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你已成功打卡。”忙碌了一天的阿余終于能逃離痛苦的“煉獄”。
阿余在公交車站等車。夏季傍晚的風裹挾著熱氣穿梭在高樓之間,那是暴雨將至的征兆。
阿余出生于,一個坐大巴也得轉線幾趟,繞過幾座山頭才到的“世外桃源”。那是個種荔枝的好地方。阿余的父母都是農民,靠著種荔枝、養雞鴨,供她讀書,日子過得緊巴巴。
阿余也爭氣,畢業后到現在這家公司工作。
阿余的工作主要對接電商運營。原本工作還算順利,可上次杭州出差后,阿余堅決拒絕了所謂的“向上社交”,回來后很多事都變了。阿余每月的成績評估都是倒數,領導的苛刻、同事的冷眼、城市的冷漠,讓阿余無數次想要逃離這水深火熱的境地。
可如今就業形勢不算樂觀,阿余實在沒有勇氣孤注一擲,只能咬牙堅持。
車來了,阿余上了車,窗外的景色隨著車程慢慢變化,密集的高樓大廈被拋到身后。車子停在老舊的城區的某個站點,站點的廣告框里還投放著“鄉村振興”的標語。
下車后,阿余看到街邊商鋪擺出應季水果荔枝。
確實,現在正是荔枝成熟的季節。可惜,雖然荔枝甜美,但老家偏遠,每年能把荔枝順利運出去都是個難題,更別說運往全國各地,那簡直是個遙不可及的美夢。
回到出租屋,阿余草草吃了飯,心里還想著昨天手機的監控畫面里,父親彎腰卸荔枝筐時跟路的身影。
當時阿余就有些擔憂,由于時間太晚沒有撥打電話,于是便發信息問父母的近況。第二天母親發來語音說父親就是老毛病,無須擔心,可背景音里卻隱隱有金屬器械碰撞的聲響。
阿余還是放心不下,正想著拿起手機撥通父親的電話,工作群發來信息:明日由余小雨來匯報本月的運營報告。阿余無奈,只能先處理工作的事。
第二天,果然下起雨來。雨珠砸在寫字樓玻璃幕墻上的聲音,像極了小時候看父母搶收荔枝果時,暴雨擊打荔枝的落地聲。看著窗外灰暗的天,阿余回想起剛剛領導當眾對她說的話:“這次去杭州跟項目是最后的機會,再搞砸就給我滾蛋!”
阿余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的外地出差的申請表,忽然,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來一老家的劉二嬸打來電話。
阿余心里隱隱有些不安,起身去到洗手間。電話一接通便是劉二嬸壓抑的聲音,原來父親前兩天扭到了腰骨,再加上舊病復發,正躺在醫院病床上,準備做大手術。
“砰!砰!砰”雨聲越來越大,像是上次去杭州出差時的暴雨,又更像是多年前的那場雨一父親冒雨背七歲的阿余急診時,她趴在父親寬闊的背上,聽到了父親透過胸腔傳來的急促心跳聲。
阿余擦了擦淚水,心里已然做出決定。
臺風預警在電腦彈窗閃爍,阿余關閉出差申請表,點開一份離職申請表,訂好明天回老家最早的高鐵票。
狂風仍在肆虐,雨水撞擊城市鋼筋森林的聲音驚飛了躲雨的麻雀。
阿余把城市甩在身后,冒著大雨沖進醫院,她來到父親的病房。
父親身軀瘦弱,躺在病床上,母親臉色疲憊,正坐在病床旁和父親溫聲交談。
“阿爸阿媽,我回來了……
一年后的清晨,的百年荔枝樹下架起了補光燈。劉二叔扛來新扎的竹匾,露水沾濕了匾上“玉塘古荔”的墨跡。
“嘿!這是鎮上剛發下來的包裝箱。”父親搬來紙箱,箱面印著水墨風的荔枝圖案,角落小小一行“鄉村振興地理標志產品”幾乎隱入枝葉脈絡。
直播間彈幕不斷,前公司的總監發來私信:“我們想合作助農直播…”
一年前,阿余選擇辭職,回家照顧父母,所幸父親的腰骨做了手術,休養了一個多月便已無大礙。
回到,因為之前的工作經驗,正好老家政府在大力推動鄉村振興,阿余敏銳地嗅到了的發展商機。利用互聯網,阿余帶頭做起“村播”,推銷可口的荔枝。印有“生鮮專線”的貨車碾過新修的柏油路,曾經因為運輸不便,只能困在一地的荔枝,如今卻能方便地銷往全國各地,讓玉塘荔枝聞名于世的夢正在變成現實。
最后,阿余拒絕了與前公司的合作。不僅是出于個人的情感,更多的還在于阿余清楚地知道前公司在助農直播工作上的缺陷,與之相比,有更好的選擇。
一根網線,連接起城鄉兩端,的人們與世界上的更多人都被編織進這場“荔夢”之中。互聯網的時代東風,穿過百年荔枝樹茂密的枝葉,攜著村民的歡笑聲與直播間訂單的叮咚聲,吹向城市的高樓大廈,將玉塘荔枝的甜美送到城市霓虹中無數人的嘴里,編織了一季又一季的玉塘荔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