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圖分類號:J6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7357(2025)28-0055-03
中國竹笛,作為中華民族音樂文化的瑰寶,宛如一顆璀璨的星辰,在華夏音樂的歷史天空中閃耀了八千年之久。它承載著厚重的歷史記憶與深遠的文化傳承,從新石器時代骨笛那帶著原始氣息的質樸初音開始,便開啟了與中華民族同呼吸、共命運的漫長旅程。那骨笛的音孔間流淌出的簡單旋律,是遠古先民對世界的最初認知與情感表達,如同星星之火,點燃了中華民族音樂文化的燎原之勢。隨著時間的推移,竹笛在歷史的長河中不斷演變與發展,逐漸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和演奏技巧。而到了近代,在時代浪潮的沖擊下,竹笛藝術更是迎來了前所未有的變革與發展機遇,從傳統走向現代,從單一走向多元,如今已呈現出百花齊放的繁榮景象。這根小小的竹管,見證了華夏文明的興衰變遷,也將在未來的音樂舞臺上繼續奏響獨特的東方旋律,書寫屬于它的輝煌篇章。
一、竹笛音樂近代發展的核心脈絡
其一,獨奏藝術的崛起(1949—1956年)。這一時期是竹笛獨奏音樂的開端,以馮子存、陸春齡、趙松庭、劉管樂等藝術家為代表,他們將竹笛從民間伴奏樂器提升為專業獨奏樂器。北方演奏家以吐音、滑音、垛音、花舌等技巧展現豪放風格,代表曲目如《喜相逢》《蔭中鳥》;南方演奏家則運用顫音、疊音、打音等技巧呈現婉約氣質,代表曲目如《小放牛》《鷓鴣飛》。這一階段的作品多改編自戲曲曲牌或民間音樂,雖未涉及復雜技巧,但通過“口傳心授”的民間教學方式,賦予了演奏強烈的藝術感染力。風格體系的多元化,是竹笛獨奏藝術的良好開端。
其二,規范化與融合階段(1956—1979年)。隨著專業音樂教育的普及,竹笛藝術進入規范化發展階段。趙松庭創作的《早晨》成為里程碑,該曲融合北派吐滑技巧與嗩吶循環換氣技法,開創了南北風格交融的先河。這一時期涌現出大量多風格、多地域的笛曲,演奏家根據不同音樂風格建立地域性風格體系,并借鑒外國民間音樂素材進行創作。樂器改革方面,南京藝術學院蔡敬民、四川音樂學院王其偉等提出的十孔笛方案,在保持傳統音色的基礎上擴展了音域,為現代創作提供了更廣闊的表現空間。
其三,創新與全球化的交融。改革開放后,竹笛藝術呈現三大創新方向:首先,在演奏形式上,除獨奏外發展出重奏、協奏、合奏等多種形式,如《D大調長笛協奏曲》的竹笛改編版;其次,在創作技法上,結合室內樂形式取代傳統大型民族管弦樂隊伴奏,并涌現出《春潮》《花泣》等結構復雜、思想深刻的作品;最后,在全球交流中,竹笛與交響樂隊協奏的大型作品如《詠春三章》《釵頭鳳幻想曲》等登上國際舞臺。在制作工藝方面,高精度測量工具和先進加工設備的應用,使竹笛在音準、音色穩定性上達到新高度,同時合成材料的使用滿足了不同演奏需求
二、竹笛音樂當代發展的挑戰與機遇
對于非專業人群而言,他們往往難以全面理解竹笛所蘊含的深厚技術底蘊和豐富藝術內涵。大多數人僅注意到其表面的吹奏動作,而對背后多樣的吹奏技巧知之甚少。從輕柔舒緩的吐音,到活潑跳躍的花舌音,從婉轉連綿的滑音,到鏗鏘有力的垛音,竹笛的音域具有獨特魅力既能演繹高音區的清脆明亮,又能表現低音區的深沉渾厚。這種豐富的音域變化賦予竹笛極強的音樂表現力,使其能夠生動詮釋各類情感與場景,無論是歡快喜悅的田園風光,還是悲壯激昂的史詩題材,皆可自如表達。然而,非專業人群對這些技術與藝術特點的認識較為有限,導致竹笛在他們眼中僅被視為一種能發聲的傳統器具,其作為音樂藝術瑰寶的獨特價值未能被充分領略。這種認知局限,嚴重制約了竹笛市場的發展空間,使其消費場景目前仍主要集中于音樂教育和專業演出等傳統領域。在音樂教育中,竹笛作為民族樂器的重要組成部分,被納入學校音樂教學體系及各類藝術培訓課程,成為培養青少年音樂素養和文化認同的重要工具。在演出方面,竹笛演奏家憑借精湛技藝,在舞臺上展現光彩,為觀眾帶來精彩表演2]。
