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態交互與多元共創：平臺社會視域下出版價值的重構

【摘 要】在平臺社會背景下，出版業的價值邏輯與實踐范式正在進行系統性重構。平臺社會通過數據化運行機制重塑出版業的生產與運營模式，推動出版價值內涵在社會治理效能強化、數據整合協作創新、價值共創統籌驅動三個方面升級重構。為實現出版價值的有效轉化，出版業有必要從數據管治、數字韌性提升、“雙效”統一等維度探索實踐路徑，從而在技術賦能下實現內容生產與服務革新，在平臺語境中錨定文化坐標，實現社會價值與商業活力的共生共榮。

【關" 鍵" 詞】出版價值；平臺社會；出版業；新質生產力

【作者單位】劉珍，北京印刷學院；于欣雨，北京印刷學院。

【基金項目】青年學者扶持基金項目“平臺社會視域下出版核心價值的理論創新與實踐路徑研究”（CUJS

2025-DPRC05）階段性成果；北京市宣傳文化高層次人才培養資助項目“網絡視頻平臺正面情緒傳播引導體系研究”階段性成果；韜奮基金會項目“情感經濟與新質生產力雙引擎協同作用下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研究”（TF2025081）階段性成果。

【中圖分類號】G239.2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5.08.009

隨著算法對社會調節的嵌入程度不斷加深，個人日常生活中的消費、社交、教育等行為愈加依賴于新型數智技術的驅動。在此過程中，平臺生態秉持的價值導向持續形塑著平臺參與者的認知結構與行動準則。值得關注的是，平臺泛在化的連接特性、數據化的決策機制和開放性的生態架構倒逼出版業衍生出全新的時代內涵，驅動其價值效能呈現顯著的動態交互和多元共創的特征。這一轉型重塑了出版價值的內在機理，亟須學界深入挖掘其發展規律。與此同時，作為價值實現的實踐主體，出版企業定位不斷向維護者、能動者及其統籌者的多維角色整合演變。在平臺社會的影響下，出版價值衍生的新內涵將表現怎樣的變化？如何平衡平臺商業邏輯與出版業“社會效益為先”的價值導向？筆者從出版價值的概念梳理與界定著手，分析其在平臺社會中的科學內涵與現實意義，探索出版價值的創新實現進路。

一、出版價值的概念嬗變與平臺社會的結構性影響

出版價值作為一個相對抽象的概念，其內涵的迭代演進深受具體社會時代環境的影響。當前，以平臺為媒介架構的新型社會形態與現實社會深度融合，對參與其中的多元主體提出了新的運行規則與價值目標。在此背景下，出版業在經歷平臺社會帶來的沖擊與重塑的過程中，其價值內涵也勢必出現新變化。

1．出版價值的概念溯源與界定

國內外學界對出版價值的探討隨時代變遷、技術進步與學科視角的演化而不斷豐富。早期比較有代表性的觀點主要從文化效益和經濟效益兩個維度展開討論。在文化效益層面，約翰·B. 湯普森指出：“現代社會中象征形式的生產和流通是與傳媒產業的活動不可分的。”［1］出版通過符號商品的生產流通積累文化資本，體現其知識篩選、保存與傳播的價值。在經濟效益層面，媒介經濟學關注資源分配以滿足觀眾、廣告商、社會機構多方需求的問題［2］，出版價值則表現為版權交易、規模經濟與產業鏈延伸。亦有觀點強調文化效益與經濟效益的統一，即出版業始終堅持社會效益首位下的“雙效統一”。中期研究聚焦出版學視角，將出版價值界定為出版活動滿足人們需求的關系或其有用性［3］。后續研究結合出版功能這一概念，將出版價值視為其組成部分。如有學者認為“出版作為一種有意識的人類社會活動，必然有其存在和發展的內在價值和外部影響。這個內在價值和外部影響，就是出版的功能”［4］，進而將出版價值納入出版功能范疇。既往研究凝練了具有普世意義的出版價值概念，為后續提供跨時代的借鑒。當前數智技術迭代加速，出版業在適應外部環境的過程中，亟須對自身內在價值效能建立清晰認知與精準定位。

