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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社群:信息社會新型群己關系與演化邏輯

2025-09-11 00:00:00王卓劉小莞
社會科學研究 2025年5期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769(2025)05-0128-11

2025年1月17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了第5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報告顯示,截至2024年12月,中國網民規模達11.08億人,互聯網普及率升至 78.6% 。 ① 我國已形成全球最為龐大、生機勃勃的數字社會。②這不僅反映了我國在信息化建設方面的巨大成就,也顯示出數字技術在社會日常生活中的快速發展與廣泛運用。信息技術已深刻地改變了傳統社會的互動方式與生活方式,傳統的時空邊界在信息流動下擴展升維。 ③ 個人與社會的關系在數字時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變革,形成了全新的社會群體——數字社群。這種新型的共同體形式,承載著信息社會個人與社會之間的廣泛聯結關系。

傳統社會學對社會群體的分類通常基于血緣、地緣、歷史、文化等因素,但在面對基于數字技術和互聯網平臺所形成的數字社群時,這些傳統的分類方法顯得日益局限。數字社群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個體與社會、個體與個體之間的關系,在形式與內容上都呈現出人類社會新型的群已關系。在時空壓縮的虛擬場域和具地方性的實際場域的交織中,它不僅反映了群己關系的深刻變化,其生成邏輯也揭示了不同于傳統社會的整合機制。數字社群是當代社會學需要直面的研究現象和研究對象,系統研究數字社群對于理解數字時代個人與社會的關系具有重要意義。

本文將數字社群置于信息社會發展背景下,分析數字社群的內涵、類型與建構邏輯,探究數字社群背后的社會整合邏輯,期望為數字時代個人-社會關系的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和理論框架,以適應數字時代對社會群體特征的全新詮釋和分析需求。

一、數字社群的提出與內涵

“數字社群”(Digital Community)這一概念源于社會學的基本概念——“共同體”(Community)。從關系視角看,數字社群是“共同體”在信息社會的延伸與發展。

歷史上,共同體經歷了多個階段演變。古希臘時期,亞里士多德將社會劃分為家族和城邦,家族為基于血緣的共同體,城邦則是由共同信仰和文化構成的集體。①隨著社會的變遷,滕尼斯在19世紀末提出了對共同體(Gemeinschaft)的經典解釋,將其與“社會”(Gesellschaft)做了根本性區分,用共同體來描述傳統社會中基于血緣、地緣、文化等因素形成的緊密人際關系網絡,并且這種關系多依賴于習慣、情感和傳統。 ②20 世紀30年代,共同體概念傳入中國,吳文藻、費孝通等將其譯為“社區”。此外,也有學者將“Community”譯為“社群”,該概念強調成員之間的互動和社會聯系,反映基于興趣、目標或身份認同的群體,注重群體內部的社會化過程和認同感。③

數字時代到來,社會交往形態逐漸從面對面的具身互動轉向以技術為基礎的脫域互動。本文從傳統社群的理解出發,提出數字社群概念并闡釋其內涵。

一般來說,社會群體有如下幾方面特征:第一,有明確的成員關系;第二,有持續的社會交往;第三,有一致的群體意識和規范;第四,有一定的分工協作;第五,有一致行動的能力。④數字社群作為數字時代的新型社會群體,同樣滿足這五個特征。首先,數字社群中的成員關系明確,成員通過特定網絡平臺互相識別并建立組內數字連接。其次,成員通過社交媒體、論壇或專門應用維持持續互動,這種交往通過技術手段實現,但富有實質意義。再次,成員共享共同的興趣、目標或經歷,通過線上討論或共享內容形成群體意識和行為規范。社群成員根據技能、知識和興趣進行分工與協作。最后,數字社群具有一致行動的能力,尤其在面對共同目標時,成員能夠迅速集結并做出集體決策和行動。

綜上所述,數字社群具備社會群體的基本功能和特質,不僅是傳統社群的延伸,而且是數字技術和互聯網發展所催生的新型社會群體。數字社群既保留了傳統社群的核心功能,能夠促進成員之間的交流與互動,同時也突破了時間、空間、形式等傳統限制,基于情感、興趣、利益、傳統等因素,形成更加開放、靈活、流動的社群形式。在這個過程中,成員的行為動機受到智能算法、機器學習和個體偏好的共同影響。數字社群中的個體交往活動突破地域限制,這一變化不僅是形式上的轉變,更是個人與社會關系重構的重要體現,促使其呈現出新的內涵與特征。因此,本文通過剖析數字社群的類型與演變,闡釋數字社群的底層建構邏輯,深人探討數字社群的內涵、特征、群已關系及其背后的社會整合機制。

二、數字社群的類型劃分與演化特征

(一)數字社群的研究現狀與發展方向

國內外關于社群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社群建設與運營、社群互動模式、社群文化建設等方面,然而關于數字社群的理論研究較為稀缺。國內在數字社群方面的理論探索,雖然已有深人研究,但主要聚焦于數字治理共同體。

數字社群作為新時代的產物,吸引了學界的廣泛關注。曹克亮探討元宇宙中的數字共同體,分析數字個體與平臺資本之間的博弈及去中心化與建構中心化的矛盾。 ① 周慶安等聚焦數字空間中身份認同的重構,提出傳統身份認同與數字身份認同的融合與沖突。②陳志剛等從數字化轉型角度,強調數字技術對物理空間的影響,提出脫域再嵌理論。③其中,數字治理共同體與社會治理現代化的關系成為重要研究方向。在此背景下,多位學者提出各自的觀點。楊平等認為,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為構建社會治理共同體提供了有效支持,但也帶來如數據安全等挑戰。④王炳文關注數字技術在城市社區治理中的應用,指出在賦能社區治理方面仍存在問題。③翟月熒和關爽分別從建構邏輯和風險治理等角度,闡述了數字技術在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中的作用及應對措施。 ⑥

