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理論研究 提高評論品格 促進創作繁榮

內容提要社會主義文藝創作的健康繁榮，離不開提高文藝評論的理論品格。本文強調要貫徹重在建設的方針，深化文藝理論研究。文藝領導者要“用符合文藝規律的辦法來領導文藝”，以促進中國社會主義文藝事業的發展。

關鍵詞文藝評論文藝理論研究文藝規律

作者簡介藍蔚，1934年生，中國藝術研究院編審。

為了促進社會主義文藝創作的健康繁榮，克服當前文藝評論中出現的庸俗化傾向，提高文藝評論的理論品格是當務之急，也是文藝理論建設的應有之義。

一、創作、評論、理論研究相互依存，相互促進

文藝創作是文藝評論、文藝理論研究的對象。科學的有質量的文藝評論本是文藝發展的重要動力，并能為文藝理論研究提供文藝實踐的信息和資源（如新成果、新經驗、新思想、新情況、新問題）；文藝理論研究是對文藝發生、發展基本規律的探索與揭示，它不僅可以對提高文藝評論品格以指導，而且可以運用理論思維幫助作家藝術家總結創作經驗，對解決創作思想上、藝術掌握上的深層次問題以啟迪。創作、評論、理論研究三者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這已為中外文藝發展的歷史所證明。如公元前四世紀亞理斯多德的《詩學》，是對古希臘的文藝實踐（悲劇和史詩）成就的總結。這部美學著作對歐洲乃至世界的文藝發展產生了重要作用。我國最早的文藝評論是對詩和樂的批評。《詩經》是西周到春秋時期的詩歌匯集，它的出現就伴隨著評論，如“詩言志”（《尚書·堯典》）的美學主張，對后世的文藝創作與理論建設都產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被后人稱為詩論的“開山的綱領。”又如，魏晉南北朝時期，被史家稱之謂我國文藝發展史上的一個文藝自覺的時代，“也就是最富有藝術精神的時代”，不僅在文學藝術創作上取得了“前無古人”的成就，而且從理論上“奠定了后代文學藝術的根基與趨向”(注1)。由于創作繁榮與文藝評論的活躍是相輔相成的，所以產生了一大批詩論、賦論、畫論、樂論、書論等學術論文，和許多學術價值很高的文藝理論著作，如曹丕的《典論·論文》、嵇康的《聲無哀樂論》、陸機的《文賦》、顧愷之的《論畫》、劉勰的《文心雕龍》、鐘嶸的《詩品》等。這些學術理論上的成就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積極參與文藝實踐的產物。如對該時代“主旋律”詩文“建安風骨”的肯定與贊揚，對“惟玄是務”脫離政治，忽視文藝社會作用和對形式主義文風的批判。由于思想解放，理論思維活躍，通過對文藝特征和藝術特殊規律的深入探討和理論總結，提出了一些具有中華民族文化特質的文藝學概念和范疇，如氣骨、風韻、形神、神韻、境界、意象等，還從藝術創作審美經驗的基礎上提煉出如“得意忘形”、“聲無哀樂”、“氣韻生動”等美學命題。這些具有奠基性質的理論成果，給了中華民族的文學藝術以豐富的滋養，也是我們今天建設有中國特色文藝理論的基礎。

二、文藝評論同文藝研究相結合

為了提高文藝評論品格，增強評論的力度，文藝評論可以有對單個作品的評論，這是經常性的；也可以對同類性質的作品進行帶有研究性的綜合評論。如，對弘揚主旋律的優秀作品，除了及時地就單個作品進行評論，以擴大社會影響外，還可以對一個時期涌現出的弘揚主旋律的作品以及獲獎的優秀作品，作理論性較強的綜合性評論，加強藝術分析，把經驗上升為理論，找出帶有規律性的東西，為多出精品提供理論支持。同樣，對一個時期出現的在創作思想上有明顯錯誤，藝術上又粗制濫造的作品，進行“綜合治理”，有針對性地從思想上、藝術上進行具體分析，用說理的、實事求是的理論“對話”，指出錯誤，找出原因，以理服人，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這樣做，把對單個作品評論與對數篇（部）作品綜合評論結合起來，形成理論上的合力，既提高了評論品格，又增強了評論的力度。當前，文藝評論必須克服庸俗化和商業炒作的不良傾向。有的文藝評論，雖然有良好的動機，但急功近利，脫離作品實際，也是不可取的。科學的文藝評論是對真善美的發現，對假惡丑的揭示，給人以啟迪和前進的力量。科學的文藝評論必須從作品實際出發，進行歷史的美學的分析，這是文藝評論應有的理論品格。具有理論品格的文藝評論，不僅能起到促進文藝創作繁榮的作用，而且對提高廣大觀眾和讀者的藝術欣賞水平，提高民族文化素質都是有積極意義的。

