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研究的四個著力點

中圖分類號：D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10X（2025）05-0013-09

重視發揮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中國共產黨的優良傳統，也是中國共產黨取得成功的重要秘訣之一。在中國共產黨從小到大，從弱變強的進程中，基層黨組織發揮了重要功能。中國共產黨通過基層黨組織扎根群眾，獲得了源源不斷的力量。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繼承黨的優良傳統，對基層黨組織建設進行了一系列新部署，強調要堅持大抓基層的鮮明導向，強化基層黨組織的服務功能，深化了基層黨組織的功能定位。在黨的十九大提出“突出政治功能\"[1]（P46）的基礎上，黨的二十大強調\"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2]（P47）。這些概念被提出之后，學術界進行了深入研究，取得了重要成果，主要體現在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時代內涵、增強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理論邏輯、歷史邏輯、現實挑戰、價值意蘊及實踐路徑等方面。但還有幾個問題學界關注的較少，需要進一步深化研究，主要包括深入研究增強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政治功能與組織功能的實踐指向、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互動關系、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與政黨政治學中政黨功能的關系。本文擬對這四個問題進行深人探討，以便推動相關問題的討論。

一、著力增強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2]（P47），而且要求“各級黨組織\"要履行黨章賦予的各項職責。從黨的二十大報告論述的字面表述看，各級黨組織都要履行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就是說這里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針對各級黨組織而言的。無論是中央組織、地方組織還是基層組織都應增強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也有學者從這一角度進行了深入研究，在整體上對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發展脈絡進行了詳細梳理，涉及各個層級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3]。固然各級黨組織都要履行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但當前應著力增強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

（一）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針對基層黨組織而提出

從政治功能提出的語境看，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論述“加強基層組織建設\"時，強調加強基層黨組織建設，要突出政治功能。而這一部分論述的側重點是部署各領域的基層黨組織建設。所以，他強調的要突出政治功能，實際上就是要突出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從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提出的語境看，習近平在黨的二十大報告第十五部分對黨的建設進行部署時共強調了七點。其中第五點是“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盡管第五點標題里面沒有基層二字，但第五點論述都是在強調基層黨建，對不同領域不同行業的基層黨組織建設提出了具體要求，接著強調做好黨員發展、黨員教育管理、黨員發揮作用、穩妥處置不合格黨員問題，這些內容都是基層黨組織的重要任務。因此，從這段部署的具體內容看，這里“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實際上也就是增強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

（二）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存在的問題較為突出

從組織層級看，中國共產黨的組織體系是由中央組織、地方組織和基層組織構成的。在這三個層級中，“黨中央是大腦和中樞，黨中央必須有定于一尊、一錘定音的權威\"[1]（P560），黨中央處于全面領導地位。“黨的地方組織的根本任務是確保黨中央決策部署貫徹落實，有令即行、有禁即止\"[1]（P560）。“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以偉大的歷史主動精神、巨大的政治勇氣、強烈的責任擔當，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貫徹黨的基本理論、基本路線、基本方略，統攬偉大斗爭、偉大工程、偉大事業、偉大夢想，堅持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出臺一系列重大方針政策，推出一系列重大舉措，推進一系列重大工作，戰勝一系列重大風險挑戰，解決了許多長期想解決而沒有解決的難題，辦成了許多過去想辦而沒有辦成的大事，推動黨和國家事業取得歷史性成就、發生歷史性變革\"[4]（P505-506）這說明黨的中央組織是堅強有力的。無論從實踐看，還是從學界研究成果看，地方各級黨組織很好地履行了自身職責，也是堅強有力的。而基層黨組織則存在不少弱化、虛化、邊緣化問題。習近平在2016 年指出，“一些基層黨組織軟弱渙散甚至癱瘓，一些基層黨組織形同虛設，必須加以整頓\"[5]（P179）;在黨的十九大報告再次強調，“著力解決一些基層黨組織弱化、虛化、邊緣化問題\"[1]（P46）;在 2018 年的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進一步鮮明地指出，“當前，黨的領導落實到基層還有不少‘中梗阻\"[1]（P561）。在這句話之后，他列舉了國有企業、高校、中小學、醫院、科研院所、社會組織特別是各種學會、協會等領域基層黨組織在黨的領導和黨的建設方面存在的突出問題。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強調\"持續整頓軟弱渙散基層黨組織\"[2]（P47）。因此，從黨的組織體系看，基層黨組織建設存在的問題較多，當前應著力增強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