由此可見,目前數字社群的相關研究雖多,但大多數研究僅從其功能性方面入手,聚焦于數字治理共同體研究。而本研究從個人與社會關系理論視角出發,將數字治理共同體置于個人與社會相互作用的社會過程之中,將數字社群視為新型群己關系進行討論。將數字社群與信息社會時代背景相連接,不單純從數字社群的作用,而是從其構成本質與演化邏輯來揭示個人-社會的關系締結方式,并在內容上延伸至時間、空間與不同類型內部轉換的三維狀態,使對于數字社群的討論不局限于一般觀念論。

(二)數字社群的類型劃分

本研究從時空兩個維度剖析關鍵屬性,以劃分數字社群的類型。在時間維度方面,根據存在時間將其分為長期數字社群與暫時數字社群兩類。空間維度的衡量既要考慮地方空間,也要關注流動空間。而無論個體在哪個空間進行社會交往活動,一定都會在所屬社群內產生社會關系,這是必然產生的結果。且數字社群內支配力的本質不是某種屬性,而是關系。所以,本研究借助馬克·格蘭諾維特的強弱關系理論,以數字社群場域內存在的主要社會關系強度從空間維度刻畫其類型,即強關系數字社群與弱關系數字社群。

綜上,從類型學角度,在辨析共同體、數字社群概念基礎上,以“數字社群”兩個不同維度的關鍵屬性,即時間性與關系性,以“時間長短”與“關系強弱”為變量進行交互,通過 2×2 矩陣將數字社群分為四種類型:長期強關系型、長期弱關系型、暫時強關系型、暫時弱關系型(見表1所示)。

表1數字社群分類矩陣

1.長期強關系型(投射型)數字社群。這種類型主要是指長期存在、以強關系為主的數字社群。其成員之間通常具有較強的同質性,且社群的形成與維系深受現實社會關系的影響。從時間性維度看,這類社群具有長期穩定性,成員通過長期互動建立深厚的關系網絡。在關系強度方面,成員之間的情感紐帶和互依性較強,往往在面對社會或個人問題時提供支持與協作。在互動模式上,成員的行為也往往由傳統的社會習慣和社會身份所驅動,互動缺乏明確的理性計算,更多地依賴于情感和身份認同。在空間維度,這類數字社群更多是現有社會空間的數字化再現,映射出現實社會中圍繞地緣、血緣、業緣形成的社會結構。所以,這類數字社群也可稱為“投射型”數字社群。

投射型數字社群的這種空間性在成員互動中表現得尤為明顯,成員互動延續了原有的社會聯結。在信息空間中形成的社會關系也會反過來影響現實空間的互動模式,形成雙向投射作用。社群的信息流動通常呈現集中化趨勢,部分成員主導社群運作。這類社群通過數字平臺投射和延續現實社會的關系結構,以血緣為連結的家族群、以業緣為連接的工作群是典型例子。家族群作為典型的投射型數字社群,成員互動不僅基于血緣情感,還涉及家族責任、傳統和價值觀的傳遞,關系穩定且密切。工作群則是基于工作職責和任務的互動,盡管在數字空間中進行,但其組織架構、信息流動和權力關系深受現實職場文化影響,呈現集中和科層結構。這類社群通過數字平臺延續了現實社會的關系結構,實現了社會關系的數字化投射與延伸。

2.長期弱關系型(自發型)數字社群。這種類型主要指長期存在、以弱關系為主的數字社群。成員之間通常基于共同的興趣和價值觀而形成聯系。這類社群的時間性特征表現在其長期性和穩定性上,成員通過共同目標和價值觀持續維系互動。盡管成員關系以弱關系為主,恰恰是弱關系特征使得成員之間能夠保持相對獨立的個體性,同時也為社群吸納更多元化的成員提供了空間,互動模式較為靈活且多樣。長期弱關系數字社群的互動核心驅動力并非來自外部的獎懲機制,而是來自社群內部的價值認同和共同追求。這類社群的行為模式通常表現出自發性和價值理性,成員的行為往往是自覺維護社群規則和信仰體系,而不是單純出于效率或外部效果的考慮。因此,這類數字社群也可稱為“自發型”數字社群。

自發型數字社群不依賴血緣或地緣等強關系紐帶,而是基于共同興趣或價值觀。成員通常來自不同背景、文化和地區,信息空間提供了跨地域的互動平臺。成員加人動機常源于對共同信仰或興趣的追求,而非社會身份或外部壓力。典型的例子包括興趣小組、粉絲社群和公益類社群等。公益類社群成員因認同社會公益而自發參與,粉絲社群成員則因對文化偶像的共同興趣而聚集。自發型數字社群的互動不依賴外部效益的考量,而是由內在的價值理性和社會理想所驅動。成員通過共享信念與理想維系緊密的聯系,并通過大家認可的共同規則和價值觀自發地保持社群的長期穩定。

3.暫時強關系型(目的型)數字社群。這種類型的數字社群是暫時存在的,且以強關系為主要關系強度。通常在特定時間內圍繞明確目標存在,一旦活動或項目結束社群便隨之消失。盡管如此,在活動期間,成員之間的合作和互動極為集中,高效地實現共同目標。成員頻繁、密切互動,通常為達成目標而合作,形成緊密合作的強關系和情感紐帶,但這些強關系在活動結束后迅速減弱。暫時強關系社群通常沒有地理限制,成員來自不同地點,因共同目的迅速打破地理界限,通過數字平臺進行高效協作。互動圍繞活動目的展開,互動頻率高且形式多樣,如即時通信、視頻會議、協作工具等。成員互動的核心驅動力來自實現目的需求,通常是基于目標效用的目的理性行為所驅動。所以,這類數字社群可稱為“目的型”數字社群。

