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影響

1引言

合作（cooperation）通常指個體為了互動雙方的共同利益而付出一定代價的行為（vanLangeamp;Rand，2022），也有不少研究者將合作定義為合作者犧牲部分自我利益去惠及他人（包括組織和集體）（Boyd amp; Richerson，2006；Rand，2016；Randamp;Nowak，2013;vanDijkamp;DeDreu，2021），這些研究者共同指出了合作需要犧牲部分個人利益。由于合作對人類的生存、繁衍與社會發展都有重要作用（Raoetal.，2011），影響個體放棄部分自我利益以達成合作的因素是多學科關注的熱點主題。相互依賴理論（interdependencetheory）認為，個體對情境與互動對象的評估會影響其行為（Rusbultamp;vanLange，2003）。相互依賴、利益沖突與相對權力等情境因素（Ballietamp;Lindstrom，2023），以及互動對象的表情（熊承清等，2021）和面孔吸引力（陳欣等2014）等對象因素，都會影響合作。在合作情境挑戰個體合作意愿時，互動對象的特點與行為將是促成合作的重要推動力。中庸是中國傳統文化價值觀的核心（張德勝等，2001），是中國人為人處世與解決問題的基本且普遍的原則（楊中芳，2009），是中國最受推崇的人際交往方式（Yaoetal.，2010），能夠充分反映中國人的思想與行為特點。因此，互動對象的中庸特征可能是影響合作的重要因素。

中庸在相互依賴情境中具有促進人際和諧的作用。以\"中和\"為行動目標（楊中芳，趙志裕，1997），中庸能做到恰到好處、不走極端，從全局謀求和諧相處的行動體系（張德勝等，2001），建立積極的人際關系，或許能推動互動者回應以適配的和諧處世方式。與善良尊重、謙和包容等我國文化品質相通的社會善念（social mindfulness；田一 等，2021）也是人際互動中的促進因素，能增進人際信任、促進合作（竇凱，劉耀中等，2018；竇凱，聶衍剛等，2018;Douetal.，2018）。中庸與社會善念均具有親社會性質，關注他人利益，可以共同營造促進合作的良好環境，因而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可能互相作用，更有效地促進合作行為的發生。但中庸與社會善念在概念的內涵與外延上又存在較大區別，可能會對個體的合作行為產生不同影響。為此，本研究虛擬了3個人際互動的實驗室情景，以探究對象中庸獨立于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影響。

1.1 相互依賴理論與合作行為

相互依賴理論認為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是一個互相影響、互相依賴的過程（Kelleyamp;Thibaut，1978）。A和B之間的互動發生在特定相互依賴情境中，每個“情境\"具體規定了兩個人在結果上相互依賴和影響的方式（Ballietamp;Lindstrom，2023）。任何社會情境都至少可以通過3個維度來描述：相互依賴（mutualdependence；即每個人的結果受自己和他人行為共同決定）、利益沖突（conflict of interests;即對一個人而言的最佳結果意味著另一個人的最差結果）以及相對權力（relativepower；即個人能單方面決定自己及他人結果）（Kelleyetal.，2003）。人們有能力沿著這些維度感知情境之間的差異，并結合各種輸入信息（例如，言語和行為）來采取應對方式（Ballietamp;Lindstrom，2023）。相互依賴程度高、利益沖突低、相對權力低的情況下，個體合作意愿高，反之，合作意愿低（Ballietamp;Lindstrom，2023）。

在互動過程中，3個維度可能會隨情境發生變化并影響個體的合作行為（Ballietamp;Lindstrom，2023）。個體可能在先前互動中處于相對權力低、依賴程度高、利益沖突較低的情境中，但在新一次互動中，情況可能發生反轉。其中，影響個體行為的一個關鍵要素是對方的思想和感受（Rodriguezetal.，2014）。感受和相信對方仁慈（benevolence；即表現出幫助或有益于他人的親社會動機或行為；Mooreetal.，2023），能增進信任、激勵互助合作關系的形成（Ballietamp;vanLange，2013），決定了在涉及自利動機與仁慈動機的沖突情境中是否合作（Kelleyetal.，2003；Yamagishi，2011），及是否將利益沖突轉變為利益一致的協調博弈（Kelley et al.，2003）。在囚徒困境任務前了解到互動對象的表情是愉悅的、開心的，個體就會展現出更多的合作行為（熊承清等，2021）。個體更信任道義論/合作型對象而非功利論對象，就在Chickengame中與道義論合作型對象博弈時有穩定的和解率（王曉慧等，2021）。這些研究表明，個體會以互動中的特定經驗調整自身行為，并且對方的親社會信號往往能激發個體的親社會動機與行為。

中庸與社會善念在概念上共享益于他人的親社會特點，有望在相互依賴情境中作為積極的對象特征推動合作并相互作用，并且這一效應能夠貫穿3個不利于合作的情境。

1.2 對象中庸與合作行為

中庸，是個體在處理生活具體事件時，選擇、行動及糾正行動策略的指導方針，是一套元認知層次的實踐思維體系（楊中芳，趙志裕，1997）。有關將中庸作為個體特征的研究發現，高中庸者關注集體/關系利益，重視人際和諧，更傾向于采用合作的方式解決問題（杜旌，姚菊花，2015；葉曉璐，張靈聰，2014）。因“執兩端而允中\"是中庸的基本精神，它意味著個體在理解問題時，能夠看到任何事物的“一體兩面\"以及“兩面\"相生相克的關系，并堅持“以中為美\"的價值觀（楊中芳，2009）。也就是說，既能做到拔高視野，又能做到自我收斂（楊中芳，2023）。拔高視野意味著個體采用全局思維、陰陽思維來理解當前情境，從更高更遠的角度來認知事件，理解事件的陰陽消長、相生相克；自我收斂意味著個體能夠控制情緒、沉著應對，以和為貴、不走極端，做到忍、退、讓（楊中芳，林升棟，2014）。因既能拔高視野又能自我收斂，中庸取向的人在互動過程中既有整全的眼界，又講求節制（張德勝等2001）。

作為一種美好的德行，中庸可增進信任。信任（trust）通常被定義為在社會交往過程中對他人善意動機的信念（或期望）（Simpson，2007；Yamagishi，2011），是促進合作的重要機制（Ballietamp; vanLange，2013）。在合作行為的研究中，信任也被視為個體對他人的合作預期（王沛，陳莉，2011）。根據目標期望理論（Pletzeretal.，2018），當個體預期他人合作時，亦會選擇合作，以實現雙方利益最大化。中庸推動個體在自我利益與他人利益之間求取最佳平衡點，而不會一味追求個人利益，所傳達的是親社會動機與行為，能夠提升人際互動中的合作預期，推動合作行為的發生。

文化是共享的知識，大量存在于公共話語之中（Geertz，1983）。中庸作為影響中國人至深的儒家文化核心理念之一，是融入中國人日常生活的思維方式（丁倩 等，2019）。長期浸染在支持中庸實踐思維語境下的中國人，有很多機會觀察到日常行動中展現的中庸思維，對此有較深的認識與理解（趙志裕，2010）。因此，中庸思維是一種為國人共享的知識。共享知識的特定形式是感知共識，共識即人們認為別人會想什么和做什么，也即他人的信仰、價值觀和偏好，而非個人的（Zouetal.，2009）。感知他人具有特定的信念、價值和偏好，使人們能夠利用這些信息來理解他人的行動和期望（Zouetal.，2009），推動人們采取與他人類似的想法與行為方式。例如，美國人與波蘭人在判斷自身的集體主義水平時沒有顯著差異，但波蘭人認為其他波蘭人傾向于集體主義，這一認識使他們的順從行為更多受到社會證據而非個人一致性的影響（Zouetal.，2009），也即對他人集體主義的感知使個體的行為更加集體主義。因此，當互動對象的中庸取向被突出與認識后，個體可能回應以中庸，表現出較高的合作性。據此提出假設1：對象中庸水平越高，個體合作水平越高。

1.3對象社會善念、對象中庸與合作行為

社會善念基于相互依賴理論而提出（vanDoesumet al.，2013），是一種低成本的合作行為（van Doesumetal.，2025）。它意味著個體在人際情境中有意識地關注、尊重并保護他人選擇與需要的權利，一般通過社會善念范式（social mindfulness paradigm，簡稱SoMi 范式）展開研究（van Doesum et al.，2013）。SoMi 范式改編自擇筆范式（pen-choice paradigm），有4個（或3個）物品可供選擇，這4項物品中有1項物品的顏色與另外3項不同，除此之外，這4項物品之間沒有任何不同，第二個人只能在第一個人選擇后剩余的物品中進行選擇（van Doesum et al.，2013）。第一個人在SoMi范式選擇非唯一選項被視為高社會善念行為，選擇唯一選項則被視為低社會善念行為（van Doesum et al.，2013）。田一等（2021）結合中國人關系性的人格特征，將社會善念看作尊重他人選擇并能讓渡選擇權的良好品質。由此，社會善念可分為行為狀態與穩定特質兩個層面（王伊萌等，2023）。行為狀態層面的社會善念體現為個體受到人際情境影響，在SoMi范式中選擇非唯一物品（vanDoesumetal.，2013）；特質層面的社會善念即穩定的人格特質，可利用特質社會善念自陳量表進行測量（田一 等，2021）。互動對象社會善念水平越高，個體合作意愿、喜歡程度、信任程度和親近程度等也越高（vanDoesumetal.，2013）。個體在公共物品任務和蜈蚣博弈等范式中也會因對方較高的社會善念水平而更樂于合作，并且積極情緒、信任起中介作用，個體的自主性需要是一個調節因素（竇凱，劉耀中 等，2018；竇凱，聶衍剛 等，2018Dou et al.， 2018）。

中庸特性契合社會善念行為發生所需要的技巧和意愿。社會善念需要個體看見他人的需求（vanDoesumetal.，2013），這首先意味著個體因觀點采擇或心理理論等技巧而能理解他人觀點與態度并預測他人行為（王伊萌 等，2023；趙欣 等，2022）。其次，社會善念行為的發生還需要情感上的意愿，比如共情關注（vanDoesumetal.，2013）。在指導語沒有激發個體的親社會取向時，個體在SoMi范式中會默認選擇非唯一選項（vanDoesum et al.，

2013）。Yamagishi等（2008）在擇筆范式中也發現，當不需要考慮第二個人的選擇時，處于典型集體主義文化的日本人也會選擇唯一選項。中庸實踐思維促使個體在行動時主動考慮“我在這個情境中要怎么做”（楊中芳，2022），透過對自我與外在情境的省察、對他人感受的體悟以及自我行為的拿捏，做出最適合當下情境的決策（吳佳輝，2006。這些特性為社會善念行為的發生提供了合理性解讀，可能增強個體對互動方善念的信任，進而更好促成合作。

中庸場依性的特點（楊中芳，2009）和對“中和”的追求（楊中芳，趙志裕，1997）也會要求個體在物品選擇任務中減少選擇唯一選項的自利行為。中庸者會從高遠視角全面考慮是剝奪還是保留他人選擇權，充分權衡自己的行為將會對他人產生何種影響之后，通過自我收斂而克制自我利益最大化的沖動，避免自利地選擇唯一選項，符合對“中和\"的追求。不僅如此，在中庸實踐思維構念中，大我思考、換位思考、顧全大局、以和為貴、盡己之心、推己及人和擇善固執等內涵（楊中芳，2009），都包括了對他人選擇權的關照。因此，中庸為社會善念行為的發生提供了充分的合理性，補足了社會善念可能因意愿不足而使行為受限的情形（vanDoesumetal.，2013；Yamagishietal.，2008），從而使社會善念的積極作用得到更有效的發揮。據此提出假設2：對象中庸會加強對象社會善念促進合作行為的作用。

1.4 研究概覽

基于以上論述，本研究進行3個遞進實驗，以探究在人際互動中對象的中庸與社會善念水平對個體合作行為的影響。在單個實驗中，個體首先了解對象的中庸與社會善念水平，隨后與對象共同完成一項合作任務。實驗的基本假設是：對象中庸水平越高，個體合作行為越多，并且對象中庸會放大社會善念促進合作行為的積極作用。為了突出考察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影響，3個實驗的情境設置逐級挑戰個體的合作意愿。具體來說，實驗2和3較實驗1，個體同互動對象有更低程度的依賴、更大的利益沖突與相對權力，實驗3較實驗2則進一步提高了利益沖突程度。除了依賴程度、利益沖突和相對權力的變化，被試的角色也從既是合作方又是被合作方變為了僅是合作方（意味著被試的合作行為沒有直接收益），以進一步考察個體處于劣勢地位時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作用。

2 實驗1：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個體在公共物品范式中合作行為的影響

2.1 實驗目的

本實驗基于公共物品范式（public good game）探究對象中庸和社會善念是否會增加個體的信任與合作行為。

2.2 實驗設計

本實驗采用2（對象中庸：高、低） ×2 （對象社會善念：高、低）的組間設計。以被試的預測合作金額為個體信任對方的指標，以向公共基金中貢獻的金額為因變量合作的指標。

2.3 被試

使用 G^* power軟件計算出在顯著性水平為0.05且效應量中等 （f=0.3） 水平時，預測達到 80% 統計檢驗力水平的總樣本量至少為90名。本實驗共招募124名在校大學生參與研究，剔除中途退出實驗者6名，未認真完成實驗任務者4名，114名被試 76.3% 女性，平均年齡21.01歲， SD=2.76 歲）進入數據分析。所有被試均自愿參加實驗且知情同意，并在實驗結束之后獲得相應實驗報酬。

2.4 實驗材料

2.4.1 對象中庸操縱與檢驗材料

通過向被試展示虛擬互動對象在中庸處世信念/價值量表上的選擇，操縱互動對象的中庸水平。量表由黃金蘭等（2012）修訂，包括9道迫選題，在利克特7點量尺上表達同意該題項的程度，測量中庸實踐思維體系中的“處世原則”，包括“拔高視野”與“自我收斂\"兩個維度。虛擬互動對象的選擇由實驗提前設定：高中庸者包含 80% 中庸敘述句題項、20% 非中庸敘述句題項，低中庸者題項選擇比例相反；虛擬互動對象對每個題的同意程度大于4，即在量尺上的選擇總大于4。

被試在認真閱讀虛擬對象的選擇后，填寫對象中庸回溯性問卷，作為檢驗對象中庸操縱有效性的指標。該問卷根據中庸處世信念/價值量表的兩個維度各編制兩題而成，采用利克特7點量尺計分。實驗中該問卷Cronbach α_a 系數為 0.96 。

2.4.2對象社會善念操縱與檢驗材料

對象社會善念的操縱采用vanDoesum等（2013）開發的SoMi范式。對高社會善念者的設置是虛擬對象選擇\"非唯一選項\"物品的比例占 80% ，“唯一選項\"的比例占 20% ，而低社會善念者的選擇比例相反。實驗過程中，虛擬對象做出選擇后，被試才能在剩下的物品中進行選擇。整個實驗共包含24個試次，其中4個試次為控制條件（即4個物品中，“非唯一選項\"與\"唯一選項\"各為2個）。為排除實驗設置對結果的干擾，物品種類和擺放位置均進行了隨機化處理。

被試完成SoMi任務后，填寫對象社會善念回溯性問卷，以此檢驗對象社會善念操縱的有效性。即被試評定虛擬對象的自利水平、對他/她的喜歡程度、與他/她共事的意愿、是否期待在現實生活中和他/她相遇，每項內容各3題，采用利克特7點量尺計分，本實驗中該問卷的總Cronbachα系數為0.97。已有研究證實上述回溯性評價可作為檢驗社會善念分組有效性的指標，并以總均值代表對象社會善念水平（竇凱，劉耀中等，2018；竇凱，聶衍剛等，2018;Dou et al.，2018;van Doesum et al.， 2013）。

2.5 實驗程序

第一步，被試進入實驗室后，被告知將與隔壁實驗室的一名被試共同完成實驗任務（被試無法看見隔壁房間的任何情況）。被試簽署知情同意書后加入已包含主試及虛擬對象在內的微信群，激活互動情境，而后將被試隨機分入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的4種組合條件中。

第二步，為了體現中庸推動社會善念的發生，實驗遵循先認識對方的中庸水平再認識其社會善念水平的操作順序。被試閱讀虛擬互動對象在中庸處世信念/價值量表上的選擇，并填寫對象中庸回溯性問卷評價互動對象的中庸水平。隨后，被試與虛擬互動對象共同完成SoMi任務，并在完成后填寫對象社會善念回溯性問卷以評價互動對象的社會善念水平。

第三步，被試與虛擬對象共同完成一項公共物品游戲。被試被告知：“在接下來的任務中，你們每個人都會得到6元錢，你和他/她可以決定如何使用這6元錢，你們可以決定留下這6元錢，也可以選擇拿出一部分放入你們的共同基金。放入共同基金的錢會在乘以1.2倍之后平分給你們兩人。例如，如果你選擇在共同基金中放入4元，對方選擇在共同基金中放入2元，那么你們都將獲得3.6元。如果你選擇在共同基金中放入3元，對方選擇在共同基金中放人5元，那么你們都將獲得4.8元。本活動只進行一次。\"被試需確定自已的投資金額，并預測對方的合作金額。

最后，被試完成實驗目的檢查問題后，主試告知實驗真相，重申對所有相關信息的保密原則，并發放相應報酬。本文所有實驗均通過所在機構倫理委員會的審批（編號：H19080）。

2.6 數據分析結果

etal.，2007）可知，高對象中庸條件下對象社會善念影響預測合作金額的效應更大，也就是說對象中庸顯著改變了對象社會善念對信任（預測合作金額）的影響。

2.6.1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的操縱檢驗 2.6.3 合作金額

對象中庸操縱有效。高中庸組 （M=5.90 ， SD= 0.71）被試評價對方中庸水平顯著高于低中庸組 M= 3.02， SD=0.85） ！ t（112）=19.50，plt;0.001 ， d=3.68 。

對象社會善念操縱有效。高社會善念組 （M= 5.41， SD=0.79， 被試評價對方社會善念水平顯著高于低社會善念組 （M=3.18 SD=0.86 ， 14.62 ，plt;0.001 ， d=2.70 。

2.6.2 信任（預測合作金額）

以被試在公共物品任務中預測他人的合作金額為因變量的 2×2 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對象中庸的主效應顯著， F（1，110）=45.33 plt;0.001 ， η_p²= 0.29，高對象中庸條件 M=4.21 ， SD=1.37， 下被試的預測合作金額顯著多于低中庸條件 （M=2.57 SD= 1.66）；對象社會善念的主效應顯著， F（1， 110）= 51.42， plt;0.001 ， η_p²=0.32 ，高對象社會善念組 （M= 4.25， SD=1.42? 被試的預測合作金額顯著多于低社會善念組 ?M=2.51 ， SD=1.57. 。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的交互作用邊緣顯著， F（1，110）=3.51 ， p= 0.064， η_p²=0.03 （如圖1）。

圖1實驗1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對信任（預測合作金額）的影響注：誤差線表示標準誤。

進一步的簡單效應分析發現，高對象中庸條件下，高對象社會善念組的預測合作金額顯著多于低社會善念組， F（1，110）=40.19，plt;0.001 ， η_p²=0.27 0低對象中庸條件下，高對象社會善念組的預測合作金額顯著多于低社會善念組， F（1，110）=14.28，plt; 0.001， η_p²=0.12 。比較 η_p² 值 （0.01～0.06 為小效應，0.06～0.14 為中等效應，大于0.14為大效應;Kittler

以被試在公共物品任務中的合作金額為因變量的 2×2 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對象中庸的主效應顯著， F（1，110）=41.80 plt;0.001 ， η_p²=0.28 ，高對象中庸條件 （M=4.50 一 SD=1.44） 下被試的合作金額顯著多于低中庸條件 M=2.90 5 SD=1.67， ；對象社會善念的主效應顯著， F（1，110）=55.72，plt;0.001 0η_p²=0.34 ，高對象社會善念組 （M=4.60 ， SD=1.35 ）被試的合作金額顯著多于低對象社會善念組 （M=2.77 SD=1.64） 。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的交互作用顯著， F（1，110）=3.96 p=0.049 0 η_p²=0.04 （如圖2）。

圖2實驗1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對合作的影響注：誤差線表示標準誤。

進一步的簡單效應分析發現，高對象中庸條件下，高對象社會善念組的合作金額顯著多于低社會善念組， F（1，110）=43.92 0 plt;0.001 ， η_p²=0.29 ；低對象中庸條件下，高對象社會善念組的合作金額顯著多于低社會善念組， F（1，110）=15.26 plt;0.001 η_p²=0.12 。比較 η_p² 值可知，高對象中庸條件下對象社會善念影響合作行為的效應更大，即對象中庸顯著改變了對象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影響。

2.7 小結

實驗1采用公共物品范式，以被試的合作金額為因變量，探究了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個體合作行為的影響。結果發現，對象中庸主效應顯著，對象中庸水平越高，個體合作金額越多，支持假設1。對象社會善念主效應顯著，對象社會善念水平越高，合作金額越多，與以往研究一致（竇凱，劉耀中 等，2018；竇凱，聶衍剛等，2018;Douetal.，2018）。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交互作用顯著，并且在高對象中庸條件下，對象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積極效用更大，支持假設2。同時，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對信任（預測合作金額）的主效應及交互作用顯著，對象中庸增強了社會善念對信任的促進作用。

至此，實驗1初步驗證了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同個體合作行為的關系。但是在公共物品游戲中，被試同互動對象的相互依賴程度、利益沖突程度和相對權力大小差異不大。根據相互依賴理論，個體在這種情境下擁有較高的合作意愿（Ballietamp;Lindstrom，2023），不能充分反映中庸與社會善念的積極作用。因此，實驗2將采用獨裁者任務（dictatorgame）進一步探究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作用，被試在該任務中與互動對象的相互依賴程度較低、利益沖突與相對權力較大，個體在這種情境的合作意愿往往較低（Ballietamp;Lindstrom，2023）。此外，不同于在公共物品任務中被試既是合作方又是被合作方，在獨裁者任務中被試僅承擔合作方的角色，合作行為不能獲得即時收益，能夠在回報更加不確定的情景下考察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個體為達成合作而付出成本的影響。

3 實驗2：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個體在獨裁者任務中合作行為的影響

3.1 實驗目的

實驗采用獨裁者任務，探究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是否能夠推動個體在合作意愿較低的情境中合作。

3.2 實驗設計

本實驗采用2（對象中庸：高、低） ×2 （對象社會善念：高、低）的組間設計。因變量合作的指標為被試的分配金額。

3.3被試

使用 G^* power軟件計算出在顯著性水平為0.05且效應量中等 （f=0.25） 水平時，預測達到 90% 統計檢驗力水平的總樣本量至少為171名。本實驗共招募205名在校大學生參與研究，剔除中途退出實驗任務者2名和猜到研究目的者4名，199名被試1 （82.41% 女性，平均年齡20.60歲， SD=2.11 歲）進入數據分析。所有被試均自愿參加實驗且知情同意，并在實驗結束之后獲得相應實驗報酬。

3.4 實驗材料

實驗材料同實驗1。對象中庸和對象善念操縱有效性檢驗問卷Cronbach a 系數分別為0.91和0.90。

3.5 實驗程序

除去第三步采用獨裁者任務外，其余步驟同實驗1。在執行獨裁者任務之前，被試被告知將與其互動對象共同完成一項金錢分配任務，他們中的一方將被隨機選中為分配者（實際分配者均為被試）。分配者可以分配金錢，也可以不分配，分配金額也可以自由決定。分配后剩余的金額將同被試費一同發放。被試分配的金額越多，代表其合作水平越高。

3.6 數據分析結果

3.6.1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的操縱檢驗

對象中庸操縱有效。高對象中庸條件 （M=5.57 SD=0.92） 的被試評價對方的中庸水平顯著高于低對象中庸條件 （M=2.85 0 SD=1.14） ， t（176）=18.27 0plt;0.001 ， d=2.63 。

對象社會善念操縱有效。高對象社會善念組（M=4.25 ， SD=0.89 的被試評價對方的社會善念水平顯著高于低對象社會善念組 （M=3.63 ， SD= 0.89）， t（197）=4.85 ， plt;0.001 ， d=0.70 。

3.6.2 合作金額

以被試愿意分配的合作金額為因變量的 2×2 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對象中庸的主效應顯著， F （1，195）=16.05 plt;0.001 ， η_p²=0.08 ，高對象中庸條件（M=3.80 ， SD=1.89， 下被試的分配金額顯著多于低中庸條件 （M=2.77 SD=1.91? ；對象社會善念的主效應不顯著， F（1，195）=2.05 ， p=0.154 ，高對象社會善念組 （M=3.55 ， SD=1.98 被試的分配金額與低社會善念組 （M=3.11 ， SD=1.93? 無顯著差別。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的交互作用顯著， F （1，195）=4.96，p=0.027 ， η_p²=0.03 （如圖3）。

圖3實驗2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對合作的影響注：誤差線表示標準誤。

進一步的簡單效應分析發現，高對象中庸條件下，高對象社會善念組被試分配的金額顯著多于低社會善念組， F（1，195）=7.17 p=0.008 ， η_p²=0.04 低對象中庸條件下，高低對象社會善念組間分配金額無顯著差異， F（1，195）=0.30，p=0.587 。這表明對象中庸顯著改變了對象社善念對合作行為的影響。

3.7 小結

實驗2以被試在獨裁者任務中分配給虛擬對象的金額為指標，探究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影響。結果再次支持假設1與假設2。實驗1與實驗2均以經濟博弈范式探究了他人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個體合作行為的影響，總體上支持對象中庸對合作行為有促進和增強作用。

雖然實驗2較實驗1利益沖突更多，但被試在試驗2中的合作成本由實驗方提供，利益沖突程度仍然不很強烈。為此，實驗3將采用冷壓測試任務（cold-pressortest），以個體的疼痛忍受時間為指標，進一步提高合作行為的代價，在切乎自身利益的高沖突中，探究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能否推動個體合作。

4實驗3：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個體在冷壓測試任務中合作行為的影響

4.1 實驗目的

實驗采用冷壓測試任務，探究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能否推動個體在利益沖突高的情境中為顧及他人福祉而承受身體痛苦（即合作）。

4.2 實驗設計

實驗采用2（對象中庸：高、低） ×2 （對象社會善念：高、低）的組間設計。因變量為被試實際為了虛擬互動對象而將手置于冷水中的合作時間。

4.3被試

使用 G^* power軟件計算出在顯著性水平為0.05且效應量為中等水平 （f=0.3） 時，預測達到90% 統計檢驗力水平的總樣本量至少為119名。本研究共招募139名在校大學生參與研究，剔除中途退出實驗的被試4名，135名被試 74.07% 女性，平均年齡19.97歲， SD=1.53 歲）進入數據分析。所有被試均知情同意且自愿參加實驗，并在實驗結束之后獲得相應實驗報酬。

4.4 實驗材料

操縱和檢驗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的材料同實驗1。對象中庸和社會善念操縱有效性檢驗問卷的Cronbach a 系數分別為0.96和0.95。

冷壓測試任務使用低溫循環機（型號DX-208，水槽直徑為25厘米，深20厘米，可以容納8升水）實現，儀器由北京長流科學儀器有限公司生產。實驗過程中水溫控制在 2±0.1^°C ，被試將手置于冷水中的時間數據通過E-Prime收集。

4.5 實驗程序

除去第三步采用冷壓測試任務外，其余步驟同實驗1。在執行冷壓任務之前，被試被告知：“接下來進入下一個環節，這是一個冷壓測試任務，你和你的互動對象需要先后將手置于能引起一定疼痛的冷水中，時長一共為N分鐘（具體時間長度只有對方知道）。如果你選擇將手置于水中a分鐘，那對方需要將手置于水中N-a分鐘。如果你想將手從水中收回，按下鍵盤上的空格鍵即可，這個任務只會進行一次。\"確認被試對指導語沒有疑問之后，指導其按下空格鍵并將非利手以握拳姿勢浸入水中。被試完成任務后，立刻將非利手放人常溫 （26^°C 左右）水中。

4.6 數據分析與結果

4.6.1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的操縱檢驗

對象中庸操縱有效。高對象中庸條件 （M=6.00 SD=0.56） 被試認為對方的中庸水平顯著高于低對象中庸條件 （M=2.73 ， SD=0.90 ）， t（110）=25.26 0plt;0.001 ， d=4.36 。

對象社會善念操縱有效。高對象社會善念組（M=4.82 ， SD=0.94） 被試評價對方的社會善念水平顯著高于低對象社會善念組 （M=3.57 ， SD= 0.92）， t（133）=7.76，plt;0.001，d=1. 。

4.6.2 合作時間

以被試將手置于冷水中的時長為因變量的 2×2 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對象中庸的主效應顯著， F （1，131）=27.70，plt;0.001 ， η_p²=0.18 ，即高對象中庸條件 （M=50.43 ， SD=38.64） 下被試將手置于冷水中的時間顯著長于低中庸條件 （M=24.58 SD= 18.26）；對象社會善念的主效應顯著， F （1， |131= 21.02， plt;0.001 ， η_p²=0.14 ，高對象社會善念組 （M= 48.85， SD=38.29Ω 被試將手置于冷水中的時間顯著長于低社會善念組 （M=26.18 ， SD=20.96） 。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的交互作用顯著， F （1， 131）= 4.44， p=0.037 ， η_p²=0.03 （如圖4）。

進一步的簡單效應分析發現，高對象中庸條件下，高對象社會善念組被試將手置于冷水中的時間顯著長于低社會善念組， F（1， 131）= 22.56 ， plt; 0.001， η_p²=0.15 ；低對象中庸條件下，社會善念被試的組間放置時間無顯著差異， F（1， 131）= 3.05 0p=0.083 。這表明對象中庸顯著改變了對象社會善念對合作時間的影響。

圖4實驗3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對合作的影響注：誤差線表示標準誤。

4.7 小結

實驗3以被試在冷壓測試任務中將手置于冷水中的時長為因變量，探究了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影響，結果依然支持假設1與假設2。至此，實驗1與實驗2以經濟利益為指標，探究了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個體合作行為的影響；實驗3則進一步以個體自身的疼痛成本為指標，加強了互動中的利益沖突，但結果仍然支持對象中庸與對象社會善念的積極作用，以及對象中庸對社會善念促進合作效用的強化。

5 討論

5.1 結果總結

基于相互依賴理論，本研究探討了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個體合作行為的影響。結果發現，對象中庸顯著影響人們的合作行為，高對象中庸條件下個體表現出更多合作行為，對象中庸能夠放大對象社會善念促進合作行為的效用。這一結果具有穩健性，從公共物品范式到冷壓測試任務，盡管實驗情境逐級挑戰個體的合作意愿，但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依然能夠以相同的模式增進個體的合作行為。

5.2對象中庸對合作行為的促進作用

以往研究發現中庸者更傾向于合作（杜旌，姚菊花，2015；葉曉璐，張靈聰，2014），本研究則進一步發現對象中庸能增進信任、促進合作。從公共物品范式到冷壓測試任務，被試同互動對象的依賴程度越來越低，而利益沖突與相對權力越來越高。依據相互依賴理論，這種情境變化會挑戰個體的合作意愿（Ballietamp;Lindstrom，2023），但對象中庸仍能激發個體的合作行為。

對象中庸能夠提升信任，并帶來互惠的親社會行為。實驗1表明，對象中庸能夠增加個體的預測合作金額，即個體會更加信任對方的合作性。在合作情境中，信任意味著個體相信互動方的仁慈和善意動機（Simpson，2007;Yamagishi，2011）。對象中庸使個體更加相信對方的善意，改變了利益沖突的認知框架，推動個體將利益沖突轉變為利益一致的協調博弈（Kelleyetal.，2003），而在有關任務中表現出較高的合作水平。對象中庸所傳達的親社會動機和行為在加強個體信任之外，還會帶來互惠的動機與行為（Rusbultamp;vanLange，2003），增強個體對他人遵守規范的積極預期，從而促進合作。

實驗任務中對互動對象中庸的操縱，會啟發個體采取與之對應的處世方式。即研究對象不止于認知他人的中庸，自身也會成為與他人對等的中庸實踐者。這可能是由于中國人認為中庸的行為與判斷更加容易被他人所接受，盡管個體本身可能并不認同中庸實踐思維的原則和方式（趙志裕，2010）。中庸堅持“執兩端而允中\"的基本精神（楊中芳，2009），在行動時會審慎考慮自身與環境的動態平衡，既不委曲求全，也不使他人過多吃虧（楊中芳，2023），即便在利益沖突情境下，也會兼顧個人利益和集體關系利益，并通過合作達到“天人合一”，即自我和諧與人際和諧兼顧的境界（吳佳輝，林以正，2005）。因此，個體在獨裁者任務和冷壓測試任務中愿意放棄部分利益以惠及他人，表現出合作性。

因自我中庸而合作與因對象中庸而合作有著共同的基礎，都源于中庸的親社會性，但二者的作用機制并不完全相同。因中庸而合作，意味著主體是中庸取向的人，但因對象中庸而合作，主體卻可以不是中庸者。以中庸實踐思維體系構念圖（楊中芳，2009）來理解，中庸者在8個板塊的特征都有利于合作。例如，自我提升（H板塊）意味著個體要盡己之心、推己及人，這是中庸修養功夫“誠\"的內涵。以對待自身的方式對待他人者，在面對合作決策情境時，自然會避免個人利益最大化的追求。再例如，策略抉擇（E板塊）需要個體堅持\"合而不同\"合情合理\"\"公私兼顧\"等原則。在合作情境中，若是放棄合作以實現自我利益最大化便不是合情合理、兼顧公私。概言之，因“中和\"的終極目標（楊中芳，趙志裕，1997）、“執兩端而允中\"的基本精神，高中庸者能在利益面前考慮他人（葉曉璐，張靈聰，2014），注重人際關系和諧（李子萱等，2019），有較高的寬恕意愿（呂美禎等，2015），更多采用合作來解決沖突（徐圓圓，2012）。因對象中庸而合作則與此不同，并不取決于行為者的中庸信念與特質，是因知覺到互動方（甚至無直接互動的虛擬對象）能采取高遠視角來理解事件、能夠執兩端而允中、依行中道，激活了個體的中庸表征與規范，從而增進信任、推動合作。這種中庸起作用的方式，超越了將中庸作為特質、思維方式促進合作的研究視角，豐富了中庸增進合作命題的研究。

5.3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促進合作行為的交互作用

實驗1與實驗3支持對象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促進作用，這與以往研究發現一致（竇凱，劉耀中等，2018；竇凱，聶衍剛 等，2018；Douet al.，2018）。Lu等（2020）發現對象社會善念積極影響個體在獨裁者任務中的合作行為，但實驗2中對象社會善念組間分配金額沒有顯著差異。這可能是由于在獨裁者任務中，個體傾向于平均分配金額（Henrichetal.，2001），而社會善念又是成本較小的善意行為，對個體合作意愿的激勵效果不夠明顯，未來研究可作進一步探討。但總的來說，本研究支持對象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促進作用及其跨情境性。

3個實驗一致發現，對象中庸積極影響了對象社會善念促進合作行為的作用。這表明個體因為他人中庸而更加相信他人的社會善念，對善念的信任減少了不確定性與背叛威脅感（竇凱，聶衍剛等，2018），由他人善念所引發的合作意向得到強化，個體表現出更多親社會的合作行為，以實現更大的關系利益。

對象中庸放大對象社會善念的積極作用，可能源于個體認為他人對自己權利與需要的關注，是由中庸關注他人利益這一面所驅動的。通過先激活中庸再知覺社會善念的實驗順序設置，被試會認為對方在SoMi范式中的選擇是對方因中庸而在深思熟慮后的利益讓渡。但遵循“執兩端而允中\"的原則（楊中芳，2009），中庸者在關注他者利益之外，還會注意其自身的利益，這可能會影響個體對中庸者合作性的認知，從而減少對象社會善念的積極作用。但本研究結果不支持對象中庸的這種消極作用，未來研究可以從其他內涵或過程來操縱對象中庸，以發現更多可能。對象社會善念也可能提升對象中庸的促進作用。社會善念旨在識別并滿足他人需求（vanDoesumetal.，2013），是對他人利益的單向關注，可能會強化對象中庸所喚起的善意信任。在實驗操作上，個體是通過對方在中庸量表上的選擇理解對方的想法與處世方式，但從對方在SoMi范式中的表現具體了解對方的善意動機與行為，對方的社會善念行為可能會提升個體信任對方中庸的水平。

總的來說，在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影響合作行為的相互關系中，對象中庸起著更為基礎的作用。以自變量概念和實驗操縱順序來看，對象中庸解讀了社會善念發生的合理性，為社會善念提供了共識激活與理解的空間；對象社會善念的積極作用則主要是增強了個體知覺互動方因中庸而釋放的善意動機與可信任的程度。

5.4 不足與展望

本研究存在以下不足。首先，本研究著重探究了互動對象的特征對個體合作行為的作用，而忽略了個體自身特征的影響。作為中國人的一種個體修養功夫，中庸從價值觀、思維到實踐層面都會對社會行為產生作用，在同一個實驗中綜合個體與對象的中庸特征將加深對合作行為的理解。其次，本研究通過中庸價值/信念成分操縱互動方的中庸水平，未來研究應考慮從其他方面進行操縱，例如通過整合思考（A與B，如\"溫而厲\"與折中思考（既非A也非B，如“不卑不亢\"）來激發中庸（Zhou etal.，2021）。此外，楊中芳（2023）提出了中庸行動我的概念，即個體在選擇及執行具體的問題解決方案時，依現實“情景需求”，靈活地“協調”出一個“恰到好處”（\"中\"）的\"我”，作為行動依據，從而達到自己想要的功效。可以此為出發點在真實互動情景中操縱中庸，以進一步檢驗中庸實踐思維驅動合作的生態性。再次，本研究僅發現了中庸起積極作用的一面，但中庸有著權衡、拿捏的一面，可能會在互動情境中帶來消極影響，未來研究可以創設情景檢驗這種可能性。又次，典型的合作行為需要合作方與被合作方共同努力實現互利互惠。本研究則僅側重于探討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合作方為實現合作而放棄部分利益的推動作用，并沒有完整探討合作的全過程，未來研究可采用更典型的合作范式探究對象中庸與社會善念對合作方以及被合作方的影響。最后，互動對象的親社會動機與行為可能會產生溢出效應，提高個體與無關陌生人互動時的親社會水平（袁博 等，2024）。互動對象的社會善念會減少青少年隨后與其他陌生人互動時的自利行為（袁博等，2024），但Lu （2020）等的研究并不支持對象社會善念促進人們的廣義互惠，這一命題需要進步一探討以揭示其中可能的原因。與此類似，未來研究還可以探討對象中庸能否產生溢出效應促進廣義互惠的發生。

6 結論

研究基于相互依賴理論，通過3個實驗室虛擬情景考察了互動對象的中庸水平與社會善念水平對個體合作行為的影響，得出以下結論：

（1）對象中庸水平越高，個體的合作水平越高。（2）對象中庸穩健地放大了社會善念對合作行為的推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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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ffect of interaction partners' Zhongyong and social mindfulness on cooperation

YANG Can'，LI Zixuan2，BI Chongzeng1 （ResearchCeneroroldoialevlont;cltyolouthstUveityoing，n （ Mental Health Education Center，Changsha UniversityofScienceamp;Technology，Changsha 41oo6，China）

Abstract

Based on interdependence theory，the present study aimed to investigate the effects of interaction partners' Zhongyong and social mindfulness on individuals' cooperation. Zhongyong， which emphasizes balance and harmony， may foster cooperative behaviors when recognize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Zhongyong align with the will and skills required for the occurrence of social mindfulness behavior. This alignment can provide a plausible explanationfor the emergence of social mindfulness，potentiallyenhancing individuals' trust in the benevolence of their interaction partners and strengthening the positive role of social mindfulnessin promoting cooperation.

Three studies were conducted to test the hypotheses. Study 1 （N=114 ）utilized a two-factor （interaction partners' Zhongyong and social mindfulnes），two-level （high versus low），between-subjects design.Participants engaged in a public goods game after perceiving their virtual partners' Zhongyong and social mindfulness. Zhongyong was manipulated by presenting a virtual partner who endorsed either 80% or 20% Zhongyong statements on the Zhongyong Belief-Value Scale. Social mindfulness was manipulated by having the virtual partner choose either 80% of non-unique options or 20% in the social mindfulness paradigm. Participants' cooperative behavior was assessed through the amount of money they contributed，while their trust in their partners was inferred from their predictions regarding their partners' contributions. Study 2 （N=199） and Study 3 （N=135 ）replicated Study 1's procedure. In Study 2， a dictator game was implemented， with the dependent variable measured by the amount of money participants chose to allocate to their partners.Each participant was provided with 10 yuan to distribute.In Study 3，the cold-pressor test was used，and the dependent variable was indicated by the duration participants kept their hands submerged in cold water.

The current study revealed a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partners' Zhongyong and social mindfulness on participants' cooperative behavior. Despite the experimental setting posing challenges to individuals' predisposition for cooperation，the presence of Zhongyong and social mindfulness consistently positively impacted cooperation. Study 1 revealed that both Zhongyong and social mindfulness had a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eect oncooperation， with participants more likely to cooperate with high Zhongyong or social mindfulness. Moreover， partners' Zhongyong enhanced the positive impact of social mindfulness on cooperative behavior. Similar findings were observed regarding partners' Zhongyong and social mindfulnesson participants' trust. While Studies 2 and 3 largely replicated these findings， Study 2 did not show a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main effect of social mindfulness on cooperation.

The application of Zhongyong enhances individuals' trust and reciprocal motivations， prompting them to think and act in a Zhongyong manner through experimental tasks designed to stimulate recognition of partners characterized by Zhongyong， thus fostering a cooperative tendency.This difers from cooperating driven solely by personal adherence to Zhongyong. Moreover， Zhongyong offers a rational explanation for the occurrence of social mindfulness behaviors， reliably predicting cooperative behavior and amplifying the positive influence of prosocial tendencies on cooperation. In conclusion，this study suggests that people are more inclined to cooperate with partners exhibiting high levels of Zhongyong and social mindfulness，even in situations characterized by low mutual dependence，high conflict of interests，and high relative power—conditions typically discourage cooperation according to interdependence theory. The role of Zhongyong in fostering cooperation under such circumstances is particularly noteworthy.

KeywordsZhongyong， social mindfulness， cooperation， interdependence the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