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機關青年學習系統知識的一些問題

方明禹

一

“中國青年”常常收到一些在機關工作的青年的來信，不少青年在信中敘述自己是工農出身，或者中學沒畢業就參加了工作，他們在工作中深感自己知識的不足；也有些青年雖然過去受過較多的學校教育，還有的受過高等教育，但是過去在學校中沒有系統地學習過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知識，對于他們目前所從事的工作的專門業務知識也學習得很少或者根本沒有學過，因而他們都迫切地希望有系統地進行學習。還有人引證了加里寧的話：“誰想在將來當個熟練工作人員，那他就應當在蘇維埃學校里畢業，學會有系統地讀書，并且有系統地磨煉自己。”由于大多數在職青年目前還不可能離職進學校，他們很希望知道：在工作崗位上是否能學習到系統的知識？怎么才能學到系統的知識？

讀者提出這樣的問題是有意義的。因為，正如他們在來信中所反映的一樣，大家在經過總路線的學習后，明確了我們的國家正在從新民主主義社會逐步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為了適應巨大規模的社會主義建設的需要，人們必須逐步掌握比較系統的知識。一個人如果沒有系統的知識，就會如加里寧所說的一樣，“將來工作時也很困難。缺乏有系統知識和經常工作素養的這種缺點，將來就會經常在各方面表現出來，就會像影子一樣，永遠跟著你們。”因此，我們青年要求學習系統的知識，這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完全正確的。

青年學習系統知識，最好的場所當然是學校。在學校中，有完整的教材和參考讀物，有知識經驗豐富的教師，各科課程的配備和進度，都是完全根據知識本身邏輯和學生的水平而規定的。學生只要刻苦努力，就可以在較短的時間內有系統地掌握各種課程的基本知識。因此，學校教育對于一個青年來說是必要的。可是，目前由于國家各方面工作對干部的迫切需要，不可能等待青年都在學校訓練好了再來使用；另一方面，由于我們國家的生產力和社會條件的限制，也不可能大量地興辦學校，使得每個青年都到學校去進行較長期地系統的學習。因此，一部分青年就要著重在生產和工作中學習。這也是很自然的現象。其實，即使那些在學校里受過專門訓練的青年，也還有更多的更高深的知識需要到工作崗位上學習。在工作中學習，這對任何人都是非常重要的。

二

在工作中能學到有系統的知識嗎？我們認為，在工作中是可以學到有系統的知識的。有的同志說，我們不像蘇聯的在職青年那樣有著優良的學習條件，如蘇聯有學年制，而且有各種函授學校、夜大學等，因而我們的在職學習不可能學到有系統的知識。我們認為，我們的學習條件也會日漸好起來的，今天雖然有些困難，只要我們肯努力，仍是可以學到有系統的知識的。也有的同志因為看到在學校中學習，可以按照學校規定的學習進度循序學習；在工作中學習，并沒有學校那樣的學習進度表，因而他們認為在工作中只能學到一些片斷的知識，不可能對某一門知識有系統的了解。我們認為，在學校學習和在工作中學習的這種不同，只能說明在工作中學習比起在學校學習來有它困難的一面，只能說明在工作中學習，有它自己的特點，它所采取的方式與途徑和在學校學習有所不同，而不能因此認為在工作中學習就不能學到有系統的知識。不論在學校學習還是在工柞崗位上學習，只要都是根據各人的條件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地學習，所采取的方式和途徑雖有不同，但都可以學到系統的知識。

比如，就以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來說，如果進馬克思列寧主義學院學習，當然就按照學校規定的課程來學。在工作崗位上的青年，就可以首先結合每一時期黨所規定的學習內容，如我們曾經學習過的社會發展史、中國革命史、毛澤東選集、聯共黨史……等，根據自己的程度，訂出自己的切實可行的學習計劃（如在可能范圍內結合學習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和毛澤東同志的有關著作）。只要我們努力做到對每一階段的學習內容都有比較系統的了解，并在學習好黨所規定的學習內容以外，在可能的條件下，再有計劃地學習一些在黨所規定的學習內容中沒有學到的其他必需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知識，這樣，在經過一段相當長的時期以后，我們就能在對每一方面的問題的系統了解的基礎上，逐步獲得比較完整的系統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礎知識，并為進一步深入的研究打下基礎。

