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稅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研究

中圖分類號：F812.2 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2-2272.202506013

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ax on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Wu Xiuping，Wang Yan，Meng Jun （School of Mathematics and Statistics，Kashi University，Kashi 844oo8，China）

Abstract：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intensifying global climate change，tightening resource and environmental constraints，and ecosystem degradation，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implemented a series of environmental policies.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ax policy introduced in 2Ol8 aims to force enterprises toward green transformation through“economic leverage” and“legal measures，” addressing the historical issues of“insufficient enforcement and limited effectiveness”in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Using data from A-share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listed on the Shanghai and Shenzhen stock exchanges （2014-2022） ， this study empirically examines the impact of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ax on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via the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DID） method.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ax promotes TFP in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with a significantly greater effect on state-owned enterprises （SOEs） than on non-SOEs. This promotion operates primarily through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Key Words：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ax; Manufacturing Industry Enterprises; Enterpris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echnological Innovation；Difference-In-Differences Method

0 引言

一段時期以來，我國制造業延續著傳統粗放型發展模式，呈現出“高投入、高耗能、低附加值”的典型特征。這一階段的經濟增長主要依靠勞動力紅利、資源消耗和資本擴張等要素驅動，制造業以代工組裝、低端加工為主，處于全球價值鏈的底端環節。這種發展模式雖然帶來了短期的經濟快速增長，但也造成了環境污染和能源耗費問題。《中國能源發展報告2010》的數據顯示，2010年我國單位GDP能耗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5倍，主要污染物排放量居高不下。這種對資源的過度消耗和生態環境的持續破壞，不僅制約了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更對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構成了嚴峻挑戰。為扭轉這一局面，我國開始通過完善環境政策體系推動經濟發展方式轉型。早在1982年，我國就建立了排污費制度，在控制企業污染排放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然而，隨著經濟社會發展，排污費制度逐漸暴露出覆蓋面窄、征收標準低、執法剛性不足等問題，難以應對日益復雜的環保形勢。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首次提出“推動環境保護費改稅”的改革方向；2015年全國兩會正式將環保稅立法列入工作計劃；經過充分論證和準備，《環境保護稅法》于2018年1月1日起正式實施。與原有排污費制度相比，環保稅實現了質的飛躍：在征管機制上，由稅務部門負責征收、環保部門協同監管，形成了部門聯動的征管體系，征收效率顯著提升；在政策設計上，引入差別化稅率和稅收優惠，如對排放濃度低于國家標準 50% 的企業給予 50% 的稅收減免，有效引導企業從被動繳費轉向主動治污；在資金管理上，環保稅收入全額納入一般公共預算，支出接受人大監督，確保專款用于環境保護，改變了排污費時期資金使用不規范的問題。這些制度創新使環保稅成為推動制造業綠色轉型的重要政策工具。

為了推動國家生態文明建設，踐行綠色發展，黨的十八大會議上，生態文明建設被納人“五位一體”總體布局，黨的十九大進一步提出“美麗中國”的建設目標。環保稅的設立，就是落實“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通過稅收杠桿引導企業減少污染排放，促進可持續發展。在“碳達峰、碳中和”戰略背景下，環保稅通過提高污染成本，推動企業優化能源結構、降低碳排放，助力國家低碳轉型。為了優化經濟結構，淘汰落后產能，促進高質量發展，國家通過環保稅與產業政策協同，對減排達標企業給予稅收優惠，鼓勵企業采用先進環保技術，推動經濟向高質量、低污染方向發展。為了完善綠色稅收體系，優化財政激勵，地方環保稅收入全部歸地方所有，增強地方政府治理污染的積極性，同時為區域環境治理提供穩定資金。為了履行國際承諾，提升環保形象，作為全球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國通過環保稅等政策展現應對氣候變化的決心，符合國際“污染者付費”的原則，提升了國際話語權。嚴格的環保稅制度也有助于中國企業適應國際環保標準，避免因環境壁壘影響出□，同時推動綠色技術創新。

