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腦健康影響因素及測評工具的研究進展

AbstractItsummarizedteoncptofainalhiderdults，tsfeningfactorsndessmenttoolsimingtooidea scientific basis for healthcare professionals inpromoting brain health educationand interventions for the elderly. Keywordsolder adults;brain health;influencing factors;assessment tools;review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5.17.025

隨著全球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已超過2.9億人，預計2050年，80歲以上的高齡老年人占比將超過 10%^[1] 。世界衛生組織（WHO）提出健康老齡化策略，將“預防腦衰老，保持腦健康”定為高階目標[2]，并在2022年發布“腦健康”全球行動計劃[3]，強調腦健康是在認知、感覺、社會情感、行為和運動領域的功能狀態，允許一個人在其一生中實現全部潛力，無論是否存在疾病。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神經退行性疾病及腦血管疾病的發病風險不斷增高，據統計，腦卒中和癡呆是影響老年人腦健康的主要疾病4，患病率高[5-6，且發病率不斷攀升，不僅對老年人的機體、認知和社會功能造成嚴重影響，還給其家庭和社會帶來沉重的經濟和照護負擔[。專家指出，應以慢性病四級預防為依據，前置腦健康促進干預時間窗口[8-9]。目前，我國老年人腦健康領域的相關研究尚處于初步階段，明確老年人腦健康概念及影響因素是進行腦健康促進研究的首要步驟。因此，對國內外老年人腦健康的概念、影響因素及測評工具進行綜述，以期為醫護人員制定預防或延緩老年人腦疾病的健康促進方案提供科學依據，推動健康老齡化實踐進程。

1老年人腦健康的概念

腦健康的概念是一個多維度、跨學科且不斷發展的領域，其涵蓋了從神經發育、可塑性、功能到康復的整個生命周期過程，國內外學者對其有不同的定義，詳見表1。結合各組織和學者對腦健康的解讀，可總結出以下共性：1）整體性與多維性，腦健康是一個整體性的概念，涉及認知、心理、行為和社會適應等多個維度；2）連續性和適應性，腦健康貫穿整個生命歷程，不是一個非好即壞的概念，是連續的、動態變化的，強調無論是否存在或存在過病理情況，都應通過加強保護因素或防控危險因素保持腦功能的穩定性，以適應所處環境的改變和生命的需求。然而，目前對腦健康的定義多針對全人群進行描述，尚沒有老年人腦健康的定義。鑒于老年人無法避免地受到自然衰老、既往心腦血管疾病的影響，老年人腦健康的概念應特別強調通過采取積極健康的生活方式維持與年齡相匹配的認知功能、精神心理狀態和社會適應能力，以此降低未來患腦

疾病的風險，維持腦健康。

表1腦健康不同定義和解讀[1]

Table 1 Different definitions and interpretations of brain health[11]

2老年人腦健康的影響因素

2.1 不可改變因素

2.1.1 遺傳因素

遺傳因素在老年人腦健康中發揮重要作用。研究顯示，特定的基因可能影響大腦細胞的代謝速度、抗氧化能力以及對神經退行性病變的易感性，這些基因的變異與阿爾茨海默病（AD）、帕金森病和其他認知障礙的風險增加有關[16]。如載脂蛋白E（APOE）基因與阿爾茨海默病的發病風險密切相關，攜帶特定APOE亞型的老年人患阿爾茨海默病的概率明顯高于其他人群。遺傳因素還可能影響大腦的結構和功能連接。一些基因可能影響神經元的生長、發育和連接方式，從而影響大腦的信息處理能力和認知功能。在老年人中，這些遺傳因素可能導致大腦的認知儲備減少，導致其在面對大腦老化和疾病挑戰時更加脆弱。