就業務知識的學習來說，如果我們掌握著從工作中學習的原則，能夠注意從工作中經常總結經驗，并圍繞解決在工作進程中所遇到的各種問題，學習有關的業務知識，做到每解決一個問題就弄通一個問題，這樣，我們對于自己所從事的那一門專門業務

知識就會日益增加。除此面外，再能有計劃地學習一些其他必需的業務知識，那么慢慢地我們就能在精通業務的每一方面的基礎上逐步對自己的整個業務有了系統的知識。

由此可見，在我們機關中，是可以學習系統知識的。當然，這種學習比起學校來，時間要長些，困難也多些。但是，只要我們對每一個問題都是循序漸進，由淺入深地加以研究，也并不妨礙我們將來掌握知識領域中某一方面的系統知識。

何況我們還應該看到，在工作中進行學習，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理論聯系實際。凡是從學校到工作崗位上工作的同志，都有這樣的感覺：在學校里學習的一些知識，雖然很有系統，但是由于缺乏直接的感性知識，體會總是不深。而工作崗位上的學習則不同。在工作中進行學習，不論是理論學習或業務學習，因為有著實踐的條件，所學的東西，只要不離工作業務太遠，就可以應用于實際，而實際工作中豐富的感性知識，也可以補充和豐富書本上的知識，更容易加深對書本知識的理解。所以理論知識和實際知識相結合，這是工作中學習的特點，也是工作中學習的優點。很好地利用這一優點，將會使我們學到更完整的知識，因而對工作發生巨大的作用。去年第十八期“中國青年”上介紹了齊謀甲學習的故事，就是很好的例子。齊謀甲十四歲就參加了革命，他原來只念過兩年書，但是由于他在工作中刻苦學習，現在他是某生物制品研究所抗生素室技士，在科學技術上有所創造。在工作中，他根據“做什么，學什么”的方針，按照工作業務的需要，逐步地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和業務知識，他有系統地自修了初級和高級細菌學，大學的無機化學，高中和大學的生物學，以及很多的關于米邱林學說的書籍。還在外國語水平很差的基礎上學會了俄文。書本上的知識使他更加提高和熟悉了自己的業務，而實際工作的知識又大大補充和豐富了他在書本上所學的知識。由于他刻苦鉆研業務，克服困難，終于創造了“石棉板過濾空氣法”，解決了多年未解決的制造青霉素過程中所發生的染菌問題。這也就說明：在工作中學習系統的知識，雖然有著一些困難，但也有著有利條件。只要我們刻苦努力，堅持不懈，在工作崗位同樣也可以學習到許多系統的知識，彌補受學校教育不足的缺點的。

三

在機關中如何學習系統的知識呢？

在機關中學習系統的知識，要適應機關學習的特點。大家知道，機關不同于學校：在機關的同志，主要任務是工作，大部分的時間是用于工作，而不是用于學習，學習是在工作以外的時間進行的，因此，在時間上就不免比較零散；在機關中學習，有的巳有一定的制度和領導（有的還沒有很好地建立起來），但由于機關工作部門的復雜性，各個工作人員的業務需要及個人的文化政治水平、工作經歷、理解能力各不相同，因此學習的內容，學習的進度，就不能像在學校那樣嚴格地統一起來。機關中學習的方式，主要是自學。由于學習時間較少和不集中，沒有專門教師指導，且學習中缺乏嚴格的考核和監督，因此，要學習系統的知識，的確是需要自己作巨大的努力。