環保稅是應對傳統發展模式問題和推動綠色轉型的重要制度創新，本文將“環保稅”與“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這兩個核心變量聯系起來，探究其作用機制、影響方向及程度，并強調其對于評估政策效果和實現“降污增效\"協同的重要性。在研究方法上，主要采用基于微觀企業面板數據的計量經濟學方法，即雙重差分法。本文的邊際貢獻在于：將環境規制與企業TFP這一核心效率指標直接關聯，豐富了環境政策微觀經濟效應、波特假說在轉型經濟體中國情境下的實證證據，為評估環保稅政策在推動制造業綠色高質量發展中的實際效果提供直接依據，為后續稅制優化提供參考。

1文獻綜述

現有文獻討論了環境規制與企業全要素之間的關系，但沒有形成一致結論，部分學者發現政策強度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之間存在倒N型關系，當促進效應超過成本增加效應時，有利于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但當環境規制強度過高，超過企業所承受的范圍時，不利于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1-3]，另一部分學者發現環境規制與全要素生產率呈“U\"型關系，當環境規制強度越大，全要素生產率越高[45]；還有一部分學者發現，環境規制會通過促進企業創新[6-8]和促進企業資源配置效率[9-10]來推動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環保稅是環境規制的重要手段之一，已經有關于環保稅通過激勵企業加大研發支出，獲得政府補助，增加環保投資來促進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提高的研究[11-13]

近年來，環境規制對制造業的實證研究主要涵蓋行業經濟、技術、環境及社會效益。在研究環境規制與制造業價值鏈的關系中，有學者參考波特假說，認為規制壓力迫使企業重新審視生產流程，可能發現被忽視的創新機會，進而降低成本，因此在實證研究中建立強弱“波特效應”的中介擴展模型，結果發現，環境規制通過技術創新和生產率增長來促進制造業價值鏈攀升[14]。還有學者發現制造業價值鏈攀升也能反過來影響碳排放的強度，發現制造業價值鏈的向上躍遷能夠同步推動能效提升與碳排放降低[15]。在研究環境規制與制造業產業結構升級與產業轉移的關系中，有部分學者基于產業結構綠色轉型和企業技術升級這兩個視角，發現環境規制顯著推動城市制造業轉型升級[16-18]；也有學者將樣本劃分為沿海和內陸兩個區域，發現技術創新在沿海地區的作用大于在內陸地區的作用，在正式環境規制影響下，大部分區域均顯示產業結構升級和產業轉移同時進行的特征[19]；許莉和楊贊[20]基于國際貿易格局、國際資本流動及企業動態更替的視角，探究環境規制對制造業產業結構高級化的作用機制。在研究環境規制與制造業綠色發展的關系中，部分學者發現我國天然的資源優勢對制造業的綠色發展有正向賦能作用，而環境規制在短期內引發制造業成本上升，但長期來看，其仍對制造業綠色發展有推動作用[21]。當前越來越多學者研究環境規制與制造業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關系，一些學者通過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這一準自然實驗數據，發現這一政策對企業高質量發展有顯著推動作用，且可通過降低代理成本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22-24]。

2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環保稅若是能提高企業全要素生產率，那么其作用機制是什么？從企業資源配置效率來看，高效的資源配置意味著企業能以最低投人獲取最大收益，而低效的配置則可能導致資源浪費、競爭力下降甚至經營失敗。技術創新是衡量企業資源配置效率的重要指標之一。國家近些年對環保的重視程度越來越高，陸續出臺了很多政策，例如環保稅、碳排放權交易等政策增加污染成本，促使企業通過技術升級實現節能降耗，提升能源和原材料利用率。從企業規模來看，對于制造業中的重污染行業，環保稅可能抬高最小有效規模，而大企業抗風險的能力更強，中小企業更依賴政策支持，隨著碳定價全球化，企業規模與環保稅的關系將進一步復雜化，主動適應者將贏得競爭優勢。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₁ ：環保稅的征收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有正向影響；

H₂ ：環保稅通過促進制造業企業創新來作用于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

3指標選取與模型構建

3.1 指標選取

3.1.1 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4一2022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企業各項財務指標數據來自國泰安數據庫（CSMAR），剔除了2014年以后上市企業中存在缺失值的企業和ST、ST企業，最終保留15916個樣本。其中環保稅雖為2018年實施，但實際征收可能滯后，研究包含政策實施前后短期窗口，以捕捉即時效果，此時2018年作為過渡年份不可或缺。