目的型數字社群通常沒有明顯的權力中心,規則和秩序是基于項目需求而臨時設定。企業活動策劃小組、跨國公司項目組、某年度學術會議群等臨時項目的活動群組是此類數字社群的典型例子。在營銷活動中,企業通常會組織一個跨部門的小組來策劃和執行短期活動,成員依據專業能力合作數天、數周或數月,活動結束后小組解散。

4.暫時弱關系型(情感型)數字社群。這種類型的數字社群是暫時存在且以弱關系為主。其成員之間的互動較為稀疏,關系強度較低,且高度依賴于平臺的開放性,時間性特征表現為短暫性和流動性。成員關系方面,核心成員(如組長、創建人、管理員等)存在明確的結構性關系,而非核心成員也存在松緊有度的扁平化互動關系。群內成員之間聯系通常較為松散,互動頻率較低,往往偶然性參與。其成員的互動并不依賴于現實社交網絡,而是依賴于平臺開放性進行交流。這類社群能夠迅速吸引來自全球各地的成員參與,形成一種跨空間的虛擬集結。成員互動通常表現為高度的即時性和沖動性,往往通過平臺的評論、轉發、點贊等功能快速形成反饋和回應。這種互動沒有明確的規劃或長遠目標,更多是基于瞬間的情感狀態,如憤怒、歡喜或恐懼等情緒的驅動,是典型的情感行為。所以,這類數字社群可稱為“情感型”數字社群。

情感型數字社群的成員更多是通過參與集體行為來尋求情感上的認同和釋放。在這種互動中,非面對面的溝通形式使得“話語”成為聯系的紐帶,成員通過戲謔、夸張或情感化的表達來吸引更多人參與。通過一系列幽默、夸張的語言和行為,營造出一種集體參與感和娛樂效果,從而促使更多人加人。

典型的例子,如以“雙11”網購為中心的狂歡社群,在促銷活動中成群結隊狂歡等。再如因突發事件而凝聚的微博意見群體、網絡論壇中的話題討論群體,在“豆瓣、微博小組”等開放性小組或“微信討論組”等半開放小組的場域中,情緒激動時的激烈評論或憤怒表達。情感型數字社群是在特定情感氛圍下快速形成的,成員之間的互動基于情感驅動,短暫但強烈,且社群的生命周期通常與事件的熱度和成員情感波動密切相關。

以上四種是數字社群的基本類型,是對現實中數字社群的嘗試性概括。實際生活中的數字社群往往更為復雜,但通常是這四種類型的混合或者是不同階段表現為不同的類型。從發展的角度看,這四種基本類型也處于一個變化的過程,是動態演化著的。

(三)數字社群的類型演化

上述四種類型的數字社群是可以相互轉化的,它們之間的轉化路徑受到事件的突發性、成員共同目標變化、社群功能轉變,以及信息交流頻率和情感紐帶深度等因素的影響(見圖1所示)。數字社群的類型演化基本路徑有以下幾種。

圖1數字社群類型演化示意圖

1.情感型數字社群轉化為自發型數字社群或目的型數字社群

情感型數字社群以成員瞬時的情感共鳴為紐帶,關系較為松散,互動較淺,生命周期較短。在一定條件下,情感型數字社群可能轉化為更加穩定的自發型數字社群。最初,成員因基于即時的情緒反應參與,如對突發新聞的關注。隨著長時間統一語境的交流,某些成員從情感反應轉向對共同興趣或價值的認同。社群的功能也發生了轉變,從單純的情感發泄轉向了更加自發的、基于共同話題的互動空間成員開始圍繞共同的興趣、愛好或價值觀自發地進行交流和行動。雖然互動仍然較為松散,但隨著信息交流的頻率逐漸增加,成員之間通過共享的興趣建立了長期而穩定的聯系。情感紐帶從最初的短暫沖動轉變為更為持久的認同,社群逐步發展為一個長期的、自發的弱關系型社群。

情感型數字社群在某些情境下可能演變為目的型數字社群。轉變路徑通常始于突發事件或危機情境,隨著事件的進展,成員的共同目標發生變化,情感驅動轉為集體行動的需求。例如,在遇到自然災害時,情感型社群可能迅速凝聚成目的型社群,共享緊急救援信息,協調資源或提供支持。此時,社群功能轉為行動導向,互動頻率增加,信息流動更加頻繁且組織性強,成員間的聯系從弱關系轉為緊密合作關系,情感紐帶加深,社群從松散的情感平臺轉變為充滿行動力的目的型社群。

2.目的型數字社群轉化為自發型數字社群或投射型數字社群

目的型數字社群的成員因特定事件、活動或共同目標迅速建立緊密聯系,隨著事件結束,聯系逐漸減弱,社群可能向兩種方向發展:一方面,目的型數字社群可能轉變為自發型數字社群,通常受到事件的突發性和成員共同目標變化的推動。初期成員因共同目標而形成緊密的聯系,然而隨著目標達成,社群的功能也發生了變化。原本為完成特定任務而高頻次的信息交流逐步減少。此時,社群更多轉變為一個自發型的社交平臺,交流頻率降低,情感紐帶也變得松散,最終轉變為長期維持的弱關系網絡。例如,在線學習平臺的課程群體為共同的學習目標而緊密聯系,課程結束后成員互動降低,原本為了學習而設立的緊密組織轉變為一個沒有明確目標的興趣社群。成員們可能會繼續在群里分享一些與課程相關的信息,但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社群性質也逐漸轉變為自發型的興趣小組。

