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觀眾的審美心理

電視是通過遠距離播送靜態的和動態的、黑白的和彩色的畫面，并配合以音響，向電視觀眾傳播信息的傳播媒介。

電視作為當代社會一種嶄新的藝術，熔文學、音樂、美術、電影、戲劇、廣播于一爐，具有多元的藝術接受性，此其一。其二，電視多以無償的方式播放，以家庭藝術的形式被接受，被收視的可能性很大。第三，電視藝術對其接收者——電視觀眾——的藝術素質的要求，比文學、音樂、美術、電影、戲劇、廣播的標準都要低，可以斷定，電視擁有當代社會最廣大的藝術接受者。

電視觀眾，指一切在電視屏幕前，觀看電視節目的觀眾，是當代社會最廣大的信息接受者，而電視信息接受者包含電視藝術接受者。因此，電視觀眾應當受到傳播學和藝術接受學，尤其是電視觀眾學的高度重視。

一、要素與特性

電視觀眾的審美心理是觀眾在收視電視節目時產生的感覺、知覺、記憶、想象、思維、情緒、情感、理解、意志，以及能力、氣質、性格等心理現象的總稱，是電視審美活動在觀眾心理上的整體反應。這些心理現象，就是電視觀眾審美心理結構的構成要素，其中感覺和知覺的復合——知覺（知）、情緒和情感的統稱——情感（情）、理解和意志的綜合——意志（意），是其審美心理結構的主要構成要素，也即電視觀眾審美心理過程的主要現象。

電視觀眾審美心理結構中的知覺、情感和意志諸要素，與作為其他傳播媒介的電影、廣播、報紙、雜志、書籍，以及作為其它藝術的文學、音樂、美術、電影、戲曲、廣播相比較，具有一定的特殊性，這些特殊性表現出電視接受心理的審美特性。

（一）知覺：從無意注意到有意注意。

審美知覺是人的審美心理對直接作用于它的審美客體的整體性反應，是對審美客體的總體特征的系統把握，是多種分析器分析綜合活動的結果。

知覺猶如人的第三只手。憑借這只無形的手，人們可以依據已有的知識和經驗，對那些雖然只有部分直接作用于他的感官的事物進行演展和補充，從而獲取關于它的完整認知。這是因為知覺具有整體性、選擇性、理解性和恒常性的特征。知覺的這些特征，使它成為一種具有選擇性和創造性的主觀能動性心理活動。例如觀看黑白電視的觀眾，雖然屏幕上出現的晴空、草坪和戰旗都是黑白的，但是，審美知覺卻告訴他們，晴空是藍的，草坪是綠的，戰旗是紅的。

人們在接受信息的過程中，經常憑借知覺的能動性，而首先要利用的是知覺的選擇性。我們都有這樣的體驗，讀報時總是先瀏覽標題，然后對自己感興趣的新聞，再細讀題后的內容，而對不甚關心的內容僅僅掃視一下它的標題。瀏覽標題時，我們處于無意注意狀態，一旦發現感興趣的標題，開始細讀題后的內容，我們便進入了有意注意心理狀態。

這種知覺選擇從無意注意到有意注意的審美心理活動，在電視觀眾和廣播聽眾中更為習見。人們經常在午餐時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午間半小時》節目，而在晚餐之后打開電視機，一邊休息，一邊收視（或收聽）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節目。這時，通常處于無意注意狀態，突然出現重大新聞，我們便會把注意力集中，從無意注意狀態進入有意注意狀態。換言之，人們在電視機前，往往自由行動，并且經常更換頻道選擇節目，直到出現可意的節目，人們才認真收看，進入有意注意狀態。

