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的審美理想漫議

一

我國的社會主義文藝，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處于巨大的歷史轉折階段。這迫切要求美學研究從實踐出發，對審美理想，特別是社會主義文藝的審美理想，進行科學的探討，以切實貫徹社會主義文藝的方向，創造人類最新最美的文藝，促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建設。

探討文藝的審美理想的問題，在各個時代，都是美學家們面臨的一個實難得出明確結論的十分復雜的問題。從亞里士多德到車爾尼雪夫斯基，都曾有自己的審美追求，但哪位先哲對他所處的時代的文藝的審美理想，作出過明確而科學的概括？馬克思主義的美學家們，也有自己的期望與追求，但似乎也未對新時代的文藝即社會主義文藝的審美理想，提供明確的答案。恩格斯所肯定的，“較大的思想深度和意識到的歷史內容，同莎士比亞劇作的情節的生動性和豐富性的完美的融合”，是人類能自覺地認識歷史和社會以后的普遍的藝術追求、審美追求，也很難說是對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的科學概括。這個論斷，對我們探索社會主義文藝的審美理想很有啟發，但不等于對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的準確表述。因此，研究人類社會各個階段的審美理想，尤其是正在建設中的社會主義社會的文藝的審美理想，是一個新的課題。

文藝的審美理想，是作家藝術家藝術追求的集中體現。它作為審美意識的重要內容，與作家藝術家的一般宇宙觀、社會實踐、道德觀，有著內在的聯系，具有鮮明的社會傾向性。文藝的審美理想，在一定的社會實踐和藝術實踐的基礎上逐漸形成，并反轉過來影響人們的社會實踐和藝術實踐。隨著社會史、文藝史、審美意識史的發展變化，文藝的審美理想也在不斷發展變化。此外，一個時代的文藝的審美理想，與這個時代占主導地位的文藝的社會、階級的特質，有著內在的聯系。另一方面，又不同程度地表現著全體社會成員的共同審美追求。

社會主義文藝的審美理想，盡管與過去時代進步文藝的審美理想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仍具有自己的特殊的內容和形式，有其區別于過去時代審美理想的質的規定性。而各個社會主義國家政治經濟狀況的差別，社會實踐狀況的差別，乃至文藝傳統、民族風格的差別，又造成了各國社會主義文藝的審美理想的差別。從這個角度說，我國社會主義文藝的審美理想，又有自己的特殊的性質，而且各個時期又各具不同的特色。

在探索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的時候，首先還要解決一個方法論的問題，那就是如何抓住重點，抓住本質。文學藝術品種繁多，門類復雜。所有的文學藝術，從其表現的內容看，大致可分為四個系列：（一）以塑造典型人物為主要目標的作品和藝術。（二）不塑造典型人物，但能明確表現一定的思想觀念的作品和藝術。（三）主要是抒發一定的情感，思想含義并不明確，以及雖有一定寓義但不能直接看出，而且這種寓義又具有不確定性的作品和藝術。（四）主要表現形式美，可能蘊含了一定的理性因素，但難以追究其詳的作品和藝術。這四個系列，前兩個系列能明確表現一定的思想觀念，所體現的審美理想的內容，也是明確的，一般說來，在我國的整個社會主義文藝中，占主導的地位。后兩個系列，不能明確表現一定的思想觀念，所體現的審美理想的內容也是不明確的，一般說來，在我國的社會主義文藝中，不占主導地位。

因此，考察我國社會主義文藝的審美理想，只有首先以第一第二系列的作品為對象，特別是以第一系列的作品為對象，才能得出具體而明確的答案。否則，就可能得出一些對任何時代的審美理想，似乎都不能說不合適的極為籠統、寬泛的結論，諸如和諧、自由的和諧，崇高、宏偉的崇高等等。用這個公式套下去，我國社會主義文藝的審美理想，就只能是更高階段的和諧，或更高階段的崇高。然而，這很難說是對我國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的特質的揭示。

