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拼才會贏

四月的陽光，催開了新綠的枝葉。

鑼鼓喧天鞭炮響，光榮之家迎客忙。武警湖南總隊某部聯合西疇縣組成的報喜隊伍，前往二等功臣梁江杉家，登門為他送去立功喜報。鄰里鄉親共同見證了“一人立功，全家光榮”的時刻。

梁江杉，云南西疇人，1998年1月出生，中共黨員，2017年9月入伍，中士警銜，現任武警湖南總隊某部戰士。他濃眉大眼，顴骨突出，愛說愛笑，陽光開朗。刀削的臉龐配著古銅色皮膚，眼神中藏著一股不服輸的銳氣。西疇縣人武部的領導知道我要采訪梁江杉，笑著告訴我：“這小子，故事都寫在身上呢！”

自入伍以來，梁江杉篤行強軍思想，矢志精武強能。先后5次參加總隊各類軍事比武競賽，8次參加總隊“魔鬼周”極限訓練，6次參加支隊群眾性練兵比武，被支隊評為“優秀共產黨員”“軍事訓練標兵”“四有優秀士兵”；被總隊評為“極限訓練勇士”“特戰尖兵”；被武警部隊評為“全能特戰精兵”。受嘉獎3次，榮立二等功1次。

從初入軍營的平平無奇，到比武立功的一鳴驚人。梁江杉的“逆襲”之路走了8年，他用“愛拼才會贏”的勁頭，跑出屬于自己的強軍“加速度”。

一

西疇是舊石器時代晚期智人“西疇人”牙化石的出土地。西漢時為牂牁郡都夢縣地，“都夢”是壯語，翻譯成漢語為“國門”之意。西疇國土總面積1506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不足20萬。就是這樣一座有著豐富歷史積淀的邊陲小城，卻是集“革命老區、原戰區”為一體的紅色資源地。

1938年秋，中共云南省工委派黨員龍文池，到西疇開展抗日救亡宣傳活動。1941年5月，中共西（疇）麻（栗坡）支部成立。1955年，毛澤東主席對西疇東升合作社作出光輝批示，堅定了西疇人民聽黨話、跟黨走、守邊關的信念。20世紀八、九十年代，中越邊境作戰時期，全縣人民踴躍支前參戰，作出了巨大的犧牲和奉獻，被云南省人民政府授予“支前先進縣”的模范稱號。

梁江杉出生在這樣一個有著光榮革命傳統，深厚紅色基因的熱土。他是在中國共產黨的培養教育下，在毛主席光輝批示的引領下，在習近平強軍思想的指引下，在“西疇精神”和“老山精神”的滋養哺育下，成長起來的新時代“四有”革命軍人。

從小梁江杉就有一個參軍夢。他的叔爺是民兵隊長，曾經參加騾馬隊為支援前線運糧送彈。小時候，他經常入迷地聽著叔爺講述那些發生在中越邊境的激烈戰事。上中學時，熱播的軍旅電視劇《士兵突擊》對梁江杉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受到沖擊，他被身穿迷彩、目光堅定的軍人深深吸引，一團當兵的烈火在他的內心深處燃燒。

2017年，高中畢業的梁江杉毅然決定參軍入伍，如愿地穿上了軍裝。

從家鄉到部隊有一千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從沒出過遠門的梁江杉，頭一次離家那么遠。新兵連的生活遠遠沒有他想象中那般美好，到達營區后，他表現出諸多的不適應。

剛開始，梁江杉在新兵連里的成績并不突出。時年他19歲，或許因為年紀尚小，雖然有一米七五的個頭，可是他的四肢卻沒有力量，他在訓練中與身邊戰友拉開了差距。

然而，梁江杉性格要強，他肯吃苦、敢拼搏。看著別人勇往直前，他并沒有氣餒，而是在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連隊里的一匹“黑馬”。

從那天起，他每天都跑三個五公里，沖圈加練也逐漸成為常態。這個課目不行，他就甩開膀子練習；那個課目不好，他就盡最大的努力做好。一個動作會反復練上幾十遍，每晚熄燈后還堅持體能訓練一個小時。就這樣，他夜以繼日地打磨自己。只要不倒下，訓練就一直在路上。新訓期間，他的努力被戰友們看在眼里，大家紛紛向他豎起大拇指。