3.1.2 被解釋變量

企業全要素生產率（TFP）。借鑒魯曉東等[25]、任勝鋼等[26]的研究，使用OP法計算企業全要素生產率。

表1變量說明

3.1.3 解釋變量

環保稅的政策效應（ Treat×After） 。本文選取制造業企業為實驗組（Treat =1 ），其他企業為對照組企業（Treat =0 ）。定義After為政策是否實施的時間虛擬變量，時間t為《環保稅法》的實施時間2018年，2018年以后的年份，取After =1 ，否則After =0 。

3.1.4 控制變量

參考相關文獻[27-29]，本文設置的控制變量有：產權性質（SOE）、財務杠桿 （Lev） 、現金流比率（Cashflow）、賬面市值比（BM）、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兩職合一（ROE）、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上市年限（ListAge）。各變量說明如表1所示。

3.1.5 調節變量

企業規模（ .Size ），用總資產的自然對數來衡量。

3.1.6 中介變量

企業技術創新水平（Innouum）。本文采用企業綠色新型專利申請總數來衡量。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從表2中可看出全要素生產率最小值和最大值差距較大，標準差接近均值的 13% ，表明樣本企業的TFP存在顯著差異，符合制造業企業效率分化的現實；企業創新（Innovum）均值為5.194，標準差高達24.644，表明企業間創新活動極不均衡，少數企業主導創新產出。

3.2 計量模型構建

3.2.1 基準回歸模型

考慮到時間、行業等因素影響，本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來探究環保稅與制造業企業全要素之間的關系，參考王建華等[30]的做法，構建如下具體模型：

TFP_i，t=δ₀+δTreat×After_i，t+δ^'×X_i，t+ industry+year+ε_i，t （1）

式（1）中， i 表示公司； t 表示年份； TFP 是 OP 方法下計算的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 Treat×After 表示解釋變量環保稅，可以根據前面的系數來判斷環保稅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程度； X 表示控制變量；industry為行業固定效應；year為時間固定效應； ε 為服從正態分布的隨機擾動項。

表2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

3.2.2 中介效應模型

為進一步檢驗環保稅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過程中所發揮的機制作用，在式（1）的基礎上構建以下中介效應模型：

TFP_i，t=α₀+αTreat×After_i，t+α^'×X_i，t+

Innovum_i，t=β₀+βTreat×After_i，t+β^?×X_i，t+ industry+year+ε_i，t

（4）

4實證結果與分析

4.1 基準回歸

表3展示了“環保費改稅”政策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影響的回歸分析結果。具體來看，列（1）的基礎回歸模型僅包含個體固定效應和解釋變量 （Treat× After）；列（2）的擴展模型在基礎模型上引人了其他控制變量；列（3）的完整模型進一步納入了時間固定效應。結果顯示，解釋變量 Treat×After 在所有模型設定下均呈現 1% 統計水平上的顯著正相關；這一穩健性結果支持了研究假設 H₁ ，即環保稅政策確實促進了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根據列（3）的模型估計，在控制個體和時間雙重固定效應后， Treat×After 的回歸系數為0.196，這說明環保稅使制造業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提高了 19.6% ，Leu和Cashflow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適度的財務杠桿能夠幫助企業獲得外部資金，充足的現金流可以幫助企業用于研發投入、促進技術升級，從而提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在經濟意義上顯著。

4.2 平行趨勢檢驗

平行趨勢檢驗可通過采用繪圖的方式比較實驗組和對照組的均值來實現，如圖1所示。可以看到，在政策實施后的第一年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政策效果存在滯后性，地方配套細則尚未完善，企業還需要時間調整，加上2018一2019中美貿易戰的影響，企業環保投資意愿不高。但在政策實施時點一年后均存在明顯的政策效應，圖中可以看到系數逐漸上升且在后期更明顯正方向偏于零，且偏離的程度越來越大，這是比較實驗組和對照組在政策實施后的表現差異而得出的結論，說明政策實施后相對于實施前出現了顯著正向的政策效應，而且這個效果呈現一定的累積或增長趨勢。

表3基準回歸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 10%.5%.1% 的水平上顯著;括號中數字為聚 類標準誤。下同