另一方面,強烈的集體經驗和共同價值認同可能促使社群成員維持緊密聯系,即使活動結束,成員仍能保持高頻互動,繼續支持彼此。此時,社群轉變為投射型數字社群,成員不僅在線互動,還在現實中保持緊密關系,信任和情感紐帶變得更穩固。社群成員間的聯系超越了初衷,演變為深層次的社會網絡關系。例如,志愿者團隊在活動后仍保持聯系,繼續合作,甚至成為生活支持者。情感紐帶加深,部分成員在現實生活中形成持續的合作或友誼。目的型數字社群因此轉變為投射型數字社群,線上線下互動形成持久的跨平臺支持網絡。

3.自發型數字社群轉化為投射型數字社群

自發型社群成員之間長期保持相對松散的聯系,互動頻率低,關系主要基于相同興趣、話題或目標的長期維持。這類社群在特定情況下,成員在長期的互動中逐漸形成較強的信任和依賴關系,發展成投射型數字社群。此類投射型數字社群的一個顯著特點是,成員們在線上互動中形成的社會關系往往會在某種程度上投射到現實生活中,形成跨平臺的聯系和支持網絡。這些社群不僅限于虛擬空間,它們在某些情況下也可能延伸到現實中的社交活動、合作項目乃至生活中的情感支持。成員之間建立的信任和依賴關系,變得不再局限于線上,而是通過各種形式融入他們的日常生活和社會交往中,形成一個更加立體和深刻的社群關系網絡。比如,某個線上攝影愛好者社群的成員,他們最初可能只是分享作品、交流拍攝技巧、評論照片等。隨著成員之間的互動增多,他們開始討論個人生活中的事情,分享旅行經歷,甚至安排線下的攝影活動或者旅行。逐漸地,這些成員之間的關系從純粹的線上互動變成了真實生活中的朋友關系,有時還會互相支持,譬如在生活中互相照應,幫助對方度過困境,甚至一起做一些商業合作等。這些轉變的核心在于,隨著互動的深入,社群成員之間的關系從“興趣”和“信息交換”逐漸向“信任”和“依賴”發展,最終產生更緊密的聯系,打破虛擬和現實的界限。

4.情感型數字社群轉化為目的型數字社群或自發型數字社群,再轉化為投射型數字社群

這種轉化通常發生在成員互動逐漸增多、社群氛圍逐步成熟的過程中。最初,社群的關系較為松散,但隨著深度交流、共同參與以及社群目標的明確化,成員之間的關系逐步強化,最終能夠建立長期穩定的強關系。具體而言,有兩種情形:

(1)情感型數字社群轉化為目的型數字社群再轉化為投射型數字社群。情感型數字社群的初期,成員間的互動較為表面,主要通過分享信息,目標是解決即時需求或興趣。隨著社群的活躍,某些活動或項目合作促使成員建立更深的聯系。成員間的交流更加頻繁,逐步建立信任,關系從弱關系轉變為臨時性強聯系。隨著時間推移,社群關系得到鞏固,目標也從短期任務轉為深度合作,形成更穩定、長久的關系。例如,一個創業交流的數字社群,初期成員主要尋求資源和合作伙伴,關系較為薄弱。隨著活動展開,部分成員建立緊密合作關系,甚至成為現實生活中的合作伙伴。

(2)情感型數字社群轉化為自發型數字社群再轉化為投射型數字社群。最初,社群成員基于較松散的關系,隨著社群認同感的深化,互動變得日常化、長期且緊密。社群初期的聯系較弱,更多是共享資源而非深入互動。隨著社群的穩定發展,成員之間建立的關系基于共同興趣,而非情感和信任。隨著時間推移,社群文化和共同價值觀逐漸形成,成員關系基于信任、共識和共同經歷,發展為更加長期且緊密的關系。例如,興趣愛好社群最初因共同興趣(如攝影、游戲)而加入,成員間聯系較弱。隨著時間推移,成員形成參與習慣,保持更密切聯系,并開展更多線下互動和情感交流,最終形成長期的群體認同。

這些轉化路徑揭示了數字社群在信息社會中如何根據成員互動模式、社群目標和發展需求發生變化。關系強度與社群存在時間密切交織,影響數字社群的演變。在數字社群中,時間維度和關系維度常常互相作用,影響社群的演變方向。社群的關系強弱可以在短期內迅速變化,而其存在時間的長短則影響社群的持久穩定。各類社群轉化路徑的核心驅動因素,包括事件的突發性、成員共同目標的變化、社群功能的演變,以及信息交流的頻率和情感聯系的深度等。從理論層面來看,這些因素對數字社群類型建構的影響機制主要表現為三重邏輯:表象邏輯、秩序邏輯與行為邏輯。換言之,數字社群類型及其轉化與數字社群內成員的數字表象、秩序以及行動模式等因素有著密不可分的內在關聯。