如黑格爾認為，雕刻是古希臘的最具代表性的藝術（也可以說是占主導地位的藝術），也是人類文藝史上最完美的理想藝術。同時又認為，古希臘雕刻藝術所體現的審美理想，就是普遍理念（內容）與感性顯現（形式）的完美的和諧與統一。由此，他進一步認為，在古希臘雕刻藝術之前產生的象征型藝術，“形式”壓倒了“內容”，在古希臘雕刻藝術之后產生的浪漫型藝術，“內容”壓倒了“形式”，都未實現普遍理念與感性顯現的完美的和諧與統一，因而都不是理想藝術。這種藝術觀念的形而上學性質，是非常明顯的。當然，在一定意義上，內容形式的和諧與統一，也可以算是人類藝術創造的審美理想，但它不同于具有時代、社會乃至階級特質的文藝的審美理想。這也可以說是審美理想的多層次性吧。但我們研究的主要對象，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二

縱觀人類藝術史，可以明顯地看出各時代作家藝術家審美理想的共同性與差異性。其共同性的核心內容，在于從一定的世界觀人生觀出發，探索和表現人的意識情感，理想愿望。其差異性的核心內容，在于這種探索和表現，選取了不同的角度，具有不同的性質，從而也具有不同的風采。

荷馬史詩（特別是《伊利亞特》）塑造的人物形象表明，從原始社會向奴隸社會過渡的歷史時期，人們的基本社會意識、社會理想，是對以力量和智慧掠奪財富并保住自己的財富的行為的肯定與贊美。因此，主要的人物，不管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都是勇武機智的英雄。這些英雄，體魄剛健，性格豪邁，容貌出眾。與此相反，戰場上的懦夫，一定是容貌丑陋，身有殘疾的人物。這樣的審美理想，自然會獲得以樂觀而又深沉的韻調贊頌英雄們的征戰和斗爭的史詩的形式。

古希臘悲劇，作為奴隸主民主制度的產物，是最早明確表現人的自我意識、人的反思活動的藝術創作。對普羅米修斯的崇拜，實際上是對人類為生存和發展而進行的悲壯的斗爭的肯定和贊美。所謂命運觀念，同命運的抗爭，實際上是時代精神的曲折反映。因此，悲劇的主人公，都是剛毅堅定、充滿自信的人物，在巨大苦難中仍鎮定自若的英雄和強者。可以說，希臘悲劇所體現的審美理想，就是對人類探索生活奧秘、同社會抗爭的力量與信念的贊美。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這樣的審美理想，自然要采取帶有史詩性的悲劇的形式來表現。

在封建時代，拿中國來說，在明清兩代，人類文明史上最完整、系統的道德形式——以等級制度為基礎的封建道德，已經十分成熟。作家的藝術創造和審美理想，自然要受封建道德觀念以及這個領域存在的矛盾斗爭的制約和影響。這時，四部小說形成小說藝術的高峰。它們反映著時代的道德觀念及其變化，連帶著也反映著審美理想的變化。

《三國演義》所體現的審美理想，其主導方面，就是維護傳統的封建道德觀念及其派生物——正統觀念。封建道德的基本內容是忠孝節義，小說由于題材的限定，主要肯定和贊美忠、義，盡忠盡義又是為了盡節。《三國演義》體現的這種同封建正統觀念聯系在一起的審美理想，在表現形式上自然會產生對肯定的人物加以極度理想化，對否定的人物不能不加以丑化的傾向。同時，比較自覺地把對重大社會歷史問題的思考，藝術地概括在特殊性格之中，也是《三國演義》所體現的審美理想在表現形式上的一個鮮明特色和重大突破。

《水滸傳》的出現，又是一個巨大的歷史飛躍。它正面展開被侮辱、被壓抑、被迫害者結成的反抗大軍，同以貪官污吏為代表的統治集團進行的殊死搏斗。小說作者，一方面依然從作為統治思想的封建倫理觀念出發，理解這場斗爭，另一面，又在悲劇的構思與結局中，發出忠君之志不可違，但公理何在，出路何在的吶喊。顯然，在小說作者的審美理想中，已經產生了懷疑傳統道德、封建秩序的因素，產生了關心各階層有才干者個人命運的因素。