根據現有情況，我們覺得機關青年要學習系統的知識，首先要有一定的自學計劃。自學計劃是保證學習系統的知識的重要條件。沒有計劃，東抓一把，西打一耙，是不可能學習到系統知識的。學校中由于有著周密的科學的教學計劃，就能在一定的期間中培養出合乎一定規格的人才。在機關里雖然不能要求像在學校那樣訂出周密的科學的學習計劃，但仍然有必要根據需要與可能，結合本單位有關政治理論、業務學習的統一布置（如果機關就有統一的學習計劃的話），在一定期間內制訂出一定的自學計劃。因為學習中有一定的計劃，在知識領域中就有了前進的方向，沿著這個方向，在學習上就可以分清輕重緩急，有所安排；學習有一定的計劃，也可以有意識地學習某方面的知識，注意研究某方面的問題，培養自己某方面的才能和學習興趣；同時，學習中有一定的計劃，還可以使學習的內容有一定的連貫性，使自學能循序漸進，因而更容易鞏固知識。所以，制訂一定的自學計劃，對每個機關青年同志來說是十分必要的。列寧反對無計劃地學習，認為“無計劃的閱讀是沒有多大益處的”。可是，很多機關青年同志的學習往往缺乏計劃性，而是隨手亂抓，碰到什么學什么，結果學的東西只是片鱗半爪，非常雜亂，或者是浮光掠影，轉眼即忘。這樣不能得到系統的知識，也就是當然的了。

很多讀者常常來信問如何具體訂自學計劃的問題。我們說：訂自學計劃，每個人的具體情況不同，是不能做出統一的規定的。但應該注意的是：訂自學計劃一定要實事求是，一定要根據自己的需要（當前工作的需要和進一步長知識的需要）和可能（文化知識水平，理解能力，時間條件等）來訂，使計劃切實可行。有的人訂計劃貪多務得，大而無當，書目開了一大堆，不分清輕重緩急、主要次要，結果計劃難以兌現，學習也就不能堅持；也有的人訂計劃時好高鶩遠，不顧及自己的知識基礎和理解能力，企圖一步就爬到科學的高峰（如有人連普通經濟常識還沒有學好就想看“資本論”），結果花費不少精力，得不到應有的效果，反面減低了學習的信心。這些不實事求是的做法，對學習是有害的。訂自學計劃另一個應該注意的問題，就是必須盡量結合機關的統一學習布置，或者結合工作的需要。譬如政治理論學習就應首先結合機關的統一布

置來學習，因為這些統一布置的學習內容，常是很重要的或者是青年當前迫切需要學習的。又如專門業務知識的學習，就應該首先結合工作的需要來學，這樣就不但不會妨礙工作，而且有助于工作。有的青年以為要訂學習計劃就必須另搞一套，那是不對的。此外，我們也要注意不要抱著狹隘的實用觀點。有的人認為對當前工作馬上有用、能解決當前工作中的問題的就學，否則就不學。這種對學習的理解也是非常膚淺的。要知道，我們學習的知識，有的直接聯系當前工作，學了一個短時期后，就可以幫助解決工作中的問題。這方面的知識當然需要學習。可是也有很多知識并不直接聯系我們當前的工作，對自己當前工作可能幫助不大，但可以不斷開擴我們的視野，豐富我們的思想，提高我們的理論水平和業務能力，從長遠來看，這些知識對我們是十分有益的，因而也就值得我們去學習。我們新中國的青年決不能使自己變成眼光狹小、知識貧乏的人。大家知道，許多具有高度思想水平的偉大的革命領袖，他們的知識都是很淵博的。譬如馬克思，他的頭腦就是“用數量多到令人不敢相信的歷史和科學的事實與哲學理論所武裝”起來的，因此，他“無論何時，對于任何可以想像出來的題目，隨任何人盡可能提出任何請問，他都能給你一個確切的回答……他底頭腦就像是一只戰艦，停在軍港里升火待發，準備停當了，只要片刻的通知，就可以出發開進任何思想的海洋里。”①在馬克思的巨著“資本論”里，就可以看到他驚人的才華和淵廣的學識。我們應該向我們的革命導師學習，使自己有豐富的知識。而要做到這點，就必須進行有計劃的學習。

