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拓曲藝理論研究的新局面

在紀念我國杰出的揚州評話藝術家王少堂同志誕生一百周年之際，中國曲藝出版社出版了《揚州評話王派〈水滸〉評論集》，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我國曲藝歷史悠久，品類繁多，深深扎根于人民群眾之中，有著鮮明的民族特色和很強的藝術生命力，是我國民族文化藝術中的瑰寶。為了繼承和發揚曲藝的優良傳統，發展社會主義新曲藝，我們應當十分重視和切實加強曲藝評論和理論研究工作。長期以來，有許多同志在這方面作了很大的努力，取得了可喜的成績；但總的看來，曲藝評論和理論研究工作仍然是一個薄弱環節，迫切需要加強。比如說，我國曲藝形成和發展的歷史狀況如何？它的基本規律是什么？我們應當怎樣認識和繼承曲藝的優良傳統和五四以來逐步形成的革命傳統？我們應當怎樣認識和評價社會主義曲藝的成就和經驗？當前曲藝發展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是什么？今后應當如何更好地堅持“出人、出書、走正路”，為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和豐富人民文化生活發揮更大的作用？這樣一些重要問題，都迫切需要從理論上作出有說服力的回答。又比如說，各個曲種發展的歷史和現狀如何？各自的特點和規律是什么？繼承和創新的情況如何？有什么新經驗和新問題？這樣一些重要問題也同樣迫切需要從理論上作出有說服力的回答。再從曲藝理論隊伍建設的情況看，不論是專業的曲藝評論工作者和理論研究人員，還是業余的曲藝評論工作者和理論研究人員，都還處于分散的各自為戰的狀態，未能形成既能充分發揮個人的所長，又能發揮集體的智慧和力量，并能有計劃地持續前進的群體。如何把這支隊伍組織起來，并不斷提高這支隊伍的思想業務素質，這也是需要認真研究解決的迫切問題。長期以來，特別是近幾年來，揚州曲藝界的同志們和一些專家、學者致力于揚州評話藝術及其各個流派的研究和評論，取得顯著成績，對王派《水滸》的研究更有突破性的進展。現在將他們撰寫的部分文章編輯出版，這不僅會對揚州評話藝術的發展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對整個曲藝評論和研究工作，乃至理論隊伍的建設，也會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

揚州評話是一種綜合藝術。它把生動活潑的口頭文學和富有魅力的說表藝術巧妙地結合起來，在我國的曲藝百花園中獨展風姿，爭奇斗妍。三百多年來，經過歷代著名評話作家和評話藝人的創造性勞動，千錘百煉，揚州評話日趨完美，廣為流傳，深為蘇北、南京、鎮江和上海等地廣大人民群眾所喜聞樂見。以王少堂為代表的王派《水滸》則是揚州評話當之無愧的藝術高峰。王少堂在他長達六十多年的藝術實踐中，苦心經營，博采眾長，不僅吸收了揚州評話鄧光斗和宋承章兩大《水滸》流派的藝術精華，還不斷向同輩學習，向姊妹藝術學習，向社會和人民群眾學習，在學習中繼承，在繼承中創新，獨辟蹊徑，終于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使王派《水滸》在揚州評話中出類拔萃，成為我國民族文藝寶庫中一部恢宏而瑰麗的藝術珍品。評論和研究王少堂和王派《水滸》的藝術成就，對于發展和繁榮揚州評話藝術，乃至對于發展和繁榮社會主義曲藝事業，都是很必要的。這部揚州評話王派《水滸》評論集的出版，可以說是開創了對一位藝術家、一個藝術流派深入進行專題研究的一個范例。全國四百多個曲藝品種及其眾多的藝術流派，如果都能全面深入地加以研究，那么，我國曲藝理論研究的面貌必將大為改觀，從而有力地促進我國的曲藝有更好更快的發展。

