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我曾順路參觀了河南內鄉的古縣衙。
內鄉古縣衙始建于1304年,距今已有將近700年的歷史,現存的建筑物為清光緒年間營建,也已歷時百年上下。和許多參觀者一樣,我至今仍認為這個古縣衙具有很大的借鑒意義,它就像是一面鏡子,能夠照出我們今天諸多不足之處。
讓我感觸極深的,首先是那一面鳴冤鼓,它陳列在縣衙大門旁邊的一間小屋內。在舊中國,冤假錯案不會少于今日,但老百姓告狀卻好像不比現在困難,只要到縣衙門口用鼓槌敲擊那鳴冤大鼓,就有人出來接待,縣官就要親自問案。現在,我們的公檢法和信訪隊伍十分龐大,辦事人員如麻,卻常常發生訴冤難的反常情況。我自己接觸到的,就有不止一起,幾年甚至十幾年告狀,各級各單位把告狀者推來推去,連狀也告不成。告狀者成了辦事人員踢來踢去的“皮球”。我想,我們先人使用的擊鼓鳴冤的方法,它方便百姓的用心至今似乎仍可借鑒,當然形式不一定雷同得那樣原始。
其次,從內鄉古縣衙看,我們精簡機構大有潛力可挖。舊縣官的職責范圍比較寬廣,至少是集公安、檢察、司法、財稅、農業等等于一身,幫助他工作的,加上各種差役人等,大約不會超過一兩百位。這種精簡的情況,在中國大地上似乎是永遠地一去不復返了。以縣級為例,如今的縣長不但不兼管其它,反而要有多少位副職;縣長之下,又有多少個局,又有多少個鄉鎮,上百、幾百位的正職、副職,密密麻麻,黑壓壓地,都是官兒。如壓縮一下機構再砍一刀,決不會出什么大問題。我當然不會主張回到古代內鄉縣衙政權機構的框架去,因為現在的工作范圍畢竟比過去大得多了,但由于公有制的“大鍋飯”太香了,太好吃了,所以吃閑飯的人群仍很大,這個問題的徹底解決,還有待時日。
再其次,我注意到,內鄉縣衙里面,縣官和眷屬的住房,加起來只有3-4間,縣官出門坐的僅僅是兩個夫役抬著的那么一頂小轎。按這個標準來看,我們今天絕大部分縣官的住房,可能和當年的省長差不多了。乘車,那當然更是非一頂小轎可比,至少是“桑塔納2000”之類。貧困縣的縣官也不一定都貧困,他的“坐駕”更不一定比富裕縣的車子差。他們這一大群人,住房、用車盡管超過了國家規定的標準,也沒有人能夠給他們降下來。
縣衙的一角,有一些房屋叫做“寅賓館”,是專門接待上面來人的,那規模之小、檔次之低,現在縣城里最差的招待所也比它好得多。
對比之下,我們今天奢華的程度,已經大大超過了我們的祖先,為求少數人的臉面,動輒上億的開銷,一點兒也不心疼,完全忘卻了上千萬的下崗職工和幾千萬的農村貧困人口。這樣地揮霍人民的血汗,說是犯罪行為,似乎不能算“夸大”。
再其次,我還注意到,縣衙內張貼著的一份材料說,在60位有案可查的縣官中,他們的原籍分屬全國18個省市,惟獨沒有原籍河南者在內鄉擔任縣官。我看,這一條措施也很值得借鑒,它說明我們的先人已經懂得“當地人為官”的種種弊病。
一個小小的內鄉古縣衙,在我看來仍有著深厚的精神財富。我們共產黨人不但不應當拒絕這些閃光的東西,而且應當把它當作一面鏡子,用來照一照我們的腐敗現象,會大大有益于我們黨的思想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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