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交車
沒到臺灣前聽到一則笑話說:“臺北沒有8路車,以免人們喊‘八路來了’引起恐謊。”到了臺北一打聽,還真是沒有8路車。
在臺北生活離不開公交車。臺北的公交車車體寬大,有空調,干凈舒適,快捷準時,車上標有所經路線及各站站名。所有的公交車均無人售票,前門上車投幣,后門下車。車上沒有人給你報站名服務,車內兩邊裝有許多按鈕。下車的乘客提前按鈕,駕駛員聽到鈴聲到站便停車。司機把車開得飛快,車站一晃而過。反應遲鈍者、不熟悉路者,下錯站自認倒霉。車上放有垃圾桶,有些上班的人和上學的學生一邊乘車一邊吃早餐,吃完了將廢棄物往垃圾桶里一丟,逍遙自在。車廂內還貼有許多精美廣告、散文和詩歌,許多是乘客寫的。我常坐的306路車上有一首無題詩讓人深思:
無 題
我們怎么活到這種地步,簡直沒有一點時間擁抱。
天剛亮我們就各奔東西,多日來聚集的情感都想對你傾訴。
終于等到夜晚的來臨。
看著你充滿倦容的臉和發出的酣聲,我真不忍心把你打擾。只好輕輕說聲:老婆,我愛你。
我的妹妹、妹夫不也正是如此嗎,天一亮妹妹要從內湖區乘車3小時到某外貿單位
去上班,妹夫自己開車兩個多小時到某捷運單位上班。午餐各吃各的,晚上回家已是11點鐘。鄰居陳先生也是每天騎摩托車兩個多小時才到上班地點。這首詩真是生動反映了臺灣上班族的家庭生活狀況。
偷渡者
在臺探親期間,從報紙電視上,親戚朋友的交談中了解到大陸人員偷渡到臺灣的
一些情況。這些偷渡者年輕人居多。蛇頭引誘欺騙他們,大肆吹噓臺灣人富有、
自由,錢如何好掙。
他們每人向蛇頭交納5萬元人民幣,由蛇頭安排船只偷渡到臺灣。這些人上了偷渡 船,就像羔羊落入了屠夫手中任人宰割,前途十分危險。有的一上岸就被臺灣警方抓住,送往臺灣宜蘭看守所,關押審查等待遣返大陸。有的僥幸到了臺灣,只能偷偷摸摸給老板打工,老板有意盤剝刁難,只付給他們一半薪水,偷渡者也不敢聲張。還有表面熱心的老板,雇傭了他們數月后又去悄悄報警,警察趕來抓走他們,老板一分工錢也不用付。為此許多臺灣民眾也忿忿不平。有的女孩子偷渡到了臺灣,就落進了黑社會手中,強迫她們去色情場所掙錢,所得收入大部分被老板克扣。有的不堪忍受,冒險向警方求救,方才脫離虎口。大部分臺灣人對大陸偷渡者表示同情,但對他們的違法行為也無可奈何。記得那年春節前,被關押的數十名偷渡者集體絕食,要求臺灣當局立即送他們回祖國大陸和家人團聚,臺北市政府也答應盡快把他們送回大陸。當記者問他們時,回答是:“我們上當受騙了,臺灣老板不把我們當人,肆意盤剝。”當記者問:“以后還想不想來臺灣了?”回答是:“我們永遠也不想來臺灣了。”
聽老榮民“聊天”
臺灣老榮民(退伍老兵)有一部分是國民黨軍隊在大陸抓的壯丁,文化程度普遍
不高,有的大字不識一個,但是跟隨蔣介石有功,享有許多優待和照顧。長期以
來養成居功自傲的習氣。仗著有點經歷,閑聊“吹牛”時一個比一個聲音大,好
像沒有他們老榮民,就沒有臺灣的今天。
榮民總醫院第二門診前有一個長方形休閑亭,四周有固定長凳,有病沒病的老榮民常常聚在一起閑聊。一天,我去榮總醫院給老爸取藥,正碰上十幾個老榮民在閑聊,其中一個瘦高個子山東口音的大聲指責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說:“你們團要準時趕到,兩邊夾擊,一定能消滅共軍,都是些怕死鬼。”那位輪椅上的老榮民操著四川口音反駁說:“共軍厲害呀,我們死了一百多弟兄。我這條腿也完了。”這些老榮民激動起來,一個說:“美國人算老幾,南韓戰場上被共軍打得落花流水。越南戰場上被共軍打得屁滾尿流。”另一個說:“那是60年代的事了,現在中共大陸更強大了,發展了幾十年什么武器都有。世界上只有中共不怕美國人,美國人對中共說話也得客客氣氣。”說到中國大陸的強大,這些老榮民情不自禁流露出敬佩之意。