王少堂對揚州評話的繼承和創新，特別是對王派《水滸》的形成和發展，作出了突出的貢獻。這部王派《水滸》評論集的作者們，除少數正在從事或曾經從事過曲藝評論和理論研究的專業人員外，大多則是業余評論工作者和理論研究人員。他們從不同角度，不同層次，從題材內容、表演手法、藝術境界、以及作家和藝人的素質，從評話藝術同社會生活水乳交融的關系，從評話藝術同人民群眾息息相關的關系，從評話藝術的整理、繼承和革新的關系，從評話藝術同古典文學和民間文學相互滲透、相互影響的關系，從評話文學和表演藝術的關系等一系列重要關系問題，實事求是地探討和研究了王少堂的藝術實踐和王派《水滸》的藝術特質及藝術成就。陳午樓的《從柳敬亭到王少堂》一文，以翔實的史料，論述了王派《水滸》源遠流長，不斷繼承和創新的歷史發展脈絡。同時指出這種繼承和創新，跟當時揚州地區的政治和經濟狀況這個社會大背景是密不可分的。徐德明的《論〈武松〉的通俗史詩特征》，緊扣王派《水滸》的社會大背景，論述了《武松》所具有的通俗史詩般的現實主義特征，指出了王少堂在《武松》中，的確象老舍先生所說的那樣：“把近代的人情世態與傳說中的古代英雄人物聯系起來，繪聲繪色地叫我們看見聽見英雄們的如何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同時也看見聽見受欺侮的人們的形象與呼吁”。這樣，《武松》雖然是在給我們講述英雄的故事，實際上卻為我們勾勒出一部光怪陸離的封建社會的圖景，從而有助于加深人們對封建社會的認識和批判。文學就是人學。王少堂說書，從根本上講，就是在說人，就是通過說人，鞭撻假惡丑，頌揚真善美。這一點，金名在《王少堂心里與書里世界》一文中，作了中肯的分析。他在分析了王少堂的“書里世界”以后，贊譽了王少堂“眼見腐敗的清廷官場與軍閥的飛揚跋扈，他選擇了一條為光明的理想吶喊的道路”，“他的悲憤與希望都集中在武松、宋江、魯智深、李逵、石秀這些人身上，他們的吶喊就是他的吶喊。”這就使我們看到了王少堂作為一個杰出的人民藝術家，有著多么鮮明的愛憎感情，有著多么強烈的人生追求。

