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萍與我軍首次陸海空聯合作戰

1950年5月舟山群島解放以后，國民黨軍仍盤踞著浙江省東南沿海的漁山列島、東磯列島、臺州列島、北麂山列島、南麂山列島。臺州列島的上大陳、下大陳島，位于這些島嶼的中心。1954年12月，美國與臺灣國民黨當局簽訂了\"共同防御條約\"，對我國的國家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為了掃蕩浙江沿海島嶼上的國民黨殘余勢力，同時試探美蔣\"軍事同盟\"的虛實，中共中央和毛澤東決定解放距臺灣200英里作為臺灣門戶的大陳島。欲攻大陳島，必先占領大陳島的外圍據點一江山島。1955年1月18日，在華東軍區浙東前線指揮部司令員張愛萍的指揮下，中國人民解放軍實施了建軍以來的第一次陸海空聯合作戰，僅用數小時，就攻占了一江山島，全殲守島國民黨軍1000余人，并迫使美國撤走了其艦隊。

毛澤東親自點將

早在1952年3月，42歲的張愛萍任華東軍區參謀長時，就向總參謀部、中央軍委并毛澤東主席呈報了《關于對金門、上下大陳作戰方針的建議》，得到中央軍委的首肯，決定于當年9月或10月攻占上下大陳島。6月15日，張愛萍即以華東軍區司令部名義，發布并上報中央《對解放上下大陳島登陸作戰的指示》，一個月后又向總參呈送了《關于解放大陳島作戰中需要解決的若干問題》的報告。

然而令張愛萍始料不及的是，7月24日，軍委副主席彭德懷在《對解放上下大陳島登陸作戰的指示》上批示道：\"進攻上下大陳島嶼，美海空軍亦可能參加，為慎重計，須待朝鮮停戰實現后舉行為宜，請主席考慮批示。\"因為當時美蔣正在醞釀\"共同防御條約\"，第七艦隊在大陳海域示威挑釁，使臺海局勢復雜化了。7月27日，毛澤東主席批示道：\"同意你的意見，在朝戰結束前不要進行對浙江上下大陳島的作戰。朝戰結束后何時進行及為何進行此項作戰，亦須慎重考慮。\"

但張愛萍并沒有因此而放松準備工作，而是未雨綢繆，積極備戰。8月上旬，張愛萍在川山島組織了一次抗登陸演習。以后，朝鮮戰局趨于穩定，他又去沿海作了一番實地勘察。

考察回來后，張愛萍即召集在寧的軍區領導及福建軍區司令員葉飛、華東軍區海軍司令員陶勇以及蘇聯顧問等參加，一起討論解放金門、上下大陳的方案。經過激烈的討論，達成了先攻金門、后攻大陳的方案，并且要空中、海上一齊行動，進行較大規模的陸、海、空軍渡海登陸戰。

1953年7月底，陳毅率張愛萍和葉飛進京呈報此作戰方案。軍委同意先攻金門、后攻大陳的方案。隨后，陳毅、張愛萍晉見毛主席。毛澤東對張愛萍說：\"你就擔任解放金門的總指揮吧，先組織起個前線指揮部。\"張愛萍頗感突然，忙說：\"還是請葉飛同志擔任合適，這二三十萬人我可指揮不了。\"毛澤東說：\"人家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你這二三十萬就講太多了？\"毛澤東又對張愛萍說：\"朝鮮很快就要停戰，你和葉飛還沒去過朝鮮戰場，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到朝鮮去見習一下嘛。\"

張愛萍與葉飛依言去了朝鮮，回國后向毛澤東主席匯報了在朝鮮的觀感，并表示借鑒朝鮮戰場上的經驗，抓緊做解放金門的準備。毛澤東說：\"板門店談判，美國最近就要簽字停戰。如果我們再進行解放金門這樣大的戰役，美國必然要干涉。這樣，解放金門的戰役可以暫時停止。\"

金門戰役暫停，張愛萍考慮對其他島嶼，可從北向南逐步解放，先解放大陳列島。回到軍區后，張愛萍向陳毅作了匯報，陳毅表示同意。

奪取制空權和制海

大陳列島戰役，是解放軍建軍以來迄今為止惟一的一次陸海空三軍聯合渡海登陸作戰。華東軍區就如何解放浙江沿海全部島嶼進行了討論，決定首先攻克一江山島，再奪取大陳島，然后相機解放其他島嶼。這是因為大陳島是浙江沿海諸島國民黨軍的指揮中心和防御核心，而一江山島則是大陳島的門戶。