在機關中要想學習系統知識，除了要有一定的自學計劃之外，還必須有頑強的學習精神。沒有頑強的學習精神，計劃也就會落空。我們有很多青年同志在學習開始時熱情很高，也有一定的學習計劃，但在進行學習中往往是虎頭蛇尾，或者“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能堅持下去。這些青年同志常以“工作忙，有困難”為藉口來寬解自己。當然，在現在的情況下，由于我們國家從事巨大的建設，很多同志對業務還不十分熟悉，工作能力一時難以適應客觀的形勢的要求，因此在一定時期內，一般地說，我們的工作是比較忙，這也是事實。但正因為工作忙，對業務不熟悉，才更需要我們在忙中擠時間學習，以便改進工作，提高工作效率。關于這個問題，加里寧在一九四四年當蘇聯衛國戰爭還在進行的時候，曾對紅軍中青年團員軍官說：

“為了求得知識，就必須不斷地自修。你們大概要說，看，我們已經接連打了三年仗，在這環境里是很難學習的，很難補習各種知識，特別是理論知識。這種說法常然是對的。我懂得這是一件難事。然而我應當指出，凡在困難時刻不加補習的人，到了另一個工作較少的時候，定會說他要休息一下，定會說并不特別需要學習。……

“我承認環境困難。但正是這種困難情形，便更加推動我們必須去提高自己的知識和文化。在沒有外力經常壓迫時，求得知識要比較難一些。拿我個人來說吧：我沒有一篇文章不是經過旁人催逼才寫成的。當別人催促，追問，逼得我沒有辦法時，那也就只好動手寫了。外來的壓迫能幫助人，使他不能停滯不進。”②

在堅持經常的學習上，加里寧同志自己便是最好的典范，他雖然快到七十歲了，但每天還是堅持著學習。加里寧同志這種學習精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何況，實際上，我們機關的工作也并不是經常那么忙得簡直無法進行學習呢。由此可見，問題不在工作忙，沒有時間學習，而是在我們不善于充分利用工作之余的時間，去進行學習（當然這里不是說要擠掉必要的休息和文娛活動）。在我們生活中，只要我們稍微注意，就可以發現我們有些時間常常被一些可有可無的活動浪費掉了。例如有些青年常常下了班就天南地北毫無邊際地聊天，有的人回到宿舍就糾纏于家庭瑣事，有的人進行文化娛樂活動漫無節制，……這樣，當然沒有更多的時間去進行學習了。如果我們自己善于合理地安排自己的工作、學習和生活，清除工作和學習上的一些障礙，成為自己生活中的主人，那么經常的學習是完全可以堅持的。且看看列寧同志如何堅持自己的學習吧：“列寧為了養成獨立讀書的習慣，他首先鍛煉自己，使能掃除對于系統學習所發生的一切障礙。列寧同志告訴克魯普斯卡婭說：‘當我還在中學念書時，我最愛滑冰，但是滑冰使我疲倦，使我想睡覺，它妨礙我的學習，因此我放棄了滑冰。列寧還愛下棋，但是他為了同樣的原因也放棄了下棋。”③為什么列寧同志能這樣嚴格要求自己，而我們卻不能呢？沒有別的理由，主要是我們缺乏頑強的意志，沒有下定決心來學習。

如果我們在工作中能夠訂出有益的學習計劃，同時在經常生活中又能堅持，那我們要在機關中學習系統知識，就有了實際的保證，我們的學習，就不再是空中樓閣，而是有著現實基礎了。

我們一生的大部分時光是要在工作中度過的。在工作中學習，這是我們經常的主要的學習形式。因此，我們青年必須善于利用工作中學習的特點和優點，搞好自學。不要光埋怨環境不好，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明天，在現有的工作崗位上，有計劃地、頑強地學習吧！能這樣，當一定時期后，你一定可以系統地學習到許多有用的知識，在學習上得到豐碩的收成。

①見“論馬恩列斯”，解放社版，第七三頁。

②加里寧著：“論共產主義改育”，莫斯科外文出版局版，第二五七頁。

③格拉塞著：“馬克思列寧主義經典作家的工作方法”、三聯書店版，第五二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