電視觀眾的注意力難以集中，除了時間空間上的便利和免費播放帶來的隨意性之外，還有來自接收環境方面的原因。電視觀眾在家中收視電視，其審美環境遠不如影劇院安靜和集中。究其根本原因，干擾電視觀眾注意力的還是電視本身的選擇性。電影和戲劇觀眾的選擇，在進入影劇院之后便告完成，如果說還有選擇余地的話，那也只是看下去與退出場這樣兩種選擇，但無法重新調換影片或劇目。電視觀眾坐在電視機前，始終享有再選擇的機會，被收視的節目一直在其它頻道節目的暗中競爭中播放，隨時都有被調換的可能。隨著科學技術的進一步發展，這種競爭性和選擇性將日益增強。

總之，電視觀眾的審美知覺，在收視的審美心理過程中會處于幾度從無意注意到有意注意的往復流動中。這是電視觀眾審美心理的一個重要特征。

（二）情感：從亞群體走向個體化。

審美情感是審美主體對審美客體特殊的心理反應。在審美心理過程中，感覺、知覺、記憶、想象、思維等心理活動，都是對審美客體本身的認知，而情感主要不是對審美客體的認知，它是對審美主體與審美客體之間的某種關系的反映，表現出審美主體對審美客體的審美態度和心理體驗，如肯定與否定、熱情與冷漠等等。

決定審美情感性質的因素很多，來自審美主體、審美客體以及審美環境諸方面。電視觀眾的審美情感至今已呈現出從亞群體趨向于個體化的發展態勢。

顯而易見的是，面對不同的審美客體，審美主體將產生不同的審美情感活動。觀賞電視風光片，觀眾的審美情感是嫻靜的，收視激烈競爭的奧運會競賽活動的實況轉播，觀眾的審美情感是沖動的。

人們都有這樣的心理體驗，同一出戲，在家中電視機前收視和端坐在影劇院看電影或戲劇，審美情感有很大的區別。電視觀眾不同于電影、戲劇觀眾。戲劇觀眾置身于觀眾群體，受審美環境和其他觀眾的審美情感的影響，且可與演員進行直接的現場交流。電影觀眾同樣置身于觀眾群體之中，其他觀眾的反應也可刺激他，影響他的審美情感。而且，電影觀眾在黑暗的很少受到干擾的情境中享受寬闊、清晰的活動畫面，假定性比電視屏幕的影像更強烈。相對而言，收視電視的審美環境，就難于激起觀眾強烈的審美情感。電視觀眾不可能與戲劇觀眾那樣，同演員進行直接的情感交流。

電視觀眾是由千家萬戶主要在家里收看電視的一小批一小批觀眾組成的。電視觀眾作為群體，與文學的讀者、美術的觀賞者和電影、戲劇的觀眾相比較，具有明顯的亞群體性。

文學讀者和美術觀賞者，可以在比較隨意的時空里獨立地完成對某一作品的審美欣賞過程，詩和小說可以在旅途中，也可以在書齋里或臥室里閱讀，美術作品也可以在文學接受的場合下單獨進行觀賞玩味。即便是進入美術館的觀賞者，也并不能構成有機的群體，而只是個體的堆積，因為他們相互之間缺乏審美心理上的呼應關系，基本上不存在相互影響和相互作用。

而當人們走進影劇院，觀看戲劇或電影時，情形就大不相同。盡管觀眾彼此也象美術館里的觀賞者一樣，絕大多數是互不相識的，但是，他們都加入了一個臨時組合的群體。電影和戲劇在自然組成群體的觀眾面前映出或演出，形成一種影劇院氛圍，使此時此刻處于同一空間的觀眾之間產生自始至終的審美心理效應關系。電影觀眾通過鼓掌、談論、姿態、哭泣、歡笑、退場等行為表現，相互傳遞信息，影響其他觀眾的審美情感。戲劇觀眾除了相互影響外，由于他們觀看的是活生生的演員的表演，所以還能影響演員的情緒。可見，電影觀眾和戲劇觀眾都是作為群體存在的。只不過這種群體是臨時組合而成的。