2．平臺社會對出版業的沖擊與形塑

平臺社會是由算法驅動、以數據為生產要素、以商業效益為主導價值目標的新型信息化社會形態。作為平臺環境中的眾多參與者之一，出版業在內容生產、發行傳播等核心環節呈現顯著的平臺化轉型趨勢。平臺的權力結構、泛在化接口、時效性傳播機制及其潛在的風險沖擊著傳統出版業。當前，頭部互聯網技術供應商主導平臺運行規則的制定，而多數出版平臺建設依賴其技術支持，勢必削弱出版企業對營銷渠道的控制力及其主體地位。用戶規模作為平臺經濟的核心增長點，其擴張需求促使平臺主動降低內容準入門檻，一定程度上導致內容生產標準下降與內容質量的短期波動加快。同時，碎片化電子閱讀的廣泛普及倒逼出版業數字化、平臺化的轉型升級。鑒于出版業的專業特性，不同類型的出版機構在知識內容上各有側重，對平臺選擇和運營策略上需實施差異化分析策略。此外，不同的出版平臺在數據共享、數據安全方面面臨諸多挑戰，數據格式不統一導致的共享障礙，跨平臺數據傳輸的安全保障機制都是出版業需要攻克的重難點。盜版技術升級和AI內容生成對傳統版權體系與數字倫理的沖擊，亦是出版業亟待解決的難題。

平臺社會對出版價值的形塑主要體現在跨界全場域傳播模式、數據要素整合協作機理、共創共享的媒介空間三個方面。其一，平臺突破時空限制，融合線上線下場域，促進多元主體互聯互通，拓展了出版業的傳播矩陣。同時，其泛在化特性為全球政治博弈開辟新陣地。出版業借助平臺的實時性反饋機制洞察民意與國際動態，系統性強化思想引領與社會治理效能。其二，數據作為核心驅動力，推動出版業生產要素全鏈數字化整合，通過挖掘數據的深層價值，加速其資本化進程，有效鞏固出版業的主體性地位。其三，平臺構建的用戶關系、社交網絡與算法驅動的傳播機制，塑造了平臺參與者在內容生產與傳播互動中的價值導向。平臺媒介為價值共創提供了發展空間，出版業對讀者的關鍵性地位加以重視，通過激發讀者的參與熱情，推動形成多元協同的生產模式。

二、 平臺社會下出版價值新內涵

筆者將平臺社會下的出版價值定義為數智技術驅動下，出版業通過知識內容與服務供給維系多元主體交互聯結的價值。在生成式人工智能、算法、數據的作用下，出版價值呈現強交互、泛在化、共創共享的新特征，且始終堅持社會效益為先，追求公共利益與商業邏輯的均衡發展。出版價值的新內涵體現為平臺經濟與技術倒逼出版業創造新效能，實現意識形態的高效傳播，維護全鏈數據整合協作，同時構建出版企業與讀者雙向協同的價值共創良性循環。

1．思想引領與社會治理效能強化

依托平臺的全場域傳播架構，出版業意識形態引領與社會治理效能得到系統性提升。在全球政治博弈背景下，平臺構建的信息空間已成為重要的前沿陣地［5］。我國出版業應積極利用平臺技術優勢，開發嵌入價值觀權重調節功能的算法，對涉及重大主題的內容設置一定的曝光權重，形成“價值優先”的內容流。同時，通過主題出版、數字出版、國際出版等渠道，增強我國意識形態的國際影響力、號召力與引領力。

在積極構建平臺化發展的進程中，出版業以“引領者”的高站位推進數字出版國際傳播能力建設。例如，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成立的“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出版合作體，依托國家級出版平臺的聚合優勢，吸納優秀成員單位，有效利用國際出版資源，為中國內容圖書國際出版的全產業鏈發展謀篇布局［6］。此外，出版業還可通過結合國家外交的關鍵節點開展國際文化交流，有效提升我國的文化感召力。我國出版業建立了以聯盟為樞紐的國際傳播模式，不僅有效推動了我國出版資源跨國流動，還通過深度文化交流與情感共鳴，助力我國的發展理念與思想文化更契合地融入國際話語體系。作為國際文化傳播體系中極具權威性的媒介形態，出版物需進一步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符號升華為可識別、可認同、可共鳴的精神標識，建立文化符號與歷史背景、倫理思想、美學體系的深度關聯，實現從外在形式到內在價值的貫通［7］。