《西游記》是一部有鮮明社會寓意的神魔小說，在幻想形式下表現的思想意圖，十分近于《水滸傳》。但同《三國》、《水滸傳》相比，《西游記》的作者的審美視野更為廣闊了。不僅注意到了政治集團、階級之間的矛盾，而且注意到了某一階層人們之間的內部矛盾，并能在這種種矛盾的交織中塑造典型人物。這一點，也是小說創作進步的一個重要標志。

《紅樓夢》作者的審美理想，發生了質的飛躍，對傳統道德規范給以徹底的否定，把一個貴族階級的叛逆，塑造成形神兼美的“理想人物”，肯定了一套全新的人生哲學，透露了新的時代的信息。而多側面的性格刻畫，從平凡的日常生活中見社會矛盾的本質、歷史發展的趨勢，以心靈的沖突演出生活的悲劇等等，成了《紅樓夢》審美理想的新的特質的體現。

總之，中國封建時代四部著名小說所體現的審美理想的變化，以對封建道德觀念的肯定、懷疑、沖擊為基本的世界觀前提。是對人性的探索，對人與社會的矛盾以及人在這個矛盾中所表現的意識、力量的探索的一個重要的歷程。

資產階級世界觀形成和確立時期，歐洲文學中出現兩個藝術高峰——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它們所體現的審美理想，又發生劃時代的變化。

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以人文主義和抽象人性論為世界觀前提，探索人性的奧秘，明確意識到人是自己行動和命運的主宰。一方面，充分肯定了人在社會斗爭中的主動性，以悲劇的形式肯定、頌揚著新的生活理想。另一方面，又不能自覺認識所謂人的性格弱點形成的社會原因，因而所追求的生活理想也終歸是比較朦朧的。

巴爾扎克處于自然科學、社會科學高度發展的十九世紀，這給他的審美理想帶來了新的特色。他斷定環境決定人性，人的情欲是人的行動的動力，而人的情欲追求又受制于金錢關系。他刻畫的最成功的形象，既不是為一定集團效力的英雄，也不是因追求新的生活理想而陷入矛盾和痛苦的人物，而是全力實現自己情欲的形形色色的個人主義者——人的創造力的畸型表現。當然，巴爾扎克的世界觀也有空想的因素，以致發生肯定個人主義又企圖使個人情欲受到節制的矛盾，從而使《人間喜劇》染上一層悲劇色彩。

創作《復活》時期的托爾斯泰，創作《阿Q正傳》時期的魯迅，是又一個歷史轉折時期的大師。他們的審美理想，完全不同于過去時代的藝術家，都非常明確地把改造社會看成是文藝的使命。但觀察生活，塑造人物形象，又有截然不同的觀點和角度。

回顧小說、戲劇文學的座座高峰，我們可以意識到：盡管這些作品呈現出不同的情況，有的以對人性的贊美和歌頌，直接催人向上；有的以對人性的研究與洞察，發人深省；有的二者兼備。但總的看來，都在致力于人性的探索與表現。各時代藝術大師的審美理想所以存在著差別，風格色彩各異，從根本上說就因為對人性的探索與表現是不同的。

三

社會主義時代，是人類以馬克思主義世界觀武裝頭腦，自覺地改造社會創造歷史的時代。這個偉大的時代，造就了前所未有的社會主義新人。他們有最明確最科學的世界觀，最崇高最光輝的奮斗目標，以及堅定不移的社會信念和百折不撓的斗爭精神。社會主義文藝，以她對這樣的社會主義新人的贊頌，獲得了自己的審美理想的特質：對人的自覺創造性的探索與表現。