競選里長
一天下午,老爸安排我去迪化街給店里進貨。臺北市的街道有很多大陸城市的名字,也有我們新疆城市的名字,如迪化街、哈密街、昌吉街。聽說要到迪化街辦事,我這個土生土長的新疆人有一種興奮感,真想看看臺北的迪化街是什么樣子。我滿口答應,準備出發。
這時門鈴響了,我前去開門,進來一位40歲左右的中等個兒男子,他客氣地自我介紹說:“我叫陳?讇*,胡伯伯在家嗎?”老爸聽到說:“陳先生請進,坐。”陳先生這才脫了鞋進來,彎腰恭恭敬敬地說:“胡伯伯您還記得我嗎?我上次來看過您。”“記得記得。”老爸說。陳先生又說:“這次我要競選北投里長,想給咱北投的居民多做些事,當選后我一定盡快解決小孩子上學安全的問題(那段時間小孩子丟失以及車禍較多),還要盡力解決老人休閑娛樂等生活問題。”陳先生熱心介紹他未來的“施政要點”,不肯坐下,一口水也不喝:“您老一定幫幫我這小輩的,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干。”臨出門還誠懇地邀請說:“明天我請客吃飯,請一定光臨,謝謝,謝謝。”
陳先生走后,老爸說:“今天不要去進貨了,你萬子舅舅也要競選里長,下午特別請我們到他家吃飯,我差點忘了,看我這記性。”不去迪化街我心里有點遺憾,但為萬子舅舅競選里長,去捧場值得。下午我們趕到萬子舅舅家。舅舅在自己樓房里,樓上樓下共擺了二十幾桌,特地花錢請來名廚和幾個幫工。人已陸續到齊,舅舅挨桌敬酒,一遍遍地請各位支持他,賜票給他。來客也夸舅舅財大氣粗,能干能吃苦,一定全力支持。舅舅也和我碰杯,邀我明天幫他上街散發宣傳品,我祝舅舅競選成功。第二天舅舅身披彩帶,帶上支持者和我,開著裝有高音喇叭的車走街串巷,有時下車步行,見人就握手請求賜票,我跟著散發宣傳品。當行至民權街時,與另一派競選人馬相遇,雙方都拼命地喊叫,都想壓倒對方,真有狹路相逢的感覺。
幾天后選舉結果出來了,萬子舅舅和陳先生由于選票未過半數而落選,敗下陣來,為此他們各花費了幾百萬臺幣。當選者則再次身披彩帶,敲鑼打鼓沿街串巷,感謝民眾賜票,慶祝當選,數日后才平靜下來。
做警察難
三妹夫劉?讇字械雀齠簟⒔∽常兇鼉斕奶旄場L乇鷚蛟謖炱鋪ū敝*大案“白曉燕案”中立功而升職,由石碑分所調至陽明山管區。在臺探親期間我很少能見到他,但是每隔一些日子他總要來看望老爸老媽。在不多的幾次交談中,我了解到在臺灣做警察很辛苦,很難。上面要求他們不但得做到不打人罵人,還要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警察在辦案和處理日常事務中最怕涉案人員或其他人大喊“警察打人了”。若有打罵行為,一旦被投訴,有可能難以升職甚至丟掉飯碗。警察要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依法行事,這個分寸很難把握。首先得能挨得起打罵,他的一個同事承受不了打罵,辭職不做警察了。平時辦案蹲點,少則數小時,多則幾天。辦案子難免得罪人,特別是有些案子和黑社會有牽連,隨時有遭暗算的可能。家里事也管得少,家人很為他擔心。
警察妹夫信仰佛教,請我下次來臺灣為他帶一幅祛邪避兇保平安的唐卡畫,并說買畫要講緣分,可遇不可求。看著他真誠的樣子,想到妹妹整天為他擔心,我不假思索地滿口答應。其實我對唐卡畫一無所知。回大陸找到有關資料,請教文化局胡老師方知,唐卡畫屬宗教畫,在西藏由喇嘛廟里的畫師親自繪制。胡老師還特別強調:“真品一定畫得很認真,很精細,色彩鮮明。有的涂有金粉鑲有金線。”西藏那么遠,要真品談何容易,這下可發愁了。真是天賜良緣,朋友小鄭正要去西藏考察學習佛教方面的事務,托小鄭幫忙,終于從西藏大昭寺買回一幅白杜母去邪避兇保平安唐卡畫。第二次我去臺灣親手交給了妹夫,了卻了警察妹夫的一樁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