電視觀眾雖然是當代社會最廣大的信息接受者和藝術接受者，但它并不是有機的群體，甚至連非正式的群體也無法構成，只能稱之為亞群體。一般來說，電視觀眾不必進入同一場所，在同一空間里收看電視，而是在自己家里，把正在播放節目的電視機當作一件伴隨物，自由觀賞，從而獲取審美心理感應效果。

筆者以為，在審美主體與審美客體之間，存在著三種審美距離：即時間距離、空間距離和心理距離。而在電視觀眾與審美客體之間，空間距離與心理距離之間存在著一種反差距關系，即電視觀眾與電視的空間距離比較近，但與之的心理距離卻比較遠。

目前我國電視觀眾的審美情感趨向是：從亞群體逐步走向個體化。人們坐在電視機前，心境并不平靜，除了來自電視觀眾享有的高度的自由和充分的選擇機會之外，還因為人們的情緒和情感包蘊著許許多多審美心境之外的東西，故難以把全部情感傾注到屏幕上去。人們關心電視的真實性和新聞性，關心電視劇中人物的遭遇和命運的熱情，遠遠不及關心他們自己。這樣一來，觀眾對電視的反應，一般都是理性大于感性，冷靜多于激動。更有甚者，人們有時完全是從自己的功利目的出發去評判電視節目的。

這一切來自電視觀眾審美心理活動本身和之外的現象，都促使電視觀眾審美情感從亞群體走向個體化。而在一些發達國家，人們通常都是獨自一人收看電視，實現了審美情感完全徹底的個體化。

（三）意志：從理解到證同

在審美理解的基礎上形成的，推動審美主體去選擇手段，按照美的規律，克服丑，創造美的審美力量，筆者稱之為“審美意志”，它是理解與意志的復合物。審美理解是審美主體對審美客體的內在聯系、結構功能和本質屬性的認知。通過審美理解，人們認識到哪些事物是美的，哪些是丑的，應該怎樣才是美的，從而激發追求美，創造美的意志。

審美意志是審美情感的升華，是審美理解的深化，它推動著審美聯想和審美想象的擴展，確定了審美理想和審美目標，推動審美創造活動的進行。

在電視審美心理活動中，觀眾的審美意志表現出一些不同于戲劇和電影觀眾的特征。

審美理解是一個從審美主體出發，經由審美客體，再返回審美主體的心理流程：從審美主體到審美客體——審美主體對審美客體的認同，從審美主體經由審美客體返回審美主體——審美主體通過對審美客體的認同，確證自身審美能力和美的創造能力。

對審美客體的認同，電視觀眾較之戲劇觀眾，要推遲一步。

戲劇觀眾可以相互影響并影響演員，所以在戲劇審美活動中，觀眾與觀眾、觀眾與演員，相互之間會形成一種審美同感。悲劇在演到極為悲壯時，總是先有一位或幾位觀眾發出抽泣聲，從而提醒了鄰座的觀眾，喚起共鳴，使更多的觀眾為悲劇中的人物而痛心悲泣。文化層次較高的觀眾引導文化層次較低的觀眾，使之同步理解悲劇內容。這表明，戲劇觀眾的審美理解是與演出同步的。

觀眾學有一個很重要的理論，就是觀眾群體的大小雖然無法徹底改變審美主體對審美客體的理解，但是，它可以加速或延緩對審美客體的理解和對自身審美能力的確證。上述被喚起審美同感而隨眾哭笑的觀眾，一方面加速了對悲劇或者喜劇的認同；另一方面，他在審美心理上也感到：“我也能看懂，我的審美能力并不差”，從而確證了自己的審美能力。

電視信號分送到各家各戶，把觀眾群體分解為無數個亞群體以至個體。所以電視觀眾的現場審美理解一般是家庭化或個體化的。你、我、他，同時在自己家里收看電視連續劇《新星》，收視時你、我、他都為之觸動，這種審美理解因為尚未得到其他人的認同，暫時還是你、我、他各自個體化的審美理解。待數日之后，人們在交往中，才證實自己的審美理解，于是請未看者注意收視這部電視連續劇。在這過程中，審美理解便上升為一種審美意志。