（三）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關乎建設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

重視基層黨組織建設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鮮明特質和突出特點。馬克思恩格斯在創建馬克思主義政黨時，就對黨支部建設進行了相應規定。也可以說重視基層黨組織建設是馬克思主義政黨與其他政黨的重要區別。中國共產黨成立后，遵循馬克思主義建黨原則，也高度重視基層黨組織建設，通過艱苦努力逐步建立了遍布全國各地、各領域、各行業的基層黨組織體系。鄧小平在黨的八大上指出：“黨的組織分布到全國每一個城鎮和縣區，每一個重要的企業，并且分布到各個民族。\"[6]（P214）改革開放以來，伴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結構的變動，出現了一些新的社會領域。中國共產黨對在新興

領域建立基層黨組織進行了開創性探索。黨的十七屆四中全會在總結基層黨組織建設經驗時明確提出“六個哪里\"的重要論斷，即“做到哪里有群眾哪里就有黨的工作、哪里有黨員哪里就有黨組織、哪里有黨組織哪里就有健全的組織生活和黨組織作用的充分發揮\"[7]（P154）。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更加強調基層黨組織的重要價值，把基層黨組織比作黨長期執政大廈的地基。他指出，“黨的基層組織是黨的肌體的‘神經末梢’，要發揮好戰斗堡壘作用。落地才能生根，根深才能葉茂\"[1]（P560），“基層黨組織是黨執政大廈的地基，地基固則大廈堅，地基松則大廈傾\"[1]（P561）。在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歷史進程中，無論是國內形勢還是外部環境都發生了巨大復雜的變化，“我國發展進入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并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的時期，各種‘黑天鵝’、‘灰犀牛'事件隨時可能發生\"[2]（P18）。面對可能發生的各種風險和挑戰，要充分發揮基層黨組織的壓艙石作用。隨著實踐的發展，我們黨及時明確了基層黨組織的功能定位，這一點體現在歷次黨章對基層黨組織功能定位的修改中。雖然不同時代基層黨組織承擔的具體任務有所不同，其承擔的功能卻是不變的。有學者以農村基層黨組織為例，認為從功能的角度看，村級組織履行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既是社會變遷的內生要求，又與中國農村地域龐大、情況復雜的實際國情有關。農村基層黨組織的功能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一是協助上級完成各項任務；二是組織村民達成集體行動；三是有效表達出農民對公共品需求的偏好[8]（P21）。實際上，不但農村基層黨組織是這樣，其他領域的基層黨組織也大體如此，離開了基層黨組織發揮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中國共產黨就無法與群眾打交道，也就失去了其密切聯系群眾的優勢。從這一視角看，增強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關乎黨的性質，關乎鞏固黨的長期執政基礎，因此，當前要重點研究增強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

二、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具有不同指向的兩個功能

清晰的概念界定是社會科學研究的重要起點。增強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被提出來之后，學界進行了深入研究。但在對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內涵界定，即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一個功能還是兩個功能的問題上，學界產生了兩種觀點。有的學者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一個整體性概念進行研究，有的學者把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兩個概念進行研究。實際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具有不同指向的兩個功能。

（一）當前關于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內涵的兩種觀點

第一種觀點是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有學者雖然指出，“政治功能是黨組織的基本功能；組織功能服務于政治功能，是發揮黨組織政治功能的基礎和保證。兩者相輔相成、內在統一\"[9]（P576）。但在論述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重要性緊迫性、內涵和主要任務時，是將它們作為一個整體進行闡述的。在實踐路徑方面，也沒有進行嚴格的區分和界定，而是籠統地提出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六項任務，即著眼增強政治領導力抓實政治建設，增強思想引領力強化理論武裝，增強貫徹執行力嚴密組織體系，增強群眾組織力走好群眾路線，增強社會號召力加強團結凝聚，增強自身免疫力推進自我革命。有學者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就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和組織雙重功能而言，主要是指宣傳和執行黨的綱領、路線和方針政策，宣傳和執行黨中央、上級組織和本組織的決議，充分發揮黨員的先鋒模范作用，團結、組織黨內外干部和群眾努力完成本單位所擔負的任務\"[10]。這里并沒有對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進行嚴格的區分。有學者在論述增強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生成邏輯、理念方法和實踐路徑時，也把兩個功能作為一個整體進行宏觀闡述，沒有對它們進行分別闡述[11]。