平臺對虛擬社會的結構性整合，為出版業提供了在場性社會治理空間。作為一種社會運行機制，平臺對個人的政治認知、政治態度、國家與公民的互動、社會信任具有引導、建構與調控的作用［8］。出版業強化社會治理效能主要體現在三個層面：在空間架構層面，出版業嘗試運用知識圖譜技術，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分解為可計算的語義向量，構建意識形態特征空間；在分發傳播層面，出版業依托知名作家學者培育“紅色大V”，使其成為去中心化網絡中運用影響力指數模型量化傳播效能的超級節點；在監測審核層面，出版業借助時空大數據分析建立群體認知監測系統，捕捉思想傳播的相變臨界點。當特定區域認知熵值超過閾值時，自動觸發精準化內容干預策略，形成高效的內容預警機制。同時，出版業積極部署多模態深度偽造檢測系統與具備價值導向的AI審核工具，實時追蹤UGC內容，建立思想安全的數字免疫屏障。出版業與平臺雙向賦能，推動社會治理效能同向發力，正向引領參與者的現實價值觀導向。

2．數據整合與共享協作機制創新

出版業正加速構建覆蓋數據采集、標引、儲存、分析的全鏈式整合體系。出版企業依托平臺連接終端用戶、組織及個人等參與者，通過聚合需求、匹配資源、促進交易等舉措構建多邊市場［9］。2024年6月，“出版融合產業數據資產管理聯盟”正式成立，推動聯盟單位成員在數據產品、生態、標準、交易等維度開展深度合作［10］。數據資產入表凸顯了數據要素在出版價值鏈中的重要地位，出版企業在推進數據經紀人能力建設的同時，需積極響應《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構建數據基礎制度更好地發揮數據要素作用的意見》提出的發展要求，全面提升數據集成、數據流通和交易全流程服務等方面的能力。在技術層面，數字出版企業普遍具備數據采集、存儲、分析與運維能力；在組織層面，出版企業連接上游的作者、科研機構、各大高校等知識供應者，以及下游的政府部門、商業組織、用戶，通過積累信任資本促進數據互聯。

同時，出版企業通過拓展生態協作機制促進數據價值實現。數據形態完成“數據資源—數據資產（產品）—數據商品—數據資本”的演進與“潛在價值—價值創造—價值實現—價值增值”的價值生態的拓展，二者構成內在統一的有機整體［11］。數據形態與價值生態的互促聯動過程是數據價值增值的路徑。在生產環節，出版企業對身份信息、行為習慣、支付能力等原始數據資源進行加工，集成于數字出版物、智庫等多模態數據產品，投入市場以實現數據資本化。在對外合作中，出版企業與作者、文化機構等內容伙伴共享資源，拓展產品線。例如，中信集團推出了以《黑神話·悟空》游戲為主題的系列圖書，并對“封神”“長安三萬里”“哪吒”等經典傳統文化IP進行衍生開發［12］ ，通過創新敘事激活傳統IP的文化基因，在吸引年輕群體關注經典文學作品的同時賦能傳統出版產品線的多元拓展。出版企業注重在作品、技術、創意多維度與外部合作伙伴實現數據共享，旨在將共享成果通過出版產品線轉化為具有市場價值的數據資本形態。

3．價值共創與平臺驅動范式重構

出版業強化主體性地位并積極引導讀者參與，是構建價值共創協同機制的關鍵。平臺賦權使讀者從消費者轉變為產消者，從而擁有更廣泛高效的需求輸出、意見反饋、情緒表達的交互集約空間［13］，最終成為價值共創的核心能動者。服務導向的價值共創理論強調，顧客參與價值的定義與創造過程，其體驗是價值共創的基礎［14］。出版業在強調讀者參與的重要性的同時，仍需主導意識形態、體系結構與服務供給的統籌協調，以建立系統化的價值共創協同機制，確保價值導向的正確性和價值共創過程的有序性。

