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鈞,字協(xié)和,江西武寧人,生于1881年2月4日。李烈鈞之父李駿興與其兄弟數(shù)人都參加過太平天國起義,為忠王李秀成部下。太平天國起義失敗后,李駿興兄弟返回故里,但是反清決心不移,故其兄弟面部或手臂上針刺“太平天國”四字始終保存,以明心跡。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對李烈鈞成長影響很大。李烈鈞在其撰寫的自傳中寫道:“先嚴兄弟四人太平天國時均棄儒從軍,事敗返回故里……稍長,見先嚴與諸伯叔面部或手臂均有針刺‘太平天國’四字,叩問其故,心怦怦欲動焉。及年十二,聞父輩述甲午戰(zhàn)爭,國軍挫敗,余雖幼,憬然若有所悟,思雪斯恥,始蓄投筆從戎之志。”李烈鈞1902年入江西武備學堂,1904年赴日本留學,先入振武學校,再入士官學校,習炮科。當時,孫中山亦在日本鼓吹民主革命,李謁見孫,“傾服之忱,油然而生”。李在求學期間即加入了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追隨孫中山20余年,奔走民主革命,出生入死,不遺余力。馮玉祥在《〈李烈鈞自傳〉讀后》一文中評價道:“協(xié)和先生,自求學以來,即參加革命,后得追隨總理,創(chuàng)造民國,舉凡辛亥、討袁、護國、護法、北伐、龍?zhí)吨T役,無不躬親其間,固善將兵,亦善將將;冒大險,犯大難,決大疑,定大計,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其為黨國也,忠誠如此。”李烈鈞同鄉(xiāng)好友、曾擔任過孫中山秘書長的楊賡笙回憶,孫中山非常器重李烈鈞:“總理每語黨員,言及先生,常稱之為協(xié)和先生,先生往謁總理,總理必起而迎之,是可知總理重視先生矣。”
李烈鈞歷任蘇、皖、鄂、粵、贛五省聯(lián)軍總司令、江西省都督、軍政府參謀總長、江西省主席、國民政府常務委員、軍事委員會常務委員、特派駐日全權(quán)代表和僑務委員會委員長等要職。是孫中山最得力的將領和帥才。孫中山稱贊云:“協(xié)和先生上馬能武,下馬能文,誠不可多得之當代儒將。”
統(tǒng)軍征戰(zhàn),援鄂解武漢之危
李烈鈞在日本士官學校畢業(yè)后回國,此時清廷正推行維新,實行征兵制,李烈鈞在其老師、江西協(xié)統(tǒng)吳介璋推薦下入伍,并授以營長。李烈鈞訓練士兵時,技術(shù)動作要求嚴格,并灌輸革命思想,所以他帶領的隊伍不僅軍事動作靈敏,而且思想一致,革命氣氛濃厚。對此江西舊官吏既怕又恨,企圖將李烈鈞逮捕謀害。幸得業(yè)師吳介璋護救,得以脫險,前去云南。當時云南總督李經(jīng)羲注重訓練新兵,重聘有為青年參加軍事訓練。李烈鈞被聘擔任云南講武堂教官和陸軍小學堂總辦兼兵備處提調(diào)。李烈鈞在授課中,既講軍事,也講政治,為革命積蓄力量,以實現(xiàn)同盟會推翻清王朝的奮斗目標。李烈鈞在云南兩年,培養(yǎng)不少軍事人才,播下火種。
1911年10月,革命黨人在武昌發(fā)動了辛亥革命,敲響清王朝壽終正寢的喪鐘。清王朝瘋狂反撲,做最后掙扎。武漢一度陷于清軍包圍。李烈鈞奔走于大江南北,聯(lián)絡各方人士,積聚軍力,以解武漢之困。李出任五省聯(lián)軍統(tǒng)帥,親率大軍援鄂,使起義軍危機解除,民國亦隨即創(chuàng)立。