第二種觀點是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兩個相對獨立的功能進行研究。有學者對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分別進行了研究，認為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是指“中國共產黨

的基層組織為保持自身性質，鞏固黨的執政地位和執政基礎，堅守黨的政治方向、政治立場、政治原則、政治道路而發揮的積極效能”[12]。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是指“基層黨組織為鞏固黨的領導地位、履行自身職責而把黨員和群眾組織起來發揮的積極效能，主要包括吸納黨員、教育管理黨員、促進黨員發揮先鋒模范作用而實現的組織團結，進而把群眾組織起來\"[13]。也就是說政治功能側重于黨的性質、黨的執政地位和執政基礎等重大問題，而組織功能側重于基層黨組織具體活動。有學者以農村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為例，認為組織功能是指“基層黨組織在農村的特定場域中，聚焦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目標，結合農村具體情況，整合組織內外資源，通過提升政治引領、文化凝聚、動員號召、服務群眾和創新發展等各項組織能力，完成組織任務，實現組織使命\"[14]。有學者單獨研究了黨組織的組織功能，并把黨組織的組織功能概括為六個方面：即領導和決策功能、宣傳動員和執行功能、發展和糾錯功能、管理和監督功能、團結和凝聚功能、服務和保障功能[15]。

（二）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具有不同的實踐指向

盡管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密不可分，都是基層黨組織的重要功能，但不應把它們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而應把它們作為兩個相對獨立的功能分別進行深入的研究。

第一，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分別提出來的兩個相對獨立的概念。從新時代以來基層黨建理論與實踐發展進程看，黨中央先強調突出政治功能，進而把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一起并列提出來。黨的十九大在總結新時代以來黨建經驗的基礎上，第一次在黨代會報告中提出基層黨組織建設要突出政治功能。《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政治建設的意見》指出：“黨的基層組織要著力提升組織力，突出政治功能、強化政治引領，下大氣力解決軟弱渙散問題。”[1]（P800 黨的十九大提出突出政治功能之后，學界對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進行了系統研究，取得了重要成果。黨的十九大之后，隨著黨建理論和實踐的發展，才逐漸提出了黨組織的組織功能。習近平在十九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上指出：“強化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在嚴肅的黨內生活中錘打，提高適應新時代新要求的新本領新能力。\"[16]（P234）這是目前看到的黨的重要文獻中第一次把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并列在一起使用。但是，這次提出之后并未引起學界的充分關注。黨的二十大報告在總結新時代十年黨的建設取得歷史性成就和歷史性變革的基礎上，對新時代黨的建設進行了新的系統部署，其中第五點明確提出增強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因此，從提出過程看，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分別提出來的。從發生學視角著，也應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兩個相對獨立的功能分別進行研究。

第二，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實踐指向不同。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側重于基層黨組織作為政治組織的本質屬性和本質功能，主要指基層黨組織要堅守自己的本質屬性，堅守人民至上理念，鞏固黨的長期執政基礎和群眾基礎，維護黨的長期執政地位。從這一意義看，其側重于基層黨組織活動的效果，就是基層黨組織的活動要有正向的積極效果，而不能有負面的消極效果。突出政治功能的實踐指向是部分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弱化、虛化。有的基層黨組織盡管也付出了努力，但背離了黨的初心使命，沒有從實際出發，沒有從群眾需求出發，其結果不但沒有增進群眾對黨的感情，反而產生了群眾對黨的逆反心理。例如，在開展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之前，有的農村基層黨組織與黑社會組織勾結，甚至被村霸、宗族惡勢力、黑社會組織利用，為它們充當保護傘，嚴重危害了群眾利益、嚴重侵蝕了黨的執政基礎。這樣的基層黨組織，其政治功能就無從談起。而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側重于把黨員和群眾組織起來，針對的是基層黨組織的組織能力不強。組織起來是發揮威力的前提。也就是說，增強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的實踐指向是部分基層黨組織軟弱渙散、形同虛設，缺乏組織能力，在實踐中很難把黨員組織起來，不能及時高質量開展“三會一課\"等黨內組織生活制度，黨內缺乏向心力、凝聚力、團結力。也難以把群眾組織起來，黨組織懸浮于群眾之上而不是扎根于群眾之中，出現了黨組織與群眾“兩張皮\"現象，甚至出現干部干、群眾看的現象。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具有不同的實踐指向，不應把它們放在一起進行籠統研究。