苦心人，天不負。三個月的新兵訓練很快就結束了，在新訓結業考核中，梁江杉憑著一股不服輸的沖闖勁，訓練成績突飛猛進，在新兵連名列前茅，被評為“優秀新兵”。

梁江杉果真像一匹“黑馬”成功逆襲，在軍營里完成了蛻變。

二

下隊以后，恰逢新組建的特戰大隊正在挑選新人。

梁江杉因為在新兵連表現出色，被選拔到特戰大隊。剛到特戰大隊的時候，他并不適應隊里的生活。這里匯聚的都是精兵強將，面對巨大的競爭壓力和各種各樣的考核，他只能處在中間水平，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和沮喪。

教練員告訴梁江杉，比武場上驕人的成績一定源于日復一日的實練、苦練加巧練。他把教練員的話記在了心里，不做就不做，一做就要做好。日常訓練，他勁頭十足，比別人更加賣力。五公里這一次要比上次快5秒，引體向上測試至少要比前一次多1個，別人訓練背一件防彈背心，他就背兩件，別人據槍2分鐘，他就據3分鐘……憑著堅韌的決心和毅力，他不斷地向自己的極限發起挑戰。

一切都在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這時意外卻發生了……

在一次訓練中，梁江杉的腳受了傷。小腿酸痛腫脹，有時候連抬起來都沒有力氣，走起路來更是困難重重。面對這樣的情況，梁江杉沒有一蹶不振，相反他愈挫愈勇。經過治療和恢復，梁江杉又走進了訓練場。

一段時間的休養，他的體能有所下滑，技能也變得有些不太嫻熟。看著自己各項軍事訓練成績比同年兵落下了一大截，梁江杉咬緊牙關，奮起直追。最后他憑著一股“愛拼才會贏”的勁頭，很快又追上了落下的訓練進度。

2020年，梁江杉的成績從中間水平一躍到了全隊前列。單位決定推薦他參加當年總隊的特戰教練員集訓，讓他有了與來自各個單位的精英相互學習的機會，也為以后的巔峰比武做準備。

梁江杉的體能很不錯，跑完五公里只要17分鐘左右。一天下午，體能訓練結束以后，他坐在一旁的臺階上休息。突然，他瞥見幾位跑得比他還要厲害的戰友，正在利用休息的時間加操加練。看著比自己厲害的人都如此努力，梁江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馬上調整狀態，為了融入他們當中，他開始拼命苦練，很快便融入加操加練的隊伍。

集訓七個月下來，大家都在進步，梁江杉則進步得更多。

第一次有參加比武的機會，梁江杉很希望自己能夠上場。可人算不如天算，因為疫情的緣故，這次比武被迫取消了，上場比武的機會也沒了。但在結業考核的時候，梁江杉因為集訓期間表現優異，被評為“優秀特戰教練員”。

有失必有得，這次比武沒能舉行，梁江杉卻有了意外的收獲。七個月的集訓時間，和那些優秀的戰友在一起，他明白了想要成功就要比別人付出百倍的努力。部隊都是實打實干出來的，來不得半點虛假。

部隊的每一次比武，只是展示官兵能力素質的一個平臺。比武的最終目的是聚焦實戰，保證能夠打勝仗。最關鍵的是在黨和人民需要的時候，一定要像利刃出鞘，能夠拉得出、穩得住、打得贏。

2021年，湖南武警總隊舉行特戰比武。這次比武，總隊抽取特戰分隊的部分隊員參加比武，但是很遺憾，沒有抽到他所在的小隊。當時，梁江杉心都涼了大半截，畢竟準備和努力了那么久。

中途，梁江杉也很迷茫。特別是2022年以后，感覺沒有上比武場的機會，激情減退，對自己要求也有所下降。

三

“等不是辦法，干才有希望。一定要代表單位參加比武，為單位爭光！”梁江杉為自己設定了目標。

2023年，疫情結束以后，梁江杉開始積極備戰各種比武。為了能夠有更多的機會參加比武，他嚴苛要求自己。訓練強度大、時間久，破皮流血更是時常發生，肌肉酸痛腫脹成了家常便飯。

