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世紀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我先后被借調到中央所屬的幾個單位去臨時工作。那正是我們黨和國家風云變化、歷史大轉折的時期。我有幸在打倒“四人幫”、撥亂反正與走上改革開放的年代里,見識到一些不平凡的人和經歷過一些不平常的事,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前面還有曙光”
1974年10月,我在北京大學被借調到人民出版社參加一個編書組工作。編書組的任務是編寫蘇聯自1953年以來的社會經濟狀況的一些統計資料,供當時中央和有關部門了解外部世界情況參考。
編書組長是北京大學經濟系教師、統計學留蘇副博士張康琴,她也是借調來的。此外還借調來三位教授,他們是:遼寧大學的宗則行、南開大學的滕維藻、吉林省社會科學院的王守海,其余大多數成員都是類似我這樣的50年代的大學生、研究生或留蘇生。
編書組成立以后,全部成員集中在國務院第二招待所住宿。在這里我們看到原來的國家領導人,曾被“四人幫”關進監獄、剛被放出來的楊尚昆和薄一波。我們常看到楊尚昆和李伯釗的兒子每天都來招待所,陪因患腦血栓而行動不便的母親去餐廳用餐。招待所里有個面積不大的院子,我們幾乎每天都在那里看到薄一波在散步。他來來回回地走,尤其在鄧小平復出的那段時間,看得出薄老的神情充滿著信心和期望。起先,招待所的住客都不敢和薄老說話,日子長了,我們遇到薄老時,都帶有人情味地向他點頭致意,有時說幾句與政治無關的話,薄老總是含笑回答。不料,招待所的負責人向我們打招呼了,說薄的問題還沒有做結論,要大家不要和他接觸。
有一天,我去原人民大學蘇聯東歐研究所副所長樊元家里請教一些業務上的問題,順便說起薄老在二招的情況。當時樊元的丈夫、原《人民日報》社副總編輯安崗也在場,他說他在晉冀魯豫邊區時是薄老的部下,他現在的名字“安崗”還是薄老給改的呢。
安崗很想去二招探望薄老,要我設法替他帶個口信,以便薄老有個思想準備。好在薄老和我們編書組同住一座樓,相遇的機會很多。我回到招待所以后,趁著在樓梯相遇的機會,我就既無自我介紹也不稱呼對方,只用較大的聲音說:“明天上午九點鐘,請您在房間里等著,安崗要來看您。”這種特殊的帶口信的方法成功了。據后來樊元對我說,次日安崗驅車到二招,直闖薄老住屋,薄老果然在等著他。安崗給薄老留下了自己住宅的地址、電話,還讓薄老的孩子去安崗家拿書給他看。
可是好景不長,到1975年底,就在鄧小平著手全面整頓、糾正“文革”造成的混亂、力挽中國瀕臨崩潰的經濟之時,一場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逆流滾滾而來,風聲日緊。這時,在二招院子里看到的薄老,與前一段時期相比已判若兩人,明顯的蒼老了,背有點駝,步履也艱難了,面部籠罩著失望與無奈的神情。大約半年之后,一個周末的傍晚,我從二招回家,在白石橋車站恰逢薄老迎面走來,與我擦肩而過。我按照上次替安崗帶口信的做法,既不自我介紹又不稱呼對方,只獨自地說:“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前面還有曙光!”這是我見到老人面帶愁容時突然發自內心的聲音,其實我當時的心情也很抑郁,不知東方何時再白,曙光何時到來。萬萬沒有想到,僅僅幾個月之后,竟然未響一槍一彈,橫行了十年的“四人幫”竟頃刻間成了階下囚!歷史就是這樣具有諷刺意味。