（三）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整體進行研究缺乏精準性

從本質看，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兩個具有不同實踐指向的重要功能，應分別進行深人研究。如果把它們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會有失精準性。一是不利于形成清晰的概念內涵。明確概念內涵，或者說明確“是什么\"是哲學社會科學研究的出發點。如果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不進行嚴格的界定和區分，就會導致概念不清晰，提出的解決路徑也就不夠精準。縱觀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的成果，均缺乏對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內涵的精準界定，據此提出的增強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路徑，也基本上都是宏觀性的泛泛而談，缺乏針對性。二是不利于推進基層黨建實踐工作。基層黨建實踐是在黨建理論指導下的有目的的自覺活動，推動基層黨建實踐取得預期目標也需要清晰明確的概念界定。基層黨組織在日常組織活動和為民服務活動中，包含了特定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只有明確了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各自內涵，才有利于基層黨組織和基層黨員干部增強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的自覺性和增強組織功能的自覺性。如果把它們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就不會對它們的內涵進行嚴格的區分和界定，提出的解決問題的對策建議就缺乏針對性，不利于實踐問題的有效解決。

基于上述理由，應把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作為兩個獨立的概念進行研究，深入研究它們二者的區別和聯系及現實針對性，從而更有針對性地提出解決問題的實踐路徑。

三、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互動關系

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具有不同實踐指向的兩個功能，就涉及二者之間的內在關系問題。關于二者之間的關系，學界普遍認為它們是內在統一、相輔相成的關系。實際上，這是一種理想的應然狀態。從理論上講，基層黨組織既要發揮政治功能，也要發揮組織功能。沒有組織功能就沒有政治功能，失去了政治功能，組織功能也無存在的意義。從這一角度看，二者是內在統一的關系。但從實踐上看，有的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與組織功能并未很好地實現內在統一。有的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很好，但組織功能不能持續增強;有的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成效明顯，但存在偏離政治功能的傾向。這也是新時代以來，黨中央提出增強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重要原因。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互動關系，可以概括為三種類型，即內在統一關系、目的與手段關系、相互轉化關系。

（一）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內在統一關系

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內在統一，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鮮明特征，是由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性質、宗旨和目標決定的。中國共產黨是為中國人民利益而奮斗的政黨，為人民而生，因人民而興。習近平強調：“自成立以來，我們黨團結帶領人民進行革命、建設、改革，根本自的就是為了讓人民過上好日子，無論面臨多大挑戰和壓力，無論付出多大犧牲和代價，這一點都始終不渝、毫不動搖。\"[17]（P53）為實現自身奮斗目標，中國共產黨構建了嚴密的基層組織體系。1922 年，黨的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第一部章程就對黨的組織體系建設進行了明確規定，“各組組織，為本黨組織系統，訓練黨員及黨員活動之基本單位，凡黨員皆必須加人\"[18]（P29-30）。1927年6月，五大黨章在黨的歷史上首次對黨支部的任務作出了明確規定[18]（P202），其中既蘊含著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也蘊含著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此后，歷次黨章都基于不同的時代特點，對基層黨組織的功能進行了明確規定。基于黨在不同歷史階段的歷史使命不同，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具體指向有所不同，但總體上都是著眼于擴大黨的影響，在革命時期要著眼于積聚革命力量、促進革命勝利，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