三、數字社群生成的三重邏輯

數字社群的生成與構建并非單一維度的過程,而是一個多層次、多維度的動態系統。該系統的復雜性源于其內部關系、秩序以及成員行為的交互作用。首先,表象邏輯決定了數字社群的主要關系網是建立在強關系還是弱關系的基礎上,揭示了社群成員之間的互動頻率與親密度,直接影響信息的傳播方式及社群的凝聚力。其次,秩序邏輯關注數字社群存在的時間長短,探討其是短期性存在的臨時聚集,還是長期穩定的社群形態。秩序邏輯決定了社群持續運作的機制、信息權力流動的態勢及其生命周期的長短。最后,行為邏輯則具體決定了數字社群在上述關系和秩序框架下的具體類型:目的理性行為導向的目的型數字社群、價值理性行為導向的自發型數字社群、情感行為導向的情感型數字社群、傳統行為導向的投射型數字社群。數字社群的類型構成是一種多維交織的現象,三種邏輯的相互作用共同塑造了社群的內在特性和外部表征。這一框架不僅為數字社群的分類提供了理論依據,也為研究者在分析數字社群動態時提供了較為系統的思路和方法。

1.表象邏輯

表象邏輯在數字社群中的作用至關重要,決定社群的主要關系網是基于強關系還是弱關系而構建,即是以強關系為主的投射型或目的型,還是以弱關系為主的自發型或情感型。表象邏輯不僅揭示了社群成員之間的互動頻率和親密度,還深刻影響社群內部的信息流動、經驗共享以及成員間的認同與情感聯結。具體而言,表象邏輯的體現可以通過對數字社群成員在輸入與輸出兩方面的分析來加以闡釋。

在輸入層面,表象邏輯通過成員是否能夠形成共同的數字化集體表象或實踐意識來體現,并深刻影響社群中的信息流動和經驗共享。根據康德的先驗論,知識由概念范疇與經驗知識構成,二者不可還原且相互獨立。涂爾干繼承了這一思想,指出雖然兩者不能相互還原,但都能形成集體表象,并進一步將其與時間和空間結合,認為集體表象是普遍性概念與個體參與社會實踐所產生的表象共同構成的,是支配社會行動的共同觀念。布迪厄稱這種觀念為“實踐感”,吉登斯稱之為“共同實踐意識”,其在社會行動中具有重要性。伴隨數字時代的到來,尤其是數字科技和感官技術的發展,使得視覺表象空前活躍,表象文化對理性文化產生了巨大沖擊,呈現出一個邊界模糊、迅速流動的脫域表象空間。在這一空間中,表象文化表現為數字表象,技術將知識經驗外體化,形成了具有穿越地理邊界限制的傳遞性經驗。數字化集體表象成為數字群體的核心力量,能夠通過表象的傳遞形成脫嵌性經驗,在信息空間中超越時空限制。①隨著信息技術和通信媒體的發展,現代社會的傳遞性經驗得到增強,成為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卡斯特將這種傳遞經驗的感性集體表象視為網絡社會中的核心力量,能夠凝聚群體的共同力量。在數字社群中,數字化集體表象同樣能支配個體行為,傳遞并形塑共同經驗,成為數字社群成員關系網運轉的核心支柱。

在輸出層面,表象邏輯通過成員是否處于相同的語境進行語言溝通以及是否參與共同的數字儀式來表現,這些行為和活動進一步增強了成員之間的互動連貫性和社群的凝聚力。具體來說,成員共享相同的語境意味著他們在相似的背景下理解和使用語言,這種共通的理解不僅促進了溝通的順暢性,也強化了成員間的情感聯結和認同感。通過共同的語境,社群成員能夠在討論和互動中產生共鳴,深化彼此之間的理解和信任,從而加強社群內的協作與合作,更好地共享與傳遞集體表象。此外,數字儀式作為一種典型的集體行為形式,通常涉及社群成員的共同參與和集體行動,無論是在線的集體活動、虛擬聚會,還是特定的行為儀式(如點贊、轉發、慶祝某個事件等),都在不斷強化成員之間的聯系和歸屬感。這些數字儀式不僅是成員互動的載體,也起到了凝聚群體、維系社群文化和深化集體表象的作用。通過參與這些共同的數字儀式,社群的文化和價值觀也通過這些儀式得以傳播和內化,進一步增強社群的凝聚力。因此,表象邏輯在輸出層面的作用不僅體現在語言和儀式的形式上,更深層次地影響著社群成員的行為方式、互動模式以及社群內部的認同與穩定性。在這一過程中,表象作為一種共享的認知結構,通過共同的語境和數字儀式,促使社群成員形成一致的理解框架。這一框架不僅加強了社群的凝聚力,也為社群內部的身份認同和群體穩定性提供了重要支撐。

通過輸入與輸出過程的持續循環,以強關系為主的數字社群不斷再生產強烈的群體認同感與歸屬感,從而鞏固了社群成員之間的情感紐帶。這種認同與歸屬感不僅加深社群內的情感聯結,還為社群的可持續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強關系模式通常伴隨著頻繁且深度的互動,成員之間的信任度較高,互動內容相似性較高,這種關系有助于信息的快速傳播和社群的高度凝聚。然而,強關系也可能導致社群同質化,限制新思想和多樣性觀點的引入。與之相對,以弱關系為主的自發型和情感型,在此過程中大多并未形成持續性的循環,所以社群成員之間連接更加開放與松散。盡管互動頻率較低,這類社群卻有助于跨領域的信息流動和時新觀念的傳播。弱關系網絡通常更為開放,能容納不同背景和觀點的成員,促進信息的多樣性和廣泛性。因此,表象邏輯不僅影響社群成員的連接方式,還決定了社群的開放性與創新能力,進而影響社群在信息傳播與知識共享中的效率和廣度,決定了數字社群的類型是以強關系為主的投射型與目的型,還是以弱關系為主的自發型和情感型。

