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市長》的藝術風格

話劇《陳毅市長》先在上海后在北京的公演，都取得了異常的成功。其中自然包含著導演和演員們的創造性的努力，特別是演員魏啟功同志飾演的陳毅市長，其神態風度、舉止言笑，同生前的陳毅同志本人維妙維肖。看來似乎是漫不經心的細微動作，如揚眉顰蹙，引頷伸掌，也都微妙地表露了人物內在的精神狀態，使陳毅市長這個形象更加栩栩如生，富有藝術的生命。不過，舞臺上陳毅市長的藝術形象，主要還是劇本創作提供的，這里主要就劇本談點個人的看法。

《陳毅市長》在京演出后觀眾的熱烈反響，自然使我們回想起第一批歌頌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的話劇出現時候的盛況。

林彪、“四人幫”出于篡黨竊國的野心，不惜歪曲中國革命歷史，欺蒙群眾，把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幾乎都打成了“走資派”。在文藝創作領域里，在所謂反對寫真人真事的借口下，禁止革命歷史題材，把真實描寫革命先輩的作品，一律說成是為個人樹碑立傳，成了不可寬恕的罪名。于是，一片廣闊的創作領域成了涉足成罪的禁區，應該是滿堂生輝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形象畫廊成了空白。粉碎“四人幫”以后，歌頌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的作品，特別是話劇連涌而出。我們都不會忘記當周總理的形象在話劇《轉折》中首次出現的情景，觀眾們熱淚盈眶歡呼鼓掌。盡管《轉折》并不是以周總理為主角，只在其中一場戲中出場，也只表現了周總理的一個側影，但就其意義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勝利的“轉折”。我們也還記得表現賀龍同志的話劇《曙光》。這是第一個以無產階級革命家為主角的話劇，而且創作于“四人幫”嚴密控制的日子里。它在對于賀龍同志歷史功績的歌頌中，充滿對革命傳統的深情緬懷；它在對“左”傾機會主義分子的無情嘲弄中，包含著對林彪、“四人幫”的鞭笞。它演出于粉碎“四人幫”之初，無異于破曉的曙光。這些歌頌老一代革命家的話劇，表達出了廣大觀眾積聚心頭的愛與憎，揭開了話劇史上“歌頌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新篇章。

在這樣的背景和意圖下，話劇舞臺上相繼出現了表現陳毅同志的話劇《東進！東進》、《陳毅出山》。前者主要以戰火紛飛的火光，硝煙瀰漫的氣氛，照耀和烘托了陳毅同志軍事家的身影；后者則以由土地革命向聯合抗日轉變的歷史關頭為背景，表現了陳毅同志如何披荊斬棘開創革命的新局面，在內外復雜的矛盾中表現出了陳毅同志政治家的氣魄和風采。對于陳毅同志性格的生動刻畫，博得了普遍的好評。話劇《陳毅市長》在題材和主題方面，又有了新的開拓，塑造了一個更加豐滿，更加光彩奪目的無產階級革命家陳毅同志的形象。

“寄深意于現實”是《陳毅市長》劇本創作的一個重要指導思想。前面提到的兩個表現陳毅同志的話劇，是選材于民主革命時期和戰爭年代生活，《陳毅市長》則選材于上海解放初期陳毅同志擔任上海市長的那段生活。剛剛解放的上海，跟十年浩劫后的今天，情況十分相似。作者所以選取這樣的生活題材來表現陳毅同志，是為了突出表現陳毅同志對經濟建設的極大熱情，更便于表現他對群眾生活疾苦的深切關懷、對干部作風黨紀黨風的嚴格要求，對黨外各階層人士的真誠團結。這種熱情正是今天我們從事四個現代化建設非常必需和珍貴的；這種品德和作風正是今天需要大力提倡的。作者說他“盡量將這段歷史寫成鑒戒今天生活的鏡子”。作者的這種“深意”，與今天廣大觀眾的心愿可以說心心相印，共振共鳴。

作者“寄深意于現實”，并不以歷史比附現實，用歷史的哈哈鏡影射時弊。雖然全劇洋溢著喜劇的氣氛，有些情節和臺詞是涉筆成趣，一語雙關，產生了旁敲側擊的效果，但全劇始終遵守現實主義原則，忠實于歷史生活的真實，忠實于陳毅同志性格的真實。正是從歷史生活中顯示出來的嚴肅真理，對今天觀眾更有發人深省的啟示意義；從人物靈魂深處探掘出來的品德情操，更能深深地感動和激勵人心。

