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書雖未及工,要是無秋毫俗氣。蓋其人胸中塊磊,不隨俗低昂,故能若是。今世人字字得古法而俗氣可掬者,又何足貴哉?
——[北宋]黃庭堅《題王觀復書后》
天幸生我心眼,開卷便見人,便見其人終始之概。夫讀書論世,古多有之,或見皮面,或見體膚,或見血脈,或見筋骨,然至骨極矣。縱自謂能洞五臟,其實尚未刺骨也。此余之自謂得天幸者一也。天幸生我大膽,凡昔人之所忻艷以為賢者,余多以為假,多以為迂腐不才而不切于用;其所鄙者、棄者、唾且罵者,余皆的以為可托國托家而托身也。其是非大戾昔人如此,非大膽而何?此又余之自謂得天之幸者二也。有此二幸,是以老而樂學,故作《讀書樂》以自樂焉。
——[明]李贄《讀書樂并引》
年丈橫被風波,然轉高聲價矣。夫天意豈直高年丈之名,乃玉成年丈之實?百年浮榮,轉盼過眼,遲暮思之,惘然無得。若將外向精神,反歸自己,討個定帖,乃千生萬劫,轉迷成覺之日也。此個路頭,干涉非小。但在順境中趁著興頭,難得回頭;逆境中沒了世味,方尋真味。故弟嘗謂造化,每以逆境成全君子,以順境坑陷小人。以弟驗之,即今半生受用,實緣圣主一謫。年丈異日當有味斯語,幸勿以弟言為迂而忽之。
——[明]高攀龍《與黃鳳衢》
嘉靖壬辰林會元春,其父故漕卒,家貧,善養其老母。嘗日中不炊,林拾穗行歌,悠然自得。后官吏部,卒于邸,橐中僅余四金,幾不能斂。先是,大學士張玉陽評其卷曰:“布帛菽粟之文,此必篤行君子。”
——[明]張大復《梅花草堂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