2.秩序邏輯

秩序邏輯決定數字社群存續時間的長短,決定其是長期存在的投射型或自發型,還是暫時存在的目的型或情感型。時空分離和抽離化機制是信息社會的兩個重要特征。①在信息社會中,秩序的重要性體現為對社會系統的風險控制、意義穩定與社會存續的保障。信息技術的時空分離與抽離化機制雖提升了效率,但也加劇了不確定性、信任危機與系統熵增,而秩序的介入能夠通過規則約束與價值整合實現信息社會的動態平衡。

同理,在數字社群中,時空壓縮加劇了信息流動的速度和范圍,使成員能夠迅速跨越地理和時間的界限進行互動。然而,信息流動的快速性和廣泛性也帶來了挑戰,缺乏有效秩序調控可能導致信息失去方向性,進而引發數字社群的混亂和瓦解。具體而言,時空壓縮使得成員聯系更加頻繁,但也可能導致信息過載和噪聲增加,其內在的不穩定性和碎片化也增加了社群的脆弱性。例如,在數字化社交平臺上,成員可以隨時隨地進行互動和交流,這種泛在的連接促進了信息快速與廣泛的流動。然而,其中的無關信息、過時內容或重復信息增加了噪聲,稀釋了有價值的討論,導致社群焦點碎片化。成員在海量信息中無法找到共同焦點時,社群的內在穩定性受到威脅,可能導致功能衰退甚至瓦解。以專業領域的線上社群為例,隨著信息增多可能導致討論焦點模糊,甚至偏離原有核心議題,最終引發認知偏差或群體分裂,成員活躍度降低,甚至退群。因此,若沒有秩序機制的介人來加以規制,數字社群將在信息的過度流動與碎片化中無法維持結構的穩定性,最終可能導致熵增的現象,從而走向消亡。秩序的介入不僅確保信息的有序傳播,還能為社群的持續發展提供方向和保障。

秩序的存在對于數字社群的類型構建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它不僅確保社群的穩定性,還為成員間的互動與協作提供結構化的框架。長期存在的數字社群通常表現出兩種主要的秩序形式:一種是傳統社會所投射的中心化秩序,另一種則是由個體自發形成的去中心化秩序。這兩種秩序形式在數字社群的運行和發展中扮演著不同角色。首先,中心化秩序通常是傳統社會的延伸,現實世界中存在五種社會秩序控制方式:一方控制者制定的倫理準則、雙方控制者簽訂的協議、社會力量制定的執法規則、組織制定的組織規則以及政府制定的公共執法規則。②數字社群中的此類秩序大多由少數權威性主體或管理機構主導,具有清晰的層級結構和權力分配。在這種秩序模式下,信息流動和決策過程受到嚴格控制,社群的活動和成員行為往往依賴于中心化的規則和制度。例如,在某投射型的家族群中,某位成員因頻繁提供建議成為“意見領袖”,其言論和決策可能會對家庭事務產生實際影響,進而影響到現實空間中的家庭結構和決策模式。同樣,單位工作群最初為日常協作而設,隨著群內的信息流動,某些人因職務上的高位或是解決問題的能力、頻繁的信息輸出,逐漸成為社群中的核心人物。在這種情況下,社群內的“非正式”權力關系逐漸滲透到工作場所的正式權力結構中,影響到工作安排、團隊合作甚至晉升機制,從而加劇了數字社群的權力中心化現象。這種反向塑造的過程表明,這類數字社群中的互動對現實生活中的決策、社會關系以及權力分配存在一定的影響。隨著信息不斷流動,社群中的權力中心化趨勢往往加深,個別成員對社群的控制力和影響力也隨之增強,進一步導致社群關系的非對稱性和權力中心化態勢。

去中心化秩序是一種由個體自發形成的秩序,強調成員的平等性和自主性,決策過程分散,信息流動自由開放。在這種模式下,社群互動更加靈活多樣,社群的活力和創新更加突出。信息技術范式對社會場景、經驗和權力結構產生了根本性影響,信息成為新的權力來源,賦予個體和自組織群體新的活力,尤其為“相對弱勢者”進行了賦權。①一方面,信息技術消解了大眾與權力中心之間的區隔,展示了權威群體封閉的“后臺行為”。另一方面,信息傳輸體系形成的關系網絡取代了地點和媒介,構建了去中心化、弱連接化網絡格局。數字社群的去中心化程度加深,信息技術逐漸成為權力的重要來源。 ② 這意味著數字社群中的大量信息流動促進了知識與權力的開放與流動,呈現去中心化和多中心的特點。去中心化秩序并不意味著混亂。雖然減少了集中管理的權威性,社群秩序仍通過自發協作和規范機制實現。個體通過共享的價值觀、文化習慣和集體經驗形成默契,進而維持互動的穩定性與一致性。此外,去中心化的秩序常常依賴于社群內部的自我調節和約束機制及成員間的相互監督,確保信息流動和行為規范的有序性。因此,去中心化的數字社群依然能夠維持一定的秩序和穩定,且在靈活性和創新性上往往表現出更強的優勢。此類數字社群以長期存在的興趣性社群、粉絲社群、公益類社群等自發型社群為典型。例如,某些粉絲社群成員通過共同的興趣和對偶像的支持,形成了一個自我管理和協調的網絡。粉絲通過自發的活動與監督確保社群的秩序和活躍度,維護彼此間的團結和參與感。多數情形下,這些自發型社群往往沒有統一的管理者,但其成員通過共同的興趣、目標或價值觀自然地形成了一種內在的聯系。在這些社群中,成員通常會自發地規范自己的行為,遵守默許的社群行為準則,以確保互動的有效性和社群的長久發展。