三、貫徹重在建設的方針，深化文藝理論研究

江澤民同志指出：“中國社會主義文藝，是在擴大開放的環境中發展和繁榮的文藝。”(注2)面向21世紀，改革開放的空間（物質的、精神的）更為寬廣，為中國社會主義文藝創作的發展與繁榮帶來了歷史的機遇，現代化建設的偉業，激勵著作家藝術家的創作熱情與智慧，為多出精品，出驚世之作提供了豐富的生活源泉。歷史機遇也使文藝理論研究工作面臨嚴峻的挑戰。我國的文藝理論建設有著光榮的革命傳統，建國后17年（文革前）取得了長足的進步與發展，文藝基礎理論的建設已具有一定的規模。進入新時期以后，思想解放，文藝研究工作更是碩果累累，成績顯著。同時，我們的文藝理論研究工作，在從傳統的計劃經濟體制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根本轉變的歷史進程中，遇到了以往不曾遇到的新情況、新矛盾、新問題。諸如，在深化改革，擴大開放，發展市場經濟的條件下，如何堅持與發展“二為”方向？在文藝實踐中，在理想、信念、人生觀、價值觀、道德觀、美學觀等方面都提出了實際的、深層次的理論問題。這些是擺在我們理論工作者面前的嶄新的課題。我以為，文藝研究工作應從兩方面努力，開拓新局面。

其一，要深化、拓展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研究。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馬列文論、毛澤東和鄧小平文藝思想，同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有著血肉的聯系，是統一的科學體系。運用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回答當今中國文藝實踐中出現的新矛盾，提出的新問題，探討與揭示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文藝發展的規律，為社會主義文藝創作健康發展與繁榮服務。江澤民同志指出：“貫注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社會主義的崇高精神，鞭撻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個人主義和一切消極腐敗現象。”(注3)這是對社會主義文藝創作提出的基本的美學標準。他同時又向文藝工作者提出政治上的要求，“旗幟鮮明地反對資本主義和一切剝削階級腐朽思想文化的侵蝕、反對‘一切向錢看’，旗幟鮮明地鼓舞人們為壯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而奮發進取，這就是馬克思主義政治對文藝工作者的基本要求。”(注4)可見，馬克思主義的文藝理論建設，在反對搞于事無補的那種無謂的爭論的同時，并不排斥必要的、積極的思想斗爭。毛澤東同志指出：“馬克思主義必須在斗爭中才能發展，不但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將來必然還是這樣。正確的東西總是在同錯誤的東西作斗爭的過程中發展起來的。真的、善的、美的東西總是在同假的、惡的、丑的東西相比較而存在，相斗爭而發展的。”他在指出發展科學真理不能忽視必要的“思想斗爭”的同時，強調“思想斗爭同其他的斗爭不同，它不能采取粗暴的強制的方法，只能用細致的講理的方法。現在社會主義在意識形態的斗爭中，具有優勝的條件。”(注5)在黨的“雙百”方針指引下，我們廣大文藝理論工作者，有信心在文藝思想斗爭中，在對文藝規律的探索中，使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研究工作得到深化與發展，在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中顯示出活力和光彩。