在出版價值共創生態中，出版企業致力于成為價值創造中樞和規則主導者，其發展目標是構建具備高度組織架構彈性與戰略適應力的平臺化組織。其一，編輯工作的開放性與參與性得到強化。出版業在積極響應讀者需求的同時，善用其社會資源、專業能力與社交關系優勢，彌補業內在內容傳播與市場推廣方面的短板，借助KOC、KOL在私域流量池中的影響力，精準觸達目標用戶，確保出版物內容在讀者圈層中的討論度和吸引力。其二，出版企業將讀者數據作為關鍵生產要素納入創新生產體系。出版企業運用區塊鏈技術建立價值確權機制，明晰用戶生成內容（UGC）的產權歸屬，為數據轉化與創新價值資本生成奠定信任基礎。其三，出版企業注重提供以人為本的增值服務。英國萬得伯力（Wonderbly）公司根據讀者的偏好、情境、使用歷史等多維度信息，不斷調整讀者素材與產品設計相結合的方式，成功為讀者營造出強烈的“這本書是我寫的”參與感與“這本書是寫我的”專屬感的雙重體驗［15］。在出版企業的專業規劃與主導協調下，價值共創的協作效能得到顯著提升。然而，當前機制仍存在完善空間，如與跨平臺用戶數據共享的安全保障機制，共創成果的利益分配模型相關的關鍵問題，尚待業界探索系統化的解決方案。

三、 平臺社會中出版價值的實現路徑

在平臺社會的技術架構與價值邏輯雙重驅動下，出版價值的實現路徑正經歷結構性重構。數據要素的資本化流轉與新質生產力的技術賦能，共同構成了出版業價值創新的基礎支撐。這一進程不僅要求出版業突破傳統內容生產者的角色局限，還需要通過系統性策略構建適配平臺生態的新型價值體系——以數據治理筑牢版權保護根基，以數字韌性應對技術風險，以“雙效”協同平衡社會使命與市場訴求。在此框架下，出版企業可依托制度創新、技術融合與效益統籌的三維協同，探索在平臺社會中實現出版價值的可持續路徑。

1．數據管治筑基全域版權平臺建設

《關于完善數據流通安全治理 更好促進數據要素市場化價值化的實施方案》鼓勵企事業單位設立首席數據官，加強數據治理與開發工作。該方案為出版企業的數據管治提供了明確的方向指引，其實踐布局主要包括設置標準化接口與分級管理，依托區塊鏈建立全生命周期治理鏈，以及打造生態化版權數據管理體系。

數據標準化的核心在于建立統一的元數據框架，其關鍵要素是唯一標識符——為每部作品分配全球唯一ID，嵌入作者、版權方、授權范圍等元數據信息。出版業需制定明確的數據標準體系，按照“數據采集、數據處理、數據共享、數據應用”各個環節階段，劃分覆蓋全生命周期的多模塊數據標準體系［16］。同時，出版企業作為責任主體，需依據法規要求、業務需求和自身的風險承受度，按內容領域、應用場景、產品生命周期對數據實施動態精準分級。分級工作需明確數據內容、權益類型、流通規則與安全體系，基于保密性、完整性、可用性標準，結合篡改、破壞、泄露等風險等級進行層級劃分［17］。區塊鏈技術整合了加密算法、共識機制、分布式數據存儲、點對點傳輸等功能，可為作品加設不可篡改的確權證明。其鏈式結構確保了版權流動全程可溯源，能夠提高交易的透明度與可信度，切實保障權利人的權益，進而維護出版數據的安全性與合法性。

作為關鍵樞紐，出版企業需要構建生態化版權數據管理體系，用于保障版權數據在創作者、平臺、用戶之間的可信任流動。出版企業在面向創作者時，需向其提供與自身能力水平、作品使用次數和使用目的相匹配的差異化動態授權服務。在面向用戶時，出版企業可通過設置舉報獎勵規則等手段，調動用戶的參與熱情和集體智慧，形成用戶驅動的監督與治理體系［18］。通過數據管治驅動版權保護范式的轉型，出版業將進一步構建更完善的平臺化、數智化全域版權管治體系。

2．新質生產力賦能出版企業數字韌性提升

新質生產力作為以科技創新為核心驅動力的先進生產力質態，改變了傳統的經濟增長方式和生產力發展路徑。在數字智能快速發展的當下，數字韌性已成為企業數字化轉型與風險管理的核心議題。具體而言，數字韌性是組織在面臨業務中斷的情況下，能夠迅速調整以減輕業務受影響期間對客戶造成的負面影響、聲譽損失及財務虧損的能力。其中的關鍵要素包括構建安全預防保障體系、建立保障流程穩定運行的全域連接視圖、開發具有可觀測結構的系統運行狀態分析方法。新質生產力催生出的前沿數智技術條件與新型運作邏輯，為出版業鍛造數字韌性提供了關鍵支撐條件。因此，出版企業需加大對先進算力、智能算法、復合型創新人才等新質生產力要素的投入力度，夯實數字韌性的技術根基。