綜上,兩種秩序形式的存在,不僅影響著社群內部的治理結構,還決定了社群的文化氛圍、互動模式以及發展路徑。數字社群在實踐中往往呈現出這兩種秩序的交替與融合,形成獨特的社群動態與秩序機制。

3.行為邏輯

韋伯認為社會學的核心任務是理解社會行動的意義,即研究者需理解行為者賦予行為的內在意義和動機,而不僅僅描述行為的外部表現。社會行為的核心是行為者賦予行為的主觀意義。簡單來說,社會行為不僅僅是物理動作,而是行為者對其行為的個人理解,且這些行為會涉及他人。為此,韋伯對社會行動進行了分類,區分了四種理想類型:目的理性行為、價值理性行為、情感行為、傳統行為。③這些行動類型反映了個體在社會互動中的不同動機和行為方式。在數字社群中,成員出于各種動機共同參與活動,建立相應程度的信任和支持關系。從成員個體的行為動機出發,能更好地解釋數字社群的內在邏輯與形成機制。

首先是目的理性行為。它是基于對特定目標的理性計算和選擇的行為。個體通過深思熟慮和合理計算的手段達成明確目標,強調效率和目標實現。目的理性行為用于解讀以明確目標為驅動、暫時存在且以強關系為主的目的型社群。此類社群成員通常在特定時間內迅速建立緊密關系,隨著活動結束互動減少,成員的行為具有強烈的目標導向性,主要解決特定問題。例如,重大自然災害后的緊急救援中,專家和志愿者組成臨時小組協作應對災情,完成任務后小組解散,互動減少,社群關系短暫且任務驅動。

其次是價值理性行為。價值理性行為指個體基于對某種價值的承諾進行的行為,其目的不是實現具體目標,而是基于理想、價值或信念。在這種行為中,手段和目標的選擇更多依賴于對某種價值的堅持,而非效果考量。哈貝馬斯強調興趣作為認識活動的基礎,強調興趣與對象的存在或行為表現相關,目標在于生存或定位。在此維度,興趣是對某種價值的認可在認識活動中的具體體現。數字社群中,自發型社群成員通常圍繞共同的價值觀或興趣理念展開互動,行為由內在的價值理性驅動。這些社群不僅追求外在目標,還表達某種深層的價值。以“興趣”為主要連結因素的同時,通常成員之間異質性較強,但存在大家都認可并維持的規則、價值與秩序。典型例子包括公益社群、粉絲社群和興趣社群,成員因認同某種社會理想、文化傾向或者偶像崇拜自發參與,互動行為主要由價值觀驅動,而非外部效益考慮。

再次是情感行為。情感性行為是由個體的情感、沖動或直覺驅動的行為。此類行為由當前情緒或感情狀態決定,行為者的決定基于即時的情感反應,個體并沒有明確的理性目的或長遠目標。在以弱關系為主、存在時間短的情感型數字社群中,成員之間的互動主要受到情感和即時反應的驅動。因此,情感型數字社群的形成和維系通常依賴于成員之間情感的共鳴。這種數字社群成員互動少,依賴平臺共享和開放性。較為典型的例子,如因焦點事件形成的微信社群、網絡論壇中的熱點話題社群、圍繞“哪吒”形成的觀影社群等。這些社群在特定事件或情感氛圍下快速產生,成員互動短暫且強烈,通過話語和夸張表達形成即時群體認同,社群的生命周期通常與事件熱度和情感波動緊密相關。

最后是傳統行為。傳統行為是指個體基于長期社會習慣或傳統進行的行為,通常沒有明確目的,而是受到習慣、文化傳承或社會規范的影響。投射型數字社群常基于傳統行為模式、文化規范或社會習慣建立,并維持其互動方式。這類社群通常是長期存在、以強關系為主,成員同質性強,反映現實空間的社會和權力關系,是現有社會關系的數字化延伸。場域內通常存在支配關系,成員的行為受傳統、習慣和文化影響,互動行為穩定且符合韋伯的傳統行動邏輯。典型例子如家族群和工作群,成員行為基于血緣情感或業緣規定,社群關系穩定且緊密。

四、數字社群團結的本質及其對社會的整合

信息技術改變了個體-社會關系,數字社群揭示了信息社會中個體-社會關系的深刻變化,展現出不同于傳統社會的復合團結式的群已互動類型:情感型、目的型、自發型和投射型。這一劃分過程是多層次、多維度的動態系統,受到表象邏輯、秩序邏輯和行為邏輯的影響。無論哪種類型的數字社群,都并非由個體偶然連接而成,其本質是在三重邏輯影響下社會與個體互動不斷演化的群已關系。

深言之,社會發展階段和社會形態的劃分并非直線的漸進式的替代關系,信息社會并不是取代工業社會或農業社會的獨立社會形態。因此,當下的數字社群實際呈現出的是一種復合團結式的群已關系。這種關系既繼承了傳統“以人為本”的團結形式,又融合了“以數為媒”的新型團結方式,進而構建形成了一個多維度的個體與社會之間的聯系。

社會形態的劃分有兩種主要方式:一是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通過生產關系劃分經濟社會形態,二是托夫勒依據生產力、技術發展及產業結構劃分技術社會形態。融合視角下,技術社會形態的劃分并非簡單的替代關系,主導產業雖然決定著社會形態,但并不意味著其他社會形態的消失。盡管信息社會已成為當下重要的社會形態,但它并未完全取代工業或農業社會。信息社會、工業社會和農業社會呈現出互補的關系,前者以信息傳播為核心,后者以物質生產為主,兩者相互支持。①故此,數字社群所承載的社會整合邏輯既體現了工農社會下以家庭為主要單位的機械團結、以勞動組織為主要單位的有機團結,也涌現了信息社會下以個體為主要單位的人機生態團結。②

