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讀《詩酒趁年華·蘇軾傳》時,我正深陷學業挫折的陰霾中。書頁間那個因烏臺詩案在監獄放聲大哭的蘇軾與沮喪地坐在書桌前的我形成了奇妙的重疊。陳舞雩筆下的蘇軾不再是教科書中扁平的文豪形象,而是會在烏臺詩案的囚室里顫抖、在黃州暴雨中踉蹌行走的普通人。正是這種真實,讓我產生了穿越千年的共鳴。
書中對黃州歲月的刻畫,顛覆了我對蘇軾“樂觀”性格的籠統認知。蘇軾挽起衣袍下田耕作,在漏雨的茅屋里制作東坡肉,把發霉的糙米稱作“天地精華”。這讓我更加佩服他坦蕩生活的態度。我曾吃過母親做的東坡肉,在跟隨父親工作外調期間,母親也常在廚房里翻動那本《詩酒趁年華》。生活雖然簡樸,但別有趣味。在一個飄雪的周末,她端出裹著焦糖色的紅燒肉道:“東坡先生說‘待他自熟莫催他’,咱也要學會文火慢燉的生活。”房子里漾開的香氣中,我們在普通的一餐里嘗出了“人間有味是清歡”,而這足以抵擋生活的嚴寒,也更讓我明白了蘇軾身上那種樂觀的精神。
蘇軾六十二歲渡海赴儋州時的描寫是書中最觸動我的。“無論海角與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文中沒有回避蘇軾的恐懼——面對海上航行上下起伏的險境,這個白發老人也會畏懼。但當他在桄榔林中辦學堂,將中原典籍刻在椰殼上時,我忽然明白了自己一定要堅持前行的原因。蘇軾把海南檳榔殼的破裂聲聽成詩韻,我也開始從冰碴的脆響里喚醒堅持向上的韻律。書中那句“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成了我筆記本扉頁的描金烙印,也不斷激勵我學習。
如今,我的收藏盒里放著三樣物品:母親送我的印著蘇軾的小賀卡、父親手抄的《定風波》箋紙,還有從眉山三蘇祠帶回的竹葉書簽。每當月光漫過窗臺,我總想起蘇軾在赤壁舟中寫下的“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陳舞雩在書里說:“生命有時就是這樣,總得有裂縫,陽光才能照進來。”面對生活的磕磕絆絆,我懂得了沒有什么是過不去的,只有自己和自己過不去,抬頭看一看天空,真沒什么大不了的。
合上書時,晚風正翻動著第247頁的折痕,那里記載著蘇軾北歸途中的絕筆:“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公元1101年,蘇軾與世長辭,享年六十六歲。那波瀾壯闊的一生終成為歷史書中的一頁,可蘇軾的月光穿越千年,教會了我:真正的“樂觀”,不是沒有陰影,而是甘愿做那束從裂縫中照進來的光!
【河南鶴壁市綜合高中,指導教師:王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