1954年8月27日，浙東前線指揮部成立，張愛萍任司令員兼政委；10月31日，張被任命為軍委副總參謀長，仍然兼任浙東\"前指\"司令員兼政委。

一江山島雖然只有0.75平方公里，守敵兵力也只有1000余人，但要奪取它，必須采取陸海空三軍聯合渡海登陸作戰。而解放軍海、空軍都處于初建時期，武器裝備和技術力量都很薄弱，一些兵種如海軍陸戰隊、海軍航空兵，還要從陸軍、海軍或空軍中臨時選配訓練。這與用美式裝備武裝起來的守島之敵國民黨軍隊比，在武器裝備及技術操作上，其差距是相當大的。要奪取以一江山島登陸戰為核心的大陳列島戰役的勝利，就必須進行極其嚴密細致的準備工作。

張愛萍在組織部隊進行嚴格訓練的同時，對一江山島的地形、敵情和戰區的水文、氣象、航道等情況作了偵察和調查。通過空軍航空照相、海軍派偵察員潛伏觀察、陸軍派偵察兵游過萬米海面到一江山島捕捉俘虜，得知一江山島分為南江、北江兩個小島，相距200多米。島上巖石林立，大部是坡度為45～70度的懸崖陡壁，守軍在懸崖的石縫中構筑了隱蔽發射點。島上的陣地配備以幾個高地為核心，設置了四道火力，構筑了明暗地堡154個，平均每100米配置有2門火炮和2挺機槍。守軍1000余人，大多是從大陸逃亡的地主分子、偽鄉保長和慣匪，極端反動頑固，其司令部設于北江的203高地。可供我軍登陸的地段在島的突出部，正面狹窄，總長不超過1000米。近岸多漩渦和巖頭浪，對艦艇靠岸十分不利。由于地勢險要，設防堅固，國民黨曾吹噓一江山島是\"美國造擊不沉的軍艦\"。

8月10日，張愛萍主持召開了浙東前線指揮部作戰會議，制定了三軍聯合作戰方案，在海、空軍奪取戰區制空、制海權的基礎上，以20軍60師隱蔽進入頭門山島和田岙島待機，然后在海空軍和炮火支援下，對北江、南江同時實施登陸突擊。登陸突擊的時間，討論時有過黃昏、拂曉、夜間等多種意見，最后根據聶鳳智和華東軍區海軍司令員陶勇的建議，決定在白天發起登陸突擊。張愛萍隨后將作戰方案上報軍委，彭德懷和毛澤東主席均表示同意。

根據三軍聯合渡海登陸作戰的要求，參戰部隊進行了近半年的海上練兵，8月至12月上旬，為各軍種分訓階段，12月中旬起為三軍合練階段。1955年1月6日至14日，在穿山半島以北的大貓山島海域，進行了近似實戰的渡海登陸作戰的聯合演習。

為了取得制空制海權，1954年3月至10月，華東軍區海軍已在浙江東南沿海擊落擊傷國民黨軍飛機13架，擊傷敵軍艦艇9艘。進入11月，又擊傷國民黨軍炮艦永春號，擊沉護衛艦太平號。1955年1月10日，在大陳島西南海面，我魚雷艇在大風浪中以單雷200米內擊沉國民黨美造炮艦洞庭號，創造了世界海戰史上的奇跡。空軍從11月起投入了制空、制海權的爭奪戰，10余次空戰，擊落擊傷國民黨軍飛機16架，使敵機不敢飛越一江山島以北地區；還轟炸了大陳島港內的國民黨軍艦艇和一江山島的防御設施及漁山列島和披山島守敵。這些轟炸，既是為了摧毀國民黨海軍的作戰能力，也是為了使敵無法判斷我作戰意圖。1955年1月10日，3個轟炸機大隊奇襲大陳港，擊沉國民黨登陸艦中權號，重創護衛艦太和號和衡山號。

