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一:一腔熱血化忠魂
1941年七月的一天,夕陽西下,晚日紅得如血。一隊日本兵押著兩男一女,走向一塊空曠的場地。三個被五花大綁的革命者,昂首挺胸,面對兇惡的敵人,怒目而視。敵人兇狠地把他們推向墻的一邊,舉起了手中的槍,“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中國共產黨萬歲”的口號聲在深空里回蕩。“呼呼”幾聲槍聲響起,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不遠處,大片的蘆葦如海濤般起伏……
場景二:堅持留下戰敵寇
黃昏,一間低矮的小屋里,透著一絲光亮,風吹著屋邊的野草,發出“沙沙”的聲響。屋子的中間,一張矮桌上放了一盞小油燈。油燈下,一位年輕的姑娘穿著一襲普通的白布衣衫,正坐在桌前思考著什么。
屋中的主人胡(阿巧)大媽站在姑娘的邊上,粗糙的大手撫摸著朱凡的滿頭黑發,不無擔心地看著她說:“阿凡,好細娘(姑娘),依格(這)幾天外頭風聲很緊,嫩(你)要小心呀!假如嫩(你)有啥個三長兩短,叫我哪嫩(怎么)向嫩(你)上海的爹娘交代啊!”
叫“阿凡”的姑娘抬頭看著胡大媽,笑瞇瞇地說:“胡大媽!嫩(你)放心,我會當心個。”
“那我先困(睡)了,好因(孩子)嫩(你)也早點困(睡)。
“好個,大媽嫩先困”。
叫阿凡的姑娘名叫朱凡。等胡大媽走進了房間,朱凡起身從一個抽屜里拿出幾張信紙,回到桌前坐下,把信紙鋪開、擰開筆桿準備寫信。
“篤篤篤”,有人敲門,朱凡迅速把桌上的盒子槍抓在手里,走到門邊,低聲問:“誰?”
“我,老戈”。
姑娘開了門,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了屋子。他叫戈仰山,蘇州反清鄉委員會主任,朱凡的上級。
朱凡放下搶,熱情地說:“您坐”,一邊拎起茶壺給對方倒水,一邊問,“老戈同志,這么晚來有什么事嗎?”
“朱凡同志,這個月,日偽軍出動重兵,對蘇常太地區進行了大規模的殘酷‘清鄉’。上級指示,為了保存有生力量,活躍在蘇常太地區的武裝力量和外來民運工作干部,立即撤離。你也在擬定的撤離名單中,請你作好撤離準備。”
朱凡低頭思考了一會,抬起頭,嚴肅地看著老戈說:“我剛接手辛莫區區委書記的工作,許多工作還只是開了頭,我想留下來,這對反‘清鄉’斗爭有好處”。
“不,不!小朱同志,敵后斗爭太殘酷了,我們幾乎每天都有抗日同志被捕、犧牲,形勢越來越嚴峻,請你聽從上級的指示。”
“要抗日就要戰斗,要革命就會有犧牲,斗爭殘酷不可怕,吃苦更算不了什么。為了抗日,哪怕流盡最后一滴血。我心已決,請你把我的想法轉告黨組織。”
老戈看到朱凡的態度十分堅決,只好點點頭說:“那好吧,我把你的想法轉告上級黨組織”。
老戈起身,朱凡將他送到門口。老戈轉過頭來,再次叮囑:“一定要注意安全,這里的革命工作需要你。”
朱凡回到屋子,抬起頭想了想,開始給弟弟朱介元寫信:
(畫外音)“我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的愉快、興奮”,“我是一只小小的海燕,將自由
地飛翔在驚濤駭浪之上。”
場景三:不是親娘勝親娘
七月下旬的一天清晨,朝霞映在陽澄湖上,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碧波蕩漾的湖面上鋪灑開一片如火的金色。屋檐下,朱凡挽起高高的袖子彎腰低頭正在洗衣服。柔柔的紅霞映照著她那年輕的充滿朝氣的身上。
“阿凡,經常得(和)嫩(你)講,衣裳我來洗,嫩(你)有事只管去忙。”
“胡大媽,我在這里舉目無親,住在嫩(你)家里,給嫩(你)添了勿少麻煩,嫩(你)勿是親娘勝似親娘,我幫嫩(你)一起洗衣裳也是應該個”。
“嫩(你)個好細娘(姑娘),我就是拿嫩(你)當自家個女兒看待個。來,吃早飯吧”
“好個,我洗好衣服就來”……
屋子后面,胡阿巧大媽手里抓了個鵝,鵝不停地“嘎嘎嘎”地掙扎著。
朱凡一身藍布對襟衫,頭上兜了花頭巾,腰里束了小腰裙,儼然當地農村女孩的打扮。“胡大媽,我要去參加一個會議”。
“阿凡,嫩(你)最近面孔黑了,瘦了,我得嫩(給你)殺只鵝補補身子。嫩(你)中午早點回呀。”
“胡大媽,嫩(你)又客氣了。嫩(你)養著自家吃吧。”
“嫩(你)就是我女兒,勿要得(和)我講客套話。”大媽故作生氣地說,“出門要注意安全呀!外面野狗多,早點回。”
朱凡走在一條小岸上,兩旁是荷花、蘆葦、菖蒲,婷婷玉立的荷花被陽光照得更艷紅,綠意盎然的蘆葦、菖蒲被陽光照得更翠綠。屋檐下的胡大媽手里抓著鵝,望著逐漸消失的朱凡,搖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場景四:挺身而出護戰友
小路盡頭,一幢低矮的平房,青磚黛瓦,這是一個庵堂。四邊小河蘆葦。風吹著蘆葦搖曳著身子。早晨的太陽很是毒辣,照得人睜不開眼。
朱凡踩著小步第一個來到會議召集地庵堂門口,發現有個人在庵堂附近轉悠,感覺情況異樣,她立即機警地準備離開。
突然,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曾和她一起執行過任務的人,正看著她跟一群穿便衣的人說著什么。
“不好,他叛變了!”