兩度主持贛政,造福鄉(xiāng)梓
李烈鈞兩度主持贛政都是受命于危難之時。辛亥革命后,首任江西都督吳介璋,在位兩個月即辭職隱退。接任者是彭程萬。彭上任后,洪江會猖獗,弄得彭程萬焦頭爛額,難以招架,彭“不安于位亦去之”。這時地方人士推舉馬毓寶為贛督。馬毓寶對擾亂社會者多方遷就,以致匪患日趨嚴重,發(fā)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江西議會選李烈鈞為都督,并電請孫中山總理任命。
李烈鈞擔任江西都督期間,治理有方,鏟除匪患,安定人心,整頓財政,興辦實業(yè),禮賢下士,知人善任,有識之士,多來協(xié)助,使江西面貌為之一新。
李烈鈞重視扶掖提攜青年,在他任江西都督期間,大力選拔本省優(yōu)秀青年,官費派往日本、歐美求學,造就專門人才,以備從事國家建設。其中有一些人,如胡先、陳寅恪、程孝剛等人后來成為世界知名學者。
1926年冬,國民革命軍北伐進入江西,李烈鈞出任省主席,再次主持贛政。李在管理地方政務中,執(zhí)法嚴格,但嚴而有度,是非分明。李烈鈞義子楊仲子在《回憶義父李烈鈞》一文中寫道:“義父執(zhí)法雖嚴,但從不妄殺一無辜,他常說‘我所殺之人皆系人人曰可殺,如民國初年督贛期間肅清匪患,將害民最酷的龍正文、陳細鬼等正法,乃是彼等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凡是可殺可不殺之人,我是不殺的。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憾也。’仁者之心,溢于言表。”
李烈鈞在督贛中留下豐功,也留下良好口碑。在江西曾流傳兩個其愛民的故事:
一個是李烈鈞釋“土匪”的故事。有一天李烈鈞外出巡視,見衛(wèi)隊抓來一“土匪”,五花大綁,準備押送官府問罪。李見狀上前詢問,得知被捉者因為生活所迫,鋌而走險,誤入歧途,于是命手下人把他放走。并送銀錢周濟其生活。翌日,被捉人率其同伙來歸。這時有人懷疑有詐,勸李烈鈞加以戒備。李說:“我至誠待人,從不妄殺一無辜,彼懷德畏威,何詐之有。”將其全部收編,妥善安置,從此遠近來歸者日眾,壯大了北伐革命軍的力量。
二是李烈鈞保桑梓的故事。李主持贛政期間,當汪精衛(wèi)等人把持武漢政府后,派人來江西拉攏李未成,于是一方面離間滇軍將領朱培德等人同李烈鈞的關(guān)系,一方面煽動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在江西反對李烈鈞,給他制造麻煩,蓄意挑起內(nèi)戰(zhàn)。李憤慨地說:“我若不是江西人,害怕糜亂桑梓,對不起父老子弟的話,便要揮軍打它個落花流水。”于是李烈鈞把省政交給朱培德,自己率一部分軍隊離贛進入浙江。避免了一場一觸即發(fā)的內(nèi)戰(zhàn)。李賦詩表明心跡:“哂矣無能我去也,留將心跡待公平”。
打響討袁第一槍
李烈鈞對袁世凱的野心早有覺察和斗爭。辛亥革命勝利后,1912年2月當孫中山辭去臨時大總統(tǒng)由袁世凱接任時,李就感嘆說:“國家從此多事矣”,并與其同鄉(xiāng)摯友楊賡笙相約:“一旦有事,當以貴縣湖口為抗拒袁世凱的大本營。”