如果說，上述文章著重從整體上集中闡述了王派《水滸》的久遠歷史，高度概括了王派《水滸》的思想內容，熱情贊譽了王少堂的藝術觀和人生追求的話，那么，在這部評論集中，更多的文章則從藝術形式方面，整體地或局部地論述了王派《水滸》的藝術特色。黃顯宇的《試析〈武松〉和〈宋江〉的結構特征》，從總體上深刻分析和比較了《武松》和《宋江》在結構處置上的相似點和不同點。《武松》的主題思想就是突出武松“生平只要打天下硬漢，不明道德的人。”因此，武松作為一個主人公，他在《武松》中始終處于中心人物的活動位置，成為帶動一切人物、牽動一切事件、調動一切場面的關鍵人物，這樣的藝術場面和安排是完全符合塑造武松典型形象需要的，也是完全適應揭示《武松》主題思想需要的。《宋江》的結構則有別于《武松》。這是因為《宋江》的題旨在于通過宋江的命運這條線索去串聯和演繹梁山聚義的發展過程，去刻劃梁山好漢的大智大勇，進而去透視和突顯宋江作為一個農民革命領袖的光彩照人的藝術形象。因此，宋江在《宋江》里總是經常隱現在幕后運籌帷幅，而前臺則更多地騰出來，讓水泊梁山英雄好漢們圍繞宋江命運去調兵遣將，大顯身手。這種貌似畸輕畸重的結構特征，正是從本質上體現了《宋江》的主題思想，堪稱匠心獨運，頗具風采。這篇文章還指出，在情節安排上，《武松》和《宋江》的共性則大于個性。就總體框架而言，《武松》和《宋江》采用的都是“鏈式”結構，總是把起主導作用的中心人物武松和宋江作為情節中心來布局謀篇。就局部框架而言，《武松》和《宋江》采用的都是“箭式”結構，以一個主要事件作為情節中心，組成一個相對獨立的封閉體系，同時又自覺地服務于總體需要。就某些關鍵環節而言，《武松》和《宋江》都采用了“靶式”結構，圍繞一個核心人物或事件，組成一個網狀群體，進行多角度全方位的立體描寫。可以說，這篇文章對《武松》和《宋江》的結構特色，分析概括得頗有見地。陳午樓的《王少堂藝術特色論》，從總體上論述了王少堂的說表細致、密不透風和重視刻劃人物性格的藝術特色。所謂“表”，就是語言的白描，要求產生“起肥”、“起翠”、“起鮮”、“起俏”的藝術效果。此“四起”實為白描藝術的靈魂，分寸掌握得如何，決定藝術境界的高低。而王少堂于此“四起”，可謂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他善于將情節的發展逐步引向“關子”，使人物形象漸趨飽滿——這是“起肥”；也善于在表白中鋪墊情節，烘托情緒和氣氛，逐步推出柳暗花明新境地——這是“起鮮”；還善于在表白中給人以明快感、絢麗感，使鑒賞者樂于接受美的陶冶——這是“起翠”；更善于在表白中，通過妙趣橫生的諷刺和幽默，將生活中的丑轉化為藝術的美——這是“超俏”。而這“四起”都是為了一個目的：滿足觀眾的審美需求。張祖健的《論王少堂〈武松〉人物的藝術造型》一文，比較系統地論述了武松藝術形象的造型特點。武松是一個多側面的力量型的藝術形象。他有超人的以力行善的理想力量，以力除惡的性格力量，以力取勝的行為力量。武松形象的藝術造型非常典型地表現了王派《水滸》塑造人物的一種藝術技法和模式。這篇文章還同時分析了《武松》人物造型藝術的內在效應與美學品級，它能使人們在對英雄業績產生折服心理的基礎上，對丑惡的反面形象擁有壓倒優勢的心理，因而富有很強的美感。此外，作者還論述了《武松》人物造型藝術的當代走向，即應當也可以有隨世順時的變化。薛寶琨和張蘊和的《王派〈宋江〉藝術成就論》，著重論述了《宋江》的藝術成就。指出其最首要的一點，就是從內容上講，宋江走上梁山態度的轉變。《水滸》中宋江表現的是一種嚴肅而又浸透了封建正統觀念的文人態度，而評話《宋江》中的宋江則是表現了善良、正直而又處于社會底層的市民群眾的態度。這種態度表現了人民群眾對封建統治者給以最徹底的否定，對有能力反抗這些統治者的人作出積極的肯定。《宋江》藝術成就的另一特征是宋江自愿上梁山這一情節主線的鋪敘和發展所具有的傳奇性和嚴謹性。傳奇性是我們民族藝術特有的敘事方式和抒情方式的統一，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擺脫現實的苦難，戰勝命運的乖訛的一種最便捷的途徑。《宋江》的情節結構典型地表現出這種特點。嚴謹性是想方設法使故事情節發展具有脈絡分明的順時性和順序性。《宋江》全部情節發展都是環環緊扣，層層推進的。《宋江》的藝術成就還表現在處理人物和情節時所表現出來的獨創性。無論是人物性格還是故事情節，都比原本《水滸》更真實合理，更前后連貫，更富有濃郁的喜劇色彩。費力的《揚州評話人物方言、聲調的運用及其組合》一文，論述了多種方言與聲調的運用，這已成為揚州評話的藝術特色之一。相對說來，揚州話語音較“軟”，北方話語音較“硬”。從藝術語言為刻劃人物性格服務來考慮，說北方話顯然更有利于表現武松的英雄氣概。因此，在王派《水滸》中武松不說揚州話。這正是為了象王少堂自己所說的那樣，評話演員要做到“演到哪一個就象哪一個”。這也說明王派《水滸》在人物的方言、聲調方面，既善于運用類型方言、聲調，又不囿于類型方言聲調，而是從表現人物的性格出發，讓人物的聲調里也溶進性格的音符。文章還進一步論述了在揚州評話里，各種人物不同方言和聲調的組合，是由演員一個人完成的。這種精心組合的不同語言和聲調，打破了“千人一聲”的單調感，它們互相對比襯托，各自特征格外鮮明，可以使人物的語言更具有真實感和立體感，從而更具有說表的藝術魅力，這也正是王派《水滸》能使人百聽不厭、流傳至今的一個重要奧秘。

