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寫國際法？

國際法在戰爭中興起，又備受戰爭的反復蹂躪，這本來就是國際法發展進程中的基本規律。此次伊拉克戰爭對國際法的沖擊及影響是極其深遠的。

國際法靠邊站了

早在9.11事件發生之前，美國著名記者羅伯特·卡普蘭就在《國民利益》2001年秋季號發表文章預言：隨著戰爭逐步向非常規、不對稱和不宣戰的方向發展，國際法在沖突中所發揮的作用將變得越來越小。他認為，在需要對暴行做出迅速反應的情況下，國際法和民主磋商將變得不切實際。這種觀點深得美國總統布什的賞識。

果然，在隨后美國發動的伊拉克戰爭中，國際法靠邊站了，聯合國只不過是一個讓其他國家表達意見的論壇。布什政府不屑于援引現行國際法論證其發動戰爭是否合法，就連戰爭借口或理由也變得可有可無。2003年3月7日，布什在白宮對記者說，“為了本國的安全，美國對伊動武不需要聯合國授權或任何國家的批準”。布什給了美國國防部長和中央司令部司令以充分的自由，他們可以在伊拉克戰爭中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戰爭所帶來的任何后果可以被視為不可避免的附帶產物。

以《聯合國憲章》和聯合國授權為主體的現行國際法體系面臨生死考驗。伊戰開始不久辭職的美國國防部國防委員會主席理查德·珀爾聲稱，“聯合國并不是能夠使動用武力合法化的惟一機構，把聯合國這個虛弱無力、包括一大批令人討厭的政權的代表機構，視為比歐洲聯盟或北約更能夠確定某一問題是否具有合法性的機構，是一個危險的趨勢”。

“先發制人”顛覆“第22條軍規”

美國“先發制人”的戰略顛覆了17世紀以來建立起的整個國際法體系。對美國來說，威脅可以沒有物理形態，僅靠一種對威脅迫近的感覺就可以先下手為強。理論上講，如果美國可以這樣做，其他國家當然也可以這樣做。但現實是美國不允許其他國家這么干。為此，布什主義要確保美國壓倒一切的軍事優勢，必須把所有具有這種潛在能力或意愿的國家統統打掉。在美國軍事強權的威懾下，“不能以武力改變現狀”成為其他國家不敢輕易逾越的“第22條軍規”，全世界只有美國可以以武力改變現狀。

回歸“叢林法則”?

世界上的大多數國家和民眾只在看到伊拉克戰爭的殘暴場面時才真正意識到世界的確又回歸了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的一篇文章稱，“半個世紀以來，美國自覺地致力于讓各國遵守法治，這一切努力現在毀于一旦，世界將重新盛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而美國則是這個叢林中最大的野獸，其他動物都不得不自己照顧自己”。

鼓吹新帝國主義的英國官員羅伯特·庫伯說得更明白，“這個后現代世界必須開始習慣于雙重標準。在我們自己中間，我們根據法律行事并通過合作來確保安全。但是，在與歐洲以外的老式國家打交道時，需要恢復前一個時代的比較強硬的辦法——武力、先發制人的打擊、欺騙，與那些仍然生活在19世紀世界中的國家打交道所需要的任何手段”。

“主權不可侵犯”的國際法原則已經一再被戰爭打破，這不是能夠通過語言抗辯所能扭轉的。布什聲稱，對伊拉克的破壞性打擊和大量平民傷亡是“自由、民主”必須付出的代價。他堅持認為，美國有權通過武力在其他國家改變政權，實現“自由、民主”。但布什、布萊爾還不得不承認“伊拉克是伊拉克人的伊拉克”，美軍“是為了解放而不是為了占領”，因此對美英國旗插在伊拉克領土上相當收斂，畢竟旗隨炮艇到處插的殖民主義時代已經過去了。究其原因，不是因為美英的“文明進化”，而是國際力量的制約。

再經戰火冶煉

國際法是戰爭的結果，國際法制是靠國家間實力均勢維持和加強的。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國際法是交戰雙方妥協的產物，如國際法基石的1648年《威斯特伐利亞條約》。而在一方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國際法將是強權意志的反映。如同羅馬帝國征服了歐洲之后將羅馬法強行推行到歐洲。同樣，現在美國一方面要極力擺脫國際法的約束，同時試圖以“美國法”構筑國際法。美國拒絕參與2002年7月1日成立的國際刑事法庭，國務卿鮑威爾理直氣壯地說，“在將戰爭罪犯繩之以法方面，美國說了算”。

二戰后國際法制和國際組織達到權力的頂峰，是因為兩大陣營勢均力敵，所以只能通過國際法和國際組織來彼此約束。國家間力量一旦失衡，世界就會變得無序。

加強國際民主與法制建設，建立公正的國際秩序的斗爭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過程，不僅靠外交談判，而且還包括沖突、對抗甚至戰爭。也許國際法只有經過戰火的冶煉才能對大大小小的國家更具法律約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