有的戰友看見梁江杉如此賣力，紛紛勸他：“你腳受過傷，小心舊傷復發。身體要緊，沒必要去和其他人競爭了。”

每次，梁江杉總是笑著說：“愛拼才會贏嘛！我不僅要參加，而且還要全力以赴。”

9月，武警湖南總隊舉行“軍事訓練先進個人”評選。準備很久的梁江杉終于有機會大顯身手了。這次評選對體能要求較高，而他的體能素質過硬，只要能上場，拿個名次回來絕非難事。

為了能夠上場參加比武，梁江杉不停地加操加練。有一天，他訓練時間太久和強度太大，導致他全身酸痛發軟，一點力氣也沒有，最后竟累得癱軟在地上。第二天，梁江杉便尿血了。當時，梁江杉慌了神。不過有經驗的教練員告訴他，這屬于運動性血尿。簡單說就是劇烈運動以后，血流速度增加，可能導致腎小球濾過膜破裂，從而出現短暫性的血尿。建議他多喝水，注意休息，同時減少運動量。梁江杉一一照做，很快身體機能又恢復了。

正式推薦參賽隊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梁江杉的體能測試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績。但是到了二選一，最后決定誰能被推薦的時候，梁江杉的射擊課目失利了。成績只是良好。同場競技兩般景，他的競爭對手射擊課目打到了優秀。即使梁江杉的其他課目都比競爭對手強，最終他的總分比競爭對手低了一分，被無情地淘汰，遺憾沒能被推薦。梁江杉心里很不服氣，不由地心灰意冷。

看到梁江杉垂頭喪氣，在一次思想動員大會上，大隊長說：“要敢于挑戰自己的短板。”先進個人比武結束后，一位排長在表彰大會上說：“要想獲得沒有的東西，就要做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這句話給梁江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帶給他很大的觸動，同時還激發了他的斗志。

失敗是換來成功的關鍵。梁江杉重新調整心態，第二天，天還未亮，他已在400米障礙場上反復練習沖刺，跨越高板跳臺時膝蓋蹭破皮結了痂仍咬牙堅持；烈日當空，他在射擊靶場一趴就是數小時，用橡皮筋輔助練習握槍姿勢，把教練標注的每處瞄準偏差都記在小本上；暮色降臨，他吊著杠鈴練習引體向上，手掌被鐵杠磨得血肉模糊仍倔強地計數……他在訓練場上奔跑，向著自己的目標不斷發起挑戰。

改變，在梁江杉的身上悄然發生。他的臉被曬黑了，作訓鞋的鞋底也磨破了。當然，他也在一次次的自我加操加練中，逐漸跟上了節奏。沒多久，他的軍事素質得到明顯提升。

年底，支隊組織“軍事訓練十大標兵”評選。梁江杉第一個報名參加，他的軍體五項成績名列前茅，可是由于他所在部隊任務多，他沒有過多的時間學習理論知識，以至于理論成績不太理想。加之投彈本就是他的短板，僅僅只拿到60分的及格分。這兩項課目把梁江杉的總體成績拉了下來，最終他拿到第四名，被支隊評為“軍事訓練標兵”。

這次“軍事訓練十大標兵”評選，梁江杉沒有達到理想的成績，再一次以失敗告終。

四

失敗的次數多了，梁江杉也慢慢地摸索總結出了一些經驗。

為了能夠專心參加比武，梁江杉和妻子許婭菲商量，想停止輪休。許婭菲一聽，感覺自信滿滿的梁江杉又回來了。2024年5月，梁江杉正式辦理停止輪休手續，開始積極備戰各種比武。

7月的湖南異常酷熱，最高氣溫局部地區可達40℃以上。這樣的酷暑正是考驗精兵強將的時候。彼時，武警湖南總隊舉行了2024年特戰偵察比武。

梁江杉被汗水打濕的迷彩服總是來不及換下，又在下一個課目被新的汗水浸透。一天下來，他的衣服總是濕漉漉的，毫不夸張地說，甚至可以擰出水來。

這次比武考核內容多、時間緊、節奏快，大部分的課目都需要在高溫條件下組織實施。面對多課目的穿插銜接，多場地轉換作業的高壓高強考驗，梁江杉把賽場當成了戰場，把比武當成了實戰。

