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國家,究竟靠法治還是靠德治?這個問題少說也爭論近三千年了。
是不是行法治就不能行德治?行德治就不能行法治?從儒法兩家老祖宗的言論看,他們是這么看的。
認為法、德可以兼治的有沒有?有,荀子就是一個。他既重“禮”又重“法”。他是“以禮為主,使法、禮統一的先行者。”漢宣帝則明確宣稱需“王道、霸道、雜治”。王道即德治,霸道即法治,雜治即兼治。但在整個封建時代,實際上的“兼治”者多,公開承認“兼治”者少。
盡管任何朝代都離不開法,但貶法治標榜德治一直是統治者的“常態”。
兼治可行嗎?若可行,是否其功能范疇應有所界定?
還有,我們今天講的法治與德治,與法儒兩家講的法治與德治,是不是一回事?
另外,在我們的老祖宗中,還有個既反對法治又反對德治的派別,《老子》就是這派的代表。《老子》認為:法治德治都是社會病態的產物。不僅不能治天下,反而會亂天下。“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法律定得越多,對付法律的犯罪辦法越多:“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混亂,有忠臣。”有了德就有不德,有了法就有不法。只有“無為”,一切順其自然,天下才能治。“無為”派的觀點,已超出本題范圍,不談它了。以下著重談談儒家的德治及其對法治的影響,以及社會主義時代的法治與德治問題。
德治是儒家針對法家的法治提出來的
關于德治的最早最權威的論述,見于《論語》。孔子說:“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用今天的話說就是:用法治來治理國家,老百姓會為了避免受刑而不敢觸犯刑律,但不會有廉恥之心,內心還是想干壞事的。用德用禮治國,老百姓不但有廉恥之心,還會自覺做好人。
在孔子的心目中,德治與法治是對立的。法治會強化人的利害觀念,使人趨利避害,成為無恥之徒。“無羞惡之心,非人也!”儒家把知不知道廉恥看得很重,認為不知廉恥的人不是人!
很顯然,孔子提倡德治就是為了反對法治。
孔子的德治思想是對西周的“以德配天”、“明德慎罰”傳統觀念的繼承與發展,基本上堅持了西周以來的“親親”、“尊尊”的立法原則。“親親”要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因此而有“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的原則;“尊尊”要求下級貴族服從上級貴族,不許犯上;奴隸平民必須敬畏奴隸主貴族,不得反抗。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仁”即“愛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克己復禮”;“己所不欲,勿施與人”;“恭、寬、信、敏、惠”。“德”的靈魂是“仁”。“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一個人如無仁愛之心,就什么也談不到了!所以孔子認為只有“仁者”才能“為國以禮”、“為政以德”。從這一理念出發,自然也就引出儒家的另一政治主張,就是“人治”思想。儒家是“德治”論者,也是“人治”論者。
由于主張“人治”,所以儒家十分重視統治者的德,強調仁德是統治者必備品質。因為只有有德的人才能實現“德治”。所以儒家強調“舉賢才”。正如孔子在魯哀公問政時說的:“為政在人”。“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強調“德治”與“人治”互相依存密不可分。
從“仁愛之心”出發,則要求尊重人民,施恩惠于人民;同時反對嚴刑峻法。因此,在孔、孟的言論中,都很強調富民與教化。孟子主張“省刑法,薄稅斂”,“制民之產”。孟子在見梁惠王時,連老百姓應有多少地,多少房,多少桑,養好“雞、豚、狗、彘之畜”都談到了。他認為“有恒產”才能“有恒心”。老百姓有房產土地、有衣穿有肉吃,天下才能太平。
總的說來,德治就是要通過“庶、富、教”,讓老百姓多子多孫,過上富裕生活,受到良好教育,以達到整個社會的“無訟”境界。達到這種境界,也就是孔子說的:“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統治者才能像北極星那樣,永遠端坐在最高統治者的崇高位子上,受到普天下的擁戴,天下也就長治久安了。
“子為政,焉用殺?”孔子在回答季康子時說,治理國家用不著刑殺。他說:“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風往哪邊吹,草就往哪邊倒。你好,老百姓就跟著你學好,用刑殺干什么?