1980年,我從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研究所被借調到中共中央辦公廳參加經濟調查工作,在中南海朱德同志原住處辦公。一天中午,我去餐廳的路上,恰逢薄老從小汽車下來,他詫異地凝望了我一眼,也許是感到這個面孔似曾相識吧,輕聲問我:“你是哪個單位的?”我只簡單地回答:“我是中國社科院借調來中央辦公廳工作的。”我沒有通報自己的姓名,更沒有提及五年前在二招的往事。直到現在,薄老并不知道我的名字。
給于光遠通消息:“不要到編書組來了”
于光遠是有獨特見解的著名經濟學家,我從學生時代就愛讀他寫的書。在我看來,于光遠是“大師”一級的學者,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可是沒想到我借調到編書組期間,卻經常見到于光遠,聽他講話,聽他聊天。
于光遠在“文革”前是中央宣傳部科學處處長,又是中央科學小組成員,后來還擔任國家科委副主任。“文革”中他被打倒復出之后,1975年被任命為鄧小平直接領導的國務院政治研究室7位負責人之一。當編書組剛成立時,據說于光遠已被視為“人民內部矛盾”,由寧夏“五七”干校返回北京,雖未正式分配工作,但行動上自由了。他常來編書組串門,編書組也歡迎他來指教。于光遠知識淵博,既通曉社會科學,又熟悉自然科學,著述豐厚如山,視野開闊似海,見解新穎,是一個頗具魅力的人,大家都喜歡聽他談古論今,以開發思路。
不久國家出版局突然發下指示,要我們搜集匯報于光遠在編書組的言論。編書組都明白,這不僅是要批判他個人,更重要的是為“批鄧”搜集“炮彈”。在這之前,他在國務院政治研究室參加起草的《論全黨全國各項工作的總綱》、《關于加強工業發展的若干問題》,以及當時在中國科學院主持工作的胡耀邦負責起草的《中國科學院工作匯報提綱》,已經被“四人幫”定性為“三株大毒草”,號召全面展開大批判。
編書組召開過幾次會,誰也講不出于光遠有什么“反動言論”,會上大家大眼瞪小眼,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我怕形勢有什么變化,趕緊給于光遠打了個電話,建議他再不要到編書組來了。我說:“現在編書組成員都很好,沒有人胡說什么,但運動深人了,壓力加大了,會發生什么事,就很難說了,您還是少說話和不來為好。”后來,于光遠果然就不來了。
1992年,我丈夫謝明干被派往香港任《香港經濟導報》社社長,曾為于光遠出版了一本線裝的《碎思錄》,于老很珍惜這本書,他贈給明干和我一帖字:
青松寒不落,碧海闊逾澄
此為杜工部詩句,戊辰夏,胡耀邦曾以此見贈,今復書之,以自勉也。明干、春澤補壁。
于光遠癸酉早春(印章)
他不僅親筆寫好,還裝裱好,送我們留念。我們視它為有紀念意義的珍品,珍藏至今。
和耿飚在一個學習小組
1977年初,某日,北京大學人事處通知我,借調我去工作,并讓我第二天就到釣魚臺去報到。
中宣部在十年動亂中被“四人幫”誣為“閻王殿”,給徹底“砸爛”了。現在百廢待興,來不及恢復部的機構,為了揭批“四人幫”之急需,中共中央決定由中央聯絡部部長耿飚兼職,牽頭組織成臨時班子,協助中央統管全國宣傳工作,領導小組成員有:耿飚、朱穆之、李鑫、華楠、王殊等5人。由耿飚抓總,朱穆之和王殊主持日常工作。宣傳口全部工作人員僅20余人,只設辦公室和業務處兩個機構。我被分配在業務處工作。
中央宣傳口每周一上午開辦公會議,參加者除宣傳口領導成員外,《人民日報》社總編輯胡績偉、廣播事業局局長張香山、新華社社長曾濤、《解放軍報》社長華楠、文化部負責人等參加,有時中央組織部部長兼中央黨校副校長胡耀邦也來參加。我們業務處干部一般都要列席記錄。
當時工作人員集中學毛選五卷,耿飚也經常參加。在一次學習會上,耿飚同志詳細描述了他參與粉碎“四人幫”的過程:
