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安修
關于彭德懷同志
你刊一九七九年第一期譯載的《彭德懷》一文,有些地方與實際情況不符,尤其是對彭德懷同志家庭情況的論述有較大出入。
一彭德懷同志的家庭出身不是富農
彭德懷同志生于一八九八年,其時他家有山地八、九畝,種植茶、棕、杉、紅薯、棉花等,伯祖父、祖母、父母均能勞動,八口之家可勉強維持最低生活,景況大致相當于下中農之家。到他八歲,母親死后,父親得了嚴重的氣管炎病,長年不能勞動。伯祖父、祖母年已七十開外,彭德懷同志弟兄三人年紀都還小,也沒有勞動力。還有一個最小的弟弟半歲,母親死后不久就餓死。為維持一家生計,只得先賣山林樹木,后典押荒土,最后家中一切用具,以至床板門戶,一概賣光,幾間草房除留兩間棲身外,均已抵押。下雨時,草房因多年不修,內外都是一樣。一只鐵鍋也是漏的,燒水前只能用棉花堵緊。嚴冬時,一家人衣不掩身,他和兩個弟弟赤足草鞋,身披蓑衣。到十歲時,一切生計全斷。彭德懷同志十一歲以后給富農家看牛,下煤窯作窯工,或在家鄉打短工,在洞庭湖作堤工。按這時直至他十八歲參加湘軍時的家庭經濟情況,應屬赤貧戶。
二彭德懷同志的祖母不是什么“嗜血的魔王”
你們譯載的那篇文章有關彭德懷同志祖母的記述,可能是原作者誤記。彭德懷同志曾經談過,十歲那年,大年初一家中無粒米下鍋,他只好帶著他的二弟第一次去當叫化子。討到油麻灘陳家,主人問:“你們是招財童子嗎?”二弟答:“是的!”,彭卻閉口無聲。主人給了他二弟半碗飯,拒不給他。彭不忍吃弟弟討來的,黃昏時回到家,進門便昏倒在地。大年初二,祖母見這個倔強的大孫不愿去討米受欺辱,只好自己去。彭立在門檻上,攔住祖母不讓走。祖母說:我不去怎么辦?昨天你討不來,今天你又不去,一家人就活活餓死嗎?彭只好放祖母走了。晚上,祖母給他帶回了討來的剩飯殘湯,他卻不肯吃。祖母抱住他哭求:有吃大家吃,沒有吃再一起死吧!彭德懷同志以后幾十年常談起這些事情。他說過:什么時候我也不忘記我過去是個什么人!最近,我還看到他親筆寫下的這段經歷:“寒風凜冽,雪花橫飛,我的年過七十的老祖母,帶著兩個小孫(我三弟還不到四歲),她白發蒼蒼、扭動一雙小腳,拄著棍子,一步一跌向雪地走去。我看了,真如利刃刺心。每一回憶至此,我就流淚,就傷心,今天還是這樣!……”
此外,據我了解,彭德懷同志的父親沒有續娶,因此,他也就不曾有過一位后母。
三彭德懷同志沒有在長沙、南昌上過學
彭德懷同志從小參加勞動,砍柴、揀菌、摘茶,兩年讀私塾期間也未間斷過。十一、二歲,替一家富農放牛二年,十三、四歲到黃磧嶺煤窯作童工,每天勞動十二、三小時,肩上挎一根彎扁擔,拖一只篾筐,四肢著地在煤洞內爬行。兩年后,煤礦虧本,廠主逃跑,他只好回到家,以打短工、推腳車等為生。十五歲時,當地大旱,地主、富商囤積糧食,趁機盤剝饑民,彭德懷同志參加領頭鬧糶米,砸了地主糧倉,強令平價出售。事后,被告到官府。他只得逃往洞庭湖區做堤工,挑土兼當炊事員。在這里度過了兩年半最為沉重的勞工生活,參加過堤工們反對把頭剝削的罷工斗爭。一九一六年春,不足十八歲的彭德懷同志抱著找一個窮人不受欺壓、能見天日的地方的愿望,參加了湘軍。
大約在一九二二年七月下旬,他被送到湘軍的講武堂學了不到一年的軍事操典。此外,則是他童年時在他姨父處讀過兩年私塾,再沒有上過學校,更沒有在長沙、南昌上過學校。
彭德懷同志在湘軍中當團長是一九二七年九、十月間到一九二八年七月起義約半年多,沒有當過旅長。參加革命后,在紅軍第一方面軍期間,沒有當過一方面軍的司令員,但當過一方面軍的副司令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