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視角下長江經濟帶自由貿易試驗區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效應的影響研究

摘要：基于2011-2023年長江經濟帶9個自貿區共計23個片區的面板數據，從理論與實證層面分析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的空間效應機理。研究表明，通過全局莫蘭指數檢驗，2011-2023年長江經濟帶9個自貿區的23個片區之間的金融集聚存在顯著的空間正相關關系，且其空間相關性呈現出先減弱后增強的趨勢；空間杜賓模型回歸分析表明，長江經濟帶自貿區經濟開放度提升對于金融集聚度有正向作用機制；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度有空間溢出效應，并且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度具有顯著的正向直接效應。

關鍵詞：長江經濟帶自貿區；經濟開放；金融集聚；空間計量

長江經濟帶位于中國經濟的核心地帶，匯聚了許多經濟中心和重要城市，其地理位置優越，交通便利，是中國經濟的黃金腹地，形成了輻射帶動效應，作為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重要戰略區域，承載著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歷史使命。自貿區作為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與構建新時代改革開放新格局的重要實踐，是中國積極融入優化和構建面向未來的世界自由貿易體系的核心探索，其通過自身制度創新模式，為其他地區探索并總結出可復制、可推廣的成功經驗，以點帶面，同時綜合本地經濟發展特點進行二次復制推廣，肩負著為全面深化改革和擴大開放探索新途徑、積累新經驗的重要使命。新時代以自貿試驗區為核心的三層自由貿易區網絡體系構建了我國對外開放雙循環發展基礎。

習近平新時代對外經濟開放體系在戰略布局、“一帶一路”倡議、全球治理體系改革、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等領域系統構建，相關重要論述和戰略實踐開創了我國對外經濟開放新格局。長江經濟帶自貿區作為推動區域經濟發展、促進對外開放和引領創新發展的重要平臺，為自貿區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環境和資金保障，未來將成為中國對外開放的新高地和區域經濟發展的新引擎。目前長江經濟帶沿江已成立9個自貿區，涉及23個城市。本文基于自貿區制度環境下所產生的經濟吸附力，對長江經濟帶自貿區金融集聚效應進行系統的理論梳理與闡釋，并且從空間視角研究自貿區設立所產生的經濟開放度對于金融集聚度的影響效應，以期為政府部門制定合理的金融布局和發展政策提供科學參考依據。

一、理論分析

金融集聚現象主要表現為金融機構、金融資源和金融人才在空間上的高度集中，這種集中為各類生產要素的聚集創造了有利條件，并吸引更多生產主體，通過區位優勢獲取利益。金融集聚產生的歷史條件是政府和市場合力引導的，地方政府制定相關產業政策，因勢利導促進和加速了產業集聚的形成，市場機制主導下金融資源以邊際報酬為導向的自由流動形成了金融集聚與擴散的空間發展趨勢。隨著國家自貿區發展戰略的推進，在金融改革領域實現的金融自由化、投資便利化等措施，吸引了大批金融主體，金融資源加速向自貿區中心城市集聚。

金融集聚效應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自貿區金融集聚擁有其獨特模式。自貿區的成立通過優化營商環境、降低貿易門檻、吸引外商投資、推動金融自由化、促進區域經濟一體化、探索高標準國際經貿規則以及帶動周邊地區發展等多方面的措施和路徑，顯著提升了經濟開放度，進一步推動了金融集聚的形成。金融集聚具有極化效應和涓滴效應，這種極化效應與涓滴效應會伴隨跨區域的金融機構網絡擴張與金融交易活動增多而產生外溢性空間效應，通過深入研究空間視角下長江經濟帶自貿區經濟開放對金融集聚的作用機制和傳導路徑，能夠揭示兩者之間的內在聯系，豐富理論體系，以優化金融環境、促進金融創新，為長江經濟帶乃至全國的金融開放和經濟轉型提供寶貴經驗和啟示。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設1～3。

假設1 （H1）：長江經濟帶自貿區金融集聚效應存在空間正相關關系。

假設2 （H2）：長江經濟帶自貿區經濟開放度提升對于金融集聚度有正向作用機制。

假設3 （H3）： 長江經濟帶自貿區經濟開放度對于金融集聚效應有空間溢出。

二、研究設計與數據說明

（一）數據來源及處理

自2013年上海自貿區正式成立，長江經濟帶已經成立了 9個自貿區，與“一帶一路”，長三角一體化等國家戰略協同并進。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和科學性，本研究選取長江經濟帶已成立的23個自貿片區為研究對象，研究的時間跨度為2011-2023年，相關指標的原始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金融統計年鑒》、各地區歷年統計年鑒，Wind數據庫及各地區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網站公布的數據，以及自貿區管委會發布的相關公告、政策新聞等。有缺失部分的數據通過插值法進行填補。

（二）變量說明及其測度

1. 被解釋變量

金融集聚是反映區域之間金融發展水平差異的重要指標，金融集聚水平與一個地區的金融發展綜合競爭力緊密相關。本文利用金融產值的區位熵系數測算自貿區的金融產業集聚水平，計算公式如下：