社會主義文藝的發展，就我國的情況而言，有兩個真正繁榮的時期。一是四五十年代前后，一是打倒“四人幫”后的今天。前一時期的優秀文藝作品，集中反映了人民大眾為奪取自己的政權而進行的政治的和軍事的斗爭，表現了普通勞動者成長為自覺革命者的艱苦歷程，塑造了形形色色的普通勞動者和無產階級戰士的英雄形象。當前新的歷史時期的優秀作品，許多是反映人民大眾為實現“四化”而進行的思想、經濟乃至軍事的斗爭的，表現了革命干部和人民大眾對社會主義革命進行反思的復雜過程，塑造了形形色色的普通勞動者、改革者和“四化”保衛者的光輝形象。

這兩個時期的作品，內容形式，色彩格調，均有明顯的差別。前一時期的作品，主要是表現人們在非常明確的社會觀念的指導下，以堅韌不拔的革命意志，去克服前進道路上的障礙，并以革命勢力戰勝反動勢力、先進思想克服落后意識為結局。因此形成單純潔凈的色彩，崇高和諧的格調。當前的作品，增添了新的內容，即人們在困苦中、迷惘中，認真思索，自珍自重，奮發圖強，堅定向前。迎接他們的，不都是勝利的歡樂，也有失敗的憂傷。在壯闊的社會斗爭中，融合著個人心靈的震顫，命運的乖蹇。因此，色彩斑駁而濃重，格調雄渾而悲壯。這一差別的出現，標志著社會主義文藝的審美理想的變化和發展。對社會主義新人的自覺創造性的探索，更加深入了，充分展示出社會矛盾的多面性，以及它在人們心靈中留下的復雜紛繁的投影。對社會主義新人的自覺創造性的表現，更加寬廣了，充分展現出性格類型的多樣性，并使建設“四化”的中堅力量——改革家和科技工作者的形象，占據了十分突出的地位。

新時期的社會主義新人形象，具有新的素質和品格。如具有更大代表性的改革家的形象，他們保持和繼承了過去年代的藐視困難勇于實踐的革命精神，又增添了對歷史和現實長于思考的求實態度。他們思想解放，眼界開闊，敢于向陳規陋習挑戰，敢于接受新鮮事物。所以，能創造性地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開創前人不敢想象也無法想象的新局面。這樣，新時期社會主義新人形象，其自覺創造性，又得到一次歷史性的升華。

社會主義新人自覺創造性的歷史升華，引起社會主義文藝創造視野的巨大變化。這主要表現在，求實精神、批判精神、進取精神的加強。

文藝反映了求實精神，其結果，就是現實主義真實性的加強，真正的現實主義深化的實現。現實主義的深化，要挖掘人的內心矛盾，表現人的心靈沖突，但最主要的是表現在對現實關系與由這些關系決定的社會發展規律的真正了解和把握。離開這個前提，孤立地寫人物內心矛盾、心靈沖突，勢必導致人物性格的抽象化、神秘化。

社會主義文藝的批判性，是對社會種種不合理現象的科學批判，不單是對有目共睹的陰暗面的揭露。其目的，是自覺扶植和培養真正科學的公民意識，啟發人們去認真思考、正確認識現實社會的問題，并養成新的審美趣味。

以實事求是的原則認識生活，以批判的眼光觀察世界，其目的是為了促進社會的發展，發揚共產黨人的革命進取精神。這一點，在新時期的優秀的先進人物形象中，得到了集中的體現。他們，是生活的強者，能正視現實社會的矛盾，也有內心的痛苦，甚至暫時的動搖和徬徨，但最終并不喪失自己的信念，停止前進的步伐。他們所以能成為強者，就是因為有清醒的頭腦，科學的態度。在這一點上，新時期的文藝，繼承了前一時期文藝的傳統，所不同的是側重寫思考中的前進，思考中的進取，反思中的前進，反思中的進取。