盡管如此,竹笛在流行文化與生活美學等新興市場中的影響力仍然較弱。在現代流行音樂中,時尚的節奏、動感的旋律和多元風格更易吸引年輕群體,而竹笛雖具獨特音色和表現力,卻尚未成為主流音樂元素,與現代流行音樂的融合仍有待深化。自前雖有一些音樂人嘗試將竹笛融入流行創作,但此類作品數量有限,傳播力和影響力仍顯不足。大多數流行作品仍以電子樂器、吉他、鋼琴等為主流,竹笛多作為點綴或特色元素出現,未能深入核心創作體系,發揮其應有的藝術魅力。隨著人們生活水平提升和精神文化需求增長,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注重生活品質與文化氛圍,將傳統樂器作為家居裝飾或文化生活的一部分,以增添藝術氣息與文化底蘊。然而,竹笛在這一領域的發展相對滯后。與古箏、二胡等其他傳統樂器相比,竹笛在外觀設計上較為簡約,裝飾性與觀賞性不足,難以成為家居亮點。同時,由于公眾對其認知有限,很多人未能意識到竹笛不僅可作為演奏樂器,還能作為文化符號與生活方式象征,因此較少將其納入生活美學。這導致竹笛在生活美學市場的份額較小,潛在價值未被充分挖掘,限制了市場需求的進一步擴展[3]
在當代竹笛制作領域,技術革新正快速推進。制作工藝通過對口型、氣孔位置等關鍵參數的精細調整,不斷優化音質。然而,新材料(如合成材料)的引入也引發了行業爭議。一部分從業者堅持“竹質正宗”理念,認為竹材獨特的物理與聲學特性是竹笛音色的核心,非竹材料會改變傳統音色、破壞韻味。另一部分創新者則主張探索不同材料密度帶來的音色多樣性,試圖為竹笛注人新的活力。這種理念分歧不僅阻礙了制作工藝的標準化進程,也使行業難以形成統一規范,進而影響市場擴張與竹笛音樂在更廣領域的傳播。
然而,這一挑戰同時也蘊藏著機遇。若能推動竹笛與時俱進、融入現代音樂語境,例如,通過參與流行音樂、電影配樂等領域,使其在當代音樂中發揮更重要作用,將有助于拓展其影響力。具體而言,首先,將竹笛與流行音樂、電子音樂等現代元素結合,創作更具時代氣息的作品,吸引更廣泛聽眾。其次,應建立專門的竹笛創作與演出平臺,為創作者和演奏者提供更多展示機會。最后,加強對竹笛音樂教育的支持,為年輕人提供學習機會和資源,培養更多專業人才,為竹笛音樂的持續發展奠定基礎。通過這些努力,竹笛音樂在公眾心中的地位將有望進一步提升,其藝術生命力與文化價值也將得到更充分地彰顯。
三、竹笛音樂未來發展的機遇與創新
中國竹笛藝術因地域文化差異,形成了北派與南派兩大鮮明流派,各自承載著獨特的審美追求與技藝精髓。北派以《喜相逢》為代表,風格豪放粗獷,擅長運用吐音、滑音等技巧模擬北方風沙、馬嘶等自然聲響,展現出草原民族的奔放氣質。例如,《喜相逢》中快速的雙吐音與大幅度的滑音交替,需要演奏者通過長期訓練掌握氣息與指法的精準配合,才能傳遞出歡快熱烈的情感。南派則以《鷓鴣飛》為典范,旋律婉轉悠揚,注重氣震音、顫音等細膩技巧的運用,模仿江南水鄉的鳥鳴、流水等自然意象,營造出空靈悠遠的意境。例如,《鷓鴣飛》中長音的氣震處理,需演奏者通過腹肌控制氣息的微妙波動,使音色如漣漪般層層擴散,傳遞出含蓄深遠的詩意4]。
在創新過程中,通過師徒傳承、學術研究等方式,系統整理南北流派的代表曲目與技法體系,避免因過度追求形式創新而弱化其核心特征。例如,可建立數字化的流派曲庫,結合智能技術分析南北派演奏的差異,為學習者提供精準的技法指導。