朱凡剛想離開,已經來不及了,埋伏在四周的敵人持槍圍了上來。
朱凡知道自己走不脫了,她故意大聲地怒斥:“查黑男,你這個叛徒!可恥!”
趕來開會的同志隔著一片蘆葦,遠遠聽到朱凡的聲音,明白了一切,立即轉移。
朱凡面對沖過來面目猙獰的鬼子,平靜的臉上泛著一抹輕蔑的微笑,她從容地說:
“我跟你們走。”
朱凡在一群端著刺刀閃著寒光的鬼子的押解下昂然而去,后面跟著的是那個點頭哈腰的叛徒。
場景五:毒刑摧不垮意志
當晚,敵人對朱凡連夜審訊,在他們看來,要撬開這個柔弱女子的嘴易如反掌。
“你的,叫朱凡?”
“是的。”
“你的,區委書記的干活?”
“是”
“你的,告訴我,你們的組織名單?新四軍的主力在哪里?”
“對不起,這是我們的秘密。”她挺著胸,輕蔑地看著鬼子。
“小姑娘的,不要嘴硬,皇軍的刑罰可不好受”。
“跪下!”鬼子一揮手,“嘭”,一根手臂般粗細的木棒無情地打在朱凡的左腿上,朱凡摔倒在地,“咯吱”一聲,如同折斷的鋼鐵,鉆心的疼。朱凡搖搖晃晃地掙扎著從地上站起。“嘭”,又是一棒,心口如電擊,臉上肌肉抽搐。朱凡的兩條腿都被打斷了,她坐在地上,依然挺起身子,怒視鬼子。
“說不說!”狼一樣的嚎叫。“啪,啪”,鞭子雨點般地打在朱凡的身上,衣服如撕裂的布條,皮肉爆裂濺出的血花如朵朵開放的玫瑰。朱凡遍體鱗傷,幾度昏死又被冷水澆醒。朱凡咬緊牙關。鬼子得到的是朱凡兩眼射出的仇恨的火花……
迷迷糊糊中,朱凡聽到一個男人的哭泣聲。她吃力地睜開眼,一個狗樣的影
子出現在她的眼前,不禁怒火中燒,一字一頓地說:“查黑男,你個叛徒”。每個字就像一把鋼刀。
“阿凡,我求你了,你就說了吧,你犯不著吃這樣的苦,你才22歲呀!”
“呸,無恥,虧你在黨旗前宣過誓,滾!”
叛徒絕望地看著她,灰溜溜地走了。
場景六:為有犧牲多壯志
第二天早晨,朝霞映紅東方的天空,紅紅的太陽露出半個頭,風吹著樹梢發出“嗚嗚”的聲響,朱凡被敵人拖出牢房,雙手被綁吊在一棵樹上。
鬼子走到朱凡的面前,惡狼般聲嘶力竭地問:“你的,說不說,你們的組織名單?新四軍的活動地方?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朱凡渾身是血,輕蔑地看了鬼子一眼,堅定地說“我怕死,就不會參加革命”。
風吹著她飄逸長發,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如同一尊莊嚴的雕像。
“打倒日本鬼子!中國共產黨萬歲!”鮮血拌著字音從口中噴出,在空中形成朵朵玫瑰。
一聲槍響,湖水卷起陣陣怒濤。蘆葦叢中,一個偉大的形象緩緩升起。一朵鮮紅的玫瑰在陽光里怒放……
胡大媽兜著格子頭巾,束著腰裙,揉搓著帶著灶間煙火味的手,站在家門邊的小路口張望著,嘴里自言自語:“鵝燒好了,阿凡怎么還沒回來?”
……
字幕:朱凡(1919-1941),原名陸慧卿,生于浙江寧波,隨父母在上海生活。1939年10月投奔革命根據地,在常熟陸家市以小學教師作掩護開展革命工作。1940年下半年,朱凡加入中國共產黨。1941年2月擔任橫唐區委書記。1941年5月調任辛莫區委書記。因叛徒出賣被捕,朱凡遭受嚴刑毒打。她嚴守秘密,壯烈犧牲,年僅22歲。
注:朱凡被捕后,敵人對她進行了嚴刑毒打,讓她說出黨的組織和新四軍的活動情況,朱凡始終堅守秘密。慘無人道的日軍用麻繩將朱凡的一只腳系在木樁上,另一腳系在汽艇尾部,身體被撕裂拋入昆承湖中。因內容過分殘忍,所以微劇中改為槍斃。
作者簡介:
黃國慶,沙家浜鎮新四軍研究會會員。常熟市作協會員,長期從事地方文史研究。其散文、小說、詩歌等散見全國報刊、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