2.1.2 年齡

隨著人體自然的老化，大腦結構和功能可能會出現改變。研究顯示，隨著年齡的增長，大腦的總體積會逐漸縮小，尤其是灰質體積，這可能導致神經元數量減少和連接減弱[7]。同時，由于小血管病變、神經纖維脫髓鞘等原因，老年人常出現白質高信號，可能會影響大腦的信息傳遞，導致認知功能的下降。除此之外，老年人的多巴胺、乙酰膽堿等在學習、記憶、注意力等認知功能中起著重要作用的神經遞質分泌減少，這可能導致認知功能下降、運動功能減退等。研究表明，年齡增長帶來的腦健康挑戰包括認知障礙、癡呆、腦卒中等神經退行性疾病風險的增加[18]，如認知障礙的患病率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不斷增高，特別是在65歲以后，阿爾茨海默病的發病率每10年會增高1倍[19]。

2.1.3 性別

研究顯示，性別差異在腦健康領域也有體現，女性患阿爾茨海默病的風險高于男性[18，這可能與女性的壽命較長有關。加之女性在絕經后，雌激素水平下降，影響大腦的神經保護作用，因此增加了患病風險[20]。而對于腦血管疾病風險，男性在年輕時患腦血管疾病的風險相對較高，而女性在絕經后風險逐漸增加[21]。性別還可能影響大腦對疾病的反應，有研究表明，女性在認知障礙的早期階段可能比男性有更好的認知儲備，但在疾病發生后，其認知功能下降可能更為迅速[21]

2.2 可改變因素

2.2.1 身體活動

身體活動對腦健康有重要的影響。研究顯示，久坐不動行為會影響腦健康[22]，而規律的身體活動有益于腦健康。從生理層面來看，規律的身體活動能促進血液循環，確保大腦獲得充足的氧氣和營養物質，如慢跑、打太極等有氧運動，可使血液加速流向大腦，為神經元提供能量。同時，運動還能刺激大腦分泌神經遞質和生長因子，促進神經元的生長發育和新突觸形成，從而增強記憶力。Aghiayan等23]研究已證實，身體活動尤其是有氧運動可以促進整個生命周期中的海馬結構和功能的發展。中年時期的身體活動能增強晚年的認知儲備，調節認知功能，即使在排除了教育、職業等因素后，這種效應依然顯著[24]。有研究發現，運動量與認知改善存在相關性，且在整體認知、處理速度和執行功能方面的改善最為穩定[25]

2.2.2 智力活動

智力活動，即通過各種認知活動刺激大腦，也是維護腦健康的重要方式。研究指出，高水平的受教育程度與較大的海馬體體積相關，進而間接影響整體認知功能和記憶、處理速度等領域[26]。從事認知要求高的職業和社會活動的人，隨著年齡增長，認知功能下降的風險降低。另外，專家指出大腦具有可塑性且存在于整個生命周期，不斷地學習新事物和接受認知挑戰可以刺激大腦神經元的生長和新突觸的形成。有研究顯示，終生認知參與可能會導致較低的神經活動相關的Aβ 釋放，學習新語言及雙語交流[2]參加休閑活動等都可能會增加認知儲備，對神經退行性變起到神經保護作用。

2.2.3 飲食和營養

健康飲食和營養在腦健康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腦部發育、腦中的信號網絡和神經遞質、突觸可塑性、蛋白質形成和降解等需要諸多營養物質[28]，如不飽和脂肪酸，特別是 ε-3 脂肪酸是大腦細胞膜的重要組成部分；維生素B參與神經遞質的合成和細胞代謝過程；維生素D與大腦的發育、神經保護有關；鐵元素在腦的氧氣運輸中發揮重要作用；鋅元素參與神經信號的傳導等多種生理過程。健康的飲食模式，如地中海飲食、DASH飲食（dietaryapproach tostophypertension）和MIND飲食（Mediterranean-DASHinterventionforneurodegenerativedelay）等，均倡導攝入大量的蔬菜、水果、全谷物、豆類、魚類，適量攝入橄欖油、堅果，少量攝入紅肉，研究發現，這些飲食模式有助于維持大腦的正常結構和功能，促進神經遞質的合成和釋放，抵消由于年齡增長導致的認知衰退[29]