新時期的文藝，表現社會主義新人的新的素質和品格，在創作方法上也把傳統的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提到一個新的高度。同時，又在促進革命現實主義與革命浪漫主義相結合的方法的發展，推動著在創作方法上進行新的探索。而各樣的探索和追求，都可能有助于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的體現。但不能不承認，對怎樣更好地把理想與現實統一起來，把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統一起來的探索和追求，有更為迫切更為重大的意義。

就典型人物的塑造而言，無論采用什么樣的創作方法，無論有什么樣的革新，都要堅持集中刻畫人物特殊性格的傳統。小說戲劇創作的革新，只能促進這個傳統的發展，而不能拋棄這個傳統。社會主義新人，是有獨立意志和鮮明性格特征的人物。小說戲劇的人物形象，不突出性格特點，創造性格意蘊，只孤立地表現所謂的典型的情緒和體驗，就無法充分地展現社會主義新人的素質和品格，無法藝術地表現今天的現實生活以及人們對它的復雜的感受和認識。因此，使典型性格的塑造，跨越歷史達到一個新的境界，也是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的重要內容。

此外，在文藝作品的美學色彩上，悲的因素將得到比前一時期的作品更為充分的表現。這是新時期文藝具有的反思精神，必然要帶來的特點。前一時期的文藝，悲往往被融合在崇高之中，不能形成獨立存在的美學風格因素。新時期的文藝，有些優秀的作品，已經具有明顯的悲的美學風格。這樣的作品，使人的心靈受到更大的沖擊，對現實生活產生更深刻的感受和理解。當然，由于審美理想存在著差別，社會主義文藝的悲的因素與過去時代的文藝相比，也有明顯的不同。

四

在社會主義文藝中，其它三個系列的作品所體現的審美理想，與小說戲劇類作品所體現的審美理想應保持內在的一致性。第二系列的作品，可以明確表現人們的情感意志、理想愿望，社會主義新人的自覺的創造性也就可以得到明確的表現。

第三系列的作品，其情緒、色調的審美內容具有不確定性。所以，一定時代和社會產生的形式和風格，可以表現不同時代和社會的審美理想。譬如，各時代各政治集團，都可以建造立柱式紀念碑、凱旋門。中世紀典型建筑形式——哥特式建筑，在文藝復興時期可被某些民族用以表現人文主義的社會理想和傾向。法國十八世紀的典型建筑形式——洛可可式建筑，也可被處在發達的資本主義時代的人們所接受，等等。然而，，問題還有另外一個方面，即不同形式的建筑，畢竟都曾是特定時代和社會的產物，體現一個時代的審美思潮，曲折地反映著一定的社會理想和社會傾向。因此，社會主義時代的建筑藝術，也可以而且應當有自己的獨特的追求，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使人的自覺創造性得到較為切實的體現。例如，我們一些雄偉莊嚴的新建筑，在藝術追求上，就比較明顯地體現了人民大眾在黨的領導下建設新生活、為創造美好世界而奮斗的審美意識。這一審美意識，與以表現人的自覺創造性為核心內容的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具有內在的一致性。總之，這一系列的作品，也可以在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的制約下，有自己的創造，形成自己的獨特的健康明朗的風格。同理，第四系列的作品自然也應有中國自己的風格，在總體上發生催人向上的審美效應。許多美學家都指出過，形式美既然屬美的范疇，就不是單純的形式，其中必蘊含著審美意識的內容。因此，這類作品在總體上也應與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息息相通，保持內在的一致性。

當然，第三第四系列作品，終歸是一個特殊的審美領域。我們不能要求它們都象第一第二系列的作品那樣，明確地表現人的自覺的創造性。但我們可以期望藝術家們經過艱苦的努力，找到與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相通的渠道，創造出融合著社會主義精神的藝術。而達到這種藝術境界的途徑，至關重要的一步就是民族化。當代中國具有民族風格的藝術，必然會與社會主義文藝審美理想發生緊密的聯系，從而給自己打上社會主義文藝的印記，確證自己不是舊藝術或西方現代藝術的翻版。這樣，才既能開闊人們的視野，又能堅定人們的社會主義的和民族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