2. 核心解釋變量

本文采用經濟開放度作為核心解釋變量。經濟開放度是衡量自貿區經濟與外界經濟聯系程度的重要指標，通過自貿區進出口總額與自貿區生產總值比值反映。

3. 其他控制變量

為了更準確地研究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的影響，本文選取以下控制變量：

經濟發展水平（PGDP）通過產業基礎與市場活力形成金融資源吸附效應，控制該變量可分離經濟規模效應與開放政策的調節作用。用人均生產總值表示。人才集聚（TGATH）作為知識資本載體，通過人力資本積累與知識溢出效應驅動金融創新能級提升，構成智力支撐系統，用各區域高等學校畢業人數取對數表示。消費水平（CONSU）表征市場需求維度，其規模擴張通過引致企業融資需求與金融交易活躍度形成市場驅動機制，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表示。基礎設施（INF）作為要素流通載體，通過降低交易成本與提升要素配置效率發揮基礎支撐功能，用各區域鐵路、公路和航運里程數總和與區域國土面積的比重表示。政府支持制度（GOV）則體現政策激勵與制度保障，通過規制環境優化形成金融集聚的制度引力，用財政支出與經濟生產總值表示。

引入上述控制變量可有效識別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的邊際貢獻，排除區域經濟稟賦差異的干擾，解構開放政策通過貿易渠道、資本流動和技術擴散等路徑對金融資源配置的作用機制，為自貿區金融集聚的差異化發展提供理論依據。

三、經濟開放度影響金融集聚的空間效應分析

（一）空間計量模型構建

為了充分考慮區域之間交互作用和空間依賴性，構建空間計量模型探究經濟開放度對于金融集聚的影響，空間滯后模型（SAR）、空間誤差模型（SEM）、空間杜賓模型（SDM）的具體形式如下：

SAR：FINi，t=C+aWFINi，t+b1OPENi，t+b2Ctrlsit+μi+γt+eit

SEM：FINi，t=C+b1OPENi，t+b2Ctrlsit+μi+γt+eit，eit=βWeit+μit

SDM：FINi，t=C+aWFINi，t+b1OPENi，t+b2Ctrlsit+c1WOPENi，t+c2WCtrlsit+μi+γt+eit

（二）長江經濟帶自貿區金融集聚的空間效應判斷

本文以2011-2023年長江經濟帶23個自貿區片區的樣本數據，研究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的影響。為判斷長江經濟帶自貿區金融集聚是否存在空間效應，采用MoranI指數驗證金融集聚效應的區域相關性。全局莫蘭指數考察區域總體上經濟活動的集聚度，是觀測值與周圍鄰近地區數據的加權平均的相關系數，反映了整個區域經濟活動的空間自相關趨勢。

鑒于長江經濟帶自貿區部分片區之間存在較大的地理跨度，因此本文采用經濟距離矩陣對2011-2023年長江經濟帶自貿區金融集聚度的全局自相關檢驗，得到2011-2023年金融集聚度全局莫蘭指數均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由此可見，長江經濟帶自貿區的金融集聚度具有空間正相關性。并且金融集聚度的全局莫蘭指數先減小后增大，其空間相關性先減弱后增強。驗證了假說1。

（三）空間計量模型確定

本文對不含空間效應的模型進行普通的OLS回歸，根據LM（Robust）統計量判斷是使用空間滯后模型（SAR）還是空間誤差模型（SEM），通過LR檢驗來確定空間杜賓模型（SDM）是否會退化，并通過Hausman檢驗模型選擇隨機效應或者固定效應。通過借鑒Elhorst的相關研究，進行LM檢驗、LM-lag檢驗、LM-error檢驗、Robust LM-lag檢驗、Robust LM-error檢驗，檢驗結果表明需要構建空間計量模型。通過檢驗結果可知，LR檢驗在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空間杜賓模型不會退化成空間滯后模型或者空間誤差模型。Hausman檢驗的統計量為80.47，并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拒絕隨機效應的原假設，同時在模型選擇檢驗中的個體固定與時間固定效應統計量為6.65和328.61，p-value為0.0099與0.000，表明應該選擇雙向固定模型。綜合以上所有檢驗結果，最合適的模型為空間杜賓的雙相固定效應模型。

（四）回歸結果分析

表1中SDM模型的回歸結果表明經濟開放度系數為0.1178，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了假設檢驗，說明經濟開放度增加1單位，將會促進金融集聚度提高0.1178單位。同時，經濟開放度的空間滯后項系數為0.5292，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了假設檢驗，表明本地區的經濟開放度提高也會帶動其他自貿區片區的金融集聚度，驗證了假說2。

空間機理模型強化了地區間的關聯性，能更為精準地描繪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度的作用路徑。由于SDM的回歸系數無法直接呈現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空間影響成效，所以需要通過計算直接效應與間接效應，來深入闡釋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度在空間層面的作用機理。基于此，本文采用偏微分方法對空間溢出效應進行分解，從而獲取經濟開放度的直接效應與間接效應（表2）。其中，直接效應體現的是本地區經濟開放度對自身金融集聚度的作用情況，間接效應則代表周邊地區經濟開放度對本地區金融集聚度產生的影響，反映了空間溢出的效果。