2.2.4 社交活動

社交活動是維持腦健康的關鍵因素[30]。人類大腦是在社會環境中進化而來的，社交互動可以激活大腦的多個區域。社交互動能激活大腦多個區域，如語言中樞、情感調節區域等。積極的社交活動有助于減輕壓力和焦慮，在與他人分享交流時，身體會釋放內啡肽等神經遞質，產生愉悅感，降低應激激素水平。研究表明，社交活躍的人認知功能下降的風險隨著年齡增長而降低，而孤獨和社交隔離則與認知衰退和抑郁癥密切相關[31]。

2.2.5 睡眠

睡眠是大腦進行自我修復和整理記憶的時段。在睡眠過程中，大腦會進行一系列重要的生理活動，如清除大腦中的代謝廢物，包括 β 淀粉樣蛋白，而這種蛋白在大腦中的異常堆積與阿爾茨海默病有關[32]。同時，在睡眠期間，與記憶有關的重要區域海馬體會對白天學習到的信息進行整合和鞏固，將短期記憶轉化為長期記憶[33]。充足且高質量的睡眠對于大腦的恢復和修復至關重要，而長期的睡眠不足會加速大腦的老化過程[34]，也會增加患癡呆等腦疾病的發生風險[35]。

2.2.6 心理狀態

有研究顯示，焦慮和抑郁等心理問題廣泛存在于老年人中，而這些心理問題會導致認知衰退更嚴重，癡呆風險更高[36]。不良心理狀態通過多種機制影響腦健康。抑郁和焦慮等不良心理狀態可能會影響腦細胞內線粒體的功能，線粒體是細胞的能量工廠，負責產生能量分子腺苷三磷酸（ATP）。研究表明，不良心理狀態與較弱的線粒體功能相關，最終影響腦健康和腦功能[7]。其次，長期處于不良心理狀態會導致大腦中的神經遞質失衡，影響神經元信號傳遞[38]。同時，美國加州伯克利大學的研究發現，不良心理狀態對大腦結構和功能有消極作用，長期處于緊張狀態會干擾大腦海馬體中的神經干細胞形成神經細胞，并導致髓磷脂覆蓋在神經細胞上，阻礙神經細胞之間的交流，最終影響認知功能[39]。

2.2.7 血管危險因素

血管危險因素包括高血壓、糖尿病、血脂異常、超重或肥胖、吸煙及酗酒等，這些均是影響腦健康相關疾病的危險因素[40]。高血壓可損傷腦血管內皮細胞、影響血流動力學，增加腦卒中與認知障礙風險；糖尿病的高血糖狀態引發代謝紊亂、損害神經血管單元，加速認知功能衰退；血脂異常使脂質成分異常升高，導致腦血管狹窄和供血不足；超重或肥胖伴隨脂肪代謝紊亂、與胰島素抵抗相關，增加腦部疾病發病風險；吸煙中的有害物質損傷血管內皮、導致氧化應激反應，是腦部疾病獨立危險因素；過量飲酒影響肝臟代謝、損害腦血管內皮細胞、干擾神經遞質平衡，與多種腦部疾病密切相關。研究表明，維持心腦血管健康，不僅能夠預防心腦血管疾病，還對大腦的認知功能具有積極影響[41]。

3老年人腦健康的測評工具

3.1腦健康指數（BrainHealthIndex，BHI）

腦健康指數由美國等國家的神經影像學和認知科學專家聯合研制[42，涉及大腦結構、功能、代謝以及認知功能的多個方面，通過先進的神經影像學技術和認知測試對腦卒中和血管性癡呆的風險進行評估。BHI結合了多種MRI序列，提供了血管和非血管方面的量化腦健康指標，通過高斯混合模型（Gaussianmixturemodel，GMM）聚類分析T1、T2、 ^T2* 和T2FLAIRMRI數據來計算。目前，BHI已被廣泛應用于腦健康研究、臨床試驗和藥物評估中。Watt等[43通過計算歐洲阿爾茨海默病癡呆癥預防（EPAD）隊列中參與者的BHI，發現BHI是認知功能下降的有效標志，并且在1～2 年的隨訪期內相對穩定。