圖1平行趨勢檢驗結果

4.3 安慰劑檢驗

本文參考陳強等[31]的做法，采用虛構實驗組的方法進行安慰劑檢驗，進行了500次隨機抽樣，按照基準回歸模型（1）進行回歸得出結果，繪制核密度圖來觀測。

安慰劑檢驗結果如圖2所示，可以看出虛構實驗組的估計系數基本對稱分布在零點兩邊，且大部分虛構實驗組的估計系數p值均高于0.1，說明在 10% 的水平上不顯著。表明在500次隨機實驗后，虛構實驗組的估計系數均值幾乎為0，這在統計學意義上不顯著，安慰劑檢驗結果支持基準估計的結論，表明環境保護稅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并非由其他隨機因素導致。

圖2安慰劑檢驗結果

4.4 穩健性檢驗

4.4.1替換被解釋變量

本文使用LP、OLS、FE3種方法重新測算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然后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Treat x After的系數均在 1% 水平顯著為正，與前文結果一致。

表4替換被解釋變量

4.4.2 樣本數據篩選

為避免極端值對結果干擾，對連續性變量進行 1% 和 5% 的縮尾處理，結果如表5所示，其中列（1）是 1% 的縮尾處理結果，列（2）是 5% 的縮尾處理結果，可以看出無論采用 1% 還是 5% 縮尾處理， Treat×After 均在 1% 水平顯著為正，表明環保稅政策顯著促進了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系數大小和顯著性水平在不同縮尾處理下保持一致，說明實證結果對極端值不敏感，具有較強的穩健性。

4.5 異質性分析

4.5.1 不同產權性質的企業異質性

在中國制造業中，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包括民營企業和外資企業）在經營目標、治理結構、資源獲取和技術進步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參考相關文獻[32]，新環保稅法的實施可能受到股權性質影響，結果如表6所示，兩組的組間系數均在 1% 的水平上顯著。比較回歸系數，環保稅政策對國有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促進作用更大，這可能與國有企業的規模效應、政策支持和資源傾斜有關。

表5樣本數據篩選

表6不同產權性質的異質性

4.5.2 不同企業規模的異質性

擴大企業規模是制造業企業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的重要路徑，制造業企業擴大企業規模，有利于實現精細化管理，提高生產效率，因此，本文選取企業規模衡量企業研發投入強度，將制造業企業的企業規模中位數作為劃分標準，大于中位數的企業劃入大規模企業組，反之劃入小規模企業組。結果顯示，大規模企業在 1% 的水平上顯著，而小規模企業在 5% 水平上顯著，兩組回歸系數的組間差異較大，由此可知，環保稅政策對大規模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促進作用更大。

表7不同企業規模的異質性

4.6 中介效應檢驗

表8回歸結果顯示，企業技術創新水平在環保稅與全要素生產率之間存在部分中介效應。首先，列（1）的回歸結果證實環保稅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其次，列（2）的實證結果表明環保稅能夠有效促進企業專利技術創新；最后，列（3）中Innouum的正向顯著回歸系數進一步驗證了企業技術創新水平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作用。這一系列結果共同支持了研究假設 H₂ 。

表8中介效應檢驗

5 結論與建議

5.1 研究結論

本文通過實證研究發現，環保稅政策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這一結論在不同區域、不同規模的企業樣本中均得到驗證，表明環保稅的政策效應具有普遍適用性。從企業規模差異來看，大型企業和中小型企業均能通過環保稅政策獲得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但作用機制存在差異。深入分析其作用機理發現，面對環保稅政策約束，企業為搶占市場先機和技術制高點，會主動加大研發投人，通過產品創新提升市場競爭力。這種創新行為一方面使企業獲得產品溢價能力，提高利潤率；另一方面，符合環保要求的技術創新不僅能夠規避政策約束，還可能獲得政府補貼等政策紅利。特別是在當前消費升級的背景下，消費者環保意識不斷增強，對綠色、個性化產品的需求日益增長，這進一步倒逼企業通過持續創新來滿足市場需求，從而形成政策約束一創新驅動一市場認可的良性循環。