后要著眼于鞏固黨的執政基礎和執政地位。而實現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的目標，前提就是要發揮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需要基層黨組織扎根群眾，采取群眾路線的工作方式，把群眾組織起來。正如毛澤東指出的，“把群眾力量組織起來，這是一種方針\"[19]（P930），“這是人民群眾得到解放的必由之路，由窮苦變富裕的必由之路，也是抗戰勝利的必由之路。每一個共產黨員，必須學會組織群眾的勞動\"[19]（P932）。從一定意義上說，增強組織功能是實現政治功能的必由之路。縱觀中國共產黨一百多年的奮斗歷程，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都是內在統一于基層黨組織功能之中的，這也是中國共產黨成功的重要密碼之一。

（二）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目的與手段關系

目的與手段關系是指，增強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是組織功能的目的，增強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是實現政治功能的重要手段。中國共產黨建立基層黨組織，最根本的是要發揮其政治功能，服務于中國共產黨的初心使命，或者說通過基層黨組織為黨的發展壯大奠定根基。習近平多次強調：“中國共產黨執政的唯一選擇就是為人民群眾做好事，為人民群眾幸福生活拼搏、奉獻、服務。\"[17]（P67）基層黨組織作為中國共產黨組織體系的\"最后一公里\"也必須履行黨的初心使命，要為群眾做好事實事，為人民群眾的幸福生活而拼搏奮斗，在這個過程中基層黨組織發揮的功能就屬于政治功能。也就是說，基層黨組織發揮的政治功能有利于中國共產黨奪取政權和長期保持政權，鞏固黨的長期執政地位。中國共產黨的組織發展經歷了先建立各地共產主義小組，再召開全國代表大會，建立中央組織，進而再向全國各地擴散的過程。尤其是大革命失敗后經歷了政黨下鄉過程，在農村建立基層黨組織，開辟農村革命根據地。從目的與手段關系的視角看，建立農村基層黨組織只是手段，目的是動員農民群眾聽黨話、跟黨走，匯聚革命力量。增強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是目的。組織功能是手段，是指離開了組織功能，政治功能就會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政治功能的實現以組織功能的發揮為前提和手段。沒有組織功能，政治功能就無從談起。基層黨組織只有先把黨員組織起來，進而把群眾組織起來，使黨員和群眾打成一片，把黨的主張變為群眾的自覺行動，先充分發揮組織功能，才能進一步實現發揮政治功能的目的。如果黨員和群眾都難以有效組織起來，就不可能發揮組織功能，政治功能就無從談起。

（三）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相互轉化關系

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相互轉化關系，包含兩層含義。一是指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需要轉化為政治功能。這一點從上述的目的與手段的相互關系中，就能得到充分理解。在基層黨建實踐中，要注意把基層黨組織的組織功能轉化為政治功能。如果只注重轟轟烈烈的黨建形式而沒有產生積極效能，也就是沒有產生增強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的效果，這樣的組織功能是無效的。習近平指出：“一些地方和部門黨建工作還存在重形式輕內容、重過程輕結果、重數量輕質量的問題，看起來熱熱鬧鬧，實際效果卻不佳，甚至與中心工作‘兩張皮'、沒有什么效果。\"[1]（P562）從這段論述可以看出，有的基層黨組織也做了不少黨建工作，開展了不少黨建活動，表面上組織起來了，但沒有產生良好的效果，也就是沒有產生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的效果。基層黨組織要時刻關注自身的組織功能是否轉化成了政治功能。能否轉化為政治功能，是判斷組織功能優劣的重要標準。能夠時時獲得組織功能的能量轉化，政治功能就會獲得深厚的根基。二是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有利于其組織功能的發揮。從一定意義上看，政治功能是組織功能的結果。但政治功能具有反作用，如果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強，在黨內具有凝聚力，在黨外具有號召力，就有利于把黨員和群眾組織起來，有利于發揮組織功能，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能夠轉化為組織功能。如果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不能很好地保持，隨著時間的推移，政治功能就會逐步弱化。政治功能弱化到一定程度，就很難把黨員和群眾組織起來。從這個意義上講，政治功能需要源源不斷地從組織功能獲得力量。需要說明的是，政治功能的弱化往往是潛移默化的，甚至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且不易被發現的，這就要求我們對保持政治功能具有高度警覺，確保組織功能能夠源源不斷地轉化為政治功能，為政治功能注入能量。

