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日記(三)

李　韋

×月×日生死何畏，隨遇而安

手術中取出的腫瘤，是一大串淋巴結。其中一原發病灶較大，約20mm×30mm。另有6個小淋巴結，都是聯成一串取出的。手術切檢報告，7個淋巴結中4個已被化療藥物壞死；3個已纖維化，未發現殘余癌細胞。從病理報告鑒定得知。手術前的強化療藥效特大，已將癌細胞全部藥死。早知如此，不動手術也可。但動了手術，增加了一次了解病理的機會。

我曾就我的病理鑒定，請教病理科王主任。王說：“從病理角度講，各人腫瘤發展速度的快慢，主要是受各人本身免疫能力的約束。就癌細胞來講。都是一樣的?！比魪倪@一觀點來看病情，我的免疫功能差，致使癌細胞生長發展迅速，故只要有少量癌細胞，就能惡性發展。病情不容樂觀。但也不必悲觀，因為人生的經驗教訓常常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而且，最大也不過一死。像我這種該死幾次的人，對死也就無所畏懼了。

記得美國有句諺語：“Just take it easy，Don't be Serious.”(中文可譯成“隨遇而安”)這句話頗富哲理。我很欣賞。在病中常常念誦，人生確應如此。

×月×日面對現實，聽天由命

正用化療作鞏固治療，但近期來覺得右腋下又腫脹。似有腫瘤在內部活動。用手觸摸時，因與手術創口重疊，不能，十分精確。但懷疑終于成為事實，果然腫瘤復發，越長越大，用手觸摸，已很清楚。

對治療用什么方法，我現在已不思考，聽之任之。因為事實證明，何者是好，何者是壞?無法預測。例如，關于動手術切除事，初聞此訊還特去找金主任請求不要動手術。以后思想改變了。又苦苦請求動手術?，F在看來。“生死有命”，還是樂觀點好。

由于連續化療，對身體損害很大，內臟感到如焚燒般的難受。肝、腎、心，都感到強烈的不適。原先一直想不再打化療，或延遲些時期再打。但總是遲疑不決，也不便提出。

主治大夫黃醫生是一個比較坦率而且肯和病人講解討論治療得失的大夫。由于他畢業西醫，又進修中醫。故對中西醫的方法都清楚。他告訴我，自1972年以來，到此治療的老病人，已經所存無幾，故他并不贊成多用化療，而主張帶瘤生存。(話雖如此說，但瘤在發展時，又不得不用，這確是很大的矛盾)。他對瘤的分析，意見坦率，確有好處，好處是可使病人減去幻想，冷靜地面對現實，冷靜面對現實能帶來精神上的鎮定。我將想少打一針，提前出院的想法，和他講后，他也表示同意。這次我自己采取的主動措施，究竟是好是壞，只有聽天由命了!

×月×日艱苦撐持。絕處逢生

母親住宜興，到宜興見了母親，便感到無限溫暖。

在宜興，主要希望能調養心境。我常獨自在野外寂靜處散步，目的在調節身心，理順感情。

我采取了減半服藥的嘗試，因化療藥固可殺癌細胞，但也會殺傷正常細胞，而其累積之毒素，更能損害骨髓及別：臟。至于服還是不服，服多還是服少。一切后果，只有由自己承擔了。昨晚服的CCNU和強的松激素，反應還不太大。雖然頭暈又胃腸不舒服，但尚可起來走動。

在宜興的這段時期，還配服天津老中醫苗醫生家傳的治癌秘方，用一些清內熱的涼藥和犀角粉、羚羊粉、珍珠粉等合制成的藥丸。我相信用一些涼藥來降低體內的積熱，是有益無損的。

宜興的自由市場有活鵝出售，母親常為我宰殺鵝。因為聽說鵝血能治癌。這兒農村新鮮蔬菜特多，又便宜又好吃，有竹筍、蠶豆、豌豆、莧菜、茭白、茼蒿等。由于蔬菜新鮮而富營養，故身體的抵抗力也增強多了。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母親的一片慈心，是無法用物質來衡量的。

上海龍華醫院新設針灸治療腫瘤?！澳[瘤針灸”主要還是配合中藥治療，雖仍在試驗中，但對強壯身體，增加抵抗力有幫助，我針灸了一個療程。針灸主要是針足三里、三陰交、懸鐘等穴位，既針又灸。灸是麥粒灸法，將艾絨制成小三角形，放置在懸鐘、足三里穴位上，點燃了灸，皮膚會燒痛也會燒焦。據說這樣的灸法，效率頗高。另外，我還利用針灸余隙，參加醫院的氣功學習班，學習用氣功調節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