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時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至今還記得8歲時路過班主任家門口看見堂屋神龕上的香火神佛,于是第二天的思想課上“大義凜然”指責老師“身不正何以教人?”弄得班主任“騎虎難下”,我卻為自己發泄了不滿著實高興了好幾天。那時是痛痛快快地真實地活著的自己。
走上工作崗位后,握著財務報銷大印,卻無法再痛痛快快地“真實”了。外單位來人參觀后,頭們理所當然地請吃陪座,一頓百八十元的公費“便餐”下來還要理直氣壯地報誤餐費。我露出疑惑的表情并認真地看著頭兒,“按規定,這是不……”我的“不能報”還未出口,便遭來頭兒一對“標準圓”的目光,“堅持原則是應該的,不過大家也是為了工作需要,不要打擊大家的積極性嘛……”但我還是照章辦事了。于是幾天內飽覽了這位權威人士的滿臉“陰云”,也著實讓我忐忑不安了幾天。心驚之后,細細思量,仍不明白“挖墻者”的積極性重要還是“堵洞者”的積極性重要?更不明白單身宿舍眾房客的經驗何以是“睜只眼閉只眼何必認真”?
后來我發現許多自稱活得鏗鏘有力的人不一定真正活出了自己的靈魂。同辦公室的W也是兩年前剛從大學分來的。混熟之后,便與我閑聊“人生的價值”。在他看來,“一個真真實實的自己”是生存之本,于是暗喜有了同路人。前些天,一位素來被他作為恥笑對象的×處長光臨斗室,他馬上起身,不住地點頭哈腰,遞煙倒茶。我相信此時的他,一定恨自己的面部“微笑神經”不夠豐富不夠靈活。他送走了高貴的客人回來卻裝模作樣沖我搖搖頭作一苦笑狀……
我不明白,為什么在不諳世事的孩提時我們可以痛痛快快地真實,可以自自然然地瀟灑?為什么當我們開始懂得把目光投向茫茫人海蕓蕓眾生搜尋“真實”時,自己卻躲在一旁扭扭捏捏矯揉造作?
有位詩人說:“倘若我不能真實地袒露自己,我是多么痛苦。”我想,這詩人的社會閱歷一定比我深多了,所以先說了這句話。
成都沙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