結果表明，經濟開放度的直接效應為正，且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說明自貿片區經濟開放度水平的提升會對本地區的金融集聚度產生正向的促進效應。在經濟距離矩陣條件下，經濟開放度的空間溢出效應為正，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本地區經濟開放度水平的提升會對其他自貿片區的金融集聚度產生正向的促進效應，驗證了假說3。

自貿區的設立對區域經濟布局產生了深遠影響，顯著提升了地區經濟開放度，這一變化與金融集聚度的提升緊密相聯。造成該影響的原因有：第一，自貿區成立促使進出口業務蓬勃發展，企業對貿易融資、結算類金融服務的需求水漲船高，直接驅動本地金融機構拓展業務版圖、推陳出新金融產品，有力助推了金融集聚度上升。第二，經濟開放程度加深引發跨境投資熱潮，國內外企業與投資者的跨境投資愈發頻繁。對外直接投資、吸引外資均衍生出資金跨境流轉、項目融資、并購重組、風險管理等復雜金融服務訴求，促使金融機構開展跨境貸款、跨境資產管理、跨境金融衍生品交易等業務，拓展業務范疇與規模，帶動金融產值增長。第三，高經濟開放度地區仿若磁石，吸引眾多金融機構與資源匯聚，催生出功能完備、運行高效的金融中心。這些中心擁有成熟的金融基礎設施、多元的產品服務，虹吸海量金融交易與資金流，持續強化金融集聚效應。

在控制變量分析中，人均GDP的直接效應為正，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本地區人均GDP提升能直接促進金融集聚度。然而，其間接效應與總效應不顯著，可能因間接效應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直接效應。人才集聚的直接效應為負且不顯著，間接效應與總效應均為負，且在1%水平上顯著，主要原因在于人工智能發展提升高端復合型人才需求，且人力資本衡量標準未統一，同時人才集聚引發資源過度競爭，增加企業運營成本，降低合作效率。消費水平的直接效應為正，間接效應與總效應均為負，分別在10%和1%水平上顯著，說明本地區消費水平提升雖能促進本地金融集聚，但對其他地區的負向影響更大，致使總效應呈抑制作用，這可能源于實體消費偏好增長及新興產業崛起帶來的GDP結構變化。基礎設施和政府支持度的直接效應均為正且顯著，間接效應與總效應不顯著，原因包括基礎設施類型與金融需求不匹配、布局不合理、政府支持政策針對性不強及地區間政府合作不足。

四、結論和政策建議

（一）結論

本文基于研究假說得出如下結論：

第一，通過全局莫蘭指數檢驗，2011-2023年長江經濟帶9個自貿區23個片區之間存在顯著的空間正相關關系，且其空間相關性先減弱后增強。即長江經濟帶自貿區某個自貿區片區的金融集聚會受到其他自貿區的顯著正向影響，且這種影響先減小后增大。第二，從空間計量模型的回歸結果來看，表明本地區的經濟開放度提高也會帶動其他自貿區片區的金融集聚度。第三，從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度的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來看，經濟開放度的直接效應為正，且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說明本地區經濟開放度水平的提升會對本地區的金融集聚度產生正向的促進效應。而在經濟距離矩陣條件下，經濟開放度的空間溢出效應為正，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本地區經濟開放度水平的提升會對其他地區的金融集聚度產生正向的促進效應。綜合來看，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長江經濟帶自貿區經濟開放度對于金融集聚度有空間溢出效應。

（二）政策建議

本研究從空間視角提出以下政策建議，以優化長江經濟帶自貿區經濟開放度對金融集聚效應的空間傳導機制：

第一，構建區域協同機制。依托要素整合與制度創新，深化跨區域產業鏈分工協作，推動形成核心-邊緣要素雙向流動格局。通過建立統一市場準入標準與利益共享機制，強化開放政策的空間外溢效應，實現金融資源的梯度式擴散。第二，深化貿易便利化改革。實施負面清單動態管理機制，構建數字貿易服務平臺，重點發展離岸金融、轉口貿易等新型業態。第三，完善基礎設施網絡體系。打造“通道+樞紐+網絡”立體化流通體系，重點建設跨境支付清算系統與金融科技基礎設施，降低金融要素的空間摩擦成本。第四，實施人才引育系統工程。建立基于金融科技人才圖譜的靶向引進機制，構建產學研用協同創新載體。通過設立跨境金融人才飛地，提升人力資本的空間適配性。

上述政策體系通過增強經濟開放度的空間關聯強度、優化金融要素的空間配置效率、完善制度創新的空間傳導路徑，可有效推動金融集聚從單極化向多中心網絡化演進，實現長江經濟帶金融地理格局的優化重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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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2024年湖南省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長江經濟帶自由貿易試驗區制度聯動的集成創新效應研究”（LXBZZ2024362）。

（作者單位：湖南理工學院。田小勇為通信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