四、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與政黨政治學中政黨功能的關系

從中國特色自主知識體系視角看，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具有中國特色的中共黨史黨建學的自主知識概念。但政黨政治作為一種世界性現象已經有幾百年，政黨存在于世界上大多數國家，政黨研究是政治學研究的一個重要分支學科。在政黨研究中，政黨功能是一個重要內容。不同國家的政治制度、政黨制度、政治傳統不同，其政黨功能也不盡相同。這就提出了一個問題，即黨史黨建學中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與政黨政治學中政黨功能是什么關系。

（一）政黨政治學中政黨功能的多種樣態

政黨作為一種世界性的政治現象，除極少數幾個國家沒有政黨之外，政黨在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政治生活中發揮著重要功能。在中國，政黨的作用尤其突出，用一句歌詞表述就是“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與西方國家先建立國家后產生政黨不同，中國是先建立中國共產黨，中國共產黨通過代表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通過武裝斗爭、統一戰線、黨的建設集聚革命力量，推翻三座大山，打碎舊的國家機器，建立新的人民民主專政的政權。關于政黨功能的研究，從政黨產生以來就成為各國政黨政治學者探討的一個重要問題。美國學者把政黨功能歸納為七個方面，即候選人提名、選舉動員、議題構造、社會代表功能、利益整合功能、形成和支持政府功能、社會整合功能[20]（P8-9）。這七個方面的政黨功能并不是所有政黨都履行，也不是政黨能將它們履行得一樣好。美國另一位學者也提出了政黨的七個功能，即支持民主、管理沖突和促成沖突、改善權力的分配、監控“游戲規則”增加選民、征募和訓練候選人、增強競選運動和通知投票人[21]（P13-20）。英國學者認為，政黨對政治體系的影響廣泛而復雜，對政黨功能進行一般概括毫無疑問是件冒險的事情。活動于選舉競爭背景下的憲政型政黨往往被說成是民主的堡壘，這類政黨的存在也確實常被看作檢驗民主制度是否健康的試金石。而壟斷政治權力的政黨更多地被描述為操縱和控制政治的工具。政黨的具體功能主要有六個方面，即代表、培養和錄用精英、制定目標、利益表達和聚合、社會化和動員、組建政府[22]（P212-213）。一般來說，特定類型的政黨將強調這些功能中的一個或者幾個功能。這些政黨功能是從西方國家政黨政治實踐中總結出來的，并非具有普遍意義。中國共產黨的性質宗旨與西方政黨本質上不同，這就決定了中國共產黨的政黨功能與西方政黨功能的差異性。國內政黨研究學者認為：“從一般意義上講，政黨在現代政治生活中具有的作用和功能，主要概括為四個方面：利益表達和利益整合功能、綱領和政策制定功能、政治社會化和政治動員功能、政治精英的培養與錄用功能。這些功能是無論以何種標準劃分的各類政黨所普遍具有的。\"[23]（P196-197）有學者指出：“作為馬克思列寧主義政黨的中國共產黨，在革命后的國家，具有西方類型的政黨沒有或難以擁有的許多功能。”[24]（P52）也有學者從中國共產黨的發展歷程出發，認為“在執政條件下，黨的組織要真正成為鞏固黨的執政基礎、提高黨的執政能力的組織力量，對內就必須具有運行‘黨管黨的功能，以保障黨內制度的運行、黨內的領導權威的統一以及黨組織對黨員的全面整合；對外就必須具有運行黨聯系群眾、整合利益、協調關系、凝聚社會的功能，以維護和擴大黨執政的階級基礎和社會基礎，保障黨的執政\"[25]（P299）。這里實際上強調了中國共產黨基層黨組織的功能包括對內和對外兩個方面，對內把黨管好，形成強大政黨，對外密切聯系群眾，形成黨與群眾的密切聯系。