這種“無訟”的理想,自然是美好的,極具誘惑力的。但在法家看來,是根本不實際的。
到漢代,董仲舒把儒家重德輕刑、德刑相濟的觀點加以系統化、理論化、神秘化。從而他也就成為封建正統法律思想的創始者、奠基者。他知道完全沒有法不行,便把法置于從屬地位。他把“三綱五常”立為封建立法司法的指導原則。他還多次親自以儒家經義來審判疑難案件,樹立樣板。他主張“論心定罪”,首開“春秋決獄”之風,為“納禮入律”——即把儒家法律思想法典化——開拓了道路。這是一條用德治統率法治的道路。
德治思想并不是孔子憑空想象出來的。它既是對西周傳統的繼承,也是適應現實需要的再創造。當時新興的一家一戶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很需要一種能鞏固其生產關系的道德觀念,來維持一種穩定和諧的家庭宗族與社會關系。而“親親”、“尊尊”、“三綱五常”、“父慈子孝”、“父母在不遠游”、“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等就很符合這種需要。儒家的德治對于鞏固小農經濟是起了極大作用的。中國封建社會之能延續這么久,與儒家理論有關。費正清把它稱為“世界上最成功的保守思想”,不是“過譽”之詞。
維護“禮治”、提倡“德治”、重視“人治”的儒家觀念,一直統治了中國二千多年,在整個封建時代,除了早期的法家,幾乎沒有一種思想體系能與之抗衡,更不要說取而代之了!
法家的主張及其對儒家德治的批判
在先期法家中著名的有:管仲、子產、鄧析、李悝、吳起、商鞅等。他們為富國強兵,在“重賞罰”、“修舊法”、“鑄刑書”、“著書定律”、“明法申令”等方面,都有許多可貴的建樹,而且都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管仲施行法制改革后,很快就使齊國“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成為春秋第一霸主。并多次打敗北方狄族與戎族的侵擾,保衛了中原地區的經濟、文化和人民生命財產。孔子曾感嘆地說:“非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沒有管仲,我們都淪為夷狄了!);“民到于今受其賜”。
法家的集大成者是韓非。
韓非認為儒家的德治是不現實的。他從歷史的進化談起,說:“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眾”,“丈夫不耕,草木之實足食也;婦人不織,禽獸之皮足衣也。不勞而供應足,人民少而財有余,故民不爭。”正因為沒什么好爭的,所以用不著“賞罰”“而民自治”。如今呢?“今人有五子不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祖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孫。是以人民眾而貨財寡,事力勞而供養薄,故民爭,雖倍賞(加倍賞賜)累罰(嚴厲處罰)而不免于亂。”(《五蠹》)你要人民自覺向善行得通嗎?
為什么那時不但沒有殺父弒君篡位的,反而有“禪讓”的?韓非說,這不僅因為那時草實獸皮夠吃夠穿,還因為那時生活太貧乏。堯做王時,“茅茨不翦(用不加修剪的茅草蓋房子),采椽不斫(用不加修飾的櫟木做椽子),糲粢之食,藜藿之羹,冬日麂裘,夏日葛衣,雖監門(看門的)之養不虧于此矣。禹之王天下也,身執耒鍤以為民先,股無完膚,脛不生毛,雖臣虜(奴隸)之勞,不苦于此矣。”“禪讓”是讓掉“監門之苦”、“臣虜之勞”。當然是容易的事。如今,當個縣官都富得流油,死后,子孫幾代享受不盡,誰肯讓位?
韓非還從人的本性說明法治的必要。
韓非認為人都是自私的,想“化性起偽”是沒用的。這是由社會現實決定的。他用賣轎子與賣棺材的做例子:賣轎子的人希望人們發財,人們有錢才能買轎子、坐轎子;賣棺材的喜歡聽到死人的消息,好賣棺材。這不是因為賣轎子的人仁愛,賣棺材的人惡毒,而是由利害決定的。一只兔子在街上跑,滿街的人追。市場上掛滿了兔子,沒人搶。不是前面的人貪婪,后面的人無私,而是因為法的存在。追到野兔可得益,搶了市兔要受懲。
正是根據以上這些對社會對人性的基本看法,韓非提出了一系列的“以法治國”的主張。
他認為“上古”是構木為巢、鉆木取火的時代;“中古”是夏禹治水的時代;“近古”是湯武征伐的殷周之世。“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戰國時代)之民”,那是“守株待兔”。應該怎么辦呢?他的回答是:“法與時轉則治,治與時宜則有功”;因之,必須適應時代需要:“不務德而務法。”
他以“嚴家無悍虜,慈母有敗子”來說明“威勢之可以禁暴,而德厚之不足以止亂。”強調“明法為本”。用列國的實例說明“明法者強,慢法者弱”。說“仁政”、“德治”都是兒戲,是“塵飯涂羹”,能看不能吃,只會起到“敗法”、“亂世”的作用。“釋法術而任心治(即人治),堯舜不能正一國;去規矩而妄意度,奚仲(能工巧匠)不能成一輪;廢尺寸而差短長,王爾(能工巧匠)不能半中(中,合格;連一半合格產品都造不出)。”
一個國家“法之不行”,是由于“自上犯之”(當官的不守法)。因此他特別強調“法不阿貴”、“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絕對不能搞儒家“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那一套。
德治;人大于法、權大于法的人治;血腥的怪圈
中國歷史那么悠久,古代文化那么燦爛輝煌,優秀法家人物又出現得那么早,為什么卻遲遲沒能建成所謂的法治社會呢?