劇本緊緊扣著陳毅“市長”身分，體現出了他那種“社會公仆”的精神。社會公仆是無產階級取得政權后，在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中一個革命者應有的本色。這首先要求革命者打破如馬克思所說的那種對政權的“神秘性和特殊性”的觀念，正確對待執政和社會公職的任務。(注1)劇本開頭，陳毅同志一方面詳細分析上海解放前夕的形勢，高瞻遠矚，豪情滿懷。“試看明日之上海，竟是誰家的天下！”“究竟是上海把我陳毅染黑了，還是我陳毅把上海染成紅彤彤的！”氣勢磅礴地表達了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對舊世界的藐視。一方面數點部隊進入城市后暴露出來的缺點，在嚴厲指責中，表現了對人民的高度責任感。后來，當他把舊意義上的市長官銜同自己的名字聯系起來的時候，總是用自嘲的口吻；而當他把市長作為人民權力的職稱，對于自己這市長的職銜又十分自豪和恭謹。深居簡出、與世隔絕的齊仰之，不理解人民政府的市長與舊官職的區別，對于市長還抱著陳舊的觀念。陳毅同志故意夸張其詞地自我介紹“鄙人是上海的父母官，本市的市長！”“陳市長”“正是在下”，并口口聲聲自稱“本市長”如何。他所以如此夸張其詞，是故意引起這位退避三舍、拒人于門外的化學家的驚聽，動員他出山。陳毅同志的這些風趣言談，表現了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對于職權的高風亮節。

陳毅同志出任上海市長后，為了“盡快讓工廠冒煙，讓商店開門”，他自動到資本家家里吃飯，親自帶著資本家傅一樂探訪失業工人的生活。他所以那樣與化學家齊仰之周旋，是為了建立中國自己的盤尼西林制藥廠，解決市場該藥品的短缺。發電廠被炸，全市斷電，他親自住到市政府辦公室值勤督職。在這一系列的活動中，他確實是一個風塵仆仆、不辭辛苦的社會公仆。不同于一般的社會公仆的是：他時而象一個運籌帷幄的將軍，時而象一個深入險境的偵察兵，表現出了將軍和戰士的雙倍革命熱情。“無產階級取得國家政權之后，它的最主要最根本的利益就是增加產品數量，大大提高社會生產力。”(注2)推翻舊的統治，無產階級必須聯合自己的同盟軍共同作戰，建設新的社會制度，無產階級也必須動員一切社會力量才能完成自己的歷史任務。“不團結廣大的各階層的非黨群眾和干部，就能把上海改造好，建設好？這是發昏！”率直地道出在新的歷史任務面前，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激情和胸襟。

全劇結束時，陳毅同志回顧在上海市長職務上的一年多工作，有一段意味深長的感慨，他說：“有人在背后嘁嘁喳喳，說我在上海的工作是右傾，違背了無產階級的根本利益。究竟如何？千秋功罪，自有人民評說！”正是在這個根本方面，劇本作了深刻的表現。陳毅同志對于失業工人，病兒缺藥，除了個人的同情關切，主要是以市長的身分，作為社會問題采取措施，徹底解決。他主動向夏灝表示友好，他親自說服動員資本家開工生產，他為了說服齊仰之出山，簡直象攻堅和進行迂回戰，在這些行為中表現了他急人民之所急，想人民之所想。陳毅同志走訪齊仰之的那場精彩的戲，固然諧趣洋溢，令人捧腹，同時又不能不使人同那個缺藥的母親求告無門的場景聯系起來，透過陳毅同志的風趣笑貌，看到他為人民解除困難的急切心境而令人動心。雖然全劇直接表現陳毅同志與工人之間關系的場景不多，但在他一系列行動中使人感覺到，他都是為著無產階級根本利益這個目標，他面前始終有一個人民的偉大身影。打破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緊箍咒，也超出了表現階級觀點和階級感情上的陳套，真實地表現出了這段歷史生活的特點和復雜面貌，表現了特定歷史時期的無產階級革命家陳毅同志。因而在陳毅同志的那段意味深長的反問中，也暗含著作者的反駁和挑戰。

與陳毅同志對待黨外各階層人士的寬厚態度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對于黨內干部的要求則非常嚴格。他因軍長童大威麻痹失職火冒萬丈；對于師長彭一虎的居功自傲痛加斥責。但在對干部的嚴格要求中又寄寓著真誠愛護。當中央軍委來電話問及童大威失職情況時，他把主要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為童開脫。他嚴厲訓斥彭一虎以后的沉痛自責，實際也是與彭一虎交心共勉，流露著喁喁之情。在干部關系上也表現出他的坦蕩無私的胸懷。