新質生產力正通過重構生產邏輯、重塑組織架構、再造價值鏈，系統性提升出版業的數字韌性。其一，加快數智化生產邏輯落地。出版企業通過應用GPT-4等大語言模型提高選題策劃、文稿生成、多語言翻譯等環節的效率，有效緩解當前人力效率低下的問題。同時，生成式AI可基于用戶實時反饋數據，如閱讀中斷率、標注熱點等，自動優化文本內容與段落布局，通過對內容生產和市場走向的數據進行爬取與分析，更好地抓住市場走向，把握市場風險，增強對市場變化和潛在風險的洞察力，從而做出有針對性的預測并進行正確高效的應對處理。其二，持續推進復合型人才梯隊建設。出版企業需加大對編輯人員AI參數調整、數據分析等技能的培訓力度，建立彈性雇傭機制，借助眾包平臺快速組建跨國翻譯團隊，靈活高效地完成多語種出版工作。高質量出版人才與新質生產力的雙向賦能，是鞏固出版企業數字韌性的核心要素。其三，加快構建開放式創新網絡結構，推動跨界技術融合創新，通過高校與科技企業聯合建立生成內容標注標準，打造AIGC倫理聯盟。出版業應加快形成多元主體間共建共治的技術生態，實現數據資源共享與風險共擔，突破對單一技術路徑的依賴，增強出版聯盟整體技術體系的適應性和穩健性。

3．“雙效”統一引領出版平臺效益同向發力

出版業的社會效益體現為出版產品與知識服務對社會發展的正效應，而出版產品的市場屬性決定了其在發行流通階段需要追求良好的經濟效益。我國相關政策明確指出文化企業必須始終堅持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實現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相統一。出版企業作為我國文化企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樣遵循“雙效”統一的價值導向。

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在實踐中相互依存、協同共進。文化市場繁榮時，社會整體的文化素質與審美能力也隨之提高，文化需求增多進而促進了經濟效益的增長。反之，經濟發展促使個體在精神文化層面的高質量需求提升，擴大文化生產的影響范圍，反哺社會效益［19］。基于此，出版企業需從內容價值定位、營銷矩陣拓展、績效機制優化三個方面提升效能，促進出版平臺效益互促共贏。其一，出版企業需立足專業權威的內容，強化內容價值定位，以生成式AI技術為輔助，突出用戶需求導向，輸出系統化優質內容。同時，出版產品借助數智技術從單一介質形態向多模態、跨媒介矩陣形態轉型，實現高質量內容的多元開發與拓展。其二，依托平臺的交互整合特性，推進全渠道、全流程的平臺化營銷轉型。基于讀者在價值共創和數據供給中的重要地位，出版企業可運用智能算法打造動態匹配模型，將用戶需求與產品特性建立聯系，通過加強互動實現本地化、定制化傳播。基于平臺的數據基礎，出版傳播模式也轉變為數據驅動。此外，通過捕捉閱讀量、互動量、轉發量和實際產值即訂單量等量化指標，出版企業可分析不同平臺流量機制的側重點，動態優化出版營銷路徑。其三，出版企業需實行融合發展績效評價機制，包含執行績效與結果績效兩部分。執行績效以過程為導向，包含產品和服務的實現過程。結果績效則面向產品與服務轉化取得的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20］。出版企業需構建系統科學的融合發展績效評價體系，以全面客觀地評估平臺化進程，正確引導出版全流程深化轉型。同時，出版企業應將自身的發展定位、專業歸屬、資源要素與“雙效”政策深度融合，實現高質量的雙效互促。

四、 結語

平臺社會重構了出版業的價值邏輯與實踐范式，賦予出版價值動態交互與多元共創的特質。其一，技術賦能革新內容生產與服務。數據驅動生產分發，區塊鏈版權治理、生成式AI輔助個性化服務都顯著提升了出版業的效率與數字韌性。其二，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同向發力。強連接、低門檻的平臺環境為普惠化公共知識服務帶來便利。同時，用戶可參與共創，推動商業模式創新，進一步驗證平臺語境中“雙效統一”的可行性與必要性。其三，全球化與本土化出現價值張力。無邊界平臺加速全球傳播，亦催生地域性知識的數字化保護需求。出版企業需平衡技術標準化與內容本土化，既擴大文化影響力，又通過數據主權抵御文化霸權。