10月6日中午一點鐘,葉帥給他打電話說,要交給他一個緊急任務。耿答:“堅決完成。”葉帥說:“好,待命吧。”當晚8時,耿飚由衛戍區一位軍官陪同,帶著華國鋒的介紹信,到中央人民廣播事業局局長鄧崗的辦公室。耿向鄧崗出示介紹信說:“華國鋒同志派我們來協助你工作。如果你有什么問題,可以給姚文元打電話。”鄧拿起話筒,猶豫了一下,但立刻就放下了,連聲說:“不用了,不用了。”確實,黨中央這時已經對“四人幫”采取了果斷行動,姚文元已束手就擒,但鄧崗此時并不知曉。耿飚隨即讓鄧崗緊急通知廣播局的核心小組成員開會,當晚他們就在會議室和衣而眠。耿飚順利接收了中央廣播電臺。就在這天晚上,中央在玉泉山召開政治局會議,通過了葉帥的建議:華國鋒為黨中央和中央軍委主席,第二天就向全國廣播了。
這段時期里,耿飚和宣傳口的一般工作人員經常見面,平常在一個學習組學習。十屆三中全會上他被選人政治局,分管國防與外交方面的工阼,就不再兼宣傳口的工作了。
我所知的真理標準大討論的一些實情
我在中央宣傳口工作的那段時間經歷的重大事件之一,就是那場沖破“兩個凡是”堅冰的真理標準大討論。我是這場大討論某些重要事實的知情人與見證人之一。
十屆三中全會后重建的中宣部,由張平化擔任部長,中宣部決定把原來作為民主黨派報紙的《光明日報》改變為面向科技文教界,要物色一位能正確執行知識分子政策、有思想文化戰線工作經驗的領導干部來擔任總編輯。當時的中宣部政策研究室主任戴云曾經是復旦大學地下黨員,與我是校友。有一次他對我談起要為《光明日報》物色一位總編輯時,我隨即想到了原上海市委候補書記(曾任復旦大學黨委書記、副校長)楊西光,楊此時正在中央黨校學習。所以我就對戴云說,楊西光也許是個比較合適的人選。戴立即表示贊同。戴早期在團中央工作時,曾擔任過胡耀邦的秘書,后來去湖南搞“四清”運動時又與張平化很熟悉。因此,他隨后就分別向胡耀邦(時任中央組織部長兼中央黨校副校長)和中宣部長張平化作了推薦。不久,楊西光就被任命為《光明日報》總編輯。
我此時還在中宣部參加全國宣傳會議籌備組的工作,且擔任調研組組長。我協助籌備組領導在北京和一些省市進行了大量有關撥亂反正的調查研究工作,召開過許多不同界別、不同層次的調查會,僅在中共中央黨校高級班的省部級干部中就座談過12次,在廣泛調查的基礎上,集中了很多“四人幫”篡改馬克思主義的材料,一面上報中央,一面整理出供理論界和廣大群眾當作批判的靶子。當時,經濟學界關于按勞分配和所謂“唯生產力論”等問題討論得比較活躍,而哲學界相對冷清,有所謂“經濟學繁榮、哲學貧困”的說法。當楊西光知道我正在作這方面的調查時,征求我的意見,在撥亂反正中抓些什么重大理論問題開展討論,我建議他找一個既能密切聯系實際,又能帶動哲學活躍起來的問題。
當時兩報一刊社論提出“兩個凡是”觀點,如果按照這一觀點作為判斷事物的最高標準,那么十年動亂中“四人幫”散布的種種謬論流毒,都將無法得到改正和深入批判,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就只能是一句空話。經過爭論交談,大家思想上越來越形成一個共識:即“兩個凡是”的觀點是撥亂反正的最大障礙,掃除這個障礙必須明確什么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這個問題既是一個哲學范疇的問題,又是一個現實針對性很強的問題。
楊西光說,他在報社看大樣時,發現一篇題為《實踐是檢驗一切真理的標準》的來稿就是談這個問題的,他已經決定把這篇文章從理論版抽下來改在第一版上刊登。他又認為這篇文章學究氣重,思想戰斗性不強,需要大改,詢問我能否找到合適的人來改。這時,我想起在中央黨校搞調查時,那里的理論班子正在思考醞釀寫同樣主題的文章,就建議楊西光找中央黨校教育長兼理論研究室主任吳江商量一下,可否找該研究室副主任孫長江來改,我還告訴他《光明日報》那篇文章的作者、南京大學哲學系教師胡福明也正在北京開會。修改這篇文章的執筆人為孫長江,楊西光、吳江,《光明日報》理論部的同志都參與了,最后送胡耀邦審閱,歷經數月,先在黨校內部刊物《理論動態》上刊登。1978年5月11日,才以《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為題,發表在《光明日報》的頭版頭條上。這篇批判“兩個凡是”觀點的檄文,由于和原文相比已經改動很多,而且考慮到它的震撼作用,沒有用個人署名,而是以“本報特約評論員”的名義發表的。5月12日,《人民日報》、《解放軍報》均全文轉載,新華通訊社發了通稿。
