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螵里有名的建筑老板,家產百萬開著自己的轎車,日子過得自由自在。可自打他迷上影視劇后,說自己一個農民非要干點文化事業不可,結果,妻子怕他到時候把家產賠了,與他離了婚。他還賭上了這口氣,不成功不罷體。這不,一部長達21集的都市家庭倫理劇《苦樂天倫》于2000年年初完工,并被中央電視臺以300萬元的播出價格買斷。
他是個能人,但他沒文化
1955年史根來出生于河南省三六峽湖濱區高廟鄉的大安村,再往上數幾輩也沒有出個什么文化人的史家,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上學學知識。然而,史根來并沒如他的父母所愿,只上到小學四年級便輟學回家。就這樣,史根來跟著父親開始了他的農耕生活。年齡稍大一點時,他們村里修公路,他報名參加,當了一名修路工人,他與建筑從此結了緣。
1980年以后,土地包產到戶,建立聯產承包責任制。農民再也不用整天困在土地上掙工分了,有本事的人在家閑的時候就可以做些小買賣。史根來更是如魚得水。他看到農民的日子好過了,都想改造自己的房子,卻苦于沒有正式的建筑隊,于是他在鄉里建了一個很像樣的建筑隊。1988年,他的建筑隊由農村包圍城市,成了一家多數工程都能接的建筑公司。
后來,史根來的建筑公司在三門峽市也越發壯大,他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百萬富翁,而且他自己也開起了小轎車。然而一些朋友常常拿他沒有文化開涮,有時候說他“不像包工頭,挺氣派的嘛,怎么說也像個副鄉長吧”。中根來買了一些建筑方面的專業書,可是看不懂,只好放在書柜里。很多人到他的辦公室里找他,看到他的書后,嘲笑地說:“喲,史總,什么時候也學會人家市政府領導了,辦公室里也放了幾本書,噢,還有外語呀。”每當這時,他便在心里想,沒文化怎么了,沒文化就要被你們看不起嗎?我這沒文化的人早晚要干出點有文化的事來讓你們瞧瞧。
想干點文化人的事,妻子卻要和他離婚
1998年冬天,史根來去洛陽出差,在朋友的引見下,見到了原洛陽歌舞團的編導李同安老先生。李同安也是我國早期從事電影電視創作編導之一。史根本一見到李同安就感覺這搞藝術的人,有派頭,有品味,他從內心里開始自卑。誰知李同安是挺平和的一個人,雖然已近60歲了,但精力充沛,感情豐富,一說起自己的專業來特別興奮。史根來小心翼翼地問他一些比較門外漢的問題,李同安微笑著一一解答了。李同安還向史根來介紹了拍攝電視劇的種種內幕,李同安介紹得很有趣味,把史根來小時候的某種好奇心激活了,他當時就想提出來準備和李同安合作搞電視劇。
史根來試探性地問李同安,他要是參與制片或者拍攝能不能賺錢呢?李同安看他以一個生意人的口氣來問,就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地說:“以前嘛,還好說,一般拍攝一部影片都會賺錢的,因為那時候文化生活有些單調,但現在……不過,只要劇本好,再有好的演員陣營,應該是不會賠錢的。”
李同安的最后一段分析給史根來注入了興奮劑,“應該是不會賠錢的”,史根來回到家里跟他的老婆孩子一說,他們都嚇呆了,“什么,你想拍電視劇?”妻子看他像看外星人似的,妻子雖然是個老實本分的家庭婦女,卻怎么也不會同意史根來跟她開這個玩笑。
兒子也不贊成他放手眼下的生意不干去“冒險”。史根來不是那種愛聽別人勸的人,越是妻子和孩子不同意,他還越往上擰勁,“哎,都不信我會干出什么名堂,那咱就試一次。”
1999年春節剛過,史根來把公司的事一撂,和李同安去北京看劇本去了。
他們剛開始住在一個晚上60元的房間里,而且他們出去找劇本或是見導演都要充作很有錢的大款,后來史根來看北京的消費實在太高,所以,他們就住在了一個地下室。一個晚上15元錢,這在北京估計是最便宜的了。一連十幾天都找不到合適的劇本,他們倆都有些泄氣了。就在史根來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八一電影制片廠的一位化妝師拿來了李萬海寫的《苦樂天倫》。史根來看了一個晚上一個上午,看完后,非常激動,這個劇本好。李同安從一個導演的角度看完了也說好,這樣兩人一拍即合。開始和作者簽合同,以15萬元的價格買斷了版權。當時李同安還不敢說自己就能導演,畢竟他沒有多少名氣,而且這次來北京也就是幫史根來的忙,給他聯系一下他認識的人或者導演。
于是,他們找到一位名導,當時那位名導演看完本子以后也是非常激動,說是不錯的劇,他想接拍,但要價頗高。史根來看到他導演的片子,想著他水平一定高,就一口答應他的要價,并且也和他簽了合同,還先付了他部分修改劇本的定金。然后他和李同安高興地回到了老家,靜候佳音。
然而,回到家后,可翻了天。妻子一看到他就大鬧著要和他離婚。過怕了窮日子的她,再不愿意史根來去冒險瞎胡弄,于是非要離婚。最后兩人鬧得分居,史根來只好住在公司的辦公室里。
拍電視與借錢
在家里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李同安打電話給史根來,說他正在接拍吉林化工廠的一個電視劇《雪梅》,你過來長長見識,學點影視知識吧。史根來接到電話以后,馬上趕到了洛陽李同安那里。
在洛陽拍了6天戲,他回到三門峽。誰知,當他正準備求自己的親戚和朋友借錢時,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要去北京投資拍電視,所有的人都給他打電話,勸他不要干那二百五的事情,那可不是好玩的。