終極的原因是經濟的原因。從春秋戰國到新中國成立前的幾千年間,中國一直是一個封建的小農經濟社會。貴族地主對農奴、農民的產品占有是掠奪性的,根本談不到什么等價交換。法家的“法不阿貴”已含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含皇帝)之意。而要使“人類平等概念”“成為國民的牢固成見”,正如馬克思說的:只有在“商品形式成為勞動產品的一般形式,從而人們作為商品所有者的關系成為占統治地位的社會關系”(《資本論》第一卷上75頁)時才可能。在中國,形成這種“平等概念”與法治社會的基礎是很薄弱的,
另一重要原因就是儒家德治觀的影響。
本來法治與德治都是不可缺的。問題在于,法治也好,德治也好,要有個正確定位。遺憾的是,在整個封建時代,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中,始終都沒處理好這兩者的關系。儒家片面強調德治,否定法治;法家則反其道而行之,全面否定德治。由于儒家在整個封建時代的至高無上地位,德治也就成了龍頭老大。尤為嚴重的是,德治觀還一直滲透到司法審判領域中。“春秋決獄”、“引經斷案”等等就是其滲透的典型表現,從而也就更直接更全面地妨礙甚至破壞了法治社會的形成。
以下就是以德斷案的兩個“范例”。
《世說新語·政事三》記有這樣一件事:后漢陳仲弓在任太丘長官時,他手下一個小吏想請假辦點私事。由于沒有正當理由,就撒了個謊,說母親病了。陳仲弓準了他的假。后來發現,這個小吏的母親沒病,陳仲弓下令將該小吏處死。主簿(地方長官助理,主管文書簿籍)覺得處理太重,不好直接反駁,便建議再審一審?看是不是還有別的罪行一并處理?陳仲弓說:“對皇帝的官員說假話是不忠;母親沒病說母親病了是不孝。不忠不孝,罪過大極了!再審出多少問題,還有比不忠不孝更大的罪嗎?”“三綱五常”的大帽子一扣,主簿無言可對,該小吏便一命嗚呼了!
還有一件事,見于明人李樂的《見聞雜記》:
一人因私自殺牛犯法畏罪潛逃。地方長官張詠出告示,允許殺牛人自首,自首可從輕發落,同時拘留了逃犯的母親。
逃犯的母親被拘留了10天,逃犯沒來自首。張詠下令把逃犯的母親放了,又把逃犯的老婆拘留起來,剛拘留一個晚上,逃犯自首了。張詠判案時說:“拘留母親10天,不自首。拘留老婆一個晚上,就自首!對慈母何以如此無情!對妻子何以如此情深!”以不孝罪名而斬首。
以上就是德治,也就是以德代法,以人治代法治的典型案例。應當指出的是,這是兩個在封建時代被傳為美談,認為可作典范的案例。
德是抽象的,可以這樣解釋也可以那樣解釋,伸縮性很大。對父母不敬,沒“昏定晨省”是不孝,頂撞吵鬧是不孝,不贍養甚至打罵虐待也是不孝。母親沒病說母親病了,說不孝也可以。批評一下,或者最多打幾板子也就可以了。把他殺了,說不定他母親還靠他養活呢!母親被拘留了十天不著急,老婆被拘一晚就自首,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如若真是只疼老婆不疼娘,當然可惡。但是否因此就可以違背自首從輕的許諾把人殺掉呢?這些道理在德治的大原則下是沒法說的了。
儒家的德治與人治,是一個硬幣的兩面
德治離不開人治,為保證人治才強調德治。也就是使作為鎮壓機器的國家機構,既有劊子手的職能,也有“牧師”的職能。強調道德感化,使統治手段柔和些,就是為了起到“牧師”的職能。然而,人治的結果,卻必然導致人大于法,權大于法,權的濫用。
封建時代的德治、法治都是治老百姓的,是極少數治極大多數。在這一點上,儒家與法家的階級性都十分鮮明。儒家說“刑不上大夫”,法家說“刑過不避大臣”。雖說比儒家進了一步,但畢竟也沒說“刑過不避皇上”。從秦漢到明清,什么時候聽說有皇上犯法被依法追究的?沒有。皇上,這個最高的統治者,再暴虐,再淫亂,再胡作非為,給國家給人民造成的損失再大,也從來沒人“依法追究”過。這就是人治順理成章的特點。
何止對皇上。由于德治加人治,大臣貪污不叫貪污,叫“簋不飭”;大臣淫亂不叫淫亂,叫“帷薄不修”。用這套婉轉的詞匯為大臣遮羞開脫,成了歷代朝廷不成文的規矩。稱呼上都如此體貼照顧,執法上也就可想而知了。當然,大臣反皇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德治與人治的另一特點,是易于為“治人”、“整人”提供方便。依法整人是比較麻煩的。得找法律條文,得有事實做證據,沒證據得造假證據,而造假是有風險的。依德整人就方便多了。德的含義空泛,沒罪可以說成有罪,有罪可以說成沒罪;直言忠諫可以說成心懷叵測,為人民可以說成反人民。捅了大漏子,造成大損失,說一句“動機是好的,交了一筆學費”,立馬就“擺平”了。“德”的“學問”大著呢!能“四兩撥萬噸”!