前面已經提到，王派《水滸》與古典文學和民間文學有著難分難解的因緣關系。段寶林的《王派〈水滸〉文學特色管窺》一文，比較研究了王派《水滸》與山東快書《武松傳》、王派《水滸》與山東民間水滸傳說、王派《水滸》與古典小說《水滸傳》的異同，闡明了王派《水滸》的歷史源流和藝術特點。同民間傳說《水滸》相比，王派《水滸》的政治性更強，思想性更深刻，但同時也摻進了一些市民的偏見，在尖銳性上往往較為遜色。在人物塑造上，民間傳說中的英雄性格往往比較單純，只是突出了反抗精神和斗爭的堅定性，而王派《水滸》中的人物性格卻要豐富得多，復雜得多。跟山東快書《武松傳》相比，快書多取材于民間傳說，人物故事都重新改編過，表現了農民的生活情趣和思想意識，帶有很強的泥土味。這與產生在城市的揚州評話大異其趣。在藝術描寫上，快書比較粗放有力，用濃重的線條勾勒了武松的英雄形象，跟王派《水滸》工筆細描大不相同。與古典小說《水滸傳》相比，評話保留了小說主要情節作為基本線索，在思想內容和藝術形式上，對小說的現實主義藝術作了提高和發展，充分反映了封建時代晚期揚州等地城市生活的社會現實，這正是王派《水滸》的藝術特色之所在。如果說段寶林的這篇文章重點闡述了古典文學對王派《水滸》的規范作用的話，那么與此相反，陳遼的《從〈武松〉談民間藝人對〈水滸〉文學的貢獻》一文，則就心理描寫的具體性、揭露舊社會的深刻性和刻畫人物性格的多面性這三個方面，重點肯定了王少堂的《武松》對于《水滸》的補充、擴大和增益，為豐富和提高《水滸》文學作出重大的貢獻。在心理描寫的具體性方面，《武松》要比《水滸》更細致、更動人，它不僅描寫人物做什么，怎么做，而且描寫人物想什么，怎么想，且都寫得合情合理，符合人物性格。在揭露舊社會的深刻性方面，即使下層文人，他們揭露舊社會，或者存有某種程度的顧慮，或者受他們自身階級屬性所限，因此常常是不徹底不深刻的。《武松》則不然，它在描寫舊社會的官場時，就把官場的腐敗、黑暗、營私、舞弊比較徹底地揭露了。在刻劃人物性格的多面性方面，《水滸》一般是抓住人物性格核心，寫出人物性格的“這一個”，《武松》基本上也沿用了這一套手法，但它通過說表藝術，多方面地刻劃人物性格，使人物性格更加鮮明、生動、真實。文章從以上三個方面肯定了王少堂的《武松》對《水滸》文學作出的重大貢獻以后，又強調指出，建國以后出版的幾部中國文學史中，對此幾乎完全都略而不提，這是很不公正，也是很不應該的。作者呼吁應當如實恢復民間藝人在《水滸》文學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我以為這是非常必要的。

上面列舉的王派《水滸》評論集中的有關文章，從內容到形式，集中研究了王派《水滸》的藝術特色和成就。這只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王派《水滸》在形成和發展過程中，王少堂所作出的重大貢獻，還突出地表現在他那爐火純青的表演藝術上。對這種表演藝術，這部評論集中也有不少專家教授著文論及。左弦的《傳神俱在阿堵中》，從自己當年身臨其境，聆聽和欣賞王少堂表演的生動場景，追述他所深切感受到的王少堂運用眼神強化說表的非凡功能。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王少堂善于用眼神表達評話中上百個大大小小角色的內心世界，通過眼神的瞬息萬變，顯示情節不斷發展的波瀾，揭示人物思想感情的起伏，最終為刻畫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服務。已故陳汝衡教授的《評話藝人王少堂說〈水滸〉》，對王少堂的說表藝術同樣贊嘆不已。王少堂說書，從不離開座位，只是口講指劃，表演得異常出色，他能以動境來襯托靜境，甚至能用口技產生不尋常的音樂效果。他只需憑著狀物表情，手口相應，能在書壇一瞬間移人性情，把他的悲歡哀樂，化成聽眾的悲歡哀樂，越聽越讓人感受到此中藝術的高超和精湛，令人不能不欽佩不已。王驤的《教場聽書漫憶》、周良的《斷想》、王資鑫的《談王少堂說〈武松〉的武打特色》等文章，都洞微燭幽，小中見大，論述了王少堂卓越的表演技能和不同凡響的表演風格。此外趙紹龍、劉向東的《少堂與麗堂》一文，從培養王派《水滸》評話藝人的角度，推崇了王少堂對青年藝人既滿腔熱忱，又嚴格要求的精神。汪復昌執筆的《〈武松〉整理工作的回顧》、孫佳訊的《精益求精，一字不茍》兩篇文章，回顧了《武松》整理工作的全過程。從文中我們可以看出，領導重視，上下齊心，堅持“百花齊放，推陳出新”的方針，根據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原則，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辯證觀點，正確處理繼承和革新的關系，大力發揚民族藝術的優良傳統，以及在整理過程中，如何在展開充分討論的基礎上逐步統一認識，在反復試驗的基礎上逐步積累經驗，這些都是《武松》整理工作得以順利完成的基本經驗。這些基本經驗不僅為繼續整理揚州評話邁出了成功的一步，也為整個傳統曲藝的整理改編提供了很好的借鑒。從這兩篇文章中，我們還進一步看到了王少堂為人的謙虛謹慎，從善如流；為藝的精益求精，一字不茍。這些都是令人難以忘懷的。