一方面,以“投射型”和“目的型”為代表的數字社群所展現出的群已關系往往是現實社會關系的數字化延伸與再現,是地方空間社會關系及權力關系的投射。這類數字社群本質上還是傳統個體身份下人與人的互動,只是借助了數字工具形成更加便利的聯結形式,體現的還是傳統社群的核心功能與關系網絡。數字社群成員的互動模式和行為習慣通常受現實社會結構影響。成員的加入大多基于社會身份而非情感或興趣,其社會網絡的形成是現實空間社會關系的再生產與映射。同時,信息空間中的社會關系也會投射到現實空間中,成員間的在線互動所建立的社會聯系可能延伸到現實中的社交活動,在成員的日常生活和社會交往中發揮作用,形成更為立體且深刻的社群關系網絡。這種團結形式仍是“以人為本”的家庭單位機械團結或勞動組織的有機團結為主。

另一方面,“以數為媒”的泛在數字連接使得在信息社會下個體-社會這一元關系上生發改變③,數字社群也展露出與傳統社會團結截然不同的新模式。在以“情感型”和“自發型”為典型代表的數字社群中,個體之間的關系不再局限于血緣、地緣、業緣等傳統社會里的社群紐帶,而是通過數字媒介、算法和信息流的推動,形成高度聯結、人機融合、賽博格式的新型群已關系。有學者稱之為人機生態團結④,或是泛在團結,描述了一種通過主體間、場景間的關系,勾畫出以人-機-人為核心的聯結模式。 ① 本文認為這種團結應更準確地描述為人機-人機為核心的聯結模式。實踐是個人與社會關系相互同構的存在基礎,而實踐無法離開個人而單獨存在。所以,數智人的本質是算法,是技術,是權力,其無法離開人類進行獨立聯結,必須依附于人,形成人機結合的賽博格人類,從而進行社會互動與數字連接。從形式上看,賽博格是一種人機結合體,是控制論下的半機械人②;從實踐上看,賽博格是一種人機相融狀態下進行社會互動所呈現出的身體技術化特征。因此,本文稱這種人機-人機的聯結方式為賽博格團結。

不同于基于同質性的機械團結,也不同于依賴功能分化的有機團結,信息社會下知識外體化與經驗脫域化催生的數字表象,在流動的權力下廣泛連接著身體技術化的個體,構成了賽博格式的社會團結形態。這是一種嶄新的群己關系。從“己”的層面來看,賽博格團結語境下的個體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獨立的、原子化的個體,而是與技術深度融合,打破地方身體性、具有知識外體化、高度互聯的賽博格個體。數字時代,認知過程和意識功能已逐漸外化到與技術相關的社會活動中。技術設備外化了記憶、直覺、理解等心智功能,形成了知識的外體化。認知過程可以被看作符號中的邏輯運算,成為身體的“新器官”,并與傳統身體概念相延伸,形成賽博格式的新個體。從“群”的層面看,賽博格團結中“群”是異質性很強、屬于流動空間的群。得益于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人類的交流不再受到時間、地理、文化、性別、年齡等條件的束縛,為人類的溝通提供了一個跨越時空、跨越國界的嶄新平臺,徹底顛覆了傳統的社會交流模式。③在這類數字社群的互動中,成員的行為和反應不再只依賴于物理空間中的接觸和交流,而是通過數字平臺上的互動和信息分享完成。數字社群成員的共同經驗與集體表象在流動空間中延續與強化,產生了與傳統社群有所不同的表象特征。隨著數字科技發展,視覺表象變得活躍,沖擊理性文化,呈現出集體性、邊界模糊性和強流動性。這種數字表象通過脫嵌性經驗傳遞,跨越地理邊界,形成了實際的群體經歷。

團結方式既是權力的結果,也是權力的基礎。社會關系的變遷重構了權力結構,而權力又通過社會關系網絡,塑造團結的邊界與形式。在賽博格團結中,權力不再僅僅依賴于傳統的等級制度或正式制度,而是呈現出去中心化、分布式和網絡化的特征。數字技術的介人使得權力可以通過算法、平臺規則、數據監控等方式隱形地運作,并塑造數字社群中的群已關系。權力不再以傳統硬性規則的形式穩定存在,而是在流動性和碎片化的環境中以共識價值的方式發揮作用。在傳統社會中,權力通常依托制度、法律或文化規范獲得合法性。而在賽博格團結的語境下,權力的合法性可能更多依賴于技術中介、數據驅動的決策機制以及社群內部的共識建構。換言之,數字技術不僅塑造了數字社群權力的組織形態,也重構了權力的正當性,使其在數字社會中以更加隱蔽和動態的方式影響個體與社會的互動關系。

在此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作為個體的我們,既具身于工業社會甚至農業社會的傳統社群,也融己于信息社會的新型社群。數字社群中身處地方的是我,游離于萬千互聯網的也是我。我們設身處地于附近的同時,又與泛在的各種數字社群藕斷絲連,從而構建出新型復合團結式的群已關系。當下的世界,既存在“以人為本”的機械團結與有機團結形式,又融合成了“以數為媒”的賽博格團結形式,它無限擴大了個體與社會聯結的可能性,多維度整合著個體與社會。

(責任編輯:何頻)

基金項目]四川省哲學社會科學“十四五”規劃項目“農村老年婦女數字素養困境與應對策略研究”(SC24RE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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