兩個多月的海空戰斗，共擊沉擊傷敵艦10艘，擊落擊傷敵機19架，使國民黨海軍和空軍不敢輕易出動，我軍掌握了戰區的制空權和制海權。合眾社的消息說，人民解放軍海、空軍部隊顯示的攻擊力量，\"使得臺灣的軍事當局越來越驚慌\"。即使在登陸作戰的當天，國民黨一江山島守軍告急之際，國民黨空軍也未敢到大陳上空活動。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1954年底，戰役準備就緒。但是，出現了一些新情況。12月2日，美臺正式簽訂了\"共同防御條約\"，條約規定，當臺灣當局遭到\"武裝攻擊\"時，美軍應立即\"采取行動\"，予以支持。其次，12月份我國出臺的新兵役法和第一個軍官服役條例規定，戰士將要由志愿兵役制改為義務兵役制，服役滿3年的戰士除留下少數骨干外，要在舊歷年前退伍。在三軍登陸部隊中，絕大部分戰士都符合退伍的規定。最后，根據當地氣象規律，一二月間大都是風雨天氣，適宜合成軍隊渡海作戰的天氣幾乎沒有。

對于美軍可能的干涉，張愛萍教育部隊要對美蔣嚴加區別，嚴防誤擊誤傷美機美艦，不給美國以可乘之機，并制定了\"既不主動惹事，也不示弱\"的方針。

張愛萍最擔心的是戰士們的情緒。照新的兵役制度，絕大部分戰士可以解甲歸田的，但新兵的戰斗力顯然比不上老兵。可是留下老兵打完這一仗再走，無疑就留給了他們危險。張愛萍來到了登陸部隊的一個連隊，同戰士們促膝談心。部隊還普遍展開了憶苦思甜、一江山戰斗重要性及戰士責任教育。戰士們紛紛遞交決心書、請戰書，表示要打好最后一仗。

在戰士的情緒問題解決后，惡劣的天氣卻令張愛萍頭痛不已。他來到空軍氣象站，氣象科長徐杰匯報了預測的近期氣象情況后，說：\"1月17、18、19日，3天為好天氣時段！\"張愛萍聽后非常高興，說：\"一天就夠了，只要準確無誤，半天足矣！\"

1955年1月12日，張愛萍主持召開了\"前指\"黨委擴大會，決定1月18日正式發起對一江山島的進攻。1月16日上午，張愛萍與參謀長王德又一次聽取了\"前指\"司令部關于敵情、氣象情況的匯報后，當即決定：登陸部隊于16日黃昏由石鋪向頭門山開進，17日拂曉前到達頭門山、高島進攻出發地。

17日清晨，連續多日的風依然在刮，天空陰沉沉的。上午，風勢明顯減弱，接近停止，張愛萍心里頓時輕松了許多。但此時軍區卻轉來了總參的電報：\"我們認為1月18日攻擊一江山為時過早，必須繼續充分準備，在氣象良好情況下，確有把握時實施。......攻擊時間......推至二三月亦可。\"

此時戰事已箭在弦上，這一指示令張愛萍為難。他和王德交換了意見，達成共識，決定仍按原計劃發起戰斗。張愛萍與副總參謀長陳賡的通話，表明了自己的決心：\"目前部隊的各項作戰準備工作已經完成，而且都已進至待機地域，18日氣象預報良好，又無美機、美艦的干擾，是進攻的大好時機。如果改變作戰計劃，延期進行，除我軍的作戰意圖暴露外，大批老兵退伍，部隊還要從頭訓練，其損失和影響不可估計......\"

陳賡表示，自己要向粟裕總參謀長報告后才能答復。張愛萍著急地說：\"要知道我明天就要開始行動了！\"在張愛萍等待總參回話的時候，參謀人員又接到華東軍區一位副司令員的命令：\"把部隊撤回，停止攻擊一江山的作戰計劃......\"張愛萍接過電報看了一眼便摔到了桌子上，揮手說道\"出發\"，便開向頭門山前沿指揮所。

陳賡把張愛萍的意見向粟裕作了報告，粟裕同意張愛萍的意見，讓陳賡向國防部長彭德懷報告。彭德懷此時正參加中央政治局會議，順便報告了毛澤東主席。毛澤東征詢了劉少奇、周恩來、朱德的意見后，便讓彭德懷\"下這個決心\"。彭德懷是同意這一計劃的，遂當即批示：\"同意愛萍同志意見，戰斗照原計劃進行！\"