3.2腦健康評分（BrainCareScore，BCS）

腦健康評分由美國麻省總醫院McCanceCenterforBrainHealth開發，用于評估個人的評估腦健康狀態[44]。該評分工具包括身體健康（血壓、糖化血紅蛋白、血膽固醇、體質指數）生活方式（營養、飲酒、吸煙、有氧運動、睡眠）和社會情況（壓力管理、社交關系、人生的價值和意義）3個維度、12個可修改的行為因素，總分 0～21 分，分數越高，表明腦健康狀態越好[45-46]。目前已有多個國家的研究機構使用腦健康評分進行了腦健康調查，結果表明，腦健康評分能夠有效反映個體的腦健康水平。有研究探究腦健康評分得分與腦白質（WMH）損傷的神經影像學標志物之間的關系[47]，結果顯示，基線腦健康評分每增加5分，腦白質體積顯著降低，部分各向異性（FA）顯著升高，平均擴散率（MD）顯著降低，且較高的基線腦健康評分與腦白質進展和部分各向異性隨時間下降的 10% 減少有關。另有研究利用英國生物銀行數據庫中縱向數據研究顯示，腦健康評分得分的增加會降低未來患癡呆癥、腦卒中和抑郁癥的風險[48]。國內王擁軍教授團隊已將腦健康評分漢化，在2024年腦健康大會上發表演講[49]，但目前未見相關研究報道顯示腦健康評分在我國人群中的信效度檢驗結果和應用情況。

3.3腦健康生活方式指數（LifestyleforBrainHealthIndex，LIBRAindex）

腦健康生活方式指數由荷蘭馬斯特理赫特大學（MaastrichtUniversity）研發[5%，基于可修改的風險因素，如吸煙、飲酒、體力活動、飲食和認知活動等方面，包括缺乏運動、糖尿病、高膽固醇、肥胖、吸煙、高血壓、腎功能障礙、心腦血管疾病、抑郁9個危險因素和適當飲酒、認知活動和健康飲食3個保護因素，各條目根據不同回答賦不同分值，得分相加為總分，得分越高表示腦健康生活方式越好。LIBRA指數已被用于多個國家的腦健康研究中，結果表明，良好的生活方式與腦健康水平密切相關[51]。目前，有國內學者利用LIBRA指數在我國農村進行橫斷面調查，研究結果發現僅在攜帶分化簇33基因（CD33）的人群中，較高的LIBRA指數與我國農村老年人較差的認知功能相關[52]。

3.4復原力指數（ResilienceIndex，RI）

復原力指數涉及6個生活方式因素，即體育活動、認知活動、社會參與、飲食模式、正念和認知儲備；由6個量表總和而成，即認知儲備量表（CRUS）社會參與量表、快速體力活動評分（QPAR）、認知與休閑活動量表（CLAS）、地中海-DASH神經退行性延遲干預（MIND）飲食評分表、應用正念過程量表（AMPS），用以評估個體在面對壓力、挑戰或逆境時恢復和適應能力的指標。6個分量表得分相加計算復原力指數，得分為 1～378 分，分數越高代表彈性越強，復原力越好，患輕度認知障礙（MCI）和阿爾茨海默病及相關癡呆（ADRD）風險越低，腦健康水平越高。Galvin等5]應用復原力指數調查了241名研究對象，結果發現復原力指數高（ gt;143 分）的個體比復原力指數低的個體具有更好的認知、功能和行為，復原力指數可以為臨床醫生和研究人員提供指導，用以制定個性化的預防計劃以促進大腦健康。

4小結

隨著老齡化程度加深，我國老年人腦健康現狀不容樂觀，亟需前置腦健康干預時間窗口。目前腦健康概念廣泛，而針對老年人腦健康的定義尚沒有統一標準。老年人腦健康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測評方式多樣，但仍存在費用較高、使用方法煩瑣等局限性，部分方法尚待進一步探索驗證。在今后的研究中，學者可針對老年人腦健康的影響因素探索系統可行的健康促進路徑，同時積極將大數據、人工智能應用到腦健康促進領域中，以預防、延緩腦疾病的發生，促進老年人腦健康，從而實現健康老齡化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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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12-17；修回日期：2025-07-27） （本文編輯 崔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