這里，還要特別提出的是，作為附錄收入這部評論集的老舍和王朝聞論及王派《水滸》的談話和著述，都高度評價了王少堂先生“密切結合群眾，知其所需，從而供應”的讓評話藝術更好地為人民群眾服務的精神，還高度評價了王派《水滸》的審美原則和美學價值。

總之，這部王派《水滸》評論集的作者們，或者從縱的方面對王派《水滸》進行研究，或者在橫的方面對王派《水滸》加以比較；或者從整體上對王派《水滸》進行論述，或者在局部上對王派《水滸》加以評析，整個評論集涵蓋較廣，容量較大，論點多為新穎獨到，論述多為深刻有力。可以說，這部王派《水滸》評論集已經顯示了相當不錯的理論深度和力度。這不僅是揚州評話王派《水滸》的評論和研究的一大成果，也是整個曲藝評論和理論研究的一大成果。我們從中不但可以清晰地看到王派《水滸》鮮明的藝術風格和藝術成就，還可以清晰地看到王少堂嚴肅的人生態度和嚴謹的藝術追求。就其人生態度而言，王少堂努力使評話藝術貼近時代，貼近生活，做到呼人民之所呼，吐人民之所吐，表現了一個杰出的人民藝術家所應有的社會責任感；就其藝術追求而言，王少堂既善于批判繼承，又善于推陳出新，一生充滿了強烈的探索意識和不懈的求新精神，特別是他在表演藝術上一絲不茍，精益求精，更為后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應當說，王少堂在他六十多年孜孜不倦的藝術追求中，為我們積累了許多極其寶貴的經驗，都是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的，而我以為，最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的，當是他在為人和為藝這兩個方面都為我們樹立了良好的楷模。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前進。這就對社會主義曲藝事業提出了新的要求，當然，對曲藝評論和理論研究，也同樣提出了新的要求。這部王派《水滸》評論集的出版，只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它不可能也不會成為王派《水滸》評論和研究的終結，恰恰相反，它只是起到很好的開拓和帶動作用。事實上，王派《水滸》的評論和研究還有大量工作要做，不但已經整理出版的王派《水滸》中的《武松》和《宋江》需要繼續花氣力進行深入評論和研究，正在整理并將陸續出版的《盧俊義》和《石秀》，更需要我們抓緊著手進行研究和評論。推而廣之，整個曲藝評論和理論研究既然還處于非常薄弱的狀態，那就更需要我們重視和加強這方面的工作。

這部王派《水滸》評論集的出版，用事實啟發了我們，使我們看到分布在全國各地的文化部門和有關高等院校的理論工作者，熱心于并有能力從事曲藝理論研究的，還是大有人在的。關鍵在于如何積極地把他們有效地組織起來。只要我們大家都象這部王派《水滸》評論集的組織者那樣，思想重視，目標明確，課題具體，措施切實，我們就一定能把分散在社會上和文藝界的曲藝評論和理論研究力量很好地集中起來，凝聚起來，形成氣候，搞出成果。我們也就有可能化被動為主動，盡快改變曲藝理論研究的落后狀況，不斷開拓出曲藝理論研究的新局面。

* 本文系作者為《揚州評話王派〈水滸〉評論集》所寫的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