劇中有一場專門表現陳毅同志如何對待自己的親屬，在今天看來，有直接的教育意義，也令人感佩。他的岳父來上海探親，希望陳毅同志替他在上海找一個普通的工作。這在當時并不是過分的要求，對于一個市長來說，并不難。但他卻說：“我沒有這個權利。”陳毅同志妹妹希望升學，請求他寫封信說情免試，他也堅決拒絕。這場戲，與其它精彩動人的場次相比，并不算十分精彩。這場戲中的一個主要人物岳父的性情言詞過于生硬粗俗，生活內容也較單薄。它所以引起我們的注意，因為過去一些作品表現革命領導者很少正面描寫他們的家庭生活，揭示他們在家庭環境內的情義。這雖然不是禁區，卻是容易失足的地帶，多不敢問津。作者勇敢地進入了這個領域，而且在這方面表現出了陳毅同志在其它場合無法表現出來的品德，使陳毅同志的藝術形象更加令人覺得親切。例如：當岳父被說服決定第二天就乘火車回鄉，陳毅同志說：“好，明天一早我和張茜到車站去送你。”岳父執意推辭，他卻象頑童一樣說：“不，否則老人家又要罵我無情無義了！”他對于陳小妹也是滿懷同胞手足之情，誠懇解勸：“不是當哥哥的不愛妹妹，可是我還要愛護黨的紀律，愛護革命的原則嘛！”這令人產生的是一種由衷的親切敬意。

陳毅同志的這種社會公仆的特點，不能不使我們聯想到另外的某些領導者。由于受長期封建意識的影響，加上林彪、“四人幫”爭奪權力的蠱惑，對權勢產生一種迷信和貪婪，在下級和群眾面前自然是上司長官，甚至在父母面前也是一個“父母官”。即使偶而“禮賢下士”，屈尊接近群眾，精神上卻仍是高人一等。把“主民”當作民主。劇本除了寫出陳毅同志貫注于無產階級根本利益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的精神，還表現了他的真正平等待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的作風。

全劇中最精彩動人的兩場戲是陳毅同志走訪齊仰之和嚴訓彭一虎。他用“共產黨人的化學”的玄念妙論，打開了這位化學家的思想之門。他讓彭一虎脫下上衣數點身上的傷疤，無異于當眾鞭答。這些都是精彩的神來之筆。前者反映了他的求賢若渴；后者表現了他的疾惡如仇。兩者從不同的方面表現了陳毅同志終生愛憎分明的感情。他視人民是“重生親父母”，自己要做“斗爭的好兒郎”。他對黨對人民的摯愛可以說是“愛河飲盡猶覺渴”。他對己對人屢屢忠告“手莫伸，伸手必被捉”，把伸手要權營私舞弊視為奇恥大辱。這是陳毅同志最鮮明突出，也是蘊藏深沉的革命感情。這是陳毅同志崇高思想的根基。作者通過陳毅市長這個形象，探掘到了陳毅同志所說的“自掘才可解”的“靈魂之深處”，既是鑒戒現實的鏡子；又是學習的光輝榜樣。

《陳毅市長》以他的上海市長身分為軸心，從各方面展開了陳毅同志豐富多彩的性格描繪。陳毅同志從一九二七年“八一”南昌起義到一九四九年上海解放，他在南征北戰、戎馬倥傯中，度過他主要的革命生涯。后來即使他當上了上海市長，又當上了副總理兼外交部長，一直到他去世后的今天，大家還都習慣地稱之為“陳老總”。幕布拉開，陳毅同志身穿軍裝，以司令員的身分出場，全劇結束的時候，他宣布將離開上海重赴軍事領導工作的崗位，一舉一動中，都帶著威武剛毅的軍人風度。詩人的氣質是陳毅同志的另一特點。他“依馬走筆，興會淋漓”，“玩古生新意”。在他借用駱賓王的名句和套用劉禹錫的《陋室銘》的時候，也都表現出了陳毅同志詩人氣質的特點。他這種自稱“橫槊客”詩人的特點，同他的軍人風度，兩者表現得水乳交融。此外，陳毅同志的知識和閱歷，音樂文學等多方面的素養，孩提般的天真，也都通過生動的情節和風趣的語言描繪了出來。尤其是陳毅同志的警辟論斷和詼諧的語言，得到了充分的表現。例如關于“共產黨人的化學”的妙論，“我們共產黨人是從來不搞什么糖衣炮彈，要么是糖，要么是炮彈！”的直言不諱，“哪有‘主民’幾十年，不許民主一分鐘的道理？”的獨創，都是陳毅同志獨具的特點。“我倒是干大事情的！鄙人是上海市的父母官，本市的市長！”“非也！”“對頭！”“在下。”也完全是陳毅同志才有的口吻。這些個性化的語言，往往一句話就能使人物的情態俱現，音調口吻如聞在耳。陳毅市長的形象光彩奪目，玲瓏剔透，在話劇舞臺上至今出現的陳毅同志的藝術形象中，這恐怕是最豐滿多彩的一個。