（二）一般性功能與具體功能的關系

從中國共產黨推進基層黨組織建設實踐看，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一種整體性的功能，或者說是基層黨組織履行具體功能之后發揮的整體效能。從這一視角看，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屬于一般性功能。而政黨政治學中的政黨功能則屬于具體性功能。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要通過基層黨組織的具體性功能呈現出來。它們的關系呈現兩個特點。一是從政黨功能的層次看，它們是具有不同層次的功能。如果把政治功能看作最高層次，組織功能就處在中間層次，而政黨政治學中的政黨功能則處于底層。從一定意義上講，政黨政治學中的政黨功能，都是黨組織組織活動的體現。換句話說，黨組織的組織功能具體體現為政黨政治學中的各種具體政黨功能。二是從一般與具體的關系看，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屬于一般意義上的政黨功能，政黨政治學中的黨組織功能屬于具體功能。也就是說，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屬于統稱概念，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必須通過政黨政治學中的政黨具體功能體現出來。由于政黨任務的多樣性和復雜性，黨組織的具體功能可以有多種類型，隨著時代的發展，黨組織的具體功能不斷發展，有的功能可能會消失，也會發展出新的功能，這些具體功能可以無限列舉，如發展經濟功能、社會治理功能、自身建設功能、為民服務功能等。這些具體的政黨功能可以歸納為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兩類。從這一角度看，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固定不變的，無論任何時代，基層黨組織都要發揮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但是，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在不同的時代體現為不同的具體的政黨政治學功能。

（三）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中共黨史黨建學的標識性概念

近年來，中共黨史黨建學升格為一級學科，重要依據之一是這一學科具有一系列標識性概念。標識性概念是一個學科區別于另一個學科的重要依據之一。每一個學科都有一個標識性概念群，由諸多標識概念形成系統化的理論體系。習近平指出，“只有以我國實際為研究起點，提出具有主體性、原創性的理論觀點，構建具有自身特質的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我國哲學社會科學才能形成自己的特色和優勢\"[26]（P19），“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歸根結底是建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27]。從構建中共黨史黨建學自主知識體系看，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應是這一學科的重要標識性概念。有學者指出，“所謂標識性概念，是指某個學科獨有的語匯，是一個學科必然出現的、有別于其他學科的基本語匯;它把語言和思想連接起來，構成學科的知識體系\"[28]，“標識性概念承載的則是特定歷史階段的客觀事實或具體內容\"[28]。中國共產黨是一個非常重視基層黨組織建設，并發揮基層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的政黨，這也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群眾取得革命、建設、改革成功的重要原因。無論從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質特征，還是從與其他政黨的歷史比較和現實比較視角，以及從中國共產黨基層黨組織發揮作用的實際進程看，都充分說明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是中共黨史黨建學的標識性概念，離開這一概念，就會危及中國共產黨的長期生存和發展，危及中國共產黨的長期執政基礎。政黨政治學中的黨組織功能是政治學領域的普遍性概念，而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則是中共黨史黨建學的標識性概念，是構建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重要構成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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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篆

Four Key Areas for Research on Strengthening the Political and Organizational Functions of Party Organizations

Wang Tongchang

Abstract： Grassroots Party organizations form the bedrock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s governance.Efforts must be made to enhance their political and organizational functions. These two functions possess distinct connotations. The political function refers to the positive efficacy exercised by grassroots Party organizations， centred on consolidating the Party's governing foundation. The organizational function pertains to their capacity to organize， focusing on mobilizing Party members and the masses. These functions maintain three interrelated dynamics，namely，intrinsic unity，mutual dependence as ends and means， and reciprocal transformation. Political function presupposes organizational capacity，and without it， political function becomes a stream without a source. Organizational function finds its ultimate purpose in political function，and without political function，organizational function loses its meaning. Organizational function must be transformed into political function. A robust political function facilitates the exercise of organizational function. Political function draws its strength from organizational function. Party functions in Party politics represent the embodiment of political and organizational functions，constituting the concrete functions of Party organizations. The political and organizational functions of grassroots Party organizations are the defining concepts in the studies of the history and developmen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forming crucial elements of its autonomous knowledge system.

Key words： grassroots Party organizations， political function，organizational function， Party function，defining conce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