李烈鈞督贛不久,便邀請孫中山來贛巡視,并表示堅決擁戴。袁世凱聞之極為不安。于是對李烈鈞采取軟硬兼施手段,先是以巨款和晉勛為誘餌進行拉攏。派大員來贛游說:“赴北京與袁世凱一晤,當以二百萬元為酬,并晉勛一位。”李嚴詞拒絕,斥之曰:“余思建勛業(yè)于國家,豈丑類所誘耳?”袁見利不能誘,便想安插親信做江西民政長,用以牽制李烈鈞。但這一手又被李識破,省議會持約法反對,使袁氏親信不能到任。袁惱羞成怒,于1913年6月,悍然下令免除李烈鈞江西都督職務。接著袁世凱又免除安徽、廣東、湖南三省都督。因為他們對袁也是采取抵制態(tài)度。
袁世凱免除四省都督、刺殺著名國民黨人宋教仁,徹底暴露了其反動本性和企圖當皇帝的野心。孫中山認識到,“袁氏將撥專制之死灰,而負民國之付托”,嚴正指出,“代表反革命的專制階級者實為袁世凱”,力主武力解決。為此,孫中山在上海召集國民黨重要成員開會,商討討袁事宜。會上分歧很大,有的主張武力討伐,有的主張法律追究,眾說紛紜。盡管孫中山苦口婆心說服與會者,但認識仍未統(tǒng)一。李烈鈞見狀,義憤填膺,拍案而起,歷數(shù)袁世凱之罪狀,堅決擁護孫中山武力討袁的主張。李自告奮勇,表示愿意回江西首先發(fā)難。李烈鈞說:“漢賊不兩立,吾儕和袁賊不能并存,有袁無我,有我無袁,討袁義舉,萬死不辭。”孫中山對此深為感動,說:“知我者,協(xié)和也。”
李烈鈞赴上海開會之前,就委派楊賡笙回湖口做討袁準備。會議一結(jié)束,李便兼程趕回湖口。1913年7月12日,李烈鈞在湖口就任江西討袁軍總司令,通電全國,宣布討袁,發(fā)布《江西討袁軍總司令檄文》、《江西討袁軍對外通電》和《江西討袁軍對黨團公啟》三大文獻,昭示中外,與人民約法三章:1、誓誅民賊袁世凱,2、鞏固共和政體,3、保障中外人民財產(chǎn)。這三大文獻影響巨大,流傳廣泛。
起義初期,連戰(zhàn)皆捷。但因敵眾我寡,江南其他數(shù)省起義計劃未能實現(xiàn),援軍久等不到,使起義軍處于孤軍作戰(zhàn)之中,終歸失敗。
只身入滇策動云南舉兵討袁
湖口首義失敗后,李烈鈞去日本向?qū)O中山報告討袁經(jīng)過情況,然后受孫之命,赴南洋各地向華僑宣傳革命思想和討袁主張,旋即赴歐洲考察,廣交朝野人士,爭取他們對中國革命的同情與支持。
袁世凱鎮(zhèn)壓湖口起義后,躊躇滿志,加快復辟帝制陰謀,王公爵位,分別內(nèi)定,登基準備,緊鑼密鼓。此時,流亡海外的國民黨人對袁世凱怙惡不悛的反動本質(zhì)認識加深,痛恨日甚,急思回國討伐。孫中山尤感時局嚴峻,憂心如焚。于是,急命李烈鈞迅速回國,策動云南地方長官唐繼堯舉兵討袁。
孫中山深知李烈鈞在云南有很深的基礎,能勝任此重托。云南著名軍政人物,如唐繼堯、李根源、羅佩金、黃毓成等都和李烈鈞有同學或同事關(guān)系,而李的學生中,已有多人在云南擔任營長以上職務。
1915年10月,李烈鈞從歐洲輾轉(zhuǎn)回國,先入越南從海防轉(zhuǎn)河內(nèi),欲從老開(街)入滇,以為到此沿途不會再有阻擋。不料河口關(guān)監(jiān)督聽說李烈鈞到,即密電唐繼堯請示,唐開始尚未下決心反袁,所以態(tài)度猶豫不決,故河口關(guān)監(jiān)督阻止李烈鈞前進。李對此既憤又急,直接致電唐繼堯,表明來意,電曰:“此來為國亦為兄,今到老開已多日矣,三日內(nèi)即闖關(guān)入滇,雖兄將余槍決,向袁逆報功,亦不敢計也。”唐繼堯得電后,權(quán)衡輕重,下決心討袁。于是復電表示歡迎,并告將派其弟唐繼虞躬迎,愿稍候。李到昆明不久,蔡鍔亦逃脫袁世凱的監(jiān)視,從北京回到云南,于是李烈鈞和蔡鍔、唐繼堯三人歃血為盟,舉兵討袁。