總之，電影觀眾與戲劇觀眾的審美意志的形成，基本上是與影片放映和戲劇演出過程同步的，而電視觀眾的審美意志常常要在個體化的審美理解得到群眾性證同之后，才能加強鞏固。

這種情形，在我們從屏幕上和舞臺前觀看相聲、滑稽戲等的演出時所產生的不同體驗的比較中，顯得更為突出：有時，我們去劇院看一場相聲或滑稽戲，發現那出戲先前在電視里看過，當時覺得并不怎么好。可是，此時，，隨著其他觀眾的喝彩，我們激發起審美興趣，加深了對戲的理解，產生了認真看下去，一直看完的審美意志。

前面，我們說的是先看電視后看演出的情形。把時間秩序倒過來，更是如此。那些出于保存文化遺產目的而錄制下來的傳統曲目，當時演出時候的不絕掌聲，表明是深受觀眾歡迎的。可是，一旦在電視里播放，由于沒有觀眾群體的反應，電視觀眾在影劇院氛圍之外，便不那么轟動。因此，現在許多電視節目，如新聞報導、專題報導、專題片、電視劇、文藝演出和體育比賽的實況錄像等等，都普遍采用能與錄音機同步運行的低噪聲攝像機，選擇理想的低噪聲拍攝場地，進行同期錄音拍攝；不僅在現場實拍時采用同期錄音，而且在同期錄音攝像棚里，比如制作文藝演出的錄像帶、拍攝電視劇，也廣泛使用，以制造影劇院氛圍，盡可能激起觀眾的審美興趣，使之迅速形成審美意志。

二、結構與功能

審美心理是由其諸要素，按照一定的結構組成的，具有特定功能的系統。現代系統論認為，每個系統都是一個有機整體，都具有特定的整體功能。這種功能與構成該系統的要素的性質、數量、比例和結構有關。系統的功能與其結構有極為直接的因果關系，結構是動態的建構，功能依結構之變化而改變。

具體到電視觀眾的審美心理結構，一般都由上述要素構成。不過，我們都有親身體驗，并不是在每次電視接收的始終，都均勻地出現感覺、知覺、記憶、想象、思維、情緒、情感、理解、意志、能力、氣質、性格等心理活動，也就是說，并非每一個審美心理結構都由所有這些要素構成。看《新聞聯播》節目，主要的心理活動是記憶、思維和理解；欣賞文藝晚會節目，則要調動敏銳的藝術感覺和知覺，激起豐富的想象和情感活動。二者由于主要的構成要素不同，所以形成不同的結構，具有不同的審美功能。前者偏于認同和參與，后者側重于消遣和娛樂。

（一）動態結構與雙向建構。

一切開放性系統的結構都是動態結構。審美心理結構就是如此，它的構成要素作為非物質形態的心理活動，其數量、性質、比例、結構的變化，顯然較之任何作為物質實體的物理事物的構成要素，比如一臺電視機或錄像機的零部件及其結構變化，都要復雜得多、迅速得多，有時完全是沒有辦法測定的。

經過一整天的工作和勞動，到了晚上，隨意收看電視節目，以此消遣，換取休息。這時，我們的心理活動主要是情緒性的。結果始料未及，我們不知不覺地被震撼人心的電視節目感動了，從而激起豐富而強烈的情感活動、尖銳而深邃的理性思維活動。也有相反的情況，我們看過電視節目報，作好充分準備，按時收看計劃接受的節目。早在節目開播之先，在心理上便進入了一種預備狀態，抱著某種審美期待，結果卻大失所望，審美心境遭到破壞，情緒一時惡化。

