
看到含羞樹的果子“緋紅了全身”時,瑋東想到的是《雪國》里駒子“緋紅的臉頰”,我想到的是書架上的雪國系列印章。將“雪松”蓋印在紙上,瑋東筆下積雪壓松的沉重便清晰可見。把這組櫸木印章擺在桌上,便擺出瑋東漫步山毛櫸叢林時的腳步和沉思:帶著夢想走進生活是幸福的。
讀過《走近一棵樹》,我的眼睛里多了一棵樹。再去“跑章”時,總會下意識尋找關于樹的印章。可少有文創人會做樹印章。應該有人來設計一套哈爾濱古樹名木系列章,像古梨園的古梨樹、文廟的銀杏樹、兆麟公園的丁香樹……他們都是這座城市百年歷史的見證者,當然還有四百歲的火榆。榆樹是哈爾濱的市樹。也是讀瑋東的書我才知道,有一種榆樹就叫哈爾濱榆。
想請米粒為家鄉設計一枚字繪章,將“哈爾濱”設計成三棵榆樹的樣子。王安憶說“三棵樹”,“聽名字仿佛一個傳奇”。盡管當年的三棵老榆樹已消失不見,可將城與樹刻成印章,“傳奇”會在紙墨間延續。每一個蓋下這枚章的人,都是在走近一棵樹和一座城。
在《走近一棵樹》的扉頁上,瑋東的四季章與米粒設計的書章并肩而立,仿佛在對讀者說:“一定要愛著些什么,恰似草木對光陰的鐘情”。無論愛一棵樹還是一枚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