5.2 政策建議

基于以上結論，本研究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構建科學合理的環保稅稅率動態調整機制，需要嚴格遵循三個核心原則：首先，必須堅持污染者付費這一根本性原則，確保稅率水平與污染排放所造成的環境負外部性程度形成正相關關系，使企業污染成本內部化。其次，應建立動態響應機制，綜合考慮區域環境質量改善情況、污染治理技術水平進步程度以及地方經濟發展階段特征等因素，定期評估和調整稅率標準。最后，要貫徹區域差異化原則，根據不同地區環境承載能力、主導產業結構特點以及生態敏感度等關鍵指標，制定差異化的稅率政策。在具體實施路徑上，可以借鑒歐盟碳邊境調節機制（CBAM）的先進經驗，同時結合國內碳市場試點運行積累的實踐經驗，重點針對制造業中的鋼鐵、水泥、化工等高污染行業實施階梯式稅率制度，并與國家碳中和戰略目標相銜接。此外，建議在現有政策框架基礎上，進一步細化地區浮動稅率實施方案，將其與《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等重點環保政策協同推進，通過大數據分析和環境監測網絡建設，提升差異化稅率制定的精準性與科學性。值得注意的是，2022年生態環境部等部門聯合印發的《減污降碳協同增效實施方案》已明確提出要“完善環境保護稅相關制度”，這為未來建立更加靈活、精準的環保稅動態調整機制提供了政策依據。

第二，在環境保護稅制度設計中，應當建立基于企業規模的多維度差異化調節機制，既要保障環境治理的公平性，又要兼顧經濟發展的可行性。具體而言，需要針對不同規模企業的污染特征和承受能力，制定差異化的征收標準和管理方式，避免采用“一刀切”的簡單化政策而對中小企業造成過重負擔。對于大型企業，應當實施更為嚴格的總量控制制度，對年排放量超過行業基準值的企業，采用總量累進稅率制度，并做好與碳市場配額分配機制的銜接，確保其承擔與其污染排放規模相匹配的環境責任。而對于小微企業，考慮到其對稅率變動的高度敏感性，環保稅的征收可能直接擠壓其本已微薄的利潤空間，建議對年營業收入低于500萬元的小微企業實施階段性暫緩征收政策，給予一定的緩沖期和發展空間。在減排路徑選擇上，不同規模企業也呈現出明顯差異。中小企業由于資金和技術限制，更適合通過生產流程優化（如引入精益生產模式）或合作治污（如參與工業園區共享治污設施）等方式來降低環保成本；而大型企業則具備更強的資金實力，更傾向于通過研發投入（如開發清潔生產技術）來實現減排目標。值得注意的是，這兩種不同的減排路徑最終都能有效促進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實現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的雙贏。這種差異化的制度設計既體現了環境治理的公平性原則，又確保了政策實施的經濟可行性，有利于形成大中小企業協同減排的良好格局。

第三，《中國制造2025》作為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國家級戰略規劃，明確了“創新驅動”“綠色發展”“結構優化\"等五個基本方針，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指明了方向。在這一戰略框架下，環保稅作為重要的市場化環境經濟政策工具，應當與制造業的綠色化轉型和數字化升級進程形成協同效應，構建政策合力。具體而言，應建立環保稅與產業政策的聯動機制：一方面，在政府提供的數字化轉型專項資金申請條件中，應當將企業環保稅繳納情況作為重要評審指標，對環保表現優異的企業給予優先支持；另一方面，可以將企業環保稅繳納記錄作為獲取智能制造技術改造補貼的前置條件，形成政策協同。這種制度設計實現了環保約束性政策與產業激勵政策的有機銜接，通過經濟杠桿引導企業將環境保護與技術創新緊密結合。在實踐中，可以借鑒德國工業4.0戰略中的“綠色數字化”經驗，建立分行業、分階段的政策對接機制，既確保政策落地的精準性，又兼顧企業轉型的可行性。通過這種政策組合，既能有效推動制造業向綠色化方向發展，又能加速數字化轉型升級，最終實現《中國制造2025》設定的“制造強國”戰略目標，提升我國制造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地位。同時，這種政策協同模式也有助于培育企業的環保責任感，形成環境保護與技術創新相互促進的良性循環，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持續注入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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