出版價值在平臺生態中的研究與實踐仍面臨諸多挑戰。如目前大眾對AIGC的廣泛應用是否涉及版權糾紛，是否存在虛假內容等問題仍然存在，數據跨國流動的全球化治理模式有待完善，亟須制定統一規范的跨國數據流動規則，以營造公平可持續的數字出版國際生態。出版業在以流量至上為基本邏輯的平臺環境中，需堅守人文價值，堅持正確的價值導向，以專業主義重塑知識權威，通過深度內容與交互體驗弱化“快餐式”閱讀心態的影響。平臺社會既是檢驗出版業轉型效益的“壓力測試場”，也是價值創新的“實驗田”。出版企業只有以技術賦能、內容立基、用戶為本，才能在數據洪流中錨定文化坐標，實現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同步共贏。這一進程不僅關乎行業存續，還將為數字文明時代的知識治理與文明賡續貢獻中國智慧與全球范式。

｜參考文獻｜

［1］湯普森. 意識形態與現代文化［M］. 高铦，等，譯. 南京：譯林出版社，2012.

［2］亞歷山大，奧厄斯，卡維思. 媒介經濟學：理論與實踐［M］. 丁漢青，譯. 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

［3］方卿，徐麗芳，許潔，等. 出版價值引導研究［M］. 北京：商務印書館，2018.

［4］方卿. 關于出版功能的再思考［J］. 現代出版，2020（5）：11-16.

［5］姬德強，李喆. 平臺研究的進化及其中國框架［J］. 浙江學刊，2024（3）：90-101.

［6］一文讀懂“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出版合作體咋回事［EB/OL］. （2021-09-24）［2025-07-24］.https：//mp.weixin.qq.com/s/kVPuqSfD4cEn756Iq2SSmA.

［7］閆佳琦，周敏. 數智賦能中華文化出版傳播的價值邏輯［J］. 出版廣角，2024（24）：4-9.

［8］張兆曙. 虛擬整合與平臺社會的來臨［J］. 社會科學，2021（10）：70-79.

［9］迪克，普爾，瓦爾. 平臺社會：互聯世界中的公共價值［M］. 孟韜，譯. 大連：東北財經大學出版社，2018.

［10］推動出版數據資產入表 “出版融合產業數據資產管理聯盟”正式成立［EB/OL］. （2024-06-21）［2025-07-24］. https：//www.cbbr.com.cn/contents/533/92932.html.

［11］李海艦，趙麗. 數據成為生產要素：特征、機制與價值形態演進［J］. 上海經濟研究，2021（8）：48-59.

［12］楊翠平. 情感消費與場景重構：“谷子經濟”對出版IP衍生開發的啟示［J］. 出版廣角，2025（6）：111-117.

［13］武曉麗. 價值共創機制下出版產業的非線性轉型［J］. 出版科學，2023（1）：50-56.

［14］PRAHALAD C K，RAMASWAMY V. Co-opting customer competence［J］. Harvard Business Review，2000（1）：79-87.

［15］徐麗芳，寧莎莎. 童書定制服務個案研究：以Wonderbly為例［J］. 出版參考，2020（1）：15-16.

［16］李嘉寧，董毅敏，王揚. 人工智能時代出版業數據之困的破解路徑［J］. 出版廣角，2025（6）：52-60.

［17］陳兵，郭光坤. 數據分類分級制度的定位與定則：以《數據安全法》為中心的展開［J］.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2022（3）：50-60.

［18］FLEW TERRY，SU CHUNMEIZI，PAPAEVANGELOU CHARIS.The role of citizens in platform governance： A case study on public consultations regarding online content regulation in the European Union［J］. Global Media and China，2023（1）：39-56.

［19］石志如，顧江，劉玉杰. 新質生產力推進文化產業雙效統一的邏輯機理與路徑選擇［J］. 同濟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5）：39-51.

［20］徐麗芳，羅婷. 中國出版企業融合發展績效評價研究［J］. 出版廣角，2023（12）：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