17日黃昏時分，突然刮起了六七級大風，頭門山島上的帳篷被風吹走了好幾頂。狂浪巨濤，將停泊在海灣里的艦船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此時離戰斗發起只有10多個小時。張愛萍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來。他要通了寧波空軍\"前指\"的電話，聶鳳智司令員告訴他說，這是陣風，晚上會轉小的。張愛萍似乎還不放心，又與空軍氣象科長徐杰通話。徐杰說，這是大風的尾風，明晨一定能夠停息，并表示他的判斷是有科學依據的，可以立軍令狀。張愛萍心里踏實了許多，對徐杰說：\"只要能停就好了。要立軍令狀也不用你來立，應由我向軍委立。\"

但到18日零點為止，海面上依然是狂風巨浪，張愛萍同王德商定做兩手準備。零點過后不久，張愛萍突然聽到有人喊道：\"司令員，風停了！\"張愛萍一躍而起，急步走出指揮所，風果然停了，浩淼的海面風平浪靜。張愛萍指示，戰斗按原計劃進行。

三軍直指一江山島

18日8時整，一道命令發出：\"航空兵對南北一江實施火力準備！\"

空軍的3個轟炸機大隊和兩個強擊機大隊在殲擊機掩護下，猛烈轟炸掃射一江山島守敵陣地；同時，以一個轟炸機大隊和一個強擊機大隊轟炸大陳島守敵指揮所和遠程炮兵陣地。海軍航空兵第1師也以一個轟炸機大隊，在空軍殲擊機的掩護下，從8時起轟炸大陳島守敵指揮所。9時，頭門山島上炮兵和海岸炮兵的50余門大炮，以雷霆萬鈞之勢齊向一江山島轟擊。

12時15分，一江山海域迎來了冬季少有的和煦陽光。登陸輸送隊從頭門山島和蔣兒岙島分別啟航。在航渡過程中，擔任直接火力支援的海軍護衛艇和陸軍船載火箭炮、戰防炮，向一江山島前沿陣地射擊，掩護第1梯隊登陸艇波展開。空軍和海軍航空兵的戰機，不斷地向一江山島實施轟炸，壓得敵人抬不起頭來。強有力的火力保障和空中掩護，使國民黨海空軍未敢出動，島上守敵的炮兵也無力還擊，航渡十分順利。14時29分，第178團第2營首先在北江的樂清礁登陸。接著，第178團第1營在北江的西山嘴、海門礁、黃巖礁登陸，第180團第2營在南江的田番灣、勝利村登陸。

突擊登陸的戰斗異常激烈。第178團第2營在樂清礁靠岸時，一艘登陸艇中彈，艇長負傷，艇員傷亡過半。第178團第1連在海門礁靠岸時，守敵憑借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形，以手榴彈和機槍阻止登陸。艦船上的槍炮一齊開火，掩護登陸兵爬上巖石，消滅了支撐點內的守敵。縱深戰斗情況更加復雜。地形的限制，使登陸部隊的戰斗隊形被割裂，傷亡增多，困難極大。指揮員們邊打邊組織協同。在海軍、空軍和相繼登陸的炮兵火力支援下，步兵在暗堡密布的敵陣中，用靈活的小群戰術猛打猛沖，并進行戰場喊話，開展政治攻勢。首次參戰的噴火兵，在戰斗中發揮了重要作用。15時零2分，攻占守敵司令部所在的203高地，把鮮紅的軍旗插上了一江山島主峰。在南江登陸的部隊，也先后攻戰160和180高地。接著登陸的第2梯隊，消滅了守敵在北江東部的最后一批支撐點。

15時許，張愛萍不顧王德的勸阻，堅持前往一江山島前線。張愛萍帶著一名參謀從樂清礁攀巖上島。山勢陡峭，怪石嶙峋，岸高10米多至40米，坡度40至70度。這樣的陡壁即使平時向上爬也十分困難，更何況要在敵人密集的火力之下與敵人作戰。張愛萍不覺嘆息道：\"我們的戰士真是神兵天將啊！\"

在巡視中，面對大海上來來往往的艦艇，張愛萍不禁詩潮奔涌，于是便有了后來著名的《沁園春·一江山渡海登陸即景》：

東海風光，寥廓藍天，碧波卷狂。看騎鯨蹈海，風馳虎躍，雄鷹獵獵，雷擊龍翔。雄師易統，戎機難覓，陸海空直搗金湯。銳難擋！望大陳列島，火海汪洋。

料得帥駭軍慌，憑一紙空文豈能防。憶昔諾曼底，西西里島、沖繩大戰，何須鼓簧。\"固若磐石\"，陡崖峭壁，首戰凱歌震八荒。英雄贊，似西湖競渡，初試鋒芒。

攻克一江山島之戰，全殲守敵1086人，其中擊斃一江山軍地區司令王生明以下519人，俘虜敵大隊長王輔弼以下567人。號稱大陳列島\"鐵門\"的一江山島被徹底打開了。