1915年2月25日,云南成立護國軍政府,宣布獨立。由李烈鈞、蔡鍔、唐繼堯三人署名發(fā)布護國軍政府討袁檄文,歷數(shù)袁世凱20條罪狀,號召全國人民:“修我矛戟,盍賦同仇!……共扶社稷。”云南護國軍政府,決定組建三個軍:第一軍由蔡鍔任總司令,出師四川;第二軍由李烈鈞任總司令,向兩廣進發(fā);第三軍由唐繼堯任總司令,坐鎮(zhèn)云南,留守后方。護國軍出師有名,受到所到之處人民群眾的歡迎與支持,連戰(zhàn)皆捷。護國軍的節(jié)節(jié)勝利,震破了袁世凱一心要當皇帝的美夢,迫使他退位,后憂懼而死。
就任參謀總長,建議創(chuàng)辦黃埔軍校
1917年,孫中山反對北洋軍閥蔑棄民國元年臨時約法,在廣州號召開展護法斗爭。9月1日,孫中山就任軍政府大元帥,任命李烈鈞為大元帥府參謀總長。從這時起,一直到1925年3月12日孫中山逝世止,李烈鈞以大元帥府高級幕僚長的身份追隨孫中山左右,參與重大決策,朝夕相處,長達8年之久。在此期間,李烈鈞協(xié)助孫中山平定了陳炯明、沈鴻英等人的叛亂,使廣東成為鞏固的革命根據(jù)地。
李烈鈞目睹民國以來,軍閥割據(jù),兵連禍結(jié),戰(zhàn)事頻繁,民無寧日的現(xiàn)實,時有所悟。他認為為了迅速鏟除軍閥割據(jù)局面,統(tǒng)一全中國,必須建立一支革命武裝。于是向?qū)O中山提出創(chuàng)辦軍校的建議。他在自傳中說:“余向總理建議,為了健全本黨,急應培儲黨軍干部,總理然之,乃創(chuàng)辦軍官學校于黃埔。廖仲愷時長財政,乃請其充分籌款,冀收速效。開學之日,余及譚延隨總理蒞該校,參加典禮。余奉總理命,說明本黨建軍之旨。”
伴隨孫中山北上,語析張作霖,怒斥段祺瑞
1924年10月,孫中山應段祺瑞邀請北上,共商國是。李烈鈞以大元帥府參謀總長的身份隨行。同行者還有孫科、邵元沖、戴季陶、汪精衛(wèi)等人。
當時,孫中山已重病在身,為了顧全大局,奮不顧身,抱病北上。行程是取道日本,再到天津,然后到北京。途中孫肝病復發(fā),李曾建議在日本小作停留治病,孫說:“國事當頭,無暇顧此,俟到津后再議。”為了建立革命統(tǒng)一戰(zhàn)線,孫中山到天津造訪張作霖。中山一行人至客廳坐良久,張始出,神情傲慢,旁若無人。賓主寒暄后,孫對張說:“此次奉直之戰(zhàn),賴貴軍之力,擊破吳佩孚,實可為奉軍賀。”張答曰:“自家人打自家人,何足為賀。”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傲而無禮,氣氛顯得緊張。李烈鈞見此局面,立即站出解圍。他對張作霖拱手致意后說:“事雖如此,若不將國家之障礙,如吳子玉諸人鏟除,則欲求國家之進步與人民之幸福,終屬無望。總理孫公之賀,實有價值,亦惟公能當之也。”張作霖聽后非常高興,大笑起來。孫中山接著說:“協(xié)和之言是也,自民國成立以來,得我之賀詞者,亦惟雨亭兄一人耳。”這時談話氣氛變得非常友好、和諧,張作霖一再舉杯請大家用茶,并表示愿意與孫中山合作。
1925年3月12日上午9時,孫中山病逝。偉人長辭,舉國震驚,萬民哀痛。眾推李烈鈞主持治喪事宜。眾人商議,認為在社稷壇為總理停靈和舉行治喪儀式最為合適。于是通知段祺瑞。段派代表與汪精衛(wèi)接洽,趾高氣揚說:“執(zhí)政府對在社稷壇治喪表示不能同意。”汪不知所措,急告李烈鈞。李聞之,怒斥來者說:“社稷壇為國家所有,非執(zhí)政府所得而私,總理首創(chuàng)共和,執(zhí)政乃得安居宮苑。今總理踐約而來,不幸病逝,治喪社稷壇,執(zhí)政尚能持異議耶?”代表在李烈鈞斥責下,收斂態(tài)度,答應回去報告執(zhí)政。次日,段祺瑞迫于形勢,親自寫信給李烈鈞,說他完全贊同在社稷壇為孫中山治喪,并假惺惺地表示親自來吊。