7月26日下午，武警湖南總隊2024年特戰偵察比武圓滿結束，總隊隆重舉行比武總結表彰大會。梁江杉所在的支隊獲得團體第一名，他則以戰場救護專業上場比武，一舉奪魁，被總隊評為“特戰尖兵”。沒能在個人全能比武中拿到名次，成為梁江杉這次比武的一個遺憾。

大隊長給戰友們加油打氣，他告訴梁江杉：“現在的每一次比武和每一次失敗，都是在為以后的比武積累經驗。只要做足了準備，后面還有更大的比武等著你呢！”聽到大隊長這樣說，梁江杉又信心滿滿。

梁江杉所在小隊為了參加武警部隊“巔峰2024”特戰比武，積極備戰。梁江杉第一時間報名參加了難度最大的個人全能課目訓練。

報名成功以后，梁江杉既驚喜又忐忑。驚喜是因為只要個人全能訓練有成效，就有參加武警部隊“巔峰2024”特戰比武的機會。忐忑是因為投彈是他的短板，每次站在投彈區，他的手心都會沁出冷汗，對投彈充滿恐懼和不安，成績也常常不達標。

為了克服恐懼心理，保證投彈達到及格線，梁江杉天天負重沖圈。每次沖800米以后又回來投彈，他對自己嚴格要求。天天練習，梁江杉的手掌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又結成厚厚的繭，胳膊腫得抬不起來，連吃飯時拿筷子的手都在顫抖。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僅僅只是能夠保證投彈及格。為了能夠把彈投到優秀，他像一塊倔強的海綿，反復觀看投彈視頻汲取知識，積極向投彈高手請教投彈技巧。每天吃完飯，只要沒有訓練，他就會到訓練場上練習投彈。走路時他的手指會在空中反復模擬投彈軌跡，晚上睡覺他會在腦海中不斷復盤白天的訓練。有時半夜突然驚醒，他就摸黑爬起來，在紙上快速記錄下靈光乍現的改進思路。

那段時間，梁江杉對投彈著了迷，不是在投彈就是在投彈的路上。

正所謂好事多磨。一個悶熱的午后，天空突然烏云密布。不一會兒，便下起傾盆大雨。雨水順著梁江杉的臉頰滑落，他調整好姿勢，奮力揮動手臂，當手腕甩出的瞬間，仿佛與天地間的力量融為一體。只聽“嗖”的一聲，訓練彈如離弦之箭劃破雨幕，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遠遠落在超越記錄的位置上。

梁江杉激動得跳了起來，他欣喜若狂，終于找到投彈的感覺。

這次備戰比武期間，梁江杉的體重從140斤瘦到了125斤。實打實地訓練，梁江杉終于如愿上了比武場。

2024年9月12日，他被推薦代表湖南總隊參加武警部隊“巔峰2024”特戰比武。巧的是，比武那天正好是梁江杉參軍入伍的第七年。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參加比武，他信心十足。

環境既在淘汰人，也在挑選人。比武當天，一直下大雨。個人全能比武的道路多是泥巴路，梁江杉沒跑多遠，鞋子就裹滿泥巴，異常沉重，腳底還打滑。

在如此惡劣的天氣環境下參加比武，是梁江杉沒有想到的。不過，整個比武過程中，他如猛虎下山，不斷挑戰自我，突破極限。最終，他以非凡的毅力和卓越的技能換來豐碩的成果，斬獲佳績，被武警部隊評為“全能特戰精兵”。

從云南西疇的青山綠水，到湖南長沙的橘子洲頭，環境在變，梁江杉“愛拼才會贏”的勁頭始終未變。

【作者簡介】李曉凌，云南文山人。云南省作家協會會員、云南省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作品散見于《民族文學》《時代報告》 《云南教育》 《云南政協報》 《含笑花》等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