上述審美心理結構的變化，是極為復雜、細膩、迅疾的。如果孤立地從審美主體或審美客體某一方面去探究，則很難說明問題。這是因為，審美心理結構是一種產生于審美主體和審美客體的交互作用過程中的雙向建構。電視觀眾的審美心理結構亦莫能外。

一種審美心理結構的形成，必須依賴于該審美主體的審美心理先結構。所謂審美心理先結構，指的是審美主體在進入某一審美心理過程之前，憑以前獲得的審美經驗構成的一種具有吸引同構心理要素而排斥異構心理要素的審美心理結構。

首先，審美主體選擇什么樣的審美客體，與之發生審美實踐關系，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審美心理先結構。我們之所以選擇某一電視劇，到時即開機收看，是因為我們以為那個電視劇與我們的審美心理先結構有同構關系，可能為它接納。同理，我們之所以在觀看時大失所望，以至于牢騷滿腹，則是由于發現那個電視劇卻原來與我們的審美心理先結構格格不入。

其次，主體一旦與客體發生審美實踐關系，審美客體便作用于他的審美心理結構，引導審美主體從中汲取新的審美經驗，重建或改建他的審美心理先結構。與此同時，經過信息反饋，電視又把一部分觀眾的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的發展變化傳遞給更廣大的觀眾。如此往復反饋，通過電視媒介，審美主體與審美客體不斷地進行雙向交流，產生交互作用，從而使電視觀眾的審美心理結構不斷地更新發展；電視作為信息媒介和藝術媒介，在觀眾需求的指導下，以當代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為依托，也不斷改進，日臻完善。

在電視觀眾審美心理結構的雙向建構過程中，反饋，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與電影和戲劇觀眾比較，電視觀眾的反饋形式也有自己的特殊性。

電影和戲劇觀眾最直接的反饋就是上座率，他們反饋的信息，可以為有關方面及時了解。而電視的收視率，在接收現場和表現為觀眾的自我反應，有關方面如不作專門調查，便不得而知。因此，現在許多電視臺都采取各種手段，調查收視率。例如美國收視率調查公司就有一整套調查方法：1.請觀眾寫“電視日記”；2.請觀眾填寫固定的調查表格；3．組織觀眾收視節目，當場聽取反映；4．采訪觀眾。可以說，不重視反饋就不可能充分發揮電視藝術的威力。

綜上所述，電視觀眾審美心理結構的形成，是一個以反饋機制為中介，審美主體與審美客體交互作用，以觀眾的審美心理先結構為出發點，又以重組這個先結構為目的的雙向建構過程。

電視觀眾審美心理結構的雙向建構，因了主體和客體的千變萬化和建構方式的千差萬別，所以可以形成無限多樣的個性化審美心理結構。不過，從功能的角度看，似可分為消遣與娛樂型結構、認同與參與型結構兩個主要的結構類型。

（二）消遣與娛樂型結構功能。

當代社會電視觀眾人數之多，已經到了影響世界人口的整體素質的程度。當代觀眾，出于消遣和娛樂目的的日益增多。他們之中大致可以分為兩大類，一是大城市的廣大市民，特別是文化層次比較低的市民，這與我國城市人口居住條件還不寬裕大有關系。二是在一些中、小城市，特別是廣大農村，收看電視成為眾多有電視機的家庭最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娛樂和消遣活動。從觀眾的角度看，以上是造成消遣與娛樂型電視觀眾大量增加的外部原因，即社會文化環境原因。從觀眾的內部看，則由于中國人口數量特大而質量偏低。而根本原因在于電視的本性：對觀眾的文化素質要求不高。這并不等于說愛看電視的人文化素質都比較低。電視文化同較低文化層次的人關系密切，而同文化層次高的人則較疏遠，這只是現象和現狀，難以從電視的內部規律、藝術特性、傳播特性去說明問題。

