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我的創作歷程,我進入編劇行業的時間不算長。研究生階段主攻戲曲理論研究,平時雖然喜歡看戲,但尚未創作過戲曲劇本。2017年畢業后,我考入四川省川劇院,漸漸激發了我的創作熱情。2020年,我創作了川劇小戲《火塘》,正式開啟編劇生涯。幸運的是,這部處女作入選了文化和旅游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舞臺藝術精品創作工程”。作為一名剛入行的青年編劇,能在創作領域有展示自己的機會,離不開這個重視文化發展的時代,離不開國家和四川省針對青年編劇的一系列扶持政策與劇本孵化機制,更離不開四川省川劇院為年輕人搭建的平臺和全力的支持。
回望創作之路,我創作的川劇《皮影人家》和參與創作的川劇《紅漫巴山》《歐陽修》曾先后獲得四川藝術基金資助。四川藝術基金相伴的創作時光,讓我的編劇之路始終溫暖而明亮,尤其是川劇《皮影人家》,2021年入選四川藝術基金青年藝術人才(戲劇編劇)培養資助項目,兩年后再次入選四川藝術基金青年藝術人才舞臺孵化資助項目。它不僅見證了我的藝術成長,更讓我深刻體會到:川劇創作既要扎根巴蜀大地的文化沃土,又要在時代語境中找到新的表達。
《皮影人家》的創作,是傳統與現代的一次對話。川北王皮影由王元勝在清朝康熙年間創立,傳承至今。第六代傳人王文坤,既是雕刻皮影的能手,也是表演皮影的高手。1988年,他帶著家庭皮影藝術團還登上了“音樂之都”維也納的藝術殿堂。但隨著現代化進程加快和娛樂方式增多,川北王皮影的生存空間被嚴重擠壓,傳承面臨危機,即便當時獲得了不少榮譽,也擋不住整個行業的衰落。不過,在當地政府和社會各界的保護,以及“王皮影”傳承人的努力下,這一文化遺產至今仍保持著生命力。而川劇是最具巴蜀特色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用川劇來演繹這門傳統藝術的傳承故事,很有意義。
這部劇為無場次小劇場川劇,序幕用一個意象化的“影子”,交代了本劇的核心要素“皮影”與“王皮影”,把觀眾帶入“皮影人家”的故事里。王一鳴決定和女友顧立夏去深圳闖蕩,母親三娘支持,父親王皮影卻一心想讓兒子留下學皮影戲。一鳴不忍父親傷心,為滿足其心愿,約定留下一個月學習皮影,和父親共演王家祖傳皮影戲《金槍會》。王皮影和三娘因意見不同,翻起了“陳年老黃歷”,老兩口幾十年來因為皮影產生的矛盾越來越深。一鳴在刻皮影的過程中,感受到文化傳承的意義和價值,卻因此陷入了更深的自我矛盾。立夏支持他遵從自己的心意。這時,一直為皮影傳承奔走的曹館長也帶來了好消息。在和父親共演《金槍會》時,王一鳴作出了自己的選擇和決定。
劇中主要人物王一鳴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去留之間,內心矛盾。在物質條件不好的年代,誰不想賺錢養家呢?面對父親的堅守和執著,一鳴不忍心讓父親傷心,于是提出了一個月的約定。這一個月里,他靜下心來,接觸、感受皮影的魅力,也了解到皮影戲蘊含的文化底蘊和藝術價值,心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他明白了父親期望的不只是皮影技藝的傳承,更是對皮影藝術的敬畏與熱愛。他不再迷茫和彷徨,堅定地選擇了傳承皮影藝術,成為了像父親一樣的人,成了“王皮影”。第二主角王皮影銘記父親的教誨,要把家傳的皮影技藝傳下去。雖遇不少挫折,但他始終堅守初心,從未放棄對皮影戲的熱愛和追求。在當地文化館曹館長的幫助和鼓勵下,努力推廣皮影藝術。面對兒子想去深圳的決定,王皮影心中矛盾:放兒子去闖蕩,王家皮影可能失傳;阻止兒子去,又不舍得兒子繼續過窮苦日子。最終,他不僅把皮影技藝教給了兒子王一鳴,更用自己的人生經歷,讓兒子明白了皮影藝術和傳統文化的價值。
每一位傳統文化的傳承者和傳播者,都是執著、堅守、篤定、純粹的人,他們勇敢守護著自己心中的理想,默默付出,滿懷熱情,堅定地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川劇的傳承也是如此。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和發展,需要一輩輩有“守根之魂、傳承之心、發揚之意”的后人,來繼承和弘揚這充滿民族精神、有著深厚底蘊、凝聚先輩智慧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站在新的創作起點上,我更加堅信:川劇的傳承是像流動的江河一樣生生不息,川劇的創新則是扎根大地的生長。作為一名川劇編劇,使命是用筆墨描繪巴蜀的魂魄,用舞臺講述時代的聲音。未來,我會繼續在這片文化沃土上努力創作,讓川劇這朵藝術之花在新時代綻放出更絢麗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