竹笛的傳統技法是其音樂表現力的根基,但需在保留精髓的基礎上進行適應性創新。其一,加強對傳統技法的深度挖掘,通過口傳心授與科學訓練相結合的方式,強化對“循環呼吸”“雙音技巧”等高難度技法的傳承。例如,循環呼吸法需演奏者同時用鼻腔吸氣與口腔吹氣,實現長音的無間斷演奏,這一技法在《百鳥朝鳳》等經典曲目中至關重要,需通過分階段訓練幫助學生掌握。其二,推進現代技法的融合探索,在保留傳統音色的前提下,嘗試與電子音樂、爵士樂等風格結合,拓展竹笛的表現邊界。例如,一些青年演奏家將竹笛與鋼琴、弦樂四重奏合作,在保留南派婉轉風格的同時,通過現代編曲技術增強音樂層次感,使傳統曲目煥發新意。其三,應避免“技術炫技”傾向。創新需服務于音樂表達,而非單純追求技巧難度。例如,部分現代作品為突出視覺效果,過度使用快速吐音或復雜指法,導致音樂情感被技術掩蓋,需警惕此類傾向對傳統內核的侵蝕[5]。
竹笛不僅是演奏工具,更是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的象征。需通過以下方式強化其文化符號屬性。首先,在音樂敘事中融入文化表達。在創作中融入詩詞、歷史故事等元素,使竹笛音樂成為文化傳承的載體。例如,有的作曲家以竹笛模擬晨鐘暮鼓,結合古琴般的泛音技巧,傳遞出“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其次,注重視覺與聽覺的雙重構建。在演出服飾、舞臺設計等方面融入傳統美學元素,如演奏者身著傳統服飾、舞臺背景采用水墨畫風格,增強觀眾的文化沉浸感。例如,一些樂團通過竹笛與多媒體技術的結合,重現了古曲的意境,深受年輕觀眾喜愛。最后,抵制過度商業化,避免將竹笛簡化為“文化符號商品”。如部分商家為追求利潤,生產粗制濫造的“工藝笛”或盲目改編流行歌曲,削弱其藝術價值。需通過行業規范與公眾教育,引導市場回歸對文化內涵的尊重
傳統文化內核的保留需以教育為根基。第一,專業院校的深度培養。在音樂學院中設立竹笛流派研究課程,邀請南北派大師授課,系統傳授技法與音樂理念。例如,有的音樂學院開設的“江南絲竹竹笛演奏”課程,通過分析大師的演奏錄音,幫助學生理解南派音樂的韻味。第二,中小學美育的普及。將竹笛納入音樂教材,通過簡單曲目與趣味教學激發興趣。例如,開發“竹笛啟蒙App”,以游戲化方式教授指法與氣息控制,降低學習門檻。第三,社會教育的拓展。通過社區工作坊、線上課程等形式,讓更多人接觸竹笛文化。例如,一些社交平臺上的“竹笛小課堂”系列視頻,結合流行歌曲教學基礎技法,吸引大量年輕學習者的參與
四、結束語
竹笛藝術的未來發展,本質上是一場在全球化語境下實現文化主體性建構的實踐。首先,需要以傳統文化內核為戰略錨點,確保其民族身份的不可替代性;其次,還需通過演奏技法、音樂風格、文化表達等維度的創造性轉化,構建與當代社會的意義連接。唯有實現傳統基因與時代語境的深度融合,竹笛方能在文化多元的浪潮中保持獨特性,同時以開放姿態參與全球音樂生態的共建,最終成為連接歷史記憶與未來想象、本土經驗與世界表達的文化橋梁。竹笛的未來發展,是一場“守正”與“開新”的雙重變奏。其一,它需以傳統文化內核為基礎,通過技術活化、符號強化、價值延續等方式堅守民族身份;其二,更應以創造性轉化為動力引擎,在技法融合、形制改良、傳播創新中實現與時代的對話。唯有在傳統基因與時代語境的深度融合中,竹笛才能在全球音樂生態中保持其獨特性,成為連接歷史與未來、本土與世界的文化橋梁。正如一位竹笛藝術家所言:“竹笛的根在中國,但它的枝葉可以伸向世界。”堅守與創新,正是這棵文化之樹永葆生機的關鍵。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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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靜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