這時李同安的《雪梅》已接近尾聲了,而北京那位名導也催史根來去北京看修改后的本子。亞999年10月,史根來自己先去了北京,見了導演后,導演就讓史根來看新改好的劇本,史根來看他也動了不少東西,想著肯定也沒少費心思。李同安幾天后趕到了北京,和史根來見面后,他看完了《苦樂天倫》的修改劇本以后,馬上就去找那位名導,他問導演:“你這種分鏡頭拍法,史根來怎么會吃得消。”名導說:“老史看過了,他同意這樣拍呀。”李同安急了,說:“他哪懂拍攝成本呢?他一個農民掙點錢可不容易,弄不好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啊。”結果,李同安的一句話透露了史根來的身份,那位名導怕到時候劇組里因為經費不足出現矛盾鬧出笑話,便終止了與史根來的合作。
這一下,史根來受傷不輕。他說,“怎么會這樣子,說好了合作的嗎?怎么能臨陣推脫呢?”這一次對史根來的打擊挺大,他不再相信陌生人了,李同安就勸他說:“這是個利益的圈子,沒有利誰也不肯干的,你也不要生氣,總有合適的導演。”史根來說:“李導,我是跟你出來的,而且我們也相互信任,我看過你拍的片子,你來拍吧。”
看史根來這么信任他,李同安決定接拍這部戲。為了確保戲的精彩和成功,他找人改劇本,而且又重組了劇組班子,并和張瞳、鄭振瑤、馬羚、王亞軍等知名演員簽約,定下了開機日期:1999年10月27日。
然而,開機前的幾天,史根來接到法院的通知,妻子已經向法院提出離婚起訴。這樣就在《苦樂天倫》開機的前幾天,史根來拿著一紙離婚書又趕到了北京,那是怎樣的一種悲壯呀。史根來現在想起仍有些后怕,如果這一次中途有任何問題,電視劇拍攝失敗或者拍完后一時賣不出去的話,他會很狼狽的!
整個拍攝預算需要220萬元,而史根來只有30萬元,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借錢。那個時候史根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不僅僅是經濟上的,也有心靈上的,一個農民的進取心究竟有多大呢?這可以從史根來身上體現出來。他時常產生不干了的念頭,但一想到三門峽的人會怎么看他呢?而且前期已經花了幾十萬元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的親戚都不相信他,但最終他還是說服了在銀行工作的妹夫,給他貸了50萬元。然后,他找生意上的伙伴和朋友,這些人雖然都是生意人,但在他們起步的時候多數都得到過史根來的幫助,他們都知道史根來是個講情義的人,不管怎么樣,也得幫一把。就這樣,史根來一次又一次地跑,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地求,他先后借了121萬元。
然而,他的借錢速度根本趕不上花錢的速度,不管他怎么周轉,劇組里的錢,始終是不太充足。他有些害怕了。有一次,因為沒有錢,租人家的攝像機差點被人家扛走了。史根來實在沒有辦法,他和李同安商量,要不就說實話吧,他沒有錢了,先欠著。他流著淚告訴大家,剩下的40%的酬金可能給不了他們了。這一下惹了麻煩,搞服裝和化妝的兩個職員當即與史根來吵了起來,第二天就一走了之。
好在李同安出面做工作,主要演員,特別是一些老演員聽了史根來離婚拍戲以后,都感動得掉了眼淚。有一個老演員說:“什么也別說了,就是剩下的錢不要了,也要把這個劇拍好。”這樣劇組停拍一天后,馬上恢復,了工作。
2000年1月6日,所有的戲都拍攝完了以后,史 根來以為都完事了,但后期制作還需要幾十萬元。史根來又回了趟三門峽,不但沒有籌到錢,還遭了一些冷嘲熱諷。后來,李同安出面借了20萬元,制片主任韓宏志借了10萬元,才籌集到后期制作的費用。
兩個月后,《苦樂天倫》終于完工,李同安陪著史根來看片,史根來一集一集地認真地看完,淚水不停地流著。
沒有賺到錢的他,精神卻很富足
片子拍完了以后,就可以發行掙錢。但當時史根來不懂得這些,再說,即使有了自己的發行渠道而發行下去,也不會馬上就收回錢來。
況且還有剩余的40%的演職人員的酬金呢?這時候,正好中央電視臺電視劇頻道在審片子,如果賣給中央電視臺,他們會一次性付款的,制片主任韓宏志建議說。于是李同安和史根來把《苦樂天倫》送給了中央電視臺。2000年4月下旬,中央電視臺請了五六家單位的專家來審《苦樂天倫》。一連審了4天,這4天時間還有其他片子也不斷送過來。這4天,李同安和史根來住在北京的地下室里,心里緊張得如同在等待著法庭的宣判。但結果是令他們興奮的,中央電視臺最后以黃金時段的價格——300萬元購買《苦樂天倫》。2000年5月份,史根來在北京與中央電視臺簽約,隨后,中央電視臺付了首期款項240萬元。手里拿著匯票,史根來心里有說不出的感慨。三門峽的一些人又開始傳言史根來拍電視掙錢了,事實上,當史根來把錢取出來,拿著自己的記賬本,一筆一筆地還上后,手頭已經沒有任何盈余了。
2001年五一節前,中央電視臺第八套節目在周—至周四的零點播出了《苦樂天倫》,令三門峽市人民意料不到的是該片的片頭總制片人和出品人是史根來。
史根來拍電視劇是成功了,但是他并沒有賺到錢。他說,我現在一切又重新開始了,我準備在積累一段時間,希望自己能再有機會搞電視劇,下一次,我一定會賺錢。
編輯/楊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