文章發表后,引起了軒然大波。新聞界某權威人士當晚就給人民日報社領導打電話,指責這篇文章“很壞很壞”,“理論上是錯誤的,政治上是要砍倒毛澤東思想這面紅旗”。次日,另一位權威人士也給新華社社長打電話,說“這篇文章理論上是荒謬的,思想上是反動的,政治上是砍旗子的。”主管宣傳工作的政治局委員汪東興則要求中央宣傳部“查一查所謂的特約評論員是誰?”“是哪個中央的意見?”他還召集中宣部和中央直屬新聞單位負責人開會批判“實踐”一文,并公然要點名批判胡耀邦。張平化對此也隨聲附和。一時間,黨內軍內一些高層人士以及新聞報刊都對這篇文章或支持,或撻伐,形成了尖銳的對立。
正當持“實踐”觀點的人處境十分困難的時候,鄧小平在一次內部講話中鮮明地表態說:“文章符合馬克思列寧主義嘛!”“連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都成了問題,簡直莫名其妙!”此后不久,《人民日報》和《解放軍報》刊登了鄧小平在軍隊的講話,強調實事求是“是毛澤東思想的出發點、根本點”,號召“打破精神枷鎖”,“思想來個大解放”。鄧小平的講話,頂住了反“實踐”觀點的逆流,給了“實踐”一文以明確的肯定和支持。
后來,中央黨校的理論隊伍又繼續寫了一系列反駁“兩個凡是”的文章。第二篇文章題為《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最基本的原則》,送《解放軍報》,受到當時任中央軍委秘書長的羅瑞卿堅決鮮明的支持。據說他還親自動手兩次修改這篇文章,同時他為修改文稿事,與胡耀邦通了多次電話交換意見。羅瑞卿于7月5日飛往德國治病,在出國動手術前還十分關心這場關系黨和國家前途的大討論。臨行前曾給《人民日報》負責人打電話說:“這篇文章如果要挨打,我愿先挨50大板。”不料,一個多月后,傳來了羅瑞卿在國外因突發心肌梗塞而永辭人世的噩耗。
為了把真理標準大討論進一步引向深入,胡耀邦又組織了第三篇檄文:《一切主觀世界的東西都要經受實踐檢驗》,于1978年9月26日以《人民日報》特約評論員名義公開發表,繼續打破“兩個凡是”的堅冰,堅忍不拔地勇往直前。到1978年底,中央及省級報刊共刊登了650余篇支持、論述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標準的文章。尤其是一大批政界、軍界有影響的人物紛紛表態,使得這場討論擴大成為全國性的繼“五四”運動和延安整風運動之后的又一場極其深刻的思想解放運動,也是一場偉大的馬克思主義教育運動,是克服個人迷信、解決新時期黨的思想路線的運動。
一個偉大的歷史轉折呼之欲出,勢在必行。在1978年11月10日中央工作會議上,陳云帶頭發言,結合“文革”的嚴重教訓,進一步闡述了黨的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突破了原定的議題,使會議開成一個撥亂反正和開創新局面的會議,為隨后召開的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奠定了思想組織基礎,奏響了序曲。
聽革命前輩王仲方講“文革”中煉獄的故事
