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戰陜北時期綏德分區的備戰工作

中共中央轉戰陜北是中國共產黨百余年歷史上一段很不尋常的傳奇篇章。轉戰陜北期間，涌現出了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綏德分區地處黃河中游，是陜甘寧邊區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陜甘寧邊區的東北大門，是保衛陜甘寧邊區的重要屏障，又是延安通往華北、華中解放區的交通要道，有著十分重要的戰略地位。無論在抗日戰爭時期還是轉戰陜北時期，綏德分區廣大領導干部、群眾、民兵、游擊隊為保衛黨中央、保衛毛澤東主席英勇戰斗、不怕犧牲，彰顯了綏德分區軍民的革命英雄主義。

黨中央和毛主席從1947 年3 月18 日主動撤出延安，到1948 年3 月23 日離開陜北，東渡黃河，歷時370 個日日夜夜，轉戰2100 里，其中在綏德分區242 天。綏德分區從上到下廣泛開展武裝自衛、戰備動員、提供糧草、救護傷員等工作，強有力地支援西北野戰軍消滅胡宗南部的歷次戰役，為取得最后勝利作出了應有的巨大貢獻，鋪成了中國革命走向新紀元的新天地。

宣傳動員，做好備戰。戰爭偉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眾之中，戰爭要取得勝利，必須得到廣大勞動人民的支持。上級引導綏德分區首先從思想上入手，做好基層戰備動員工作。1947 年3 月20 日，黨中央、毛主席離開子長縣進入綏德分區清澗縣境，任弼時敏銳地察覺這里的戰備存在著很大問題。在轉戰開始時，清澗縣委的同志過于和平而麻痹大意，還在石咀驛埋頭試辦土改，而且敵人幾天內就追趕進入清澗縣城了，綏德地委秘書長喬備果、綏德縣委書記郝登洲連縣委機關是否搬出縣城都不知道。任弼時嚴厲地批評了他們，并督促綏德分區嚴格執行命令，并留下喬備果為黨中央作向導。

清澗縣的教訓成為綏德分區其他各縣加速戰爭動員發出預警。為此，綏德分區召開縣委書記、縣長會議及三級干部會議，首先向廣大干部講清邊區形勢和戰略任務。當時很多高級干部將領都想不通黨中央毛主席為什么要撤離延安，更何況基層干部群眾呢。綏德分區以毛主席的“人存地失，人地皆存”的辯證思想和運動中消滅敵人有生力量的戰略戰術，教育大家信心百倍地去迎接即將到來的自衛戰爭。我們作戰，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主要是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從全國戰局、從敵我力量對比來看，暫時放棄延安，無損于人民解放戰爭勝利的大局。蔣介石是個小氣鬼，一貫以占領地盤為勝利，一旦占領一個小小的村莊也是舍不得放的。好吧，我們就把這些包袱一個一個都給蔣介石背上。他背的越多就越走不動，那時，我們集中力量，要打哪里，就打哪里。人們很快就會看到，蔣介石占領延安，絕不是他的勝利，而是他失敗的開始。我們暫時放棄延安，就意味著要解放西安，解放南京，解放全中國。我們要用一個延安換一個中國。

綏德分區要求所有黨、政、企業、學校的領導干部和公務人員，就地堅持各種形式的斗爭，勇敢戰斗，不怕犧牲，遵守紀律，保守機密，帶領群眾，消滅敵人。會議精神一級一級向下傳達，機關、企業、學校以及工會、青年團、婦聯等團體和農村下鄉干部全部投入動員和組織工作，直到村村知、戶戶知。綏德分區迅速由相對和平的環境轉入全面戰爭的狀態，處處都是為“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保衛陜甘寧邊區”而戰的繁忙景象。

堅壁清野，戰備支前。在轉戰陜北時期，戰備工作首先是堅壁清野。一是疏散群眾，盡可能地不讓群眾受到傷害；二是把家里的東西、糧食埋藏好，使敵人得不到糧食、日常生活用品和衣物等。做好堅壁清野工作也是支前的重要環節。當胡宗南部向綏德分區清澗縣進犯時，時任陜甘寧邊區交際處處長金城路過清澗縣，專門找到縣長王士榮，告訴他敵人要來攻打清澗縣，要他帶領廣大干部群眾做好堅壁清野工作。王士榮卻認為敵人不會到清澗縣。由于沒有及時做好準備工作，不幾日敵人進犯并占領了清澗縣城，縣城及折家坪糧站的糧食、物資等被敵人搶去，損失公糧5000 石。縣委縣政府也匆忙撤出，群眾意見很大。綏德地委為此撤了王士榮的職務。