由德治到人治,由人治到人大于法、權大于法、權的濫用,一直到統治者的腐敗,是必然歸宿。當矛盾越積越多,積到極點時,宮廷陰謀、政變之類就來了;最后,人民忍無可忍了,起義了,血流漂杵了,又一出血淋淋的改朝換代悲喜劇上演了。這是一個周而復始的血腥怪圈,是儒家的德治與人治統治幾千年無法擺脫的怪圈。
法治與德治混淆則相害,“各司其職”則相成
社會主義的法治與德治與封建時代的德治與法治有本質的不同。
社會主義法治、德治,“治”的主體是人民,政權是人民意志的體現,是為人民服務的。封建時代“治”的主體是少數統治者。
社會主義的法是一切國家機關、武裝力量、政黨、團體、企業事業組織都必須遵守的憲法和法律。任何組織和個人都不得有超越憲法和法律的特權。封建統治者則是凌駕法律之上的。法家能推行法治于天下,能富國強兵,卻不能推行法治于皇上。對皇上來說,仍是“天下奉一人,一人治天下”的人治。所以法家同樣不能解決“血腥怪圈”問題。
法治與德治有不同的功能與范疇。社會主義的法是根據國家和人民意志制定的,是由國家強制力保證其實施的。而德是思想意識問題,不能也不應該動用國家機器強制力執行。法是剛性的,是可做具體規定并加以量化的;德則復雜得多。一個人有德無德,德好德壞,往往眾說紛紜,看法各異。
封建時代的儒家與法家是對立的。社會主義的法治、德治的本質都是反映最大多數人民利益的,所以兩者都是建設社會主義政治文明所必需的。
但是,對社會主義德治與法治的功能必須給以正確定位,不能混同。混同則相害,界定則相成。
法治就是依法治國,在任何已有法律明確規定的問題上,都必須嚴格依法辦事。不能或者依法,或者依德。例如:憲法規定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五年一屆”,到了五年就必須換屆。滿了五年不換而又沒經過法定程序批準,就不是依法治國。又如憲法規定某些職務只能連任兩屆,是不是可以因為這一屆干得不錯,德高望重,再連任一屆?不可以。又如法律規定某種選舉必須“無記名投票”、“候選人多于應選人”,是不是可以以“大家覺悟都很高”為由,變差額為等額,變無記名投票為舉手表決?不可以。憲法規定的東西,都是綜合了國內國外歷史的現實的經驗教訓、經過深思熟慮制定的,違反了就會引發意想不到的嚴重后果,這絕對是違背人民根本利益的。
“以德治國”不是“依德治國”。一字之差,大相徑庭。我們可以說“有法必依,執法必嚴”,卻不宜說“有德必依,執德必嚴”。德無法用法律條文裁量規范。我們應理解“以德治國”為以德育人,是指把以德育人的工作提高到治國的高度,提高到關系國家興衰存亡的高度認真抓緊抓好。全民的道德素質越高,“依法治國”的理想就越易實現。
建設依法治國的法治社會,是時代的呼喚,是我國長治久安健康發展的需要。隨著改革開放的成功,建成法治社會的主客觀條件已大體具備。汲取歷史教訓,學習他國經驗,牢記自己的國情。不因循,以免錯失時機;不照搬,以免“食古不化”、“水土不服”。停滯不前易生變,操之過急易生亂。生變生亂,都會使國受難,民遭殃。近看遠望,殷鑒多多。堅定不移地、積極而又穩妥地走自己的路。蘇軾說得好:“法相因則事易成,事有漸則民不驚”。(責任編輯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