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堪憂有語病

時下，報刊雜志上出現了一種頗為流行的說法--令人堪憂。請看筆者最近輯錄的幾例：

①《新華文摘》1999年第12期轉載的顧衛臨《科學普及走出低層次徘徊》一文中的一個小標題：“令人堪憂的國民科學素養”。

②《新華文摘》2000年第3期轉載的顧軍《教育：上海人的第一消費》一文中的一個小標題：“上海家庭的文化氛圍令人堪憂”（正文部分亦有句曰：“家庭的文化氛圍令人堪憂”）。

③《語文報》2000年4月25日第3版《中國名校大學生辯論賽決賽辯詞選登》中有這樣一句：“如今，美國霸權主義的陰影還在籠罩全球，生態環境更加令人堪憂--目前地球上的物種正以每天上百種的速度消失……”

④《雜文報》2000年6月16日第3版所刊張曙光的文章《憂慮西部機場熱》中有這樣一段話：“西部開發是一件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事情。但是，西部開發的路子如何走，則是一個值得認真思考和研究的大問題。從目前采取的某些措施來看，確有令人堪憂之處。機場建設就是一例。”

⑤《文革月報》2000年11月22日第16版轉載了《瞭望》2000年第43期楊亞佳等《令人震驚的官員問卷調查》一文，文章寫道：“更令人吃驚的是，接受調查的領導干部中，競有27%的領導干部沒有系統學過作為國家根本大法的《憲法》，這不能不說是一種令人堪憂的現象。”

⑥《雜文報》2000年12月26日第2版程萬軍《就怕沒有好獵手》一文寫道：“貪官的小兒科伎倆，其實并不難識玻。而令人堪憂的是，反貪組織以更小兒科的的手法對付他們。”

⑦語文教學現狀有喜也有憂。深化改革，就會出現可喜的局面。不思進取，不抓教改，語文教學確實就令人堪憂。（張文海《語文教學現狀有喜也有憂》，江西教育出版社《21世紀語文對話》2001年7月第1版92頁）

⑧最令人堪憂的是，當某些人率先突破道德底線后，他們便像曾率三千疫鬼在人間傳播瘟疫的武財神趙公明那樣，造成了群體的道德沉淪，倫理失落，靈魂過失！（李存保《東方之神》，《十月》2002年第4期）

人們表示“某事讓人憂慮”這一意思，一般有兩種說法：一是“堪憂（值得憂慮）”，一是“令人憂慮”（此語通俗易曉，故不再分析）。前者實際上省略（通常不必補出）了“堪（值得）”后的成分“人們”之類，換言之，“堪憂”即“值得（人們）憂慮”。例如“前景堪憂”，是“前景值得（人們或我們）憂慮”之意。據此，“令人堪憂”成了“令人值得（人們）憂慮”，即使不補出“人們”也根本不成話。

對于“令人堪憂”這種語病，修改的方法有二：或干脆刪去“令人”二字，留下“堪憂”（如果為了更為直白，也可將“堪憂”換說成“值得憂慮”），或將“令人堪憂”改成“令人憂慮”。具體到上面所舉的六個例子，即：①或改作“堪憂（值得憂慮）的國民科學素養”，或改作“令人憂慮的國民科學素養”。②或改作“上海家庭的文化氛圍堪憂（值得憂慮）”，或改作“上海家庭的文化氛圍令人憂慮”。③或改作“生態環境更加堪憂（值得憂慮）”，或改作“生態環境更加令人憂慮”。④或改作“確有堪憂（值得憂慮）之處”，或改作“確有令人憂慮之處”。⑤或改作“堪憂（值得憂慮）的現象”，或改作“令人憂慮的現象”。⑥和⑧或改作“令人憂慮的是”，或改作“堪憂（值得憂慮）的是”。⑦或改作“語文教學確實令人憂慮”，或改作“語文教學確實堪憂”。

“令人堪憂”這一用法的“傳染性”較強，似乎漸漸由以訛傳訛向著習非成是的方向發展，如果一旦“推廣”開來，就又多了一種“大眾語病”，這倒實在堪憂。