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麻雀的校正標準
十月在時間的峰巔之上,窺探落葉。
一只麻雀借著最早的那縷晨光咬破黑暗,它站在用斑駁歲月修飾過的法蘭盤上,按季節的指示扭動轉軸、固定。校正,讓虛無走出身體,讓靜止繼續生長。
那些藤蔓在變相供養,成為動脈,在這個季節上演循環。那些靜默站在大地上,自然成自然的一部分。
它在一縷秋風的催促下,越至焊接的過渡段,站在時代的縫隙上,重新閱讀變速盤上的指示數,縱向和橫向的進給量大概就是這周遭植物的厚度,我們感動于那些陳舊迸射出無數條射線,斑駁或是一種新的圖騰。
辛酉年雙子座已是不惑。從耳邊的轟隆變奏,更新到風聲與星光的協奏,它在處變不驚中給世俗應和,給人訓誡,給時間鍍上一層善意之光。
麻雀不斷飛躍,在藤蔓、空與人工色彩之間轉場,它不允許任何誤差膨脹,它不斷地擰動螺紋,校正,讓時間的存在,準確無誤。
緩水與漩渦
流水自在,在噴薄;以規范的模式在大地上,以血脈的方式茁壯。
暮色降臨,我聽得見緩水的漾。它呼吸,在鋼管的截口向大地探討哲學。
亥時,NBA的燈箱還在藤蔓綠色的尖山發光。
對過是白色晶體成就的沙排場地,月光與晶體在無數個夜晚,回憶過每一個合格品誕生的過程。那些低矮的,被修剪過的草,把握著大地上最基礎的節奏。夜里的咖啡涼透,臆想的閥門一定會取代緩水。我們行走的腳步足夠微弱,它們模擬著所有斷流的端口該有的滴水。
我在世間遇見的無數個陌生人,此刻一同奔向漩渦中心。
所有的水滴在破碎、重組,周而復始。
在另一個黎明,我又見緩水,一見如故,陌生且熟悉。
在另一個暗夜,燈光與漩渦,同時入夢,熾熱而深邃。
星星與蒼穹
蒼穹該知道的我們在不斷探知,星星的密度。
在地球以外的星球制造人間煙火,讓人類的嘆息聲不止于一棵樹對兩棵樹,人以及物。更趨向于讓幻境成為現實。
我們應該繼續借用舊時代想象的力度,突出重圍。
收集蒼穹之上的信息,在希望之域繼續耕種。
或許我們本就不是虛構,寫實提前在人間預告。
無數次地登臨太空,把居所的細節相互轉述。星星繼續向人間陳述,我們的戰績。
坦白與訓示
雨水以多重身份圍堵我。
地上的氣泡誘導我扮演一株植物,以一種直接的方式接受潤澤。盡管向上向下的生長都伴隨一絲痛覺的自省,都可以以一種偉大之勢轉移,以最忠誠的姿勢來接受幻變與不變的考驗。
用每一世的修行贍養自我,以每一世的靜默來汲取人間智慧。
去問候晨光夕照、風霜雨雪,用豐腴、枯敗,每一種詮釋感激自然的施予,以順應的方式完成對抗,用平凡完結偉大或不朽的一生。
墻外一大片玉米地和廢墟
從隔海對岸尋找蛛絲馬跡,編織一個龐大的夢境。
對太陽承諾過多種假設,墻外是一大片玉米地和廢墟。
廢墟之上屹立的一種精神,就是在陽光重新生長的時候,演變成另一座高樓,記憶中的故鄉在意外的地方復制,這種癥候就像是春天的鼻炎,我講過那些石頭之間的流水模仿著山澗,那些湍急的水在車水馬龍的震顫之中變了性情,所以它在醞釀多種故事,從不專一。
出門向右,那一大片的玉米地在替我惦念我的父親,玉米須測量著時間的長度,等到季節開始較真,我就該回去了。從這郁郁蔥蔥之中來盜取善的存儲機密,從路燈之下一輛又一輛的卡車來運走月光。
夜里的交談一定要快些忘記,那些坦誠對生活的泄密,會讓流水更急,若是隆隆的聲響撼動了泥土的修為,那么這一大片的玉米就變得虛情假意了。
被忽略的無數個月亮,都在陪我們生活。
陽光出現,廢墟之上有無數的可能在生長著。
與濤浪對峙
夏日的早晨醒來,本該讓人傾慕。那慷慨的熱情給足我們徜徉的欲望,空氣會和著微醺,陽光被影子黏著,我們似乎都要長出翅膀,扮演一只歌唱的蟬。
可暗夜終究還是要來,滂沱的雨還是要來,你就朝晝夜奔去,長出一雙翅膀,你不想成為一只鳴蟬,你是飛蛾,靠近了神。
有人問,早晨的大海怎樣?透徹且清涼。你在收繳浪濤的時候,應該摸到了命運的脊椎吧?出發、抵達、凱旋,這才是有始有終,你成了光,成了太陽的一部分,可對于那些私有的黎明,你有未完成的責任。
你的承諾,跟黎明一樣,兌現給人間。
你的承諾,跟陽光一樣,留下茂盛。
于自然中成為自然
自然與自然的縫隙中,衍生出智慧。
那一抹又一抹的蔥翠都在昭示著命運的轉折來源于一種細節。
預示和練習的本性在一類苔蘚的對峙中繁衍,欲望的層次開始萌發純良。
努力地向上托舉任意的設想,高過頭顱,高過誠信,直到可以呼應我們血脈的流向,似昂揚的態勢向高處奔涌,人的處世是逆流而上,是以退為進?原則食之無味、乏陳可棄。
白云的色變是細致的,就像將一個人的情緒完整拓印,那些漸變毫無分界,世界的每個版塊都有愛的衍生,我們尋覓那些游動的象征,在向廣袤的大地告誡:每場雨都是勢力賡續的結果。
挑釁的意圖是在甄別或是鑒定自我,我們放不下所有的利器,我們需要從那些尖銳的事物身上學習安全感,等待時光產生倒影,等看得到年華蒼老,我們寫下海邊剩余的浪濤,那些破碎的貝殼為我們提供例證,規避審判。不,我們愿意。愿意接受告誡、懲處,甚至于釁鼓的罪責。
我們像接受陽光的恩澤那般,無法躲避,也將放棄躲藏。
在天地的蒼茫之間,抬頭低首之時,都能與光碰撞。太陽、月亮、星辰與愛,都以神的旨意,在傳禱恩惠。
于是,我把意愿撒上金屑,用畢生的血淚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