由于一江山島地形陡峻，不便迅速展開，登陸部隊也有較大傷亡，其中犧牲380人。

捷報震驚中外

人民解放軍一舉攻克一江山島，使美蔣極為不安。蔣介石故作姿態聲稱\"大陳將準備最后戰斗\"，\"任何沿海島嶼將不惜任何代價予以堅持\"。一個多月前，美國與臺灣當局剛剛簽訂了\"共同防御條約\"，1月19日，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在記者招待會上不得不承認，\"中國共產黨的行動使莊嚴的協約變成了一張廢紙\"。美國政府一面派出幾十艘軍艦(含兩艘航空母艦)到大陳島以東海面游弋，出動2224架次飛機到大陳島附近空域活動，以顯示\"共同防御\"的姿態；一面要求聯合國出面\"斡旋\"，通過英國外交大臣艾登給中國政府寫信要求\"停戰\"，很怕被拖進戰爭的泥坑中去。

對于美第七艦隊在大陳海域的挑釁，張愛萍當然不能坐視，當即同聶鳳智商定：除原布置沿海岸高射火炮外，又布置空軍嚴守領海線的大陸上空，敵機膽敢來犯，堅決叫它有來無回。不久，一架美機侵入浙江松門上空，剛剛露面，就被解放軍地面高射炮一舉擊落。后來，新華社一記者告訴張愛萍說，香港報紙報道了美機被擊落的消息，有記者拿著報紙問美第七艦隊司令蒲賴德：\"你們的一架飛機被中共軍隊打下來了，你們是怎么辦的？\"蒲賴德回答：\"那是我們的一架偵察機迷航了。\"

1月24日，周恩來總理代表中國政府嚴正宣告：\"中國人民的主權和內政，決不允許他人干涉\"，\"絕不同意實行所謂停火。\"30日，浙東前線指揮部遵照中共中央軍委指示，按既定計劃下達了攻占大陳島的命令。國民黨當局為避免全軍覆沒，不得不于2月5日從大陳島撤離。蔣經國親自來到大陳島上指揮撤離。張愛萍及\"前指\"決定在敵人撤退時給予打擊。

但是，美國國務卿杜勒斯通過蘇聯外長莫洛托夫，讓蘇聯勸說中共不要攻擊撤退的國民黨軍。毛澤東考慮到國際斗爭形勢的需要，于2月2日指示國防部長彭德懷：在蔣軍撤退時，無論有無美\"艦\"，均不向港口及靠近港口一帶射擊。即是說，讓敵人安全撤走，不要貪這點小便宜。這樣，在美國艦船的運送下，國民黨軍2.5萬人撤離大陳島。其時，島上的幾十個村莊被燒毀，1.8萬名居民被押走。解放軍于2月13日進占大陳島及外圍諸島。至此，浙東諸島全部解放。

一江山島戰役成為張愛萍將軍軍事生涯中最輝煌的一筆，但仍留下不少善后問題未得以解決。晚年的張愛萍在回憶這段歷史時說，對一江山島登陸戰部隊的善后工作，諸如三軍聯合渡海登陸作戰的經驗總結、參戰部隊及指戰員的立功受獎、犧牲烈士的安葬及家屬的撫恤，還有傷殘人員的待遇、工作安排，以及英模事跡的宣傳和優秀指戰員的提升等最正常最常規的事情，沒能很好地落實。

據說，有的領導講，仗打得不錯，但傷亡太多；還有的講，這一仗是彭德懷支持打的。廬山會議后，彭老總遭到了批判，這一仗也就當然地不再提起了。張愛萍說，就我個人來講，這些對我無所謂，但對某些人不公正的看法及未完全落實的善后工作，沒去說明和爭取，作為指揮員來講這也是一種失職。只是廉頗老矣，補牢無力了。只能向沒得到公正待遇的參戰部隊及其指戰員、陣亡烈士的親屬，還有傷殘人員，表示一個老兵的深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