以消遣與娛樂為主要功能的電視觀眾審美心理結構，其構成要素的主導面是情緒活動和情感活動。這類觀眾對節目的選擇，隨意性很大；他們并不是一定要看什么節目而不看什么節目。雖然他們也可能調換頻道，也觀看屏幕，但其審美注意并不穩定，更多的時間是處于無意注意狀態。

消遣與娛樂在電視觀眾審美心理上是同構的，但是，二者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筆者覺得，孤立地比較消遣與娛樂，對于描述審美心理結構是毫無意義的，且這種比較在概念上也會產生范疇的混亂。從本質上看，消遣是生理刺激的結果，而娛樂是審美情感的結果。前者是一種生理心理活動，后者則是一種審美心理活動。可見，籠統地把它們放到審美心理中去比較是不合適的。只有把二者放到美感結構中去討論，才有可能說明二者的區別和聯系。要言之，在人的美感系統中，消遣功能主要來自快感，而娛樂功能則是同感的結果。

美感是客觀事物的審美屬性引起的，人在感情上愉悅的心理狀態。人的美感結構由同感、純美感和快感三個層次構成。同感表現為思想上的共鳴，是一種帶有濃厚的理性色彩的動情現象；純美感則是一種沒有明確的概念關系和邏輯推理的動情現象；快感為人在生理上的適意感受，是人們的審美需要得到某種滿足的生理反應。電視觀眾審美心理結構的消遣功能主要訴諸人的快感，而娛樂功能則可開啟人的同感。而事實上，消遣與娛樂在電視觀眾的審美心理結構上往往是沒有明確界線的，有時甚至無法區分。

消遣與娛樂只是審美心理活動的一部分功能，既不是電視審美心理活動本身，也不是其全部功能。審美心理活動還有更重要的功能，這就是認同、參與和創造功能。審美活動的價值和功能，不僅在于給人以娛樂，而且能夠提高審美主體的審美能力和美的創造能力。

（三）認同和參與型結構功能。

如果說消遣與娛樂功能是整個電視觀眾審美心理結構所共有的，那么，認同和參與則是電視接收者審美心理結構的功能。

直白地說就是未能看懂電視的觀眾，沒有認同和參與的功能結果；只有真正看懂了電視，成為它的信息接受者和藝術接受者的觀眾，才能認同電視節目，并且參與其創造。

在心理學上，認同是一種情感的移入過程，指人被作用于他的心理活動的人所同化，或者相反，他同化了作用于自己的人。這種認同過程可以是有意識的，也可以是無意識的。審美心理上的認同，雖然不否認無意識的作用，但是，它更強調審美意志的參與。在電視觀眾的審美心理結構功能中，認同與參與實際上是不可能分離的。電視的播放，或者說電視的出現和存在，本身就暗含著電視觀眾參與其中的活動或狀態。

電視觀眾的認同較之其它門類藝術，尤為強調傳真特性，這是屏幕效果的突出個性。電視，除電視劇這樣由演員飾演的節目而外，更多的是紀實性的節目。從總體上看，電視的真實是錄像化的、生活化的逼真。即使是具有假定性的電視劇，觀眾對其真實性的認同，也有更高的要求。

電視作為家庭藝術，審美活動的個體化、個性化更突出、更強烈。這種個體化的參與活動、價值取向主要在于對自身審美能力和美的創造能力的確證，同時也是與審美客體發生交互作用，建構審美對象的過程。

電視觀眾的參與活動分兩步進行。第一步是收看電視時的個體化參與，這是在現場完成的；第二步是收看電視之后，個體化審美經驗，在與其他觀眾交流過程中得到群體性證同。

中外電視擁有最廣泛的觀眾，并且在繼續創造新的觀眾。電視文化已經滲透到全世界的千家萬戶，深入數以億計的觀眾的心靈，影響并創造著他們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倫理觀、審美觀以至于整個人的素質。

電視對人的影響和創造，最基本的也是最根本的途徑，就是在觀眾的認同和參與之下，通過雙向建構，改變以至于重建人的審美心理結構，從而創造它的觀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