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程
鄧偉志同志致力于家庭學的研究,所著《家庭問題種種》,探討社會主義制度下的最佳家庭方案及其道德規范,以期破舊立新,發揮家庭在社會建設中的最大作用;盡管該書收入的是些單篇論文,凡與此有關的重要領域,如家庭的功能、結構、淡化及婚姻、老人地位和未來家庭等,無不涉及,編次有—定的系統性,可說是家庭學的入門書。
他切合時代和國情提出了若干建設性的意見,如淡化家庭觀念,要做到濃淡結合;制訂家規,提高家庭質量;提倡新型父子關系,以教為養,以敬為孝;擴大優生范圍,包括優育在內等,都極中肯,值得深入討論。作者的立論是謹慎的。謹慎不是保守,而是恪遵馬克思主義觀點分析問題,擺脫傳統道德觀的束縛。如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云:“個人性愛的持久性在各個不同的個人中間,是很不相同的,如果感情確實已經消失或者已被新的熱烈的愛情所排擠,那就會使離婚無論對于雙方或對于社會都成為幸事。這只會使人們省得陷入離婚訴訟的無益的污泥中。”對此,有人諱言,有人文飾,稱這是共產主義的婚姻道德。作者指出共產主義社會已無法院,何來訴訟?這只能是社會主義的婚姻道德。此論可說是一語破的。又如對于工業發達國家的家庭解體等社會現象,他也將各種意見予以介紹,多從經濟因素述評,決不簡單武斷從事,態度毋寧說是開明的。
本書以不到三分之一的篇幅敘述家庭演化的歷史,旨在通過歷史的變遷幫助讀者破除頭腦里僵化的封建殘余意識,樹立辯證的家庭觀,大可啟迪思考。稍嫌不足的是,這組文章中的某些引文與論點貌合神離,立足不穩。作者引用白居易《朱陳村》詩句:“一村為兩姓,世世為婚姻……生者不遠別,嫁娶在近鄰,死者不遠葬,墳墓多繞村。”從而推論曰:“白居易詩中的陳村(應從詩題作朱陳村,詩中稱陳村,是限于格律的緣故),很可能就是普那路亞一類的婚姻。”這種婚姻即所謂夫兄弟婦姊妹婚制。很難想象,唐代的徐州附近會存在此類群婚制,即使說它是“一夫一妻制中殘存的普那路亞遺風”,恐怕也無此可能。唐時的兩性關系雖說比較開放,也不過是少數人行為的逾閑蕩檢,整個社會倫理還是以綱常名教占絕對統治的。恰恰就在當時的徐州城內,關盼盼閉守燕子樓中為故夫張尚書守節,大受白居易的贊賞。同一時地的道德標準不應如此懸殊。詩人愛好夸張,以詩證史,務必證據充分,否則容易上當。此詩所述,無非后世艷稱的中表婚制而已。
論證家庭公社的家族長具有“慈父”這一特性時,他稱引了《戰國策》的記事:“請看觸
談生育觀時說:“加納阿散蒂民族有句諺語:‘血比水更濃。就是說,婚生的比非婚生的更親。”這是西方的習語,通常的含義是有血緣關系的比外人更親。不知是傳教士傳入阿散蒂人的呢,還是固有的?如果真作此解釋,應該再添加說明,免滋誤會。
討論貞節觀云:“李后主為了貞節,倡導纏腳,弄得婦女裹足不前,步履維艱。”奉李后主為纏足的祖師,確有人在。但他令
“嫉妒是從私有制中產生出來的一種觀念。在私有制出現以前,不存在嫉妒,在私有制出現之初,也不是到處都有嫉妒存在。”這介紹的是拉法格的見解。作者大概認為有充實論據的必要說:“中國古代的‘面首,大多也不嫉妒。”這判斷未免下的突兀,而且納面首一般總推南朝宋山陰公主為始,遠不是私有制出現之初了。雖然,這里給面首加了引號,終嫌比擬不倫,不如不引。
(《家庭問題種種》,鄧偉志著,天津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一月第一版,0.49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