“陳毅市長”正如作者所說是“在前人成就的高度上起步的”。前人的成功固然可以借鑒，但對于藝術創作來說，這與其說是有利的條件，不如說增加了起步的困難。因為藝術創作最忌模仿。“東施之貌未必丑于西施，止為效顰于人，遂蒙千古之誚”(注3)。也忌重復和雷同。而劇本寫的都是同一個真實的陳毅同志，完全避開前人已寫到的內容不可能，要想有所獨創，就要在這樣局限之內找到超越前人的途徑，要有區別于人的真知灼見，藝術上必須更上一層樓。可以看得出來，作者對前人的創作成就是有所借鑒和吸收，但是沒有模仿重復。作者在自己新開拓的題材范圍內和新探掘的主題思想上，重新塑造了一個不同凡響的陳毅同志的藝術形象。可以冒昧地說：就是在當前整個塑造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藝術形象的接力競走中，作者也是一個領先的接力者。

《陳毅市長》表現的真人。劇作者受這樣題材限制，不能也不應該離開基本事實的真實虛構劇情。因此戲劇結構不能不受到限制。劇作者并沒有因此而降低創作的要求，僅僅去表現陳毅同志的某一方面，某一件事，而是力圖反映出復雜的歷史生活，塑造出陳毅同志的全人。作者所說：“這就使劇本在結構時遇到很大困難。如果以傳統的結構方式，以某一中心事件來貫穿全劇，僅寫陳毅的一人一事，顯然不行。因此，我便采用了現在這種我稱之為‘冰糖葫蘆’式的結構方式。”這毫無疑問表現出作者對于藝術形式的大膽突破和探索，是應該肯定的。而單就“冰糖葫蘆”的戲劇結構來說，連作者自己也并不完全滿意。他說：“有些評論家稱贊《陳毅市長》的這種結構方式，其實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這種結構因為全劇缺乏一貫到底的故事情節，確實給人以“片片斷斷之感”，不能不說是一個缺陷。更不能因此認為這是對于“一人一事”傳統戲劇結構的否定。“一人一事”是我國清代戲劇家李漁的意見。他并非說一部戲只應寫一個人，一件事。他是說一部戲中應該以一人一事為主，以主人公為中心，以主要故事情節為骨干，其余人物為“陪賓”，“其余枝節，皆從此一事而生”。進而要求一劇中的人物故事要前后照應埋伏，凡是劇中“有名之人，關涉之事，與前此后此所說之話，節節俱要想到”，不使全篇出現破綻。(注3)事實上過去優秀的劇作在結構上都具有這種完整嚴密的優點，至今還是應該遵循的客觀法則。我們不應該把藝術規律當做束縛藝術發展的陳舊格式破除。《陳毅市長》雖然使人有片斷之感，但并不使人覺得各場戲都是一個個孤立的生活片斷，因為互相之間都有直接或間接的埋伏照應。正是那些相互照映呼應緊密的人物情節，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深，反之則淡薄。如果全劇的故事情節更加完整嚴密集中，只會增加戲劇的藝術效果，而不是相反。我們又感到《陳毅市長》中沒有同陳毅同志的藝術形象旗鼓相當、比肩對稱的形象，這不能不說是該劇的另一個缺陷。“戲不僅表現在主要人物身上，而且還表現在劇中一切人物的利害關系的交錯中，在由各個人物的性格所導致的利害關系的交錯中”，“戲中的主角只集中而非獨占了全劇的旨趣。”(注4)陳毅市長就“獨占了全劇”，其它人物的戲就很少，各個場景不是互相交錯，而是一幅幅生活的特寫。當然，這主要是受題材的限制，但同冰糖葫蘆的結構不無關系。這樣的結構無法使其他人物得到充分的表現，生活的矛盾斗爭不能得到更加廣闊深入的展開，也就不能不在更高要求上展開陳毅同志的性格。而這與作者對于自己表現的那段歷史生活還缺乏更全面深入的了解，對于陳毅同志周圍的革命家和其他重要人物缺乏了解相聯系。我們指出這點不是貶低這個成功的劇作，只是想說《陳毅市長》絕不是陳毅同志藝術形象盡善盡美的極致，而是更上一層樓的階梯。從塑造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藝術形象的創作任務來說，我們已取得的一切成就，都不過是一個起步。應該看到至今我們還沒有象《列寧在一九一八》那樣歷史畫卷的戲劇創作。而我國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群星燦爛，我國革命歷史壯麗無比，艱巨光榮的任務要求我們的藝術家應該不懈地接力競走前進。

(注1) 《馬恩選集》第二卷414—415。

(注2) 《列寧選集》第四卷586。

(注3) 《李笠翁曲話》。

(注4) 《別林斯基論文學》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