3月19日,追悼會舉行之際,段祺瑞忽托詞腳腫,改派內(nèi)務總長代表致祭。李烈鈞對段祺瑞這種言而無信的行為,非常氣憤,指出:“段祺瑞等人昏庸老朽,焉能主持國事,諸位青年,今后當注意改造時勢,必須鄭重人選也。”
應馮玉祥之邀屈尊欣往,段、蔣封高官堅拒不從
姜伯彰在為《李烈鈞自傳》撰寫的跋二中稱道:“最足令人敬仰者,光明磊落,識大體,明大義,守大節(jié),不爭權(quán)位……其合也,應馮煥章氏之請,寧作食客于張垣,其不合也,拒北京政府之命,曾薄總長而不為……”這個評價客觀地道出了李烈鈞可貴的人格與氣節(jié)。從應馮玉祥將軍之邀屈尊欣往及段祺瑞、蔣介石封高官堅拒不從這樣兩個細節(jié),可以說明評價的公正。
孫中山逝世后,西北軍統(tǒng)帥兼西北邊防都辦馮玉祥率大軍開赴塞北重鎮(zhèn)張家口,禮聘李烈鈞為西北陸軍總監(jiān),付以督導整訓全軍之權(quán)。馮玉祥之聘不僅讓李烈鈞慎重思考,也引起國民黨要員的關(guān)注。當時在京的國民黨要員如張繼、李石曾、覃振等人都贊成李與馮合作。人們認為通過合作可以作西北軍的工作,推動官兵思想轉(zhuǎn)化,接受革命道理,這支部隊將成為國民黨在北方的一支重要力量。出于為國效忠的責任感并俯應黨內(nèi)輿論,李烈鈞欣然應馮玉祥之聘,屈尊前往張家口接受西北陸軍總監(jiān)職位。
馮玉祥對李烈鈞向有推崇、敬仰之情。他常對人說李烈鈞是既善于用兵,也善于管將的人。他稱贊李烈鈞“集大仁、大智、大勇于一身”,“今之奇才也”。李應聘之后,馮待以“軍師”之禮。李烈鈞利用合作共事機會,積極向馮玉祥及其官兵灌輸孫中山民主革命思想,在李烈鈞影響下,馮及其所率隊伍發(fā)生積極變化。不久,馮玉祥致電國民黨中央,聲明全軍20萬將士一律加入國民黨,使國民革命軍的力量得到迅速發(fā)展、壯大。
由于合作共事,朝夕相處,李烈鈞與馮玉祥對國家前途、民族命運等問題的共識越來越多,個人之間的友誼也逐步加深,成為摯友。
直奉戰(zhàn)爭,奉系打敗了直系,推翻了北洋軍閥曹錕政府。段祺瑞以執(zhí)政名義主政北京,臨時設置攝政內(nèi)閣。段祺瑞任命李烈鈞為參謀總長。但李對此重任不予理睬,拒不赴任。這是因為段祺瑞政府背離孫中山主張,不肯召開國民會議和廢除不平等條約。李“薄總長而不為”的舉動,既體現(xiàn)了李對孫的忠誠,同時也折射出他的“不爭權(quán)位”的人格亮點。
李烈鈞處事、言行,從不隨人俯仰,是非好惡,總有個人主見。他對后起的蔣介石,早有厭惡之感。據(jù)李烈鈞摯友楊賡笙講,他常說“羞與蔣介石之流為伍”。1927年,蔣介石從日本回上海,汪精衛(wèi)等人聯(lián)合發(fā)表宣言,擁護蔣介石復職,并糾合國民黨全體中委在上海舉行會議,這時所有分散在南京、上海、武漢的中央執(zhí)監(jiān)委員都前往赴會,唯獨李烈鈞拒不參加。
蔣介石復職后,開始第二次北伐。蔣想請李烈鈞當他的參謀總長,李堅拒不從。李烈鈞素鄙其人,厭與其合作。1934年,李烈鈞賦詩譏諷蔣介石的愚傲與專橫:“回望茫天際,狂濤滾滾來,盲人操巨艦,猶自逞雄材。”李烈鈞認為蔣介石是政治上的盲人,治國不當,不知要把中國這艘巨艦引向何方?