其二，為建設有中國特色的文藝科學理論體系添磚加瓦。文藝學、美學、藝術學及文學藝術分支學科的理論研究，堅持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為指導，以中華民族文化資源（優秀的歷史文化傳統和革命文化傳統）為基礎，吸收和借鑒世界各國優秀文化傳統和近現代一切有益的養料（包括各種學術理論、創作思想、藝術經驗、藝術方法等）。這里關鍵的問題是，要正確處理中外文化的關系，以深入開掘中國本民族文化資源為基礎，這是學術界的共識。這好比建設一座宏偉高大的現代化的文化大廈，基礎越堅實，大廈才越穩固。這使我們面臨兩方面的任務：一方面要深化對本國文化資源的研究，做到去粗存菁，取精用弘，使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傳統發揚光大；另一方面要科學地、不帶民族偏見的吸收外國文化資源，為我所用。要達到為我所用的目的，文藝理論研究工作必須對外國文化資源進行認真、細致的“轉化”工作，即消化吸收。誠如毛澤東所說：“凡屬我們今天用得著的東西，如同我們對于食物一樣，必須經過自己的口腔咀嚼和腸胃運動，……把它分解為精華和糟粕兩部分，然后排泄其糟粕，吸收其精華，才能對我們的身體有益，決不能生吞活剝地毫無批判地吸收。所謂‘全盤西化’的主張，乃是一種錯誤的觀點。形式主義地吸收外國的東西，在中國過去是吃過大虧的。”(注6)當前應在文藝評論和文藝理論研究中克服生搬硬套的傾向。如簡單搬用西方現代哲學、美學和文藝思潮的一些名詞術語、概念和價值標準，評論中國的文學藝術實踐，匡正中國的古代文論研究，建構中國的文藝學，用所謂西方的“話語系統”，套中國文藝的實際，套不上便驚呼中國當今在中西文化的對話中患了“失語癥”。可見，對外國文化資源的借鑒吸收，如果不經過文藝理論研究的“轉化”工作，停留在簡單套用的表層，無論對文藝創作還是理論建設都會產生誤導作用。同時，我們也要清醒地看到，要在中國五千年文化傳統的基礎上，建立起能同世界對話的“話語”體系——有中國特色的文藝科學理論體系，是一項艱巨而光榮的系統工程，這是歷史賦予我們文藝理論工作者的使命。這個工程已進行了一個多世紀，有著豐富的正反兩方面的經驗可資借鑒，我們有信心為這個宏偉的工程早日竣工添磚加瓦。

四、“用符合文藝規律的辦法來領導文藝。”(注7)

這是江澤民同志在對社會主義文藝創作提出美學標準和對文藝工作者提出政治的要求之后，對各級黨委領導提出的加強與改善黨對文藝工作領導的途徑與方法。“用符合文藝規律的辦法領導文藝”，是對我們黨如何領導文藝工作的歷史經驗的總結，是對毛澤東和鄧小平文藝思想的繼承與發揮，對改善與加強黨對文藝工作的領導，具有現實指導意義，有很強的針對性。文藝理論研究工作是對文藝基本規律的揭示與把握。創作與理論是社會主義文藝前進的兩個輪子，必須協同向前轉動，缺一不可，不能分離，這是文藝發展的客觀規律，如前所說，已為中外文藝發展的歷史所證明。因此，我們不能無視在實際工作上出現的一手硬（抓創作），一手軟（抓理論）的現象。這種現象的出現，同我們文化部門的一些領導者對創作與理論兩者之間辯證統一的內在聯系缺乏自覺把握，不能真正做到“用符合文藝規律的辦法來領導文藝”有直接關系，對于文藝理論研究對繁榮創作，提高創作質量的意義與作用缺乏深切的認識。從認識上講，主要原因是，由于理論的作用與效果不是直接由理論自身來體現的，而是要通過創作成果——作品的優劣高下來回答的。正是理論自身的這種不易為人所察所感的品格，會給人造成錯覺，自覺或不自覺地輕視（或忽視）理論對于創作的重要作用，在工作上走入急功近利的誤區。如認為抓創作是硬任務，看得見，摸得著，也是考核文化部門領導干部政績的一個重要依據。為了能拿出晉京演出獲獎的作品（節目），在人力物力上舍得大投入，片面認為，投入的錢多，就能多出精品。然而，事實告訴我們，輕視理論，不按藝術規律抓藝術生產，是抓不出藝術精品來的。藝術規律告訴我們，任何一部作品的創作總是自覺或不自覺地在一定的審美理想、藝術觀、藝術方法和情感的驅使下完成的。有時創作主體雖然沒有自覺地運用某一種理論進行創作，但并不等于創作主體沒有受到某種“理論”的驅使與影響。創作成果是檢驗理論的根據，創作上的優劣高下，反映了創作主體在美學觀和對藝術規律把握的實際狀況。科學的文藝理論可以揭示創作上成敗得失的原因，為文藝創作提供智力支持與幫助，起到促進文藝健康繁榮的重要作用。藝術精品是藝術真理的體現。一部優秀的藝術品的誕生，一定是按藝術規律辦事的結晶。高明的文藝領導者，一定會重視文藝理論研究工作，發揮文藝研究工作的作用，學會“用符合文藝規律的辦法來領導文藝”，使抓創作和抓理論兩手都硬起來。這樣做了，就一定能多出精品，帶動社會主義文藝創作全面繁榮。

(注1)宗白華：《美學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77頁。

(注2)(注3)(注4)(注7)江澤民：《在第六次全國文代會、第五次全國作代會上的講話》。

(注5)毛澤東：《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毛澤東選集》第五卷，第396頁。

(注6)毛澤東：《新民主主義論》，《毛澤東選集》四卷合訂本，第66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