我擔任調研組組長后,1978年八九月間,被派往西部地區搞調查。同行九人,由籌備委員會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王仲方親自帶隊,調研資料的整理工作由我負責。
預定的路線是去甘肅、青海、新疆三個省區。到西寧以后,在我們住的勝利公園招待所門前,簡直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都是事前得知消息后,來看望王仲方的。青海是他工作過5年的地方,1961年他與原任公安部副部長的王昭同志被中央派到青海省工作,王昭任省委第二書記、省長,王仲方任省委常委、省政府秘書長和省委政法領導小組組長。
王昭和王仲方到青海后,為糾正1958年“大躍進”中“左”的錯誤,不辭辛苦地踏遍了青海的山山水水。但誰能料到,正當青海人民的生活開始有所改善的時候,“文化大革命”的狂風惡雨,摧毀青海人民的美夢,王昭和王仲方先后被加上莫須有的罪名鋃鐺入獄。
王仲方無限感慨地向我們敘述了這一段不平凡的經歷和王昭的一生:王昭同志14歲入黨,16歲就擔任河北省地下黨平山縣委書記。抗日戰爭時期任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區黨委書記。解放戰爭時期擔任軍政委、十九兵團政治部主任,后又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1953年調公安部任政治部主任,不久擔任副部長,是當時國務院各部門中最年輕的副部長,為創建新中國人民警察隊伍作出過重要的貢獻。“文革”中他進了監獄后,既受屈辱,又吃不飽,病重了又得不到起碼的治療,不到兩年就病死在獄中。
王仲方16歲參加革命,1938年2月入黨。經歷“一二·九”救亡運動、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以及創立和建設新中國的奮斗歷程。當“文革”風暴鋪天蓋地而來時,1967年3月27日半夜,省公安廳向他出示了拘留證,被關押在青海省南灘看守所。這座看守所,是他擔任省委政法領導小組組長時建造的。他在這里一住就是6年。
王仲方之所以能從“文革”的監獄中幸運地活過來,除了他本人的樂觀頑強的精神外,多虧了他的妻子史洛明在精神上物質上對他的支持。他坐了6年牢,妻子就送了6年的牢飯。
當時獄中有規定,直系親屬可以給關押的人送東西。王仲方入獄后,他的妻子就經常給他送補給營養的食品、衣物,后來還可以送書。雖然不許見面,但雙方從送物時交換的字條上能了解到對方的一些情況,得到極大的精神安慰和生活下去的勇氣。6年里,王仲方把監獄改變成自己的生活空間,他勤于打掃,陰暗的牢房無臭、無蠅、無塵。他還自己縫補衣裳、編織毛背心、毛襪、手套……在接受獄中審訊、調查時,他就戴八路軍軍帽,表達了他大無畏的堅強革命意志。他還在獄中唱歌,唱得最多的是抗戰歌曲、延安歌曲和前蘇聯革命時期的歌曲。他說唱歌既可以使他不至于成為啞巴,同時,唱革命歌曲使他回憶過去經歷的革命年代,更激勵他對未來充滿信心。
王仲方在獄中還讀了大量的書,這些書都是妻子分批送來的。有《馬恩選集》、《列寧選集》、《毛澤東選集》……同眼前的這場“文化大革命”相對照,毛澤東所闡發的精辟理論、思想,是多么脫節和背離啊!
我們一行在聽王仲方講這些故事的時候,心情有時凄涼,有時激動,有時惋惜,有時慶幸,有時肅然起敬,有時同情萬分,……但我們共同感觸很深的是,我們應該學習革命前輩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和在逆境中艱苦卓絕堅持斗爭的生活信念。王仲方的煉獄故事使我們那次西部行中增添了生動深刻的一課。
(責任編輯 方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