送子從軍,衛(wèi)社稷收失土
1937年,盧溝橋戰(zhàn)爭爆發(fā),全國人民掀起抗日救國高潮。李烈鈞非常興奮,看到了驅(qū)除日寇,解放全中國的希望。然而此時,戎馬一生,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李烈鈞,已經(jīng)年過五旬,且重病纏身,不能親赴前線為抗日戰(zhàn)爭效力。但其殺敵報國之心依然如初。李把身邊到了服兵役年齡的五個兒子,送到軍隊,讓他們殺敵救國。其中有兩個正在大學讀書,也動員他們中斷學業(yè),奔赴疆場。他勉勵兒輩英勇殺敵,收復河山。他在贈詩中寫道:“我送兒輩出鄉(xiāng)關(guān),殺盡倭寇方回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間到處有青山。”
李烈鈞常用書信、和詩等方式跟同鄉(xiāng)摯友楊賡笙切磋問題,坦露心跡。他在給楊的信中透露了他送兒從軍的思考過程和意圖。寫道:“多年備位中樞,舊鋏重彈復以老病浸潯,不能上前線殺賊,遂令兒輩執(zhí)干戈,衛(wèi)社稷,收失土,以繼吾志也。”李的大兒子李贛鵬在中條山戰(zhàn)役中犧牲。
主張國共合作,反內(nèi)戰(zhàn)盼和平
李烈鈞是孫中山的忠實追隨者。他對孫的“聯(lián)俄、聯(lián)共、扶助農(nóng)工”三大政策,堅信不移。他一貫主張國共合作。早在國民黨第一次代表大會時,李就積極支持孫中山的聯(lián)共政策。當聯(lián)共問題在國民黨內(nèi)爭論不休時,孫詢問李的看法。《李烈鈞自傳》中記錄了這次談話的時間和過程:“十三年春,本黨在廣州舉行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余被選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邇時聯(lián)共主張,本黨意見極不統(tǒng)一,爭論至烈。總理詢于余,余答泰山不辭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欲使本黨強大,必聯(lián)共而后可。總理稱善。”
當時,李烈鈞同加入國民黨的共產(chǎn)黨人李大釗、毛澤東、周恩來常有往來,關(guān)系良好。后來國民黨極右勢力召開以反共為目的的西山會議時,多方拉李烈鈞參加,被他斷然拒絕。
李烈鈞早就認為蔣介石是個不可信之人。因此,當蔣介石一再挑起內(nèi)戰(zhàn),干戈相見,屠殺同胞的時候,李烈鈞更感氣憤,持堅決反對態(tài)度,常用詩作表達憂憤之情。他在《過金陵舟中晚眺》中寫道:“嘆息故園多鶴唳,懶從滄海看龍爭。鬩墻畢竟緣何事,孰挽銀河洗甲兵。”鮮明地表達了反對蔣介石打內(nèi)戰(zhàn)和對紅軍進行“圍剿”的態(tài)度。
抗日戰(zhàn)爭初期,李烈鈞和宋慶齡、何香凝、馮玉祥等人發(fā)起《團結(jié)抗日宣言》,要求停止內(nèi)戰(zhàn),共御外敵,影響很大。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李烈鈞積極呼吁早日成立聯(lián)合政府,共匡國是。他曾動情地寫道:“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七日,盧溝橋戰(zhàn)事爆發(fā),全國一致抗日,流血犧牲,盟邦助我,終獲勝利,不平等條約一律廢除,已躋于四強國之一,誠盛事也。惟總理創(chuàng)造之三民主義,允為建國之本,切盼全國賢達,推誠相與,期其早日實現(xiàn)。”
1946年2月22日,李烈鈞因肺炎及心臟麻痹不治,在重慶逝世,消息傳出,舉國悲痛。中共中央除發(fā)來唁電外,周恩來和董必武等還親臨吊唁。國民政府明令國葬,歸葬于將軍故鄉(xiāng)江西省武寧縣。(責任編輯 趙友慈)
作者說明:本文根據(jù)李烈鈞義子——楊仲子(八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民革中央祖國統(tǒng)一工作委員會委員、中國國際廣播電臺高級翻譯)提供的史料、書刊和口述材料寫成,特此深表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