后來在轉戰陜北時，綏德地委領導人遇見周恩來副主席，向周恩來作了深刻檢討，并表示引以為戒，全力以赴做好今后的戰備支前工作。在葭縣，敵人足跡遍布8 個區34 個鄉，但是始終沒有得到任何重要物資。敵整編36 師鐘松部，南竄到沙家店時，一路上找不到糧食，只能靠4 架飛機不停地空投，拿到的還是發霉的大餅，萬余人的軍隊只靠這些餅充饑，無異于杯水車薪，官兵士氣大落。胡宗南軍隊進攻陜北時，所到之處，不但找不到一個人、一粒糧，而且連一口鍋、一只碗也找不到，只好在石板底下架起火來烙餅子、炒馬料，經常爬山梁、睡野地、啃干糧，有時候什么也吃不上，餓得頭暈臉腫，拖得精疲力盡，還不斷遭到民兵和游擊隊的襲擊，苦不堪言。

軍事準備，打擊敵人。綏德分區根據上級指示，未雨綢繆，提前將所轄各區縣的民兵小隊、縣中隊集中起來，由警備區編成警備4 團和警備6 團，共約2800 人。4 團團長趙立業、政委楊昆山、副團長李有益，轄3 個營；6 團團長曹致珊、政委張明科，轄2 個營，作為綏德分區的基本武裝。

綏德分區及所轄各縣，把整頓和加強民兵建設工作作為當時重要緊迫任務貫徹落實。舉辦各種民兵骨干培訓班、爆破訓練班。民兵個個掌握了投彈、射擊、埋雷三大軍事技能。通過組織整頓，各縣的普通自衛軍、基干自衛軍、武工隊、游擊隊的思想覺悟、紀律性、戰斗力顯著提高。各區、鄉的部分干部，分別選送到黨校、綏德師范和綏德地委干部訓練班進行統一的輪流培訓。米脂縣民兵學會了制造石雷、鐵雷、瓷雷、水雷等土武器，民兵營長杜修成發明創造了20 多種地雷，推動全分區造地雷4萬余顆。

綏德分區各區縣的游擊隊，利用當地群眾基礎和地理條件，經常埋地雷、挖塹壕、捉“舌頭”、摸崗哨，神出鬼沒、聲東擊西，弄得敵人驚慌失措、不得安寧，白天不敢走小路，晚上不敢出來。

由于西北野戰軍兵力較少，在轉戰陜北期間，綏德警備4、6 團成為黨中央、毛主席的外圍警衛部隊。從1947 年8 月沙家店戰役開始，兩團作為主力一直投入戰斗，之后參加了太原牛駝寨、榆林等戰役，受到黨中央、毛主席、周恩來、彭德懷、徐向前的贊譽。如在沙家店戰役時，第3 縱隊和綏德分區第4、6 團在烏龍鋪阻擊劉戡率領來增援的兩個半旅，殲敵人一部，保證了我軍主力在沙家店殲敵。戰爭開始，綏德軍分區在鎮川前線沒有指揮部門，綏德地委旋即成立綏德分區民兵司令部。雖然是司令部，其實就是軍分區的性質，每縣都組建了民兵游擊大隊、鄉村游擊隊、武工隊。據不完全統計，綏德分區民兵、游擊隊在轉戰陜北期間對敵作戰155 次，斃敵355 人，俘敵848 名，繳獲輕重機槍36 挺，司登沖鋒槍和美式卡賓槍19 支，迫擊炮4 門，其他長短槍970 支，各種槍彈25 萬余發，槍榴彈和手榴彈1890 枚，牲口219 頭，電話機6 部，電臺、馬達以及其他許多軍用物資。

保障生產，支援前線。在轉戰陜北一年多的時間里，除了敵人的大舉進攻，加上遭遇旱災，天災人禍，陜北困難重重。綏德分區人民能戰勝胡宗南部的進攻，也能戰勝自然災害。綏德地委、分區專署領導組織分區人民積極投入生產自救運動中。第一，安定人心，提高生產情緒。第二，針對群眾損失后生產自救能力高低，組織變工隊、互助組，鼓勵群眾用一切辦法種瓜果，多種夏地，使當年夏地耕種面積達到49%；秋后號召多種冬麥，降低糧食損失。值得一提的是，為了減輕人民負擔，為了支援前線，毛主席等中央領導同志也經常吃野菜、榆樹葉子面，多次把邊區政府送來的小米送往前方部隊。毛主席住在葭縣神泉堡時，當地麥苗遭災，全部凍死了。毛主席和周恩來從中央機關灶上拿出大家節省的四斗麥子，送給群眾，及時下了種。在米脂楊家溝時，黨中央號召中央機關干部戰士每人每天節約一兩糧支援人民群眾，共計節約70 石黑豆、30 石小米，分給了駐地的群眾和鄰近村莊的烈軍屬。第三，大力恢復原有的紡織業，爭取土布出口，提高入布稅率25%。第四，大力興辦打鹽、挖煤、造紙企業，組織畜力成立販運隊。第五，開展群眾民間借貸，由政府擔保歸還。年利率1 斗3 升利息。同時恢復信用合作社，保護邊幣流通，打擊販賣銀元。第六，將土改斗爭果實有計劃地用于從外地換回糧食、耕畜、農具、種子等。第七，有組織地向外地移民。第八，在靠近榆林北部邊境地區，組織民兵游擊隊掩護群眾搶種搶收。第九，勞武結合，一邊組織民兵打游擊，一邊動員群眾生產自救。如果民兵參加戰斗時以一個半工記工，自己耕地由村里互助生產。由于綏德分區人民群眾覺悟高、人心齊，最終戰勝了種種困難。到1948 年夏收后，整個綏德分區生活有所恢復，并繼續抽出人力、物力、財力支援分區之外的解放戰爭。

本著一切為了前線、一切為了黨中央、一切為了毛主席，綏德分區人民群眾把儉省的糧食送給部隊。廣大綏德分區人民群眾寧愿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把僅有的一點糧食送給黨中央和人民子弟兵。有時將沒有完全成熟的高粱、豇豆等收回來，炒干交給部隊。綏德分區的人民群眾說：“能收拾一顆，就給咱隊伍送一顆。”習仲勛在給《轉戰陜北》一書作序時回憶道：廣大群眾寧肯吃糠咽菜，也要把僅有的一點糧食送給自己的軍隊。1947 年10 月，我在綏德、米脂、清澗一帶，親眼看到許多鄉親把還未完全成熟的高粱、豇豆采收回來，連夜炒干交給部隊。就是這樣，綏德分區先后籌糧58720 石（每石300 斤），備草料901 萬斤，以及慰勞軍隊的大量豬羊肉和鞋襪等。動員民工高達420 萬人次，常備擔架1900 副，參加運輸的民工22 萬多人次，牲畜160 萬頭次，常備牲畜2986 頭，臨時備用17316頭。在轉戰葭縣時，黨中央需要過五女河，適逢漲起大水，人們無法涉水通過，當地群眾得知后，自發組織卸了自家門板，搭起臨時浮橋，保護他們安然順利渡過五女河。

補充兵員，護理傷員。1947 年5 月，上級要求綏德分區在8 月前動員1 萬名新兵上前線參軍參戰，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但是通過前期的思想動員，綏德分區的人民群眾熱情很高，踴躍參軍，出現了一幕幕母送子、妻送夫的感人場面。按照綏德分區整體計劃，大縣動員一個團，一般縣動員兩個營的新兵，所轄六縣均順利完成任務。就拿吳堡這個小縣來說，全縣僅有3 萬人口，一次竟動員完成一個營的新兵任務。同時各縣各鄉的老紅軍也組織了一些獨立的武裝，像有很強戰斗力的王巨才獨立營等。動員人民群眾參軍不僅數量達標，子弟兵的素質也比較高。新兵集合命令下達后，全區1 萬多名新兵一個不少地按時集中起來，而且補入部隊后就能打仗。與此同時，綏德分區各級黨組織也選派干部參軍，帶隊上前線。

隨著戰爭開始，前線戰士受傷人數增多，急需醫務護理人員。1947 年4 月，周恩來、汪東興等人從山西返回，去青陽岔與毛澤東等會合，路過董家灣時迷了路，周恩來一行便走進鄉政府詢問。結果，問路就變成了工作檢查，周恩來了解這個鄉的戰備動員、黨的工作等情況后，表揚鄉黨支部是一個堅強的戰斗堡壘。晚飯后，米脂中學教務主任趙亞農趕來。周恩來指示米脂中學、綏德師范兩個學校各抽調40 名學生，參加戰地醫院的護理工作。綏德分區旋即動員綏德師范、米脂中學各40 人，由趙亞農帶隊，參加了隨軍